修復師眼中的法國紙本藝術品的保護與修復

□ 寶　琳（自由修復師、國際博物館協(xié)會法國地區(qū)行政官員）

修復師眼中的法國紙本藝術品的保護與修復

□ 寶琳（自由修復師、國際博物館協(xié)會法國地區(qū)行政官員）

寶琳

非常高興來到中國美術館跟大家見面，我將與大家分享一些法國紙本修復工作的情況。

首先，我想強調的是為那些公益性質的藏品所提供的修復，這不只需要技術，還需要很多知識。比如，你要知道材質情況、制作流程、了解材料的老化狀況、理解各種老化的跡象、了解各種物理和化學的過程；同時還要了解和作品有關的社會心理學、文化、藝術的背景知識，了解作品的創(chuàng)作過程、了解制作紙的工藝和設備等等。作為修復師，要了解所有這些信息。這是兩張歐洲的紙質藝術作品，修復者要了解它的本質、質量、傳遞的信息，當然，要完全了解這些情況很困難，但應該逐漸積累這些知識。

對于不同時期、不同材質的紙質作品，首先我們要注意到它的老化，了解到底是由于內部原因還是環(huán)境變化而導致的老化。比如有的是因為燈光的影響而出現的老化，有的是因為放置的紙箱之偏酸性而帶來的污染。對于這些影響，有的可以用肉眼方式進行判斷，有的也可以使用科學的工具進行透析，只有通過細致的觀察，我們才能發(fā)現問題和選定具體的修復方式。

需要注意的是，裱畫同樣也會給作品帶來一些不好的影響，非專業(yè)的臨時性修復也會帶來很多問題，一定要選擇適當的材料。比如，把膠片轉移到紙本上就會帶來問題。所以修復師在修復之前做出的決策就非常重要，處理本身與裝裱方式直接相關，比如對于裝裱材料上可以被去除的材料，我們會在文獻記錄中詳細記載裝裱的去除和裝裱材料的重新加裝是誰做的，我們也會與館部及其他部門溝通。每一個選擇的背后都可以找到做出這個選擇的原因，這也是為什么我強調在做出保護決策之前的跨部門溝通顯得如此重要的原因所在。

根據歐洲的《關于紙質文本保護指南》，我們要求進行前期的專業(yè)培訓，而且要把紙質文物傳載的精神和信息傳遞出來。修復師所做的工作就是要傳承這種歷史。

對于紙質藝術品的保護也要求強調責任感。同時，也需要修復師對自己的工作充滿激情，要善于溝通。我所強調的是既要沉浸于所修復的紙本文物之中，同時也能超乎于其外。我可以很驕傲地說，自從開始做這個保護項目，我就是一個傳達者和推廣者。

我在巴黎羅浮藝術學院學的是藝術，在索爾邦大學學習的是文物保護學科。到了國家遺產學院，我開始從事修復工作。就像Eric先生今天上午所講到的，一個很好的修復師需要具備不同學科的背景。在法國，對于公眾藏品的保護要求具備專業(yè)知識，既不能有犯罪記錄，同時，也不能參與和文化保護相關的商業(yè)活動。當你參與工作時，之前的各種知識準備已經有差不多十年時間，如歷史方面的學習、技術方面的學習等等。我是做亞洲紙質文本保護的，也要學習相關的語言，這樣至少不會把拓片上的字放反。

我們在工作過程中要不偏不倚，不會根據藏品的商業(yè)價值來決定保護力度，尤其是進行跨國藏品保護時需要對藝術信息進行充分了解。每一位修復師都要不斷的學習，加強與文化專家的溝通，既要考慮審美的價值，同時需要考慮科學價值、環(huán)境價值和社會方面的價值，尤其是當被修復的對象在不同的社會環(huán)境中被廣泛使用的時候，更要考慮這些問題。在修復之前，你需要思考不同的問題，需要就你所看到的問題進行挖掘，要把它擴展到更廣泛的領域，也就是我之前說的既沉浸于作品本身又超乎于其外的原則。

修復師與多方面人士的溝通可以說是智力上的合作。有時，修復師的選擇并不見得是最恰當的，處理的決策不能由修復師單方面做出，要加強合作，并且對可能出現的錯誤要有預見性。當然，不管我們做怎樣的努力，任何的修復決策都要受到時代和已知知識的限制。所以在修復的過程中，怎樣謹慎都不為過。一種恰當的選擇方法往往是在最多方的磋商和咨詢的基礎上做出的。同時，我們要更多考慮對未來的影響。這也是為什么我們一再強調可逆性和可再處理的原因所在。

儲存拓本的不同方式可能出現的損害

流動的紙本保護者——寶林在不同地域、國家從事紙本修復工作

法國紙本修復師的工作場景

紙質作品在包裝與儲存中可能出現的問題

在法國，紙本修復師的工作到底是怎樣的？看起來紙本修復師好像是某一個公立機構的成員，或者是固定員工，但實際上我們更像自由職業(yè)者，我們是獨立的，可以同時為多家博物館工作。有時這種獨立工作的形式很難與某些博物館提出的緊急維護需求或緊急策展需求相協(xié)調。這也許會讓大家產生一種憂慮，做紙本修復是不是窮困潦倒的藝術家呢？不是這樣的，在很多情況下，對于緊迫性的要求，我們可以在保證自己工作室處于贏利的前提下來進行。而且，我們還可以參加很多競標性的修復工作。

這種比較松散的組織方式之優(yōu)勢在于，一個紙本修復師或者是他們成立的工作室可以為不同的博物館工作，在短期內可以積累不同的工作經驗，可以在不同博物館之間分享知識。同時，還可以建立起一種知識上和智能上的常規(guī)操作，一些最佳的操作也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進行更廣泛的普及。

當然，有些博物館會有自己的修復部門，但在博物館進行巡展時，自己的人手是不夠的，在借展的情況下也會有新材料的引入，這些就需要有自由修復師來提供幫助。

（鄧鋒根據研討會速記稿整理，未經作者本人審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