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悅蔚 圖/洛風
我們都是獵戶座——廣州經偵“獵狐行動”紀實(三)
文/陳悅蔚 圖/洛風

第三只“狐貍”
警察的工作在世人的眼里,總是熱血而勇敢的,站在正邪斗爭的面前總會讓人感到心意飛揚。然而,只有真正的警察才知道,警察工作其實最需要的是韌勁,是在無數挫折之中反復找不到路之際努力抓住隱約懸念的堅持。
如果無法克服枯燥與煩瑣,那么永遠都不能體會到警察工作的真實滋味,比如此刻的健明與冬陽,他們在成千上萬的數據之間試圖梳理出一條有用的線索,就好像把一百只好動的貓輪流按在了大腿上,低下頭用雙手一點一點地翻找著它的皮毛,打算尋覓某一只悄悄藏匿的虱子。
海量的情報分析,在健明和冬陽不厭其煩的串聯下,逐漸變得生動起來。有一些原本看起來并不關聯的孤立事件,揭開隱藏的聯系之后,往往會有讓人驚訝的發現。
辦公室里,只能在日光燈的照射下長大的盆栽立在墻角,總是泛著一股子看起來有點呆滯的綠色,七八臺基本沒怎么關過的電腦嗡嗡作響,偶爾伴隨著同事們擰動頸椎時候發出的喀拉喀拉聲。如果說有什么聲音是聽著不煩躁的,那就是唐寧那砍樹一樣刮胡子的聲音了,一般這個家伙開始梳妝打扮的時候,就一定是有了什么可以向老林和蔡軍扎實匯報的線索了。
此刻的唐寧正端坐在老林的辦公室里,衣裝筆挺皮鞋锃亮,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下巴光滑得好像廣州中信大廈的鏡面外墻,蒼蠅站上去都會劈叉。
蔡軍在一邊溫和地笑著,他身上就是有著那么一股子氣質,讓人覺得站在他的身邊,就連時間的流動都會變得柔和一些。唐寧要匯報的內容他已經看過,的確是有值得跟進經營的價值。
老林看著手里的材料若有所思,表情不帶一絲煙火氣,那些紙張上的鉛字被他逐個逐個地吸進了眼眸當中,慢慢掰開了又揉碎。
這是一個老案子了,三個嫌疑人有兩個很快落了網,還有一個外逃了,這一逃就是十年。可就在前兩天,這個嫌疑人的網上賬戶突然在國外登錄了。這或許可以說是一個轉瞬即逝很容易被忽略掉的線索,但在這個ID比名片還要更加有代表意義的今天,一個沉默了許多年的網上賬戶突然之間被點亮了,這無疑就好像晦暗的迷霧之中突然閃亮出了讓人心神為之一動的光芒。
老林看完了手里的報告之后,下意識地翻了翻背面,見到的是一片空白。老林緩緩放下了報告,又拿起了茶杯淺淺地喝了一小口,看著唐寧說道:“三個問題。”
唐寧等了一下,沒等到老林說具體哪三個問題,于是略一沉吟答道:“不能確認是否本人使用。已經確認登錄地點。正在核查聯系人和聯系內容。”
老林聽了微微點點頭,但依然抿著嘴并沒有說話,又轉而看了蔡軍一眼。
蔡軍見老林在看自己,眉毛輕輕一挑,說道:“因為是在國外的網吧登錄,沒有進一步錄像資料。因為是長期沒有使用的網上賬戶,沒有近期可用的資料。只登錄了一分鐘,此后至今都沒有再登錄。”
老林笑了。只不過,老林也沒有點評兩人的答案如何,只是笑著給兩人巡了巡茶。
一陣風從窗外吹拂過來,緩緩把老林辦公室的門合上,老林布置工作的說話聲漸不可聞。門合上的過程中發出了長長的“吱呀”聲,如同獵戶座的弓開始引弦,在慢慢地拉滿。
半小時后門再次打開,唐寧和蔡軍出來后走到了走廊的拐角。
“你有些事情已經做了,但是沒有匯報,偏偏等著老林布置,你個滑頭,為自己下次匯報留了余地。”蔡軍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到底是主管情報中心的大隊長,有些事情瞞他不過。
唐寧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說道:“因為還沒有徹底搞清楚嘛。其實很簡單,也就是還有幾個問題需要核實一下就行了。”
“又是三個問題?”蔡軍拍拍唐寧的肩膀,施施然走進了樓梯間。
唐寧回到獵狐辦,快步穿過了幾張桌子來到佳文的面前,一拍佳文跟前的顯示器,問道:“三個問題。”
佳文反應相當利索,大聲答道:“愛過,救我媽,不后悔。”
“能不能放個正常點的屁呢?”唐寧把手里的材料直接卷成一束砸在佳文的腦袋上:“嚴肅點,你知道我想問你什么。”
“那么我就什么都回答不了你了,那個網上賬戶就是莫名其妙地上線了一小會兒,沒有對外發送任何信息,也沒有接收外界任何信息。”佳文十分光棍地兩手一攤。
“凡事總有原因,我不問過程,只要結果。”唐寧想了想蔡軍臨走時候那似有深意的笑容,一狠心說道:“今天下班前,好賴給弄個明白出來。”
說罷,唐寧跺跺腳走出了辦公室。
大約三分鐘之后,冬陽悠悠然開口了:“佳文,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剛才是誰在電腦前叫著說找到線索了?”
佳文笑了一下,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道:“我還差幾個疑點沒摸清楚,總得水落石出了才好匯報么。要不然他抓住我這查了一半的線索繼續問點啥的話,我可是什么都答不上來。”
佳文走過去給自己的茶杯續水,邊走邊說道:“使用這個網上賬戶的人雖然沒有收發任何信息,卻點開了一個女人的網絡相冊。這個女人是誰,這個女人到底和使用這個網上賬戶的人有什么關系,使用這個網上賬戶的人是否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狐貍,就差解決這三個問題了。”
“佳文看來已經不是當年剛參加工作的小伙子了嘛。”不知何時,蔡軍已經站在了辦公室的門口,正倚在門框上笑吟吟得看著辦公室里的眾人。
蔡軍的身后站著唐寧,一臉表情如同一只憋著下不出來蛋的老母雞一般。
過了片刻之后唐寧說話了:“那個女人的網絡相冊我已經看過一遍了,我也是因為還沒有核實清楚剛剛佳文說的那三個問題,所以一直沒有說出來。”
佳文聽了一愣,十分吃驚地看著唐寧。唐寧沒好氣地看著佳文,走上前去伸手把佳文手里的暖壺抓了過來放好。佳文“哦”的一聲,才驚覺自己的茶杯已經是倒滿了熱水。
蔡軍還是笑著,他總是那么溫和,而這一次,他的溫和明顯帶有了一股毫不質疑的推動力:“把那個女人的網絡相冊挑一下,打印出來,找當年這個案子的涉案關系人來辨認。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總會有人知道。”
情報系統永遠是分門別類地在梳理,冷靜而細致,唯至上,能夠按照指令去過濾到極致,而人的大腦卻依靠著奇妙的模糊認知,在一些無法確認
的時候,往往有著電子程序無法取代的優勢。
獵戶座立即行動了起來,帶著這個女人留下的照片開始找人辨識。找人,當然是找當年這個案件的涉案關系人,最直接的莫過于那兩個早在十年前就落網了的人。一般來說,坐過牢的人面對警察都會比較干脆,畢竟勝負已定,心里也不會再有什么僥幸的想法。
然而奇怪的是,這兩個正在吃牢飯的家伙分別被冬陽和佳文叫出來之后,看到照片都是不約而同地明顯一愣,眼里接過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異色,隨后在不同的房間里,兩個人各自表達了相同地意思——對不起,沒什么好說的。
這邊廂,佳文陰沉著臉對犯人甲問道:“你很明顯認識這個女人,為什么要推說不認識,包庇她對你有什么好處?”
那邊廂,犯人乙嗓子發油地對冬陽答道:“說出她的情況對我也沒什么好處,警官同志,其實你幫不了我什么,也沒辦法拿我怎么樣。”
坐在一邊的獄警哼了一下,看著天花板大聲道:“不知道不要亂說,老老實實改造,別想投機取巧。”
看著獄警把兩個犯人各自帶了回去,冬陽和佳文一合計,覺得這里面必有玄機,佳文打算請獄警吃個飯,明天再繼續深挖一下這兩個犯人。冬陽到底是老江湖,擺擺手說道:“算了,獄方有配合你工作的義務,但也僅此而已,他們更加關心在押犯人的情緒穩定……我們只要知道這個女人的確和這個案子有關系了,其實也就說明問題了,不是嗎?”
說完,冬陽抬起頭看了看佳文還是不死心的樣子,不知道為何突然心里泛起了一陣奇怪的感覺,好像看見了年輕時候那個自己。他伸手拍拍佳文的肩膀,說道:“走吧,辦法永遠比問題多,所以我們是警察,也所以我們是獵戶座。”
是夜,佳文坐在辦公室里獨自加班,此刻的他一邊翻著案卷,一邊打著電話。
案卷,是老舊的案卷,是這個案子中關于兩個正在服刑的嫌疑人的,原本已經歸檔了的主卷。
電話,是老婆的電話,是他年輕貌美的太太正在火力全開討伐他這個不太負責的新科爸爸。
十年前的案件,佳文找到了當年的經辦民警,找了當年的涉案受害人,找了當年的同案證人,可是沒有人能夠認得出這個女人是誰。佳文無奈之下只好調出了兩個舊案卷來翻閱,看此前的材料里有沒有提到什么可能匹配的人物。可就在這個時候,佳文的太太來電話了:“小孩生下來才幾個月,你這么沒日沒夜地上案子,你自己說,你給小孩換過幾次尿片?”
佳文被太太說得心里發堵,原本就已經因為工作一直不能取得進展而滿腹糾結,此刻手里電話傳出來的每個字符都好像是錘子一樣敲打著他的腦袋。女人話匣子一開,各種新仇舊怨逐件地翻出來數落,好像是掀開了他的胃袋一把又一把地往里面塞石頭。
男人遇到這種情況多數情況下都是太陽穴直抽抽地忍著,但也一定會到了某一個時候突然之間爆發。佳文一陣無名火終于按捺不住躥了起來,抓起手里的案卷往辦公桌上就是一摔,吼道:“夠了!我告訴你……”說剛出口,佳文突然又是一陣心軟,他想起了這段時間以來,自己的確是什么都扔給了太太,家里的事情基本沒管,于是一股子沖涌而出的狠話到底還是沒說下去,就消散在嘴邊。
熟悉男女吵架流程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的男人往往是腦袋一耷拉繼續生悶氣,但女人一定不是。果然,電話那邊的女人愣了三秒鐘之后爆發了:“你還吼我?你倒是大聲了?你說啊,說啊!你告訴我什么啊?”這是一個顛撲不破的定律,和女人拌嘴一旦男的大聲了,那么原本的問題就已經不重要了。
“你是不是真的在加班啊,還是哪只狐貍把你勾走魂了,啊?”
還狐貍,要是我這會兒有哪只狐貍主動找上門就好了!
佳文一聽太太那邊發飆了,心里一揪,感覺頭蓋骨全部在往頭頂上擠,幾乎都要擠出汁來了。“我……”佳文下意識地重新抓起案卷想放好,突然,他眼睛一亮,愣了。
“我什么我,你說啊,是個男人你就大聲說話啊!”
佳文從一旁抓起一張紙,看了又看,足足好一會兒之后,猛地大聲道:“我……我愛你,老婆!”
電話那邊的女人一下子有些沒反應過來,也是愣了一會兒之后才訥訥地問:“你旁邊沒別的同事?”
“沒有啊。”佳文笑著。
佳文的太太沉默了一下之后,終于說道:“……下次,下次可就沒這么容易原諒你了,今晚早點回來吧,消夜我做好了在鍋里,你自己熱一熱就行。”
佳文從心里往外笑著,放下電話之后,他的手輕輕地一拍辦公桌上的案卷,只見案卷正好翻開在其中的某一頁上,是辯護律師的申請登記,其中律師證復印件上的照片赫然就是網絡相冊上的那個女人。
什么叫做燈下黑?這就是!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竟然就是此前案件的辯護律師。當警察的經手案件無數,誰會記得十年前一個案件的辯護律師長什么樣子?
這是一個十足巧合的發現,可警察的工作里永遠不缺乏巧合,甚至可以說,警察的工作就是主動去碰撞每一個概率不大的巧合,窮盡一切可能的機會,在偶然中走出一條必然的路子。
難怪那兩個在押犯人一看見女人的照片會有那樣的表情。想通此節,佳文無聲地攥緊了拳頭在辦公室里,自己給自己做了一個用力慶祝的動作。
許多人喜歡生活在陽光之下,因為陽光代表了生命與光明,眼睛可以看見而道路就在眼前,陽光帶來溫暖,就連身邊的樹木也散發著生氣勃勃的活力。因此,當黑夜降臨的時候,人們喜歡回到家里,在安全的地方等待黎明的到來。
能夠讓人們坦然面對黑暗的,必須是人們身處黑暗的時候能夠感受到的更加有力的依靠。這是一種能夠驅逐黑暗的善意,只有比黑暗更加強大的力量與智慧,才能做到坦然地去面對與保護。
這就是警察,行走在黑夜之中,并向世人承諾陽光。
當最后一塊拼圖找到的時候,就是啟明星升起的時候——這個女律師原來是在逃的狐貍為國內落網的同伙所聘請的,這么一個事實將一切聯系到了一起。
原來,這個女律師在那個網上賬戶登錄的那天,收到了一個遠方的電子郵件——那個外逃的嫌疑人登錄網上賬戶是為了查找女律師的賬號用以發郵件。十年過去了,狐貍想要知道國內的情況怎么樣了,自然想到了當初他請過的律師。
“狐貍在給女律師寫郵件之前,會先看一下她的網絡相冊,說明狐貍對女律師的近況也并不了解,他對這個女人的掌控力度必然很弱,那么,這里面就有文章可以做了。”老林對此是這么下結論的。
說完,老林又問眾人:“記得秦朝時候一個典故嗎?恰恰就可以用在今天。”
佳文聽了于是問健明:“什么典故啊?”
健明小聲回答他:“秦朝肯定是秦始皇啦。”
佳文一聽覺得有道理,于是大聲回答老林:“秦始皇嬴政!”
老林一聽欣然轉過頭來看佳文:“不錯,年輕人就是應該多學點歷史,那么關于秦始皇的什么事情呢?就假如現在唐寧是秦始皇吧,該怎么做?”
佳文心里有些沒底,再次眼神求助健明,健明嘴唇輕輕嗡動,佳文于是照搬健明的耳語答道:“……彼,彼可取而代之?”
唐寧眼睛瞄了一下佳文,老林聽了也是一愣,眨了眨眼睛之后,笑了:“有進取心嘛,挺好。”
佳文兩眼一黑,知道自己又被健明耍了,他再次用一種我回頭掐死你的眼神瞪了一眼健明,健明眼觀鼻鼻觀心,一臉你自己老是獻寶關我屁事的表情。
“是遠交近攻!秦始皇的秦國就是這么一點點發展起來。”老林頓了頓解釋道:“那些舍不得廣州財路的狐貍,變換了身份又想回來撈錢,我們就張好網,來一個打一個,這就是近攻。”
蔡軍一笑,接上老林的話頭說道:“那些還遠在海外的狐貍,急切之間不能就手擒來的,不妨在適當的條件下,勸他們回國投案自首!這就是遠交。”
散會后,冬陽等人在門外默默地挨個兒拍了拍佳文的肩膀,誰也沒說什么,倒是唐寧十分有風度地握著佳文的手說:“好好干,一個不想當好廚子的裁縫不會是一個好司機。”
佳文有些愕然,習慣性地問健明說唐寧這是什么意思,健明兩眼一翻道:“你還敢問我啊?”
唐寧直接給女律師打了電話,開門見山表明了身份,和她討論勸返的可能性。
“你們……都知道了?”女律師在電話里透出一股子猶豫。
唐寧模棱兩可地給了女律師一個空間很大的回答:“前幾天吧,我們去監獄里提審了那兩個家伙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許久,女律師才終于說道:“我可以配合你們做他的工作,但我不負責結果,而且……十年前,我有些事情記得不太清楚了,不要再提。”
唐寧哼了下,用電話線里無法傳遞的微笑表示出了一種看不見的博弈:“那是律師協會的事情。”
放下電話之后,唐寧有些意猶未盡地看著手機,佳文小心地遞上了唐寧的刮胡刀,唐寧想了想,擺擺手說道:“沒到時候,再等兩天吧。”
幾天后,女律師回電話說,那邊不同意,表示自首太傻了。唐寧答復:“你讓他自己掂量一下,十年了,他的倆同案犯都快出來了,他還在逃亡,繼續下去一輩子不自由也不自在,劃得來嗎?”
佳文在一邊問:“這么點他,行不行啊?”
唐寧一板一眼地回答他:“這個叫曉之以理。”
又幾天后,女律師回電話說,那邊不同意,表示情愿就在外面漂著。唐寧答復:“你問他,難不成老人家送終的時候,也不打算見最后一面嗎?他還有幾個十年,老人家又能有幾個十年?”
佳文在一邊問:“這么煽他,行不行啊?”
唐寧柔中有剛地回答他:“這個叫動之以情。”
又幾天后,女律師回電話說,那邊還是不太同意,表示就這么回國有點劃不來。唐寧答復:“告訴他,公安機關絕不姑息任何人,犯我刑法者,雖遠必誅。不自首就沒有出路,更加劃不來!”
佳文在一邊問:“你這么橫他,行不行啊?”
唐寧鏗鏘有力地回答他:“這個叫脅之以威。”
又幾天后,女律師回電話說,那邊還有些猶豫,表示要是能從輕發落他才考慮回來。唐寧答復:“告訴他,自首本來就是從輕減輕判罰的法定情節,他的兩個同案犯改造得不錯,這幾年一直有減刑,很快就要出來了,浪子回頭金不換。”
佳文在一邊問:“你這么勸他,行不行啊?”
唐寧笑不露齒地回答他:“這個叫誘之以利。”
這次佳文終于忍不住問了第二句:“你哪來的這套理論?”
“‘狐貍們’在海外的生活其實大多不盡如人意,他們就像玻璃瓶里的蒼蠅一樣,看似自由開闊,其實沒有出路。公安部獵狐行動辦給出的這四個錦囊妙計,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脅之以威,誘之以利——用在勸返工作上,有振臂一呼莫敢不從的效果。”唐寧頓了一下,手一伸道:“刮胡刀拿來,錦囊已經用完,該出效果了。”
佳文遞過去了刮胡刀,問他:“你就這么有信心?”
“我是對公安部獵狐行動辦的技戰法有信心。”唐寧一邊“砍樹”一邊看著窗外。
很快,女律師來電話,說對方明確肯回來了,只說別讓他回來得太難看,畢竟近鄉情怯。
唐寧嘿了一聲:“好一個近鄉情怯,行啊。”
最后,女律師對于成功勸反表示了驚訝,說其實自己此前根本不看好嫌疑人會愿意回來自首,并且希望今后還可以多點機會與唐寧合作。
唐寧頓了頓,說道:“群眾路線一直都是廣州公安工作的重要組成內容,我們歡迎每一個市民積極與警方配合,群策群力,群防群治。”
女律師笑了,說唐警官可不可以不要說得這么板正啊。
唐寧又頓了頓,說道:“只要人人都獻出一份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
女律師大笑著收了線。
“狐貍”要回來自首的情況匯報上去之后,支隊于政委立即協調了出入境與邊檢部門,依法簡化了工作手續,并責成政治處隨警出發,在安全控制的前提下以安撫溝通為主導,與辦案部門一道妥善落實好這個外逃嫌疑人的機場收押工作。
是日,支隊政治處曾主任與一大隊大隊長卓林帶領民警來到機場。在機場的到達大廳處,就像是給一個多年旅居國外的友人接機一般,眾人等來了這個遠鄉的游子。卓林給“狐貍”輕輕戴上手銬的一瞬間,曾主任把一件大衣不著痕跡地搭在了“狐貍”手上,全程毫無一絲煙火氣。
嫌疑人感覺到手銬的冰冷和大衣的溫暖,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溫度交織著一起傳遞在了他的手上,不自覺嘆道:“其實,我早該回來了。”
至此,廣州的第三只“狐貍”落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