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愛芬,蓋笑松,李沐蕾
(1海南熱帶海洋學院 教育學院,海南 三亞,572022;2東北師范大學 教育學部心理學院,長春,13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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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文化生活圈內黎族兒童入學準備水平的比較研究
宋愛芬,蓋笑松,李沐蕾
(1海南熱帶海洋學院 教育學院,海南 三亞,572022;2東北師范大學 教育學部心理學院,長春,130024)
在瓊南地區黎族兒童較集中的城市中心幼兒園、城郊民辦園及鄉鎮中心園的大班抽取黎族兒童,用兒童入學準備教師核查表測評其早期發展狀況,顯示,黎族兒童早期發展依鄉鎮、城郊和城市呈逐步提高趨勢,城市中心文化圈內生活的黎族兒童的入學準備五大領域得分均顯著高于生活在城郊和鄉鎮的黎族兒童。城郊黎族兒童在認知與一般知識領域、學習方式領域的發展與鄉鎮兒童無顯著差異,但情緒控制、生活自理、語言理解和表達領域的發展顯著好于鄉鎮兒童。入城生活對黎族兒童早期發展的促進效應與其入城后的文化生活圈有關,自小進入城市生活中心文化圈的兒童收益最大,居于城市生活外圍文化圈的兒童主要在言語發展和生活自理方面獲得收益。
入城生活;黎族兒童;入學準備
改革開放后,受城市經濟收入和公共社會資源的吸引,農村青壯年大量進入沿海開放城市或國家發展戰略地區,出現了新時代的人口大遷移。據2005-2010年我國人口普查數據,京津冀、珠三角和長三角地區的人口遷入量遠大于人口遷出量。其中,海南省的人口遷出和遷入規模平均分別為23.59萬和33.77萬人,顯示出特區政策和國際旅游島建設對人口入遷的吸引力。遷入人口的增加,城鎮化建設的推進,導致城市不斷外擴,周邊的村鎮多納入城市整體規劃成為外圍區鎮。城市人口構成也日益多元化,城市原居民與城市移民(如外來務工者、村改區后的村民)形成了城市內部人口的二元結構。
城市外來務工者和城郊新市民,原身份大多都是農民,不論文化資本還是社會資本,均難以和中心區域的城市人相比。他們的后代往往受戶籍和居住片區的限制,難以進入城市中心學校(幼兒園),與自小生活在城市中心文化圈的兒童就讀不同的學校(幼兒園)。2015年我們對海南省S市2所城市公辦園和所轄片區內的普通民辦園在園幼兒的家庭狀況調查發現,“兩所公辦園內94.2%的兒童出生黨政機關公務員或事業單位干部家庭,而在城市外圍的普通民辦園此類兒童僅占5.7%,城市外圍區域內中小規模私立幼兒園的家長大多為打工者或農民,鄉鎮中心園的幼兒家長中當地農民占了97.1%”[1]。
我國有關入城生活對兒童早期發展影響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流動兒童這一群體。這一群體的父母大多來自農村,雖然生活在城市,但卻多居住在工棚、城中村、城郊之類的邊緣地區,普遍收入較低,文化水平與工作穩定性皆與城市原居民有著較大區別。周海霞對湖南幾所小學的農民工子女進行了研究,結果發現,“農民工子女在學習環境的適應性上低于城市居民子女;農民工子女在聽課方法、家庭環境和獨立性上要低于城市居民子女”[2]。而蒼翠通過個案研究也發現,“農民工家庭的兒童所處的生態系統中的各種因素相互作用,共同影響著其入學前的準備和發展,導致農民工家庭學前兒童入學前準備不足的狀況”[3]。而張婧等人對上海510名流動兒童及其家長的調查也顯示,流動兒童的學習問題比較嚴重。*參見何雪松、劉東等《流動兒童的敵意與行為問題——以上海為例的問卷調查》,載《青少年犯罪問題》, 2009年第6期,14-17頁。這些研究也從側面支持了我們上文的假設,即入城生活可能對兒童早期發展有影響,城市原住民的子女可能比后來者的子女有更好的入學準備、更少的行為問題。
但以上研究也有著不足。首先,研究普遍將流動兒童作為一個整體,而很少有人將少數民族從兒童整體中分離出來,來探討這一變化對少數民族兒童產生的影響。其次,以往研究大多將城市視為一個單位,將城市外圍區域、帶有濃重城鄉結合特點的郊區與中心區域綜合看待,這無疑模糊了真正意義上的城鄉差異。將城市全域內的兒童都視為“城市兒童”,忽視了城市內部不同生活圈內的兒童的發展差異。
2003年以來,隨著國際旅游島建設的整體帶動,海南省S市的經濟發展快,吸引了大量農村中青年勞動力聚居在城市外圍區域。S市2014年重新進行城市區域規劃,新納入城市的兩個新區均包括城市外擴后的“城中村”,“村民變市民”成為必然。黎族是海南主要少數民族,黎族人口主要聚居在瓊南地區的六個民族自治市縣。由于歷史的原因,在山區居住的黎族人口多于漢族?;謴透呖己?,黎民后代中部分優秀學生通過高考進入城市工作,形成城市黎民;改革開放后,部分農村的中青年黎民進城打工或隨城市外擴自然成為城中“村民”;還有一些由于農業政策的吸引仍留在村寨內務農,這樣就自然形成了當代黎民的三種文化生活圈,即城市中心文化圈、城市外圍文化圈和鄉村文化圈,從而出現與三種文化圈相對應的物質生活、文化生活和精神生活樣態。本文試圖分析隨父母入城生活的黎族學前兒童,其入學準備與自小生活在城市以及自小生活在鄉村的同齡人是否存在差別,借此考量入城生活是否對黎族兒童的早期發展產生積極的促進作用。
(一)研究對象
從瓊南黎族人群較為集中的市縣選取11所幼兒園,其中市縣中心園3所、城郊公辦和民辦園各2所、鄉鎮公辦園4所。向教師共發放問卷300份,獲有效問卷286份,有效率95.3%。城市86人(30.1%),城郊91人(32.0%),農村109人(38.1%);樣本兒童年齡為5-7歲,平均年齡5.84±0.21歲。文中“城郊幼兒園”的黎族兒童樣本主要來自城市打工者家庭和城市擴建納入的“村民”家庭,并且黎族兒童主要為父母均來自海南本省的。
(二)研究工具
采用蓋笑松等研制的兒童入學準備教師核查表,由主班教師根據幼兒近半年在各領域的具體表現進行評分。測評內容包括五大領域:健康與運動技能、學習方式、認知與一般知識、言語發展、情緒與社會性。核查表共25個項目,均為反向計分題。經正向轉換和標準分轉換后,以各領域標準分的均值為統計量。均值的絕對值越高,表示該領域的入學準備狀況越好。
(三)研究流程及數據處理
數據搜集由學前教育專業本科生擔任。施測前,數據采集員預先向被試說明問卷的內容及填寫問卷的方法。教師在數據采集員的指導下完成問卷,所有的問卷當場收回。使用SPSS 11.0統計軟件包,對研究所得數據進行統計分析,計算量表的各領域的平均分及入學準備總分。并采用一般性描述統計,方差分析等統計方法,對不同生活區域的黎族兒童入學準備的總體狀況及各領域具體狀況進行比較。
(一)不同文化生活圈內黎族兒童入學準備總體狀況的比較
對鄉鎮、城郊和城市幼兒園的黎族兒童入學準備狀況進行了方差分析(表1),結果如下:

表1 不同文化生活圈內黎族兒童入學準備各領域的對比
注:*表示 P〈 0.05, **表示 P< 0.01 , ***表示 P< 0. 001,下同。
由表1可知,城市中心文化圈黎族兒童的早期發展優勢十分明顯,而城市外圍文化圈黎族兒童的早期發展優勢卻不明顯。具體而言,城市兒童在認知與一般知識、學習品質、情緒與社會性、健康和運動技能領域的發展均顯著好于城郊兒童,且在入學準備五大領域的發展均顯著好于鄉村兒童,而城郊兒童僅言語領域的發展顯著好于鄉村兒童,其他方面與后者均無顯著差異。
(二)不同文化生活圈內黎族兒童入學準備具體狀況的比較
為檢驗不同文化生活圈內黎族兒童入學準備五大領域的具體差異,用方差分析對三類樣本在各領域具體項目的得分進行比較,結果如下:
1.不同文化生活圈內黎族兒童的學習方式準備狀況

表2 不同文化生活圈內黎族兒童的學習方式準備狀況的比較
續表

城市兒童M(SD)城郊兒童M(SD)鄉鎮兒童M(SD)F(sig)多重比較I_J(SD)(sig)懶惰.208(.112)-.309(.195)-.56(.122)9.551???城—郊.516(.199)??城—鄉.768(.18)???做事情有始無終.30(.099)-.526(.209)-.857(.127)22.481???城—郊.827(.198)??城—鄉1.16(.18)???對學習缺乏興趣.295(.117)-.612(.196)-.785(.137)18.825???城—郊.907(.21)??城—鄉1.08(.19)???學習不主動,依靠他人督促.222(.106)-.484(.229)-.405(.117)7.982???城—郊.706(.21)??城—鄉.627(.187)???
學習方式(或稱學習品質)是指在學習過程中表現出的動機、情緒情感和自我調節等非智力因素,具體包括對新任務和挑戰保持的開放性和好奇心、主動性、完成任務的堅持性和專注性、反省和解釋、想象力和創造性、認知風格等。從表2可知,黎族兒童學習方式的準備狀況存在顯著的區域差異。多重比較發現,城市兒童在完成任務的專注性和堅持性、反省、主動性、學習興趣以及初級閱讀能力等重要的學習品質方面均顯著好于城郊和鄉村兒童,城郊兒童與鄉村兒童間的差異不顯著。
2.不同文化生活圈黎族兒童的認知與一般知識準備狀況
美國教育部2000年目標工作委員會(NEGP)認為兒童至少要掌握三類知識:自然知識、邏輯-運算知識、社會-規則性知識。自然知識是指關于外部世界存在物的知識;邏輯-運算知識包含了個體內心對物體、事件和任務之間關系的建構;社會-規則性知識是關于社會中那些取得人們一致認可的規則及學校中習得的、具有傳承性的知識。認知發展包括觀察、記憶、概念獲得、分析和綜合、推理和判斷等一系列心智加工過程,本文主要考量兒童的思維水平和知識面。

表3 不同文化生活圈黎族兒童的認知與一般知識準備狀況的對比
從表3可知,城市黎族兒童的思維水平和知識面與城郊和鄉村兒童相比有突出優勢,表現為城市兒童的思維水平以及在自然、社會和邏輯領域的知識量遠高于城郊和農村兒童,城郊與農村兒童之間沒有顯著差異。
3.不同文化生活圈黎族兒童的情緒與社會性準備狀況
情緒與社會性領域主要指兒童在情緒認知與控制以及與同伴、成人交往中表現的情緒識別、自我控制、生活自理以及交往技巧等。在測試中情緒發展包括自我概念、情緒表達與控制、自我效能感、對他人感受的靈敏性等內容,社會性發展包括了解他人的權利、公正地對待他人的能力,辨別無意行為和有意行為的能力,付出和接受支持的意識,平衡自己和他人需要的能力等。

表4 不同文化生活圈黎族兒童的情緒與社會性準備狀況的對比
由表4可知,城市黎族兒童在情緒與社會性領域的發展與城郊兒童的差異縮小,與鄉村兒童的差異仍然較大。具體而言,城市兒童在自信心、逆境應對能力、誠實和生活自理能力等方面的發展與城郊兒童無顯著差異,但在自控力、師生交流、去自我中心、自我保護意識和服從管教等方面顯著優于城郊兒童。相對于鄉村黎族兒童,城郊黎族兒童的相對優勢主要體現在逆境應對能力和生活自理兩方面。
4.不同文化生活圈黎族兒童的健康和運動技能、言語領域準備狀況

表5 不同文化生活圈黎族兒童的健康與運動技能、言語發展準備狀況的對比
健康和運動技能包括跑、跳等動作協調能力、動手操作能力和體質等,言語發展指兒童能否聽懂他人說話及說話的清晰程度和邏輯性。由表5可知,城市、城郊和鄉村黎族兒童僅在“跑、跳等動作協調性”上的得分不存在顯著差異。城市兒童的動手操作能力優于城郊兒童,在動手操作能力、身體素質、言語理解和言語表達方面的發展均顯著優于鄉村兒童。除身體素質外,城郊兒童在動手操作能力、言語理解和言語表達方面的發展也顯著優于鄉村兒童。
(一)城市中心文化圈的黎族兒童的早期發展優勢明顯
大量研究證實了城鄉兒童早期發展的差距,城市兒童除了身體健康和動作技能外,其他領域的發展均顯著高于農村兒童*參見程笑雪、李婷玉、戚岳等《城鄉幼兒入學準備水平的對比研究》,載《第十一屆中國心理學學術會議論文摘要集》,2007年11月,584頁。*參見Roberts R E., Sobhan M. Symptoms of depression in adolescence: a comparison of Anglo, African, and Hispanic Americans.載 J.Youth Adolesc, 1992年第21期,639-651頁。。本研究也發現,城鄉黎族兒童僅在“跑、跳等動作協調性”方面不存在顯著差異,其他方面基本呈現鄉鎮、城郊到城市逐步提升的趨勢。城市黎族兒童在學習品質、認知與一般知識領域的發展顯著好于城郊兒童,但在健康與運動技能、言語發展、情緒與社會性三個領域的優勢逐漸減弱。說明城市中心文化圈對黎族兒童早期發展的促進效應,突出表現在擴大其知識面、培養其認知能力及學習品質等方面,而這些方面與其學業成就均密切相關。
自小生活在城市或進入城市生活中心文化圈內的黎族兒童的早期發展優勢,與兒童自然的身份認同以及城市中心文化圈的公共社會資源有關。這些兒童的社會化過程更多是穩定的“融入模式”,即自然地在語言、生活習慣、思維方式方面與同在城市生活的其他民族保持一致,共存、平等的觀念自小就在黎族兒童幼小的心靈內形成,自然產生“城市人”的身份認同,這為黎族兒童與其他民族兒童共同進步創造了心理條件。另外,城市中心文化圈內更易獲取高品質的教育和文化服務,能夠快捷地獲取社會資訊,容易接觸到多元文化形態。城市中心文化圈內優質學校資源集中,兒童容易遇到穩定的教師以及有良好習慣的同伴。
(二)城市外圍文化圈的黎族兒童在言語和社會性領域受益明顯
本研究發現,相對于認知與一般知識、學習方式兩個領域的發展,城郊幼兒園的兒童在情緒與社會性以及言語領域的發展與城市中心幼兒園的兒童更為接近,并顯著好于鄉鎮園的兒童。究其原因,主要為在城市外圍文化圈的兒童,難以獲得父母及時周到的生活照料。但缺少父母或家人的照料,也為兒童鍛煉生活自理能力、培養抗挫力提供了機會。同時,城市學校大多普及漢語普通話,缺少地方方言和民族語言交流的環境,這促進了黎族兒童學說普通話,使其言語理解和表達能力得到發展。徐浙寧的研究也發現,“農民工父母多采用‘散養’模式,父母照料時間有限、多子女和城市生存競爭,無形中塑造了子女的獨立性、人際交往和競爭性”[4]。
(三)城市外圍文化圈的黎族兒童在認知與知識及學習方式領域的優勢不明顯
本研究發現,不利的家庭社會經濟地位和學校環境,使黎族兒童在知識習得、認知啟蒙以及良好學習品質養成等方面并沒有因其進城生活而有很大變化。這一結果與魏彩對河南省鄭州市流動兒童入學準備狀況進行的測評發現相似*參見魏彩《學齡前流動兒童入學準備水平的調查研究--以河南省鄭州市為例》,河南大學2010年碩士學位論文,37-52頁。,后者發現城市流動兒童的入學準備水平與農村非流動兒童相當,但落后于城市兒童。劉德永在對上海市流動兒童入學準備狀況的調查中,也得出了與我們類似的結果,即“流動兒童的入學準備水平低于一般兒童的入學準備水平。從五大領域的入學準備來看,言語發展、情緒和社會性以及身體和運動技能領域的入學準備水平高于一般兒童;而學習方式和認知與一般知識領域的入學準備水平低于一般兒童”[5]。這一現象的產生,有多方面的原因。其中,隨父母進入城市打工居住在城郊或在城鎮化建設中被自然劃入城市的黎族兒童,雖然生活在城市,能夠方便地進入大型商場、走在城市的街道上,但由于居住周圍大多是租住戶,人員構成較為復雜,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較差,加上父母“朝九晚五”為生計忙碌,根本無暇實施專門的家庭教育活動。進城務工人群和城市新“村民”盡管身份不同,但都是從農民轉身而來。其身份、地位和文化程度,在面對處于關鍵期的孩子的教育問題時,往往難以有效發揮作用。入城生活后,黎族兒童還會遇到語言適應、人際適應和學習生活適應等,適應狀況影響其身份認同、自信心和學習愿望。受制于戶籍制度、居住片區或家庭經濟收入等因素,城市外圍文化圈居住的兒童大多在私立幼兒園或距離城市較近的鄉鎮幼兒園接受學前教育。城郊私立幼兒園和鄉鎮園受師資、課程資源等所限,大多“‘小學化’傾向突出”[6],“在實際教學中仍以知識記憶為重點”[7],“一日流程與小學別無二致”[8],對兒童的認知啟蒙、知識教化、學習品質培養重視不夠。
(四)鄉村文化生活圈內的黎族兒童的早期發展風險較高
本研究發現鄉村黎族兒童在起點上就已經存在明顯差距,早期發展風險較高。鄉村黎族兒童在入學準備五大領域均顯著弱于城市兒童,言語發展狀況還顯著弱于城郊兒童。具體而言,自小生活在鄉村并就讀于鄉鎮幼兒園的黎族兒童,不僅分析判斷等思維水平和自然、社會與邏輯的知識顯著落后于城市兒童,而且學習興趣、完成任務的專注性和堅持性、注意穩定性、自我保護意識、行為控制等學習品質以及言語理解與表達、情感與社會性方面的發展也顯著弱于城市兒童。
國內外的研究,皆得出了與我們研究類似的結論。如Fish等人對80名美國阿巴拉契亞山脈處的農民兒童進行了調查,結果發現,“在進入幼兒園的前一個月,這些兒童的語言能力比他們的實際年齡落后一歲”[9]。Vogt對莫桑比克共和國的調查顯示,“城市和農村兒童在語言社會化及早期詞匯發展上存在著顯著差異,農村兒童落后于城市兒童”[10]。國內研究方面,東北師范大學“城鄉兒童入學準備狀況比較研究”課題組的調查顯示,“農村兒童在除發音控制運動以外的動作技能領域的發展優于城市兒童,但在學習方式、認知發展與一般知識基礎、言語發展,以及情緒與社會性領域的發展則顯著落后于城市兒童”[11]。潘月娟的調查也顯示,“城鄉學前一年幼兒在入學數學準備上存在差異,城市幼兒在多個領域的表現都優于鄉村幼兒,但前者與縣城幼兒的表現沒有顯著差異”[12]。
入學準備的生態化模型將兒童早期發展延伸到了家庭、社區和學校,提出了家庭的準備、學校的準備和社區的準備。鄉村兒童的早期發展風險與其家庭社會經濟地位有關,肖樹娟等曾對不同社會經濟地位兒童進行測查發現,“家庭社會經濟地位高的兒童在類概念、數與計算、量、時間和空間、模式和統計等方面的表現都顯著優于家庭社會經濟地位低的兒童”[13]。宋愛芬等調查發現,“農村黎族兒童的母親中,初中及以下學歷者、農民或工人職業者以及月收入低于2000元者均超過50%”[14]。受自身受教育水平限制,鄉村黎族母親大多從事農活。即便外出打工,也大多從事保潔等廉價體力勞動。在傳統的黎族農村家庭中,受“合畝制”時期遺留風俗的影響,母親角色模糊,忙里忙外,辛苦操勞。海南農村計劃生育政策執行不力,早婚、早育、多子家庭較普遍。這些不利狀況,使鄉村黎族父母無論是教育意識還是教育能力,都難以滿足兒童早期發展的需要。鄉村接受學前教育的黎族兒童,隔代撫養的比重很高。隔代撫養的孩子無拘無束、自由隨性,卻難有人為其講故事、做游戲、繪畫和唱歌。鄉村兒童在享受自由時光的同時,環境中的知識教化氛圍卻十分薄弱,孩子難以獲得高質量的智力開發和知識啟蒙。
綜上,進入城市生活的黎族兒童,從城市生活中的獲益是有限的。其中,自小生活在城市并接受城市優質教育資源的黎族兒童的整體發展優勢明顯,但隨父母進城打工或因城市擴展自然納入城市、居于城市外圍文化圈的黎族兒童,其比較優勢主要集中在生活自理、情緒控制、言語理解和表達方面,入城生活對其認知與一般知識、學習方式的促進效應并不明顯。這要求政府正視城市不同文化圈內學前教育事業發展的差異,在注重城鄉公平的同時,也要關注城市外圍文化圈內的學前兒童。加強對城郊學前教育機構的管理,進行管理制度上的創新。與此同時,政府也應重視流動兒童家長教育觀念的培養,可以在社區內定期開展學前教育講座,彌補家長學歷低、教育常識不足的缺陷。此外,學校也應重視家校合作,構建合作培養的有效機制。只有政府、學校、家長三方共同努力,才能彌補城市外圍文化圈中學前教育的不足,進一步發揮城市教育的優勢,幫助黎族兒童更快更好地成長。
[1]宋愛芬,余詠梅,史學武.黎族兒童的師生關系、自我調節學習和學校適應[J].瓊州學院學報,2015(6): 55-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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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蒼翠.農民工家庭對兒童入學準備影響的個案研究——人類發展生態學的視角[D].北京:北京師范大學, 2009.
[4]徐浙寧.關注進城農民工子女的學齡前教育[J].當代青年研究,2009(8):62-70.
[5]劉德永.流動兒童的入學準備狀況及其風險因素的研究——以上海市為例[D].上海:華東理工大學, 2012.
[6]楊曉旭.以Y市為例談農民工子女學前教育存在的問題[J].才智,2013(10):115.
[7]鄭天竺.幼兒園教育“小學化”傾向的現狀調查研究 ——基于??谑?所幼兒園的調查[D].海口:海南師范大學, 2015.
[8]張燕,李相禹.山寨幼兒園與農民工子女學前教育——對北京市城鄉交界處一個區位樣本的調查與思考[J].學前教育研究,2010(10):3-8.
[9]Fish M, Jacquet E, Frye H. Early Development of Low-Income Rural Appalachian Children. Rural Health Monograph Series [J]. Attachment Behavior, 20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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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蓋笑松.起點上的差距——城鄉幼兒入學準備水平的對比研究[J].學前教育研究,2008(7):22-25.
[12]潘月娟,裘指揮,劉焱,等.學前一年幼兒入學數學準備的城鄉比較研究[J].教育學報, 2012(4): 122-128.
[13]肖樹娟,馮曉霞,成麗媛,等.不同社會經濟地位家庭兒童入學數學準備狀況比較[J].學前教育研究,2009(3): 3-13.
[14]宋愛芬,蓋笑松,余詠梅.家庭社會經濟地位對黎族兒童入學準備的影響[J].海南師范大學學報(社科版),2015(6):118-123.
(編校:何軍民)
School Readiness of Li Children in Different Culture Life Circles
SONG Ai-fen1,2, GAI Xiao-song2, LI Mu-lei1
(1. School of Education, Hainan Tropical Ocean University, Sanya Hainan 572022, China;2.School of Psychology, Faculty of Education, 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 Changchun 130024, China)
In the south of Hainan, we chose Li children in senior classes of kindergartens in the city center and in the small town as the participants. We used a questionnaire, which checked the students’ readiness level for school, to survey Li children’s early development. The result of the study indicates that the early development of Li Children shows a gradual increase trend among the children who live in the city, in the urban-rural hinge, and in rural areas. The scores of five main index of Li children in the urban area are higher than Li children in the rural area and village. There is no significant difference in cognition, general knowledge domain, and learning manner between Li children who live in suburb and town, but their scores in mood control, daily life management, language analysis and expression are much better. Thus, the promotion of city life for Li children’s early development is related with the culture life circle the children live in after they move into the city. If children live in the center culture life circle at a very early stage, they can get more benefit. The children live in the outside circle of culture life can be promoted in language development and self-care ability.
living in the city; Li children; school preparation
2016-06-10
海南熱帶海洋學院2014年學科帶頭人與博士科研啟動基金項目(QYXB201405)
宋愛芬(1968-),女,河南扶溝縣人,海南熱帶海洋學院教育學院教授,東北師范大學教育學部心理學院在讀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兒童入學準備、托幼機構教育質量評價;蓋笑松(1971-),男,東北師范大學教育學部心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李沐蕾(1992—),女,湖南長沙人,海南熱帶海洋學院教育學院教師,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問題賭博與賭博心理。
G759.2;G612
A
1008-6722(2016)04-0043-08
10.13307/j.issn.1008-6722.2016.0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