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強+周蘭珍
摘要:對于海峽兩岸來說,南海問題既是挑戰又是機遇,其直接考驗著兩岸同胞的智慧,尤其是兩岸政策的定位和抉擇。在兩岸與周邊國家之間的海上安全總體穩定的大局下,推動兩岸南海合作雖一直未能成為兩岸正式的政策,但共同維護包括漁業資源在內的南海權益,無疑是兩岸同胞共同的呼聲。可以說,推進兩岸南海護漁維權合作是一篇大文章,也是大勢所趨。當下,海峽兩岸在包括護漁維權合作的南海問題上面臨著重重激流險灘,不進則退甚至已經退無可退。
關鍵詞:海峽兩岸;南海問題;護漁維權
海峽兩岸南海合作護漁維權雖非難度較大的政治性合作,但這種敏感性較低的事務性合作也為政治問題所羈絆,以致在當今兩岸關系和平發展的大勢下,雖有越來越多的人呼吁兩岸在南海護漁維權問題上展開合作,但兩岸南海護漁維權實際邁出的步伐并不盡如人意。因之,隨著海洋世紀的來臨,為充分應對和解決當下突出的海洋問題,確保生存利益和發展利益,在南海護漁維權問題上,兩岸應當合作只是問題的一面,更為現實的是能否將合作的意向更多地轉化為具體的舉措以及如何擴大合作的空間、提高合作的成效。
一 海峽兩岸南海合作護漁維權面臨的障礙
漁業作為人類最早開發利用海洋資源的方式之一,其越來越受到各國的重視。但自上個世紀80年代以來,由于漁獲技術發展帶來的過度捕撈,加之海洋生態環境的日漸惡化,造成了南海漁業資源的日趨衰竭。為滿足生產和生活的需要,海峽兩岸漁民不得不更多地從沿海、近海捕撈走向遠洋作業。至于南海這個讓中國人既感到親切又感到苦澀的名字,其不僅是中華民族生存與發展的重要的海上生命線,而且是我國重要的海洋漁場,海峽兩岸中國漁民世世代代在南海捕魚。但由于南海周邊一些國家對中國島礁的蠶食和侵占,導致海峽兩岸漁民和漁船在歷來就是中國漁民的傳統作業區進行正常捕撈作業時,多次發生被他國抓扣或驅離的事件,給漁業的發展蒙上了陰影。近年來,南海關系的演變更加錯綜復雜,域內外各方圍繞著南海海洋權益的斗爭呈現出愈演愈烈之勢。
海峽兩岸一水之隔,互動必始自海上。近年來,海峽兩岸面對與南海周邊國家海洋權益紛爭的持續,基于兩岸同屬一個中國的考量,越來越多的有識之士提議兩岸應在南海展開護漁維權合作。不過,海峽兩岸南海合作護漁維權雖確有必要,并一時成為學界和民間熱議的話題,但短期內啟動還面臨著諸多困擾也是不爭的事實。
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中國經濟和軍事實力的持續增長,其在地區和國際舞臺上的政治影響力與日俱增。面對中國的日益強大,一些南海爭端當事國表現出了對崛起中國的極度不自信、不信任,擔心南海問題的解決會隨著中國的迅速崛起向有利于中國的失衡狀態轉變,覺得“時不我待”,試圖乘中國將強未強而美國又“重返亞太”之際,造成在南海主權爭議中所謂的“既成事實”,進而將侵犯中國海洋權益的行為合法化和國際化,實現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因之,南海的復雜性在于,其周邊小國南海爭奪的背后都有著大國的身影在晃動。這些國家在“抱團取暖”致力于推動南海問題“東盟化”的同時,從爭奪南海利益出發,極力想將南海的浩瀚碧波徹底攪混,不斷采取離間策略破壞海峽兩岸之間的關系,企圖利用兩岸矛盾迫使臺灣當局在南海問題上不斷退縮,以阻滯兩岸在南海問題上可能達成的合作。如東盟一些國家對華實行“政經分離”的兩面性政策,在與兩岸同時保持著密切經濟聯系的同時,甚至與臺灣在軍事和安全問題上也有著某種程度的合作,通過強化兩者之間的實質性“非邦交關系”,使得南海地區各種利益關系錯綜復雜、亂象叢生,造成兩岸在南海護漁維權的合作有諸多掣肘,形勢向不利于兩岸的方向發展,并且有不斷惡化的可能。
因應于南海問題的持續“升溫”,國際各方勢力爭相在南海角力和擠軋,使得南海成為當今世界名副其實的新的“熱海”。自命為其他國家“救世主”的美國自然也不甘寂寞,“基于地緣政治和戰略利益考量,積極介入亞洲事務,企圖主導‘亞洲秩序,煽動‘中國威脅論,試圖從戰略上制衡中國大陸”陳先才、楊昆福:《冷戰后臺灣與東盟政治關系發展研究》,《臺灣研究集刊》,2012年第3期,第17頁。,南海問題自然成為美國制衡中國的利器,表現在其對南海爭端的態度就經歷了從宣布保持中立到有限介入再到全面介入的轉變。正由于“周邊海域之外的大國加強對區域內事務的滲透和參與,使本已十分復雜的安全局勢變數增加”國家海洋局海洋發展戰略研究所編:《中國海洋發展報告(2010)》,北京:海洋出版社,2010年,第43頁。。臺灣是美國制衡中國的一個重要砝碼。盡管出于自身利益和區域戰略平衡需要的考量,美國在臺灣問題上雖暫時還無意冒公開與中國大陸交惡的風險,但歷屆美國政府利用臺灣來遏制中國的指導方針并未因之絲毫改變。以2016年1月28日臺灣地區領導人馬英九前往南沙太平島視察、宣示主權為例,與中國大陸樂觀其成的態度相反,作為完全的一個局外人的美國卻在那里說三道四,極力阻止海峽兩岸在南海一切可能的互動。面對中國大陸更積極和深入地參與國際規則制訂和國際斡旋,美國企圖以南海問題為突破口在東亞共同牽制中國的意圖已昭然若揭。可以說,“美國的霸權戰略決定了中美之間存在暫時難以改變的沖突性格局”時永明:《美國的南海政策:目標與戰略》,《南洋問題研究》,2015年第1期,第7頁。,“美國因素”已成為南海形勢變化的關鍵推手,并構成了兩岸在南海問題上的戰略困境。
至于臺灣島內一些把大陸當作真正威脅的人,面對大陸國際影響力的提升,則認為臺灣與大陸的合作,將有可能會造成對于大陸依賴的既成事實,使臺灣在兩岸關系中陷于從屬的窘境,因而動搖臺灣作為一個“獨立政治實體”的地位,給其他一些對南海相關島嶼聲稱也有主權的國家提供放棄與臺灣進行直接談判的理由,以致臺灣在南海主權的國際博弈中最終有可能被“擠出局”。李金明:《海峽兩岸在南海問題上的默契與合作》,《臺灣研究集刊》,2010年第5期,第10頁。再有,在臺灣一些想依賴美、日力量實現自保的同時推進獨立運動的人看來,只有借助美、日力量才能有效預防和消化中國大陸崛起所帶來的兩岸關系的不確定性,臺灣若和大陸“搞在一起”,不僅國際觀感和反應極為不佳,而且會削弱對來自中國大陸威脅的抵御,并會對有可能被正式化的“美日臺”聯盟造成破壞性的影響。
馬英九執政以來,臺灣與大陸的關系雖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深化和加強,在南海問題上兩岸也秉持幾乎完全相同的立場和主張,但臺灣島內的一些人還遠未能跳脫出從兩岸政治對抗或外交競逐的戰略來看待兩岸之間的關系,意圖拓展臺灣的“國際空間”,顯示臺灣的“獨立主權國家”地位。從謀求“政治實體”地位出發,島內一些人患得患失,對兩岸在南海展開護漁維權合作的提議不斷添加政治成分,認為兩岸在南海展開護漁維權合作不僅會影響臺灣與東盟一些國家在政治領域的互動,增加臺灣的外交成本,而且有損于臺灣加強與東盟國家之間貿易和投資合作政策的推進。可以說,臺灣在南海問題上扮演著特殊的角色,一方面左右搖擺與東盟關系相對曖昧,另一方面在南海問題上又有自己的利益所在。在平衡兩岸關系和東盟關系方面,臺灣面臨著利益取舍的實際困境,因而也就處于一種很不確定的狀態。
在美臺特殊關系下,臺灣在南海問題上的立場與策略不可能不受到美國的立場與態度的深刻影響。這給臺灣在兩岸關系的推動上帶來了又一層壓力和挑戰。也正由于此,面對中美在南海的博弈,“兩岸在南海問題上合作在大陸不構成問題,但在臺灣則是一個當局有反復、民間有分歧的爭議性議題”劉澈元、李露:《兩岸合作解決南海問題的性質、限度與方式》,《臺灣研究》,2015年第2期,第21頁。。因之,在兩岸尚未正式結束敵對狀態,臺灣對大陸還沒有產生足夠的信任感時,其實不太可能冒著損害美國安全保護的風險,積極推進兩岸南海合作的。王公龍:《美國南海政策調整與兩岸南海合作的空間》,《國際論壇》,2011年第6期,第4頁。因為在臺灣一些人看來,臺灣雖無法避免卷入南海爭端之中,但如臺灣罔顧美國而與大陸聯手共同開發南海,勢必會困擾臺美關系,削弱美國對臺灣的安全承諾。這對臺灣而言,其無論如何都是不可承受之重。因此,臺灣在許多南海糾紛中基本抱持了“自我克制”的消極態度,在大陸與其他國家發生爭端時多采取緘默甚至回避的做法,以致長期以來臺灣在南海問題上的身影始終模糊不清、難以界定。
綜上所述,在兩岸與周邊國家之間的海上安全總體穩定的大局下,由于一些南海問題當事國及域外國家“動作頻繁”,以致局部摩擦頻發、權益之爭暗流涌動,南海安全面臨著海洋權益紛爭和外部勢力介入的嚴峻挑戰。可以預見,受區域內外勢力交織互動共同作用的影響,南海局勢發展的大勢是,“‘五大主體圍繞‘三大熱點展開激烈博弈將成為2016年中國周邊海上局勢穩定的最大挑戰”吳士存:《中國海域今年周邊挑戰“只多不少”》,《國際先驅導報》,2016 年1月7日。。值得注意的是,由于事關中國核心利益和海洋權益的維護,盡管兩岸都不愿將南海問題多邊化、國際化,但“外界對南海問題的聚焦點不再是國際化與否,而是上不上國際頭條”劉鋒:《經略南海要“扎硬寨打呆仗”》,《 環球時報》,2016年2月5日。,中國周邊海上局勢還將持續升溫。當下,南海問題的國際化,使得南海局勢更加復雜化,海峽兩岸在包括護漁維權合作的南海問題上面臨著重重激流險灘,不進則退甚至已經退無可退,即對于海峽兩岸的中國人來說,南海問題有著長期性和復雜性的特點,可謂積極與消極因素交織并存,要化“危”為“機”,合作是不二的選擇。質言之,海峽兩岸最終走向和平統一,聯手共同完成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使命是任何人阻擋不了的。
二 海峽兩岸南海合作護漁維權存在的契機
當前,在大陸深化兩岸經貿往來政策以及臺商投資大陸的驅動下,海峽兩岸互動雖歷經波折,合作的深入有難度,但兩岸關系總體呈現出的是和平發展的良好勢頭。誠如不少兩岸學者所言,在當前復雜的國際周邊環境下,隨著兩岸從官方到民間的雙向、多層次交流,“兩岸已漸漸步入深水區” 丁樹范等:《2014年國家安全總體情勢報告》,臺灣財團法人兩岸交流遠景基金會、財團法人亞太和平研究基金會,2014年,第148頁。。具體落實到南海問題上,從雙方南海政策的發展脈絡看,作為同為南海爭端的聲索方,兩岸對南海斷續線的(或稱U形線)的認同基本是一致的,因而存在著許多共同的利益,只有加強包括護漁維權在內的彼此間的合作才是理性的選擇。除此之外,兩岸并沒有更好的選擇。
自2008年馬英九上臺執政以來,臺灣當局雖多次強調與大陸在南海問題上沒有合作的可能,但事實上兩岸在南海問題上還是保持了某種“默契”,如“針對域內外國家損害兩岸南海權益的動議和行為皆以適當方式表達臺灣自身的關切”,實際與大陸形成了一種“不合作的合作”。陳平平:《民進黨執政,兩岸南海合作何去何從?》,中國南海研究院,2016年1月30,http://www.nanhai.org.cn/index.php/Index/Research/review_c/id/148.html#div_content。當然,臺灣當局的這些言論和行動實際隱含著尋求國際認同和存在感的政治動機,試圖以小博大,取得“一定程度的話語權”,借以加強其國際存在。不過,臺海兩岸在南海問題上進行的這些非實質性合作,無疑也現實地表明了兩岸在涉及領土完整這一國家核心利益問題上是不存在原則性分歧的。這些無疑為兩岸在南海問題上開展有限度的合作提供了可能。
至于在兩岸處于分治的情況下,雙方究竟由誰來代表中國行使南海主權雖一直沒有共識,但面對南海的風云變幻,兩岸在“擱置爭議,共同開發”這兩點原則的主張上還是有一致性的,說明兩岸在共同維護中國南海的主權利益和資源利益上,不僅有其合作的空間和必要,而且更具有其合作的現實性。也正由于此,面對事關中華民族共同利益的南海問題,海峽兩岸南海問題學者自2011年始便合作撰寫關于南海地區形勢評估的年度系列報告,成為兩岸在南海合作互助的有益嘗試。作為兩岸南海問題研究學界深度交流合作的結果,其反映了兩岸學者在南海問題上的諸多共識和合作意愿,為兩岸積極開展南海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礎。如早在第一次合作撰寫的《2010年度南海地區形勢評估報告》中就指出,兩岸在合作維權方面有條件實現歷史性突破,拓展在南海的維權空間,也可為維護南海漁業資源,維護漁民的合法公益提供便利。
南海諸島附近海域是中國漁民的傳統漁場。作為海洋大國,南海海洋漁業是海峽兩岸現代農業和海洋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中國周邊海洋安全形勢的不斷變化,無論是從政治、經濟、外交的角度來看,還是從“地緣現實”下應對南海爭端的實際需要出發,兩岸都有共同維護南海主權和漁業資源的必要性和緊迫性。作為世界第一漁業大國,隨著海峽兩岸對海洋經濟投入的不斷加大,雖都不約而同地加強了海上護漁及執法力量的建設,以進一步強化海洋行政執法管理,但終因兩岸各自為陣而讓外人有隙可乘,以致越南、菲律賓等國在南海侵漁活動十分猖獗,射殺臺灣漁民、抓扣大陸漁民的事件也時有發生。有報導顯示,2013年5月9日臺灣漁船“廣大興28號”在遭菲律賓公務船槍擊的事件發生后,對于這一事關生存利益和發展利益的事件,臺灣各界紛紛呼吁臺灣當局轉變立場,要求與大陸聯手護漁以確保臺灣漁民的人身財產安全,進而共同維護兩岸中國人的合法權益。對此,中國國民黨籍前立委邱毅更是發微博徑直指出,要想逼迫菲律賓政府低頭道歉,正確有效的策略只有“兩岸聯手護漁”一途,呼吁由大陸海監部門與臺“海巡署”共同宣布在南海護漁,并隨即在南海相關海域進行聯合護漁的演習。陳君、陳斌華:《臺灣民間人士和輿論呼吁兩岸聯手護漁》,《大連日報》,2013年5月17日。
再有,中國周邊國家近年來紛紛將海洋戰略作為國家戰略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十分重視加大對海洋資源的開發和利用,以便在海洋中獲得最大的利益。由于中國在南海與諸多國家接壤,加之面臨著復雜的領土邊界糾紛,因之不可避免地受到周邊國家海洋開發活動所引發的環境和資源保護問題的深刻影響。近年來,由于南海周邊國家密集的海洋開發和利用,給海洋的可持續利用帶來了巨大的破壞,使得兩岸都面臨著漁業資源缺乏的嚴重問題,護漁維權由此成為海峽兩岸推進海洋戰略的優先戰術選擇之一。面對南海海域被瓜分、資源被掠奪的不利局面,海峽兩岸漁民不僅同宗同源,而且在南海有著共同的漁業經濟利益,在南海漁業資源的開發和保護上沒有理由不聯合起來,一同守望相助克難前行。面對周邊國家實施的侵漁活動,海峽兩岸基于共同的歷史責任,出于對共同現實利益的關心和需要,越來越多地發出了共同協調開發和保護包括南海在內的漁業資源的訴求。早在2009年,兩岸就簽訂了《海峽兩岸海洋與漁業學術交流與合作意向書》《兩岸共同制定臺灣海峽漁業資源養護方案意向書》和《推動海峽兩岸漁事糾紛調解備忘錄》等,以促進兩岸政府間及民間在漁業領域的合作。黎祖福、呂慎杰:《南海漁業產業現狀及與東盟周邊國家合作機制探討》,中國水產養殖網,2013年12月19日,http://www.shuichan.cc/news_view-166964.html。海峽兩岸聯手抗擊有關國家對兩岸共同擁有的漁業資源的入侵,不僅是大勢所趨,而且也是形勢、使命、責任的使然,其關系到中國能否實現從區域性海洋大國向世界性海洋大國的成功轉型。
當然,兩岸關系是一種互動的關系,決不是哪一方單方面所能決定的,其必須建立在兩岸彼此之間政策協調的基礎之上。從兩岸關系的實際發展進程來看,2008年無疑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自2008年6月兩岸恢復協商以來,在“九二共識”基礎上,海協會與海基會相互借力,已舉行了11次會談,雙方共簽署了23項協議(其中已生效20項),并達成了多項重要共識與共同意見。這為兩岸形成多渠道的制度化的互動模式奠定了基礎,使得開放、交流、改革、進步已成為兩岸發展的共同趨勢。有鑒于此,首屆海峽兩岸和平論壇在其閉幕所發布的紀要中,就積極倡導兩岸應超越政治分歧,以前瞻性思維探究兩岸權益維護的合作途徑,尋求包括漁業捕撈與漁民權益保護在內的相關海洋事務的合作,以因應海洋問題的共同挑戰。
南海博弈,究其根本憑借的還是各方的實力如何。目前,東南亞南海主權聲索國以集體面目與中國進行周旋和抗衡的局面已經初見端倪。這對于海峽兩岸來說,可謂挑戰與機遇并存,直接考驗著兩岸同胞的智慧,尤其是兩岸政策的定位和抉擇。基于南海問題的復雜性與敏感性,海峽兩岸能否達成聯合,不僅會帶來南海爭端中力量對比的變化,而且會直接影響兩岸和平發展的環境。也正由于此,時任中國國民黨副主席郝龍斌2015年6月14日在廈門出席第七屆海峽論壇時指出,民間交流是兩岸和平穩定發展最重要的基石,兩岸民眾是兩岸關系發展的最有力推動者,兩岸民眾對兩岸關系和平發展的期待和追求,必能使兩岸關系行穩致遠。郝龍斌:《兩岸民眾是兩岸關系發展的最有力推動者》,新華網,2015年6月14日,http://news.xinhuanet.com/tw/2015-06/14/c_1115609985.htm。2016年7月12日,所謂的南海仲裁結果剛一出爐,臺灣當局便在第一時間對此作出了否決,并且提前派出海軍康定艦赴南海進行護漁。緊接著7月20日上午,臺灣南部20多位漁民又駕駛5艘漁船從屏東東港出發,掛起“保南海護漁權”“保祖產護祖權”的紅條幅,赴南沙太平島捍衛漁民權利。可以說,兩岸民意為在兩岸南海問題上的合作增加了動力,并創造了足夠的條件。具體落實到南海問題,推動兩岸南海合作雖一直未能成為兩岸正式的政策,但共同維護包括漁業資源在內的南海權益,無疑是兩岸同胞共同的呼聲,也是大勢所趨。總而言之,南海問題事關國家的核心利益,南海是兩岸必須要蹚過去的“河”,與其被動應付,還不如主動出擊。兩岸政府在南海問題上,除必須做到義無反顧地共同應對危機外,還應有順大勢、謀大局的眼光。
三 海峽兩岸南海合作護漁維權的路徑選擇
1949年以來,海峽兩岸關系的發展受臺灣島內政治權力結構大變動的影響,不斷出現新情況與新問題,特別是民進黨的兩次“執政”,使得兩岸關系呈現起伏狀態。不過,海峽兩岸關系雖出現了一些新的變數,并使得兩岸關系的未來發展陷入某種不確定性,但臺灣政黨輪替應該不會改變兩岸和平發展的大勢。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在過去的2015年兩岸和平發展的關系雖得到不斷鞏固與深化,但臺灣經過2016年的“大選”,其政治結構與藍綠政治版圖已發生了轉折性的重大變化,“綠大藍小”“綠強藍弱”的新格局有可能會成為一種政治新常態,從而使得兩岸關系的發展面臨更為復雜的局面與嚴峻的挑戰。因之,兩岸在南海合作護漁維權問題上,必須立足歷史、現實與未來,跨越臺海凝聚共識,在相互理解和尊重的基礎上,以新的思維與新的作為處理和解決兩岸共同面臨的南海突出問題,以建立起具有計劃性、制度性和操作性的合作機制。
在推動兩岸關系和平發展的進程中,經濟合作和交流雖是當前兩岸關系的核心,但其發展始終伴隨著波折和爭議也是不爭的事實,至于兩岸在南海海域的經濟合作則幾乎沒有。當下,漁業糾紛已成為南海主權聲索各方摩擦與沖突的一個重要引爆點。鑒于兩岸關系的復雜與敏感,從目前情勢來看,兩岸聯合在南海護漁維權暫時還不可能做到一步到位。具體而言,在“一個中國”原則下,海峽兩岸聯手合作的方式不僅可以是多種多樣的,而且也可以因時、因地、因勢地分步驟實施。因之,兩岸要維護好中華民族的主權與資源,對包括護漁維權在內的協商及各項會談,都應該有新的定位和選擇。可以說,海峽兩岸南海合作護漁維權不僅符合中華民族的根本利益,也是當下有效地共同維護兩岸民眾正當權益的可行之舉。
實現南海漁業資源的“共同開發”,是兩岸所倡導的解決南海問題的基本原則之一。兩岸漁業協會可以考慮先建立兩岸漁業協作機制,聯合建立海上監管機制、海域護漁巡航協作機制,有效加強在南海特別是爭議海域的漁業存在。兩岸漁業合作可先從為雙方船只南海作業護航,保護兩岸漁民生命財產安全開始,漸漸擴展到海洋人才與技術培訓、海洋科技交流等領域。與之相適應,為有效應對南海日益復雜和嚴峻的主權斗爭形勢,兩岸在有理、有力、有節推出反制手段的同時,可考慮開展作業船隊聯合開發生產模式和以大型補給船為核心母船的船隊化作業模式,以增強兩岸在南海漁業資源研究與開發中的總體實力,并可考慮在兩岸所實際控制的一些島嶼設立南海漁業作業補給基地,為雙方漁船南海作業提供必要的后勤保障和服務,以提升兩岸南海漁業作業的能力、效率和競爭力,從而形成兩岸在南海漁業資源開發和利用上實實在在的優勢互補和利益互盈,以產生“1+1﹥2”的對外效果。
共同維護海峽兩岸漁民的南海權益,是兩岸雙方的責任之所在。從兩岸漁業發展的現狀來看,海峽兩岸在南海漁業資源開發方面各有優勢。以海南省三亞市2016年8月1日開港的崖州中心漁港為例,其為該省最大、距離有爭議的南沙群島最近的漁港,該漁港目前能滿足800艘漁船的日常停泊、交易、補給和避風,而一旦這個總投資30億元人民幣的整個項目最終完成,預計將可供停靠2000艘漁船,最大可停靠3000噸級的船舶。而有了大型漁港,漁民們就會更愿意使用大噸位的漁船赴遠洋作業,也能在南海相關海域捕魚時有效對付周邊一些國家海警船的干擾,增加中國在南海的真實存在。目前,大陸在南海基礎設施保障服務方面的功能也在不斷增強,除了遭受超強臺風襲擊海上救助船只難以抵達之外,一般的海上擱淺、突發疾病、意外受傷和捕撈意外受阻等,都能夠通過各種渠道得到及時的救援。以2010年6月23日發生在南海的一起漁業沖突為例,印尼海軍艦船在該國納土納島西北約57海里的海域強行要求中國大陸正在從事捕撈的漁業船只離開這一區域,大陸的兩艘漁業監視船大約30分鐘后便火速出現在該海域,并最終迫使印尼方面不得不釋放被扣押的大陸漁船,既捍衛了祖國神圣不可侵犯的主權尊嚴,更凸顯了中國大陸漁政力量在南海海洋權益爭端中不可替代的作用。至于臺灣方面,臺灣海洋漁業的捕撈技術和設備先進,漁船的馬力大、續航能力強,其海洋漁業在國際上一直擁有較強的競爭力。但在南海漁業資源的開發利用上,因其不為國際社會大多數成員國承認而失去了外交權,近年來被摒除在區域內各種經貿安排之外,在處理漁業爭端事件時處境十分被動,而大陸則有臺灣所不具有的外交資源和實力優勢,使得兩岸在南海的護漁維權互補性強。因之,在南海局勢處于不斷升溫的背景下,兩岸的海巡署與海警局可著手啟動建立南海安全合作機制的談判,就海洋環境的監測與保護、海上污染處理、海上救援合作、南海航行安全以及共同應對海上突發事件等低敏感領域的問題展開雙邊合作,建立起兩岸南海資源的共享機制,申張和維護兩岸在南海的正當主權,并在不斷積累經驗的基礎上,使之逐漸實現制度化、常態化,并通過綜合運用軍事、外交和經濟力量,最終形成一套捍衛兩岸整體和根本利益的成熟模式,堅決捍衛國家的主權,維護好中國的海洋權益和漁民生命財產安全。
在新的世紀,海峽兩岸的發展與富強離不開對海洋的開發和利用。對此,有研究就逕直指出,“海峽兩岸在漁業、生物資源方面合作開發是臺灣躋身國際社會的有力切入點。現階段處理南海問題,兩岸合則有利,分則失利,共同遏阻外力入侵是根本解決之道”蕭曦清:《南海風云——南沙群島問題的研判與分析》,臺北:臺灣學生書局,2010年,第555頁。。的確也是如此。大陸提出的建立“海洋強國”的戰略目標,與臺灣提出的實行“海洋立國”的發展戰略,在政策層面上具有較高程度的相似性。從這個意義上說,兩岸在南海展開護漁維權的合作,實際是雙方各自發展戰略的現實需要,這為實現兩岸南海事務的合作,提供了強大的推動力,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南海是兩岸中國人的共同利益之海,面對一些國家南海侵漁活動的不斷升級,兩岸有必要以共同開發和保護南海漁業資源為切入點和突破口,通過整合兩岸力量對其進行綜合性的處理和解決,盡快搭建起一個南海漁業經濟合作的平臺,如成立“海峽兩岸南海漁業資源合作開發與養護協會”,由其具體負責協調海峽兩岸南海漁業資源的生態保護、科學持續開發,通過發展南海海洋經濟最大限度地實現兩岸優勢資源的互補。鑒于目前海峽兩岸尚處于分離、分治的狀態,在兩岸政治協商獲得突破性進展之前,為降低政治的敏感度、盡可能減小阻力,兩岸可考慮先組建非官方的組織或團體,以盡快啟動兩岸對南海漁業資源的利用和保護。
總之,推進兩岸南海護漁維權合作是一篇大文章。面對兩岸因歷史和現實造成的差異,要加強彼此間政治的互信與溝通,并推動包括護漁維權在內的兩岸經貿關系的持續發展,必須緊跟時代前進的步伐,從中華民族整體利益的思路和方向著眼,深化對兩岸關系根本性質的認知,將兩岸的合作不斷推向深入。對涉及兩岸在南海合作護漁維權問題上的重大阻力及執行障礙,必須從戰略需求和戰略選擇的視角來審視,進而形成一定的共識,并在時機成熟時將雙方的協商和對話提升到一個更高的層級,透過高層互動增進互信、管控分歧,以使得兩岸不同層面的互動形成正向的循環。具體而言,即配合兩岸關系的情勢發展,在經過兩岸內部及相互之間事前充分溝通的基礎上,對兩岸南海合作護漁維權的協商議題和協商策略進行新的調整,并適時加強兩岸在南海合作護漁維權上的高層級溝通,必要時這種協商對話可由兩岸官方進行直接的互動,從而將兩岸的合作交流互動推向更廣泛和更深層次。唯有如此,才能進一步強化海峽兩岸對南海的實際控制力,使得中華民族在南海爭端中更有充足的底氣。
Abstract:As for the Taiwan straits,the South China Sea Issue is both a challenge and an opportunity,for it directly tests the wisdom of the compatriots on both sides of the Taiwan,and particularly the orientation and choice of cross-strait policy.Under the overall situation of stable maritime security between both sides of the Taiwan Straits and the surrounding countries,to promote cross-strait cooperation in the South China Sea,although has not been the official policy,safeguarding the South China Sea including fishery resources rights and interests of compatriots on both sides is a common voice.To promote cross-strait cooperation in the South China Sea providing protection rights is a big issue and a general trend of events as well.At present,the South China Issue including providing rights cooperation across the Taiwan straits issue confronts many obstacles,either you keep forging ahead or you keepfalling behind.
Key words:across the Taiwan Strait;the South China Sea Issue;providing protection activist
【責任編輯 陳 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