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雯
六月,盛開著梔子花的校園里流動著畢業照的氣息,我也是其中一個。我們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笑容凝固在臉上。前排露出八顆牙齒的班長,突然轉過頭問我:“在閃光燈亮起的那一刻,是不是就真的要分離了?是不是就不能每天看見曾老師了?”我不敢回答,縮縮鼻子,暗自惱恨,這個平日里喜歡裝深沉、滿臉嚴肅的“小正太”居然在這個時候煽情,可惡!
初一寒假過后,我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踏入了我的新班級。
“看,我聽說這是從長沙轉學回來的新同學!”就在我走進門的那一刻,一個女生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哈,是在長沙混不下去了吧!”一個男生不屑地瞟了我一眼,便埋頭看書。我呆立在門口,感到背上有一百只螞蟻在爬,手足無措。
“來,那邊有個座位,去坐吧!”一陣溫柔而有磁性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一雙熱乎乎的手驀地搭在我肩上,緊接著躍入眼簾的,是一張并不年輕的臉,但每根皺紋中都洋溢著誠摯的微笑,讓人頓感溫暖。哦,這大概就是媽媽跟我說的,我的新班主任曾老師吧!
“我非常高興,我們班迎來了一名從長沙回歸家鄉的好學生!”曾老師的聲音異常洪亮,夾雜著興奮,“在我們這個十二三歲的年齡,一個人遠離父母是非常痛苦的事,我能理解她渴望回家的心情,也希望大家能接納她!”我驚訝地抬起頭,曾老師正滿臉憐愛地看著我。同學們都瞪圓了眼睛,好奇地想聽下面的故事。“同學們,看到校園里的梔子花了吧,這是曾老師最喜歡的花,不僅是因為它漂亮清香,更重要的是,庭前、路旁、陽臺、街道,無論把它種在哪兒,它都開得潔白芬芳!我希望,我們的新同學也能像梔子花一樣,在哪兒都能自在瀟灑!我們的新同學啊,不僅成績好,而且多才多藝,主持朗誦小提琴樣樣精通,非常優秀!我相信,是金子到哪里都會發光,她來到我們班,一定能成為我們班級的驕傲!”曾老師左手一揮,做出一個加油的姿勢,笑盈盈地注視著我。雷鳴般的掌聲震耳欲聾,同學們紛紛將驚奇、贊許的目光投向我,我靦腆地笑了。我知道,老師已經替我打理好了重新出發的一切行裝——尊嚴、自信和勇氣。而我,必須加倍努力,才能對得起這個精彩的開始。
兩年半,教室從一樓搬到了三樓,書本越來越厚,筆記也越來越多。課堂上,我凝神諦聽,毫不分心,曾老師向我點頭微笑;作業題,我一絲不茍,工工整整,曾老師為我打上了一個個鮮紅的對鉤;藝術節上,我擔綱主持,清新優雅,曾老師豎起了大拇指;紅歌賽中,我出任指揮,氣定神閑,曾老師連聲叫好……
轉眼就到了六月,清純的夏天,因為有了梔子的清香,校園變得更有生機。而我,因為有了曾老師的贊揚和鼓勵,在新集體中,早已如魚得水,快樂無比,也應該變成了那株“放在哪里都自在瀟灑”的梔子了吧。
凝視畢業照上略帶憂郁的我,想起那個下午,笑得十分標準的班長的問題,一下子有了答案。上網,打開QQ,在心情語錄里珍重地寫道:“因為有您激情的贊揚,才會在初來乍到時讓我有勇氣站在奮斗的門檻;因為有您不斷的鼓勵,才會在彷徨之際讓我相信是金子總會發光的真理,找到希望的光芒。即使分離,但至少,有過彼此溫暖的眼神,即使不能每天見到您,卻知道,我們飛得再遠,也飛不出您的視線。”馬上,“小企鵝”閃動,正太班長發了一個撞墻的動作,還是他一貫的“呸”我的作風:“小雯子,又耍文藝腔啦,救命啊。”我卻不在乎,深情地在群里面回復道:“還好有你,親愛的老師!或許只因為你一句鼓勵,一個微笑,一聲贊嘆,學生們的世界,轉眼便海闊天空……然后,下線,大笑不已。
“雪魄冰花涼氣清,曲欄深處艷精神。一鉤新月風牽影,暗送嬌香入畫庭。”梔子花,在平淡的流逝里不時再現,落地余香,清芬久遠。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