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斯
這本書最近有點火
衛家斯

說起歷史類書籍,我的第一反應通常都是“啊,讀起來一定很累吧”。多年之前我就買過那套著名的《全球通史》,至今都只讀了十分之一不到。
但是,最近我卻津津有味、手不釋卷地讀完了另一本名字同樣很“高大上”的歷史類書籍——《人類簡史》。而且,據我了解,身邊不少朋友也都讀過或聽說過這本書,他們說,這本書已經火了好一陣子了。
如果你也看過這本書,就完全可以理解它暢銷的原因:作者把人類從遠古時期到現代社會的發展過程,不僅寫得趣味盎然、深入淺出,而且還講了不少“刷新三觀”的事情,讀著讀著就會讓我恍然大悟一番,覺得真是大大提高了見識。
如果你覺得沒時間去讀這本也比較厚的書,那么,看完下面這篇文章,你也足以對書中精華掌握個大概了。
如果要在過去500年間挑出一個最重大、具代表性的一刻,一定就是1945年7月16日上午5點29分45秒。就在這一秒,美國科學家在新墨西哥的阿拉莫戈多引爆了第一顆原子彈。從這時開始,人類不僅有了改變歷史進程的能力,更有了結束歷史進程的能力。
《人類簡史》從開頭起,就在不斷地刷新我的認知。第一次刷新,自然是在講述遠古人類的時候。我之前以為人類的祖先就是所有那些遠古人類,慢慢進化成現在這樣子。但是作者尤瓦爾·赫拉利告訴我們:不是這樣,我們的祖先確切地說,應該叫“智人”。
最早的人類是從大約250萬年前的東非開始演化,祖先是南方古猿。這些遠古人類有一部分離開了家園,逐漸到達北非乃至歐亞大陸。在這些氣候、地理條件不同的棲息地,他們慢慢發展出了諸如尼安德特人、梭羅人、弗洛里斯人和丹尼索瓦人等不同的分支。
他們都不是我們的“直系祖先”。現代人類的直系祖先,只有智人。
作者以15萬年前作為一個時間分隔,在那個時候,地球上各種人類加起來還不到百萬,大約也就是一個現代小城市的人口規模,和當時生活在地球上的無數種野生動物相比,我們還很“邊緣”。
值得一提的還有:15萬年前的智人,身體外形上已經和現代人一模一樣了。他們早已熟練掌握了火,但還是和其他人種一樣,作為邊緣物種在荒野中艱難求生。
但是,大約距今7萬年的時候,智人的本領似乎發生了驚人的提高,他們從非洲出發,把領地迅速擴展到歐洲和東亞,大約45000年前,智人發明了油燈、弓箭和船,還有縫衣服的針,也有了確切的證據證明在智人中間已經出現宗教、商業和社會分層。
換句話說,大約3萬年前的智人,已經和現代的我們一樣“聰明”了,作者認為,假如現代人穿越到他們中間去,學會彼此的語言,那么就可以向這些人類講述我們知道的一切事物,他們都能聽懂!
然而,智人最偉大的“超能力”不在于他們的理解力,而在于他們的語言和想象力。按照作者的觀點,正是這兩種能力讓他們一步步登上了世界霸主的寶座。
這個觀點,可以說是全書中最讓我腦洞大開的觀點,我自己是打死也想不到這兒去的。
赫拉利認為,人類語言真正最獨特的功能,并不在于能夠傳達一些基于事實的信息,比如今天早上在河邊看到了獅子這種,而是能夠傳達關于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物的信息!
“據我們所知,只有智人能夠表達關于從來沒有看過、碰過、耳聞過的事物,而且講得煞有其事。”
還是以獅子舉例,不論是人類還是許多動物,都能以自己的交流語言警告同類:“小心!有獅子!”但是只有智人能夠說出:“獅子是我們部落的守護神。”
因此,“討論虛構的事物”就是智人語言最獨特的功能。這種功能對智人的發展壯大,究竟有什么巨大作用呢?
太大了。擁有這種能力,彼此不認識的人也就能通過“想象中的規則”達成彼此的信任與合作,所謂“團結就是力量”你總同意吧?
比如,信仰同樣宗教的兩個信徒,即使彼此不認識,他們也會因為心目中共同認可的宗教理念而在某些事情上達成一致,甚至互相幫助。但在動物組成的族群中,它們就只會信任自己熟悉的、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極少數同類,從而無法開展大規模的合作,也就無法形成更加強大的“團結的力量”。
只要把故事說得成功,就會讓智人擁有巨大的力量,因為這能使得數以百萬計的陌生人合力行事,為了共同的目標而努力。想想看,如果我們的語言只能說些像是河流、樹林或獅子之類真正存在的事物,要建立國家、教會或是法律制度可不是難上加難?
《人類簡史》第四章的標題叫做“毀天滅地的人類洪水”。開始沒仔細看,以為是要說那場圣經里濃墨重彩描寫的大洪水,以及有關諾亞方舟的考證。
然而,我完全錯了。赫拉利想告訴我們的事實是:真正在史前毀滅了無數生命(尤其是大型哺乳動物)的“洪水”,不是洪水,就是我們的祖先智人!
毀滅的起點,始于大約45000年前,智人來到澳大利亞大陸,這是人類第一次成功離開亞非大陸生態系統,也是第一次有大型陸生哺乳動物能夠從亞非大陸抵達澳大利亞,重要性不亞于登陸月球。
當時,澳大利亞生活著許多體型巨大的有袋動物——袋獅、袋熊、雙門齒獸……其中90%的物種如今已滅絕。
它們是如何滅絕的呢?被智人干掉了。
就是在智人抵達澳大利亞之后的幾千年里,當地24種體重在50公斤以上的動物中,有23種都慘遭滅絕,整個澳大利亞的生態系統食物鏈重新洗牌。
也有不少歷史學家為我們的祖先開罪,將其歸于氣候變遷。但更多的歷史證據顯示:在全球各個地方,當地的大型動物都在智人抵達之后迅速地滅絕。其中最出名的物種,大約就是曾經足跡遍布北半球的猛犸象。
因此作者得出結論:智人的第一波殖民潮正是整個動物界最大也最快速的一場生態浩劫。“甚至遠在人類還沒有發明輪子、文字和鐵器之前,智人就已經讓全球大約一半的大型獸類魂歸西天、就此滅絕。”
我曾經也有同樣的幻覺,認為人類的祖先與大自然和諧相處。但如今我才發現:早在工業革命之前,人類對這個地球的生態平衡就已經構成了如此嚴重的威脅。
盡管早期人類的狩獵采集時期給其他生物造成了滅頂之災,但與大約1萬年前開始的農業革命相比,作者卻認為開始定居下來、耕田種地的人類日子過得還不如以前。
他給出的理由諸如:1、智人幾萬年的身體進化目的并不是為了干農活,于是人類的脊椎、膝蓋、脖子和腳底就得付出代價;2、一旦遇上天災造成歉收,會餓死很多人,而打獵多多少少都能有所收獲;3、定居之后人口增長,大規模的部族聚落,容易成為疾病傳染的溫床,造成死亡率上升,等等。
于是,種種想讓生活變得輕松的努力,反而給人帶來無窮的麻煩,而且這可不是史上的最后一次,直到今天,仍然如此。
有多少年輕的畢業生投身大企業、從事各種勞心勞力的工作,發誓要努力賺錢,好早早退休,去過他們真正想要的生活。但等他們人到中年,卻發現自己背著巨額貸款,要付子女的學費,要養大房子和兩輛車,而且覺得生活里不能沒有高級紅酒和海外旅游。
他們該怎么做?他們會放下一切,回去野外采果子挖樹根嗎?當然不可能,而是加倍努力,繼續把自己累得半死。
“我們以為自己省下了時間;然而,我們其實是把生活的步調加速成過去的十倍快,于是我們整天忙忙碌碌、焦躁不安。”赫拉利說。
不過,對于作者的上述批判,我并不太認同,人生在世的目的,應該并不只是為了讓生活更輕松。赫拉利自己也在后面反思:“或許智人是有其他的目標,所以自愿過得辛苦一點,好實現這些目標?”
很可能,自然規律就是如此:物種演化的成功并不代表個體的幸福。
在人類的歷史中,金錢無疑占據了極為重要的位置。有關金錢的產生和意義,比如它是人類有史以來“最普遍也最有效的互信系統”等闡述上,作者并未提出多少新穎的創見。
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對錢所擔負的“信任”意義的闡述。赫拉利告訴我們,現代社會的經濟之所以能飛速發展,最大的突破就是基于對未來的信任。
在這項新系統中,人類發展出“信用”這種金錢概念,正是這種概念讓我們能夠預支未來、打造現在。在這背后有一項基本假設,就是未來的資源肯定遠遠超過目前的資源;只要我們使用未來的收入來投資當下,就會帶來許多全新而美好的商機。
我們只能活在當下,但歸根結底還是為了將來而活。
赫拉利還明確指出的一點,我則從未想到,那就是——誰來為這個“將來”買單呢?當然不是我們所有人,而是那些實現了一項又一項技術革新的科學家們。作者認為,人類社會的經濟能夠不可思議地持續發展,唯一的原因就在于科學家們總是能“每隔幾年就取得另一項發現,提出另一項發明”。
與此同時,支撐起“現在”的,則是廣大消費者們,也就是像你我這樣的人。要知道,我們的祖先在很長很長的時間里,不僅經常吃不飽,生活多半也頗為困窘。在中世紀的歐洲,貴族們才有資格一擲千金、盡享奢華,而農民則是省吃儉用。而如今,那些購物網站和大型購物中心的廣告,隨時隨地都在向每個人發出“來買買買啊!”的邀約。
“有大量證據顯示,我們縱情消費而不知節制,正在摧毀人類賴以繁榮的根基。”身為素食主義者的赫拉利,對人類的未來總體持悲觀態度。科學家們,要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