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社會選擇機制探析

■ 徐小奇　唐 丁

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社會選擇機制探析

■ 徐小奇唐 丁

技術協同創新是當前我國加快形成軍民融合深度發展格局的關鍵一環，而促進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發展必須進一步完善社會對技術協同創新的選擇機制。通過對社會選擇組成要素的分析，從市場選擇、政府選擇、文化選擇和科技選擇等視角揭示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社會選擇機制，并對社會選擇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特征，以及如何合理刻畫主導性的社會選擇進行了理論探索，為系統塑造我國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社會環境提供有益的參考。

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是在軍民融合戰略指導下，遵循軍民技術發展規律，破除技術創新壁壘，在創新的各個環節協調、整合各類創新資源要素，通過軍民技術創新優勢的互補與激勵作用，充分釋放技術創新活力，實現產業領域軍民技術一體化的機制、手段與過程。在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過程中，常常面臨著“該選擇什么樣的協同創新方式”、“為什么要選擇這樣的協同創新方式”以及“如何選擇協同創新的方式”等一系列問題。并且，選擇哪幾項技術相協同以及技術協同創新成果的選擇性應用，都需要社會來決定，因此，有必要對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社會選擇機制進行深入考察。

1.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社會選擇的內涵

為了理解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社會選擇的內涵，首先要對技術選擇理論和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社會選擇要素分別進行考察。

1.1技術選擇的必要性

關于技術選擇的必要性，一些學者已經給出較為充分的論證，如著名技術哲學家拉普明確指出“從工程科學的觀點來看，解決一個技術問題往往有各種不同的可能性，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必須先對不同的技術進行選擇。”同時“社會背景、社會經濟結構、社會習俗和美學愛好，所有這一切都在技術現象上打上自己的烙印，并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它的特征”。因此“在技術活動的多種可能性已定的情況下，要決定空間使哪種可能性變成現實，必然有一定的選擇過程。”遠德玉和陳昌曙認為“在人類的技術活動中到處都有選擇，而且技術發展的任務正是要做出恰當的選擇。”因此，對技術創新來說，它并不是一個從理論直接到應用的線性過程，而是要受到社會選擇影響的綜合的非線性過程，對于作為技術創新特殊形式之一的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來說更是如此。

1.2社會選擇要素組成

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社會選擇包含一系列要素，分析清楚構成其社會選擇的諸多要素，才能深入理解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社會選擇的內涵。這些社會選擇要素主要分為社會選擇主體、社會選擇因素和社會選擇目標等。

首先是社會選擇主體。按照主體性質的不同，主要包括政府、軍隊、企業、高等院校及其附屬研究機構、中介組織，等等。其中政府是最重要也是最強大的社會選擇主體之一，因為它擁有最多、最廣的資源，包括政權暴力、經濟支配權，以及意識形態等。同時，它也是技術創新制度的供給者，以我國來說，既包括國防部以外的其它政府機構，如科技部、工信部、教育部、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等，還包括各級省市政府。政府部門通過政策、法規、計劃、項目、采購、財政金融、服務等多種形式影響、引導與干預創新活動中的作用與效率；軍隊則起到需求牽引，創新引領的作用，主要包括軍工企業及相關軍隊院校、科研院所等。通常由部隊提出武器裝備需求，軍隊院校和科研院所主要負責理論研究，軍工企業負責工程研制和工藝實現；企業是最普遍的技術創新主體，包括國企和民營私企及其研發中心，主要承擔民用工程研制及工藝實現等，具有明顯的利益指向和市場指向；高等院校與其附屬研究機構是重要的技術創新源和知識庫；中介組織是技術供需雙方的橋梁，能夠起到溝通技術協同創新主體間技術知識流動和業務保障的作用，主要包括政府中介機構、科技服務中介機構和金融機構等。

其次是社會選擇因素。由于不同社會選擇主體在進行選擇過程中有不同的選擇偏向和參考因素，因此，社會選擇因素主要包括以下幾部分：（1）市場因素，即采取協同創新這一形式能否最大化地提高創新資源利用率，能否被市場接受和認同，能否進一步擴大市場需求及激發市場潛力等；（2）科技因素，協同創新能否提高綜合創新效益，軍事技術充分采用民用基礎創新，民用技術借鑒與轉移部分軍事尖端技術創新成果等；（3）文化因素，對于協同創新主體來說，該種協同創新方式是否符合其長期適應的價值觀、心理習慣或風俗；（4）政府因素，即政府戰略推動及政策導向等；（5）軍事因素，主要是考慮協同創新后的技術能否提高部隊戰斗力，等等。

三是社會選擇目標。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社會選擇的目標是與社會選擇主體的需求緊密聯系的，它也可以作為評價社會選擇成功與否的一般標準。社會選擇要達到的目標主要有（1）最大限度提升國家經濟效益。促進國民經濟增長，在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中深入挖掘軍事技術的民用效應；（2）實現政治軍事戰略目標。通過國家政府強力推動，在技術上對敵取得戰略制衡或威懾，滿足政治軍事戰略需求，取得相應政治效應，如研發核武器和一些殺手锏武器，并充分發揮相關民用技術的軍事效應；（3）適應國家文化內核需要。充分發揮我國集體主義的思想文化優勢和強調團結協作的民族精神特質，滿足人民對多元性文化的需要；（4）挖掘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效益和潛能。積極開展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探索和相關科技預研活動，進行相關軍民兩用技術儲備。總體來說，社會選擇既要有利于整合軍民優勢創新資源，又要有利于軍民技術創新成果的商業化和產業化。

在此基礎上，筆者認為，任何的技術選擇都是在一定時空條件和社會條件（經濟、政治、文化、科技等）下進行的，這些條件的總和構成了社會選擇的前提，而且這里的“選擇”一詞涉及的是主客體（實施選擇者和被選擇對象）之間的協作關系。因此，可以把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社會選擇看作是在一定社會組成要素（包括市場、政府、文化和科技等）的制約下，軍民技術創新主體（包括政府、企業、科研院所和個人等）為滿足各自利益訴求，對協同創新的技術種類、協同創新平臺、協同創新方式和協同創新目標進行協商，最終取得相應社會效益的主體能動性行為。

2.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社會選擇機制

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社會選擇，并不僅限于對協同創新的技術進行選擇，而是社會各選擇主體對協同創新的技術種類、協同創新平臺、協同創新方式、協同創新目標等一系列要素所組成的技術協同創新體系的綜合選擇過程。由于不同選擇主體的利益訴求不同，因此，在這一選擇過程將始終伴隨著相互博弈的過程，看似偶然的選擇結果卻透露著必然性，并遵從一定的選擇準則。而從市場經濟體制需要、政治軍事戰略需要、國家文化內核需要、技術軍民兩用性需要出發形成的市場選擇、政府選擇、文化選擇和科技選擇就構成了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社會選擇機制的主體。理解了這一點，就可以在社會選擇主體的博弈中找出適合技術發展的合理道路，從而營造適合技術協同創新的社會環境。

2.1市場經濟體制的需要促進市場選擇過程

任何技術的發展都離不開經濟的支撐，經濟實力是社會選擇技術的“硬”條件，對于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技術也不例外。作為推動技術前進最強有力的刺激因素，市場競爭的本性就是唯利是圖，為了在競爭中獲勝，各技術創新主體對技術具有高度的敏感性，繼而體現為對技術具有很強的選擇性。市場對技術的選擇是以需求為導向的，一般來說可以將創新資源根據需要自發地配置給不同的協同創新主體。市場經濟需要通過影響市場選擇，采用那些能夠提高市場效益（技術協同創新目標之一）的協同技術種類，搭建相應技術協同創新平臺，采取一定的技術協同創新方式進行市場選擇。但值得注意的是，在這一選擇過程中也會出現“市場保護”，即限制技術協同創新發展的情況。例如一些基礎科學技術的協同創新研究，由于市場主體對技術的選擇主要取決于是否滿足市場需求，不只是唯“高”唯“新”，一旦無法取得預期市場收益，以市場經濟體制為導向的創新主體就會缺乏動力，甚至放棄協同創新這一選擇。可以看出，市場選擇過程只是衡量投入產出比和經濟絕對值的增減，不一定遵照技術發展規律，也不一定符合國家總體戰略，是一種缺少價值判斷的過程，所以不能僅僅依賴市場對參與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技術進行選擇，否則反而無法達到整個技術協同創新價值的最大化。

2.2政治軍事戰略的需要促進政府選擇過程

國家發揮社會職能和政治職能的同時必然會對技術進行選擇，使之為政治服務。因此，國家的政治軍事戰略的需要就促進了政府選擇，這種選擇過程包括國家戰略、軍事戰略、技術政策、技術立法等方面。首先，體現為國家戰略的選擇。國家戰略需要具有強大的社會選擇推力，通常是為維護國家戰略安全、爭取戰略主動權而進行的主動選擇，由于國家戰略往往決定一個國家的平穩發展甚至是生死存亡，因而這種社會選擇的潛力巨大，具有極強的凝聚力。這種選擇突出體現在現代“大科學”研究方式中，即在國家或國際合作計劃的指令或指導下，不同科學技術機構、不同學科的科技人員協同展開重大課題的研究。這種研究方式與政治的聯系越來越緊密，已提高到國家發展戰略的高度。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政府選擇就是政府從國民經濟整體利益出發，根據國家發展戰略需要，站在全社會的立場上對技術協同種類、平臺、方式等進行選擇的過程。其次，體現為軍事戰略需要的選擇。由于軍事需要緊迫性遠大于民用需要緊迫性，因此，新式武器裝備技術的研發往往受到國家政權極度重視，進而不計成本地進行研發。三是體現為相應技術政策的選擇。技術政策作為國家宏觀戰略層面的一種技術選擇方式，它既能引導技術的發展方向，又能對技術發展產生強大制約。對一個國家來說，技術政策是否符合本國國情，會直接影響本國技術發展水平。因此，國家技術政策的制定會在一定程度上對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種類、平臺、方式和目標進行選擇。四是體現為技術立法的選擇。技術立法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保障和規范技術的發展；二是防止和減少技術的負面效應。例如對高精尖技術進行選擇性控制。國家為了保守技術機密，維護國家核心利益，通常會嚴格限制高精尖技術的流動，因而在更高的研發階段不會選擇相關技術進入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過程。

2.3國家文化內核的需要促進文化選擇過程

文化的涵義相當廣泛，一般可以分為廣義文化和狹義文化。廣義的文化是指“人類社會歷史實踐中所創造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總和。”狹義的文化則是指人類通過創造性活動而獲得并積淀在特定民族中的，以價值觀為核心的情感、信仰、習俗等行為方式和規范模式，以及觀念意識等生存式樣的系統。國家文化內核的需要促進文化選擇（這里的文化特指狹義文化），它是從精神層面對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目標、種類、平臺和方式進行選擇的過程，這種選擇主要包括（政治）意識形態、價值觀、社會心理等方面。首先是（政治）意識形態的選擇。所謂意識形態，是指在一定的經濟基礎上形成的，人對于世界和社會的有系統的看法和見解，哲學、政治、法律、藝術、宗教、道德等是它的具體表現。意識形態通常具有強烈的政治色彩，而且主要為政治服務，對技術發展的影響很大，特別是在國家意識形態推動下的技術大發展，其投入幾乎是不計成本的，因此，不可小視它對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選擇作用。其次是價值觀的選擇。“價值觀”是指對經濟、政治、道德、金錢等所持有的總體看法。作為公眾的選擇標準和評價標準，價值觀在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選擇中扮演著重要作用，通過個體價值觀相互感染，形成群體價值觀（例如集體主義價值觀），而這種群體價值觀所具有的精神力量足以對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目標、種類、平臺和方式的選擇造成影響。例如，“兩彈一星”集體主義價值觀，極大地增強了國家凝聚力，促進了全社會的大力協同，為工程的偉大勝利提供了精神力量。三是社會心理的選擇。社會心理是指一種自發形成的不系統、不定型的社會意識。表現為感覺、情緒、風尚、習慣、成見、思潮、情趣和信念等等，是人們對社會生活具體的直接的反映。社會心理在社會選擇中的作用在于無論社會如何怎樣選擇技術，最后都會受到社會心理影響。只有社會心理接受了某一技術創新樣式，才能促進其發展。“大軍工”的傳統社會心理和軍民分離時代的守舊（保密）思想對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會帶來強烈的思想阻力，如果任由這種思想阻力對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發展進行牽制，就會嚴重影響技術創新進程。

2.4技術軍民兩用性的需要促進科技選擇過程

首先是科技發展水平的選擇。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要依賴于既有的科技發展狀況，由于現有技術發展水平是其技術協同創新的直接基礎，也是協同創新的重要前提，因此，選擇和參加協同創新的技術必定要從現有技術（可以比作“技術池”）中得到，而且技術協同創新的效果往往取決于對現有技術的掌握程度，即對現有技術的軍民兩用性潛力認識越深入、掌握越透徹，其技術協同創新的潛力就越容易被激發出來。其次是技術軍民兩用性的選擇。要進行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前提是進行協同創新的技術要具備軍民兩用性。具體選擇過程為：首先找出可供融合的技術清單（特別是原理性、基礎性和通用性技術），其中篩選出軍民兩用型技術，然后雙方基于內部自發的利益導向，使相關技術主體相互吸引，同時雙方基于外部自覺的政府戰略需要，使技術主體相互整合。在吸引和整合作用下產生最大的創新效益。

綜上所述，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社會選擇機制（圖1）主要表現為四種形式，即市場選擇、政府選擇、文化選擇和科技選擇。市場選擇主要受市場經濟體制的影響，從經濟利益角度確定協同創新的技術種類、平臺、方式和目標；政府選擇主要受政治和軍事戰略目標的影響，從包括政治利益和軍事利益在內的整體國民利益出發，確定協同創新的技術種類、平臺、方式和目標，突出表現為當代以政府為主導的“大科學”工程項目開展形式；文化選擇主要受（政治）意識形態、價值觀和社會心理的影響。由于文化創造著不同國家、民族和社區的人們的性格、心理、行為方式、思維方式以及種種價值觀念，因此，文化對協同技術創新的選擇是潛移默化，影響深遠的；科技選擇則是受技術本身的軍民兩用性潛力的影響，對可協同創新的技術種類的客觀制約性選擇。以上每一種社會選擇形式都對技術協同創新種類、技術協同創新平臺、技術協同創新方式以及技術協同創新目標提出不同要求，通過共同“協商”的方式，確定重點優先進行協同創新的技術種類、平臺和形式，最終實現包括經濟效益、政治（軍事）效益、文化效益和科技創新效益在內的綜合效益。

3.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社會選擇特性及刻畫

圖1　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社會選擇機制

在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社會選擇中，進行協同創新的技術和社會組成了一個開放的、動態的復雜系統，技術的社會選擇夾雜了紛繁復雜的主觀意見，充滿了復雜性和不確定性等特性，深刻認識這種特性并通過對社會選擇特征的合理刻畫，才能明確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發展方向，調節各社會選擇主體的行為，優化資源配置，促進軍民技術實現更為科學、合理的協同創新。

3.1社會選擇的復雜性

以上關于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社會選擇的分析只是一種靜態的理論分析，而現實的社會選擇則是一個十分復雜的過程。在一個社會巨系統中，影響和制約技術發展的因素是多種多樣的，這些因素相互交織，使得社會對技術及其創新的選擇是一個極為復雜的過程。系統科學認為，復雜性指的是盡管變化無常、但有捉摸不定的秩序，而且總是通過自身組織與不斷的適應，經過復雜過程和不同的變化階段，向優化、更高級的秩序演進。從這個角度來說，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社會選擇的復雜性就是指在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社會選擇中所表現出的非線性、多層次性、多結構性，它不能被歸因為單一的社會因素，而是多方利益博弈以及相互滲透的產物。

3.2社會選擇的不確定性

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社會選擇的復雜性表明了最終被選擇的協同創新技術種類、協同方式、協同平臺等要受到多方創新主體的協商與影響，在這一選擇過程中表現出強烈的不確定性。首先是社會選擇對象的不確定性。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社會選擇的對象是協同創新的技術種類，以及協同創新的方式、平臺等，由于技術研發創新本身作為一種探索就具有不確定性，因此，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結果也很可能與人們預設的結果相背離。其次是社會選擇信息的不確定性。信息的不確定性主要來自信息不對稱和信息失真。社會選擇主體在選擇相應的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前提是具備可靠的技術信息來源，如果技術信息出現滯后或者失真的情況，就會造成社會選擇主體判斷失誤，進而影響社會選擇的正常進行。三是社會選擇主體的不確定性。由于不同社會選擇主體對同一問題擁有不同的社會選擇標準，就會既有出于政治考慮的選擇，還有出于經濟利益的選擇，或是出于文化和心理上的選擇，因而這些選擇可能是一致或不一致的。而且，對于同一主體的技術選擇目的而言，也可能既出于政治目的，又出于經濟目的、文化目的等，因而在社會選擇中就具有多重表現，不單單是為了某一種利益進行選擇。當存在諸如技術的局部實現和整體實現、國家利益和企業利益、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之間的矛盾時，就表現為各方選擇力量共同作用、形成合力的過程，而最終選擇的結果往往也體現出社會選擇力量最大一方的創新主體意愿。

3.3社會選擇特征的刻畫

盡管具體的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社會選擇具有復雜性和不確定性，但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大致發展方向卻仍有必要進行合理預測并可以通過刻畫社會選擇的主要特征來描述。這種刻畫突出表現在社會選擇過程中各主體對最終選擇結果所貢獻的力量大小，明確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社會選擇中的主導力量。在這一過程中，并不單純依靠社會系統的自組織完成社會選擇過程，而是可以通過對社會選擇特征的把握，能動地對各社會選擇主體進行反饋，調整和平衡各方利益訴求和選擇力量，從而達到提高協同創新效益的目的。筆者認為，可以構造一個社會選擇的“四象限”判定圖（圖2）來較為形象地展現社會選擇的主導力量特征并揭示出不同條件下的社會選擇類型。

圖2　社會選擇的“四象限”判定圖

在“四象限”判定圖中，四個方向的坐標分別代表市場選擇、政府選擇、科技選擇和文化選擇這四個主要的社會選擇類型。市場選擇主要衡量技術經濟效益的高低，是一種自主遵循市場規律實現資源分配的體現。在常態化條件下（主要表現在非戰爭時期）的一些中小型科技項目中，由于社會選擇主體最關切的就是經濟利益，因而經濟利益需求便構成了社會選擇的源動力，而市場選擇也就成為了常態化條件下社會選擇的決定性因素。政府選擇主要衡量國家戰略、軍事戰略、技術政策、技術立法的需求，具有較強的主觀能動性和戰略意義，在非常態化條件下（如戰爭動員準備時期和一些國家重大科技專項建設時期），政府往往起著主導性作用，而且在激烈的軍事競爭中更會導致軍事需求變化迅速，因此，政府選擇是社會選擇的重要引導性因素。科技選擇主要衡量科技發展水平和技術的軍民兩用性，它為選擇適宜的協同創新技術樣式提供了基本前提和保障，如果科技發展水平落后或者相關技術的軍民通用性很弱，社會選擇將十分困難，因此，科技選擇是社會選擇的保障性因素。文化選擇主要衡量（政治）意識形態、價值觀和社會心理，它作為一種對精神力量強弱的衡量，本身不可量度，只能定性地表現它的程度和趨勢，所以在社會選擇過程中僅作為一種促進性因素。圖中的OA、OB、OC、OD線的長短分別代表四種選擇因素的強度大小，連接A、B、C、D各點，坐標軸的四個象限分別代表了主導的社會選擇類型（即象限Ⅰ：政府-市場型；象限Ⅱ：市場-科技型；象限Ⅲ：科技-文化型；象限Ⅳ：文化-政府型），各象限內的三角形面積大小（如△AOB）近似代表相應社會選擇的主導程度大小，例如圖中所展示的△AOB＞△AOD，則代表該特定社會選擇類型中當政府選擇既定時，市場選擇力量要大于文化選擇力量。同理，可對其余象限中的選擇力量的比較作出類似分析。而四種選擇因素的合力，即四邊形ABCD的面積大小則代表社會在促進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選擇總體力量的大小。在使用該圖判定、評價和調整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社會選擇主導類型時要注意幾點：一是單項因素的選擇力量不能過大或過小，否則會造成社會選擇失衡而達不到選擇預期目標，因此，各個力量需盡可能平衡發展以達到選擇合力的最大化。比如市場選擇力量過強，會造成選擇主體只注重軍民融合式技術協同創新的經濟價值，而忽視其他社會價值，甚至偏離了社會選擇初衷；如政府選擇力量太強，會造成缺乏相應匹配的經濟基礎，因而導致社會選擇較脆弱；又如科技選擇力量過強，會出現只重技術發展水平，而缺少相應的市場應用等，實現不了技術的社會價值；再如文化選擇力量過強，則會一定程度阻礙技術發展，技術失去自由的發展空間，等等；二是此圖只能用于定性描述社會選擇諸因素的共同作用和突出其主導因素及判斷社會選擇趨勢特征，而不能夠用于定量計算具體社會選擇力量的大小；三是各個坐標表明不同選擇作用強度而不涉及單位量綱，故更適合于不同社會選擇類型的疊加比較。最終通過對社會選擇特征的合理刻畫，調節各個社會選擇主體的行為。

徐小奇，后勤工程學院，哲學碩士，研究方向：軍民融合、軍事技術與社會、技術哲學、軍事生態，現參編著作2部，參與全軍科研課題2項（“新型作戰力量建設中政治工作研究”（ZCZZ-201306）、“軍民融合式軍事科技研究生培養模式研究”（YJZX14D10）），江蘇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1項（“軍民融合發展戰略視野下技術協同創新的社會建構研究”（15ZHD003）），并在國防大學學報、中國軍轉民、中國國防經濟、國防科技、解放軍理工大學學報（軍事科學版）、解放軍理論學習等軍內外期刊撰文共計十余篇。唐丁，后勤工程學院，研究方向：院校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