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還是保樹

姚秦川

齊國時，有一位名叫隰斯彌的官員，他的住宅正巧和齊國權貴田常的官邸相鄰。田常為人深具野心，后來欺君叛國，挾持君王，自任宰相執掌大權，許多人對他敢怒不敢言。

隰斯彌雖然覺得與田常這樣居心叵測的人為鄰心有晦氣，但一想，只要我自己行得端坐得正，人不惹我我不惹人，不至于招至田常的威脅。于是，他依然平日保持常態，絲毫不露聲色。

一天，隰斯彌前往田常府第，進行禮節性的拜訪，以表示敬意。田常依照常禮接待了隰斯彌。短暫交談之后，田常忽然破例，帶著隰斯彌到他邸中的高樓上觀賞風光。

隰斯彌甚感意外，不知田常為何要帶自己去觀賞風景。隰斯彌站在高樓上，向四面舉目觀望，他發現，站在高樓上，東、西、北三個方面的景致，都能夠一覽無遺，眼界非常開闊，唯獨南面的視線，被自己家中的那棵大樹所阻礙，顯得非常突兀。看到這里，隰斯彌才明白了田常帶他上高樓的用意：自家那棵樹長得太不是地方了！

隰斯彌回到家中，想也沒想，立即命令人砍掉那棵阻礙視線的大樹，他可不想為了棵樹而得罪了田常，更不想給自己招一身麻煩。

不過，正當工人準備砍伐那棵大樹的時候，隰斯彌突然又命令工人立即停止伐樹。家人感覺非常奇怪，于是問隰斯彌到底心里怎么想的。

隰斯彌嘆息一聲后回答道：“俗話說‘知淵中魚者不祥，意思就是能看透別人的秘密，并不是一件好事。現在，田常正在圖謀大事，就是怕別人看穿他的意圖，如果我按照田常的暗示，去砍掉那棵大樹，只會讓田常感覺我機智過人，對我的自身安危有害而無益；可如果不砍這棵樹，他頂多對我有些埋怨，嫌我不能善解人意，沒有眼色，但還不致于招來殺身之大禍。所以，我覺得還是裝著不明不白的樣子，以求保全性命。雖然這樣做有些為人不齒，但也實屬無奈之舉。”

家人聽了隰斯彌的話后，都覺得在理，于是，那棵擋住風景的樹依然長在那里。

為人處世，知道得太多會惹禍上身，所以，有時候便故意糊涂起來，這也是中國古代聰明人的一種明哲保身之策。

（編輯/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