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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的眼淚

2016-12-06 03:59:50趙世欣路俊
神劍 2016年3期
關鍵詞:工程

趙世欣 路俊

1966年3月,黨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做出了迅速興建新航天發射場的決策,毛主席和周總理指示:現有場區要搬家,航天發射場地要搞兩套,要防止蘇聯來破壞。國防科委把這一光榮的任務交給了他們,要求要以母雞下蛋的方法,只爭朝夕的精神,迅速籌建新場區。

從此一支神秘的部隊在千古烽煙的邊塞扎根,張繼先成了這支部隊的締造者……

初到嵐州

喘著粗氣的火車沒日沒夜地飛馳著。張海洋坐在悶罐車廂里懵懵懂懂,沒有一絲的生氣,他實在想不通父親為什么要他來這個地方。大學剛畢業的他,原本可以有很多更好的選擇,可他卻沒得選。看到很多同學去了自己心儀的地方,他本沒有什么好的心情,窗外一望無際的荒涼讓他的心情更是難以平靜。

也不知火車走了多長時間,漸漸地車廂里越發地安靜起來,張海洋也打起了瞌睡。“到了、到了……”劉子飛的話吵醒了張海洋。

“刷”的一聲,車廂的大門開了,強烈的陽光照得大家睜不開眼睛。嵐山地區的領導和打前站的同志都已經在站臺等候多時了。說是站臺其實就是鐵軌旁邊樹了塊木牌子。張海洋跳下火車,看到火車站的站牌上寫著“沙塘車站”幾個字。

在沙塘站的外邊,接人的車隊已經整裝待發。

王天寶、劉子飛和徐雅菲三人跟著大部隊上了一輛編號為23的卡車,三個人是在火車上剛剛認識的。王天寶是東方場區的志愿兵,在東方場區已經干了5年,這次嵐山場區建設他們營被全部抽調。前兩天一直和老戰友告別的王天寶這會還不停地回憶著在東方場區的點點滴滴。

“天寶你可是咱這里的骨干,是我的得意弟子,到了新場區可不能給我老黑丟臉。”臨行前,王天寶的新兵連班長老黑,操著純正的陜北腔不停地叮囑著天寶。

“班長看你說的,咱啥時候給你丟臉了。今年咱還是優秀士兵,到了新場區咱一定干得更好。”

天寶正在想得出神,“咣當”一聲,車輛一個劇烈的顛簸把他拉了回來。沙粒和小石子不停地敲打著軍用卡車的玻璃和墻板,還時不時地打到車廂里的人。大家痛苦地忍受著卡車在黃沙飛揚的公路上顛簸。

不一會徐雅菲的眼眶上已結一線沙粒串,修長的眉毛上更是重災區,正準備用手去揉。

“別揉,徐雅菲。”坐在徐雅菲斜對面的張海洋連忙阻止徐雅菲。

“徐雅菲,不能用手硬揉。要用唾沫濕潤以后慢慢地輕輕地將沙粒拉扯下來,不然的話,眼珠就會受到傷害。”張海洋一邊說著,一邊做著演示。

聽了張海洋的話,徐雅菲覺得有些道理,但是用唾液去揉眼睛,徐雅菲還是覺得有點別扭,愣在那里遲遲沒有動靜。

“徐雅菲你別覺得別扭,我從小在東方基地長大,在大漠里也經常遇到這種情況。”

看著張海洋焦急的樣子,徐雅菲感覺暖暖的。

“是這樣嗎?張海洋。”徐雅菲按照張海洋教的方法一點點將眼眶的沙粒清理了下來。

自從在大學教書的父親被打成右派,徐雅菲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被人關心的滋味。從東方場區到嵐山地區火車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在光線不足的悶罐車廂中,徐雅菲幾次被顛得幾乎要吐,枯燥、煩悶更是讓這個瘦弱嬌小的小女生無可奈何地忍受著。可自從認識了張海洋,徐雅菲覺得這個枯燥的車廂不再那么讓人討厭。張海洋一開始給大家講東方場區建設的故事,有沙漠找水的故事、有在風沙中保護裝備的故事,還有在無人區巡線的故事。后來張海洋組織大家一起講故事,唱部隊歌曲…那些精彩的故事、朗朗上口的歌曲和可歌可泣的人物讓徐雅菲感動、震撼、敬佩。加上張海洋經常為缺乏集體生活經驗的徐雅菲拿行李、打水、打飯,那份人與人之間的溫暖,讓徐雅菲感到了久違的快樂。

幾個月前,出生在書香世家的徐雅菲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來到部隊,可是“文化大革命”的驚濤駭浪讓那個曾經溫暖無比的家瞬間不復存在,徐雅菲不由得讓思緒回到了那段不堪的記憶中……

徐雅菲曾經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父親是受人尊敬的大學教授,母親是大學圖書館的管理員。然而這個曾經的書香門第,卻被“文化大革命”的滾滾洪流肢解得支離破碎。

那天,剛剛走進大學不久的徐雅菲,正徜徉在象牙塔的美好之中。卻看到父親被幾個氣勢洶洶學生模樣的人帶走,領頭的正是父親的得意門生鄭經。那一刻,那個徐雅菲記憶中滿臉堆笑的鄭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兇神惡煞的鄭經。從此,徐雅菲的世界變了,變得讓年少的徐雅菲幾乎不能接受。

父親一夜間從受人尊敬的大學教授變成了學生批斗、人民唾棄的右派。為了保護徐雅菲,母親到處找人托關系把徐雅菲送到了部隊,可這個決定徐雅菲并不贊成,死活不愿意參軍入伍。在母親以死相逼的情況下,她被迫穿上了軍裝。離開了熟悉的大都市上海,徐雅菲最擔心的是父母的安全和健康,家里的處境讓徐雅菲實在放心不下。

在父親被打成“右派”的這段時間里,徐雅菲受盡了別人的冷眼,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冷漠與無情。尤其是鄭經的改變,讓她覺得世界似乎在無情地拋棄自己。除了父母外,一切的人間情感已經變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可一路上,張海洋像大哥哥一樣的照顧讓她的內心泛起了股股暖流。

“徐雅菲,想什么呢?都快成雕塑了。”劉子飛看著徐雅菲半天一動不動地愣著,好奇地問。

徐雅菲猛地愣了一下,快速把思維從回憶中拽了回來。

“沒什么。”徐雅菲有點埋怨地看了劉子飛一眼。

劉子飛也是上海人,是連里出了名的刺頭。從小喜歡舞槍弄棒的他,硬是纏著父母要來當兵,好不容易來到了部隊竟然去了東方場區,整天不是鐵鍬就是小推車,根本就沒摸過幾次槍。高強度的勞動、枯燥的部隊生活沒兩天就讓劉子飛對軍營的那份火熱消失殆盡。漸漸地,他不太愿意參加工程建設,正課時間不是泡病號就是想辦法找出各種理由不去工地,就是到了工地也是磨洋工,人家一上午干的活,他三天也干不完,時間長了大家給他起了個外號“劉大懶”。

在東方場區上火車的時候,劉子飛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徐雅菲。她文靜秀麗的臉龐讓劉子飛猛地震了一下,在東方場區的一年多時間里,劉子飛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姑娘。更令劉子飛想不到的是,在車廂分配時這個美麗的姑娘竟然和自己分到了一節車廂。一路上劉子飛沒少和徐雅菲主動搭訕,當得知徐雅菲和自己還是老鄉的時候,劉子飛興奮的情緒難以復加。可徐雅菲對他總是不冷不熱,反而對一旁的張海洋很是熱情,這讓劉子飛很不是滋味。

不知不覺中,車隊到達了目的地,一個叫羊尾巴溝的地方。

幾十輛卡車排成了長龍,停了下來。鄉親們高舉著“歡迎人民子弟兵進駐嵐山”的條幅,敲鑼打鼓,歡迎遠道而來的子弟兵。

嵐山地區地廣人稀,房屋非常緊張。一下子來了1000多人的部隊,加之部隊是突然進駐,沒有時間進行營房建設,很難找到那么多的房子。盡管當地政府多方協調,將公社的辦公場所、學校等地方都騰了出來,但還是很難滿足部隊的需求。為了解決大部隊的住宿問題,當地政府就在村民中選擇一部分住宿條件較好的家庭,讓部隊分散住到村民家里。

隨著幾聲悠長的哨聲,大家紛紛從卡車上有序地跳了下來,進行列隊。大家列隊的地方很是寬闊,當地的老百姓對這樣的地方叫“沙場”,是曬五谷的地方。羊尾巴溝并不像名字那樣小氣,其實是一個大戶村落,只是村子的分布有點像羊尾巴,所以起了這個名字。

沙場上人頭攢動,劉子飛找到自己的隊伍后,把背包往地下一放,一屁股坐在了背包上。他不時地看著不遠處的徐雅菲,尋思著徐雅菲能分到哪個單位呢?是衛生隊還是通信站,不管怎樣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她。劉子飛一邊想,一邊偷偷地笑著。

沙場的周圍聚集了很多當地的百姓,有的是專程來歡迎部隊進駐的,還有做買賣的,還有些剛剛放學的學生。這天剛好是羊尾巴溝的大集,四鄰八鄉的村民還未散去。他們一邊做買賣,一邊圍著沙場看熱鬧。

熙熙攘攘的老百姓將沙場圍了個水泄不通,原本下了車還感到一陣陣寒氣的劉子飛,這會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覺得有了幾分燥熱。

一名臉龐黝黑的上尉軍官拍著巴掌大聲地喊道:“請大家安靜!請大家安靜!現在我來點一下名,點到名的同志跟我走。”劉子飛認識,這是三連連長何大壯。

就這樣劉子飛和王天寶分到了一個連隊,跟著何大壯連長和幾個軍官走進了村子里,徐雅菲分到了衛生隊,跟著張隊長去了一個姓韓的老鄉家,張海洋則被分去了場區建設指揮所。

在村子里的,何連長把隊伍停了下來。

同志們!大家一路上辛苦了,但我還是要講兩點。第一,大家從東方場區不遠千里來到這里,為的是干社會主義的大事業。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簡單,且無上光榮的事情。我們應該共同拿出萬分的革命熱情,為國家的國防事業和現代化建設做出應有的貢獻。第二,大家要注意軍民關系,這次部隊進駐匆忙,人數又多。為了保障我們的用房,老鄉們把自己的房子騰了出來。我們住在老鄉家里,要嚴格遵守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還要注意保持安靜,盡量不要打擾老鄉的正常生活。

何連長說完,將部隊以班為單位劃分,分別住進了老鄉的家里。王天寶和劉子飛分到了一個班,住在了一名姓李的大爺家。嵐山地區地處晉西北高原,不僅偏遠,且天氣寒冷,年降水量少,老百姓的生活很貧窮。李大爺家的住房條件算是村里較好的,但也不過是三間用泥巴糊的房子。

“歡迎大家。”李大爺已經在門外等候大家。

“天氣冷,大家進屋先喝點熱姜湯吧,這是鄉里專門給大家準備的。”為了防止進駐部隊不適應嵐山地區寒冷的天氣,嵐山政府想辦法調撥了一批生姜,分發給有部隊進駐的鄉親們,讓大家煮好姜湯給部隊喝。

剛才又是拿行李,又是整隊,劉子飛感覺有點熱。這會人一停下來,他感覺濕透的內衣貼在胸口上,冰涼冰涼的,脊背寒風刺骨,厚厚的棉衣似乎成了一張處處透風的薄紙,到處都是風洞,腿部下面拔涼拔涼的……

聽說有姜湯喝,劉子飛順著李大爺指的方向一個箭步就奔了過去,拿出自己的搪瓷大碗,滿滿地打了一碗,上去就是一大口,又連忙吐了出來。一邊唏噓著,一邊叫著“太燙了”。劉子飛滑稽的表情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哄笑。

“心急喝不了熱姜湯,劉子飛你挨燙了不是。”一旁的宋濤看著劉子飛狼狽的樣子,樂不可支。

劉子飛也不搭理宋濤,用手套包著自己的搪瓷大碗,悄悄地找了個角落,美美地吮吸著。

陣地相遇

一大早,張繼先就早早地來到了工地。工程已進入全面施工階段,十幾處工程同時開建,作為司令張繼先的壓力不小。如果說哪個工程壓力最大,那無疑是基礎井工程。

大山溝里打洞本身就是非常有風險的事情,加之晉西北高原常年處于低溫狀態,凍土、低溫施工等問題更讓張繼先對基礎井工程感覺壓力巨大。

每天進洞實地檢查工程進度和質量是張繼先的習慣,大家出于安全考慮多次勸他不要經常進入工地,可張繼先卻一如既往地堅持著自己的習慣。

基礎井內大家正干得熱火朝天,敲打石塊的撞擊聲,高揚的號子聲,讓原本寂靜的山谷變得喧鬧異常。由于工程器械緊缺,人力掘進成了基礎井建設的主要手段。石頭砸落揚起的粉塵已經讓基礎井內的能見度幾乎為零,張繼先找了好一會也沒看見工程團長張前進,心里正有點著急,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來,再給我加一塊,你這是看不起老同志嗎!”

“團長,大家都是這個分量,不能再加了。”

“你是團長,還是我是團長?快點。”張繼先聽到張前進的聲音時,他正在和一名戰士爭論著。

“張前進,你小子是不是腰又不疼了!在這給我逞什么能?”看著灰頭土臉的張前進,張繼先心里很是滿意。他喜歡和戰士們打成一片的干部,尤其是張前進這種能夠身先士卒和戰士們干在一起的干部他更是喜歡。可張前進有很嚴重的腰肌勞損,這一點張前進比誰都清楚。當年在東方場區建設的時候,張前進是出了名的干活不要命,在工地上一干就是幾天不下來,有一次累得都尿了血,還硬撐著。時間長了就落下了這個腰肌勞損的毛病。

“司令,你又來視察工作了,你放心,你就是不來,咱也誤不了事,一定按質按量地完成施工任務。”

“放心,我能放心嗎?就你這樣,要是哪天真的累倒了,工程團交給誰!”

“司令,咱這身體你還不清楚?沒問題。”

“工作是工作,身體還是要注意。今天的進度怎么樣?”

“進度還行,我們現在是三班倒,24小時開工。”

“要注意安全,尤其是人員疲勞狀態下容易出現事故,這個你一定要注意。咱們的機械設備比較缺,大家的勞動強度很大,伙食保障一定要跟上。”

“好的司令,安全方面我們一定注意,你放心。”

張繼先剛剛辭別了張前進,又到各個工地轉了一圈,剛剛走出工地就被幾個技術干部攔下來了,走在最前面的是張海洋。張繼先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怎么了,張海洋同志。”

“首長,我們雖然是剛從大學畢業的學生,但你不需要過多的照顧,既然大家都是來建設國防工程的就應該一視同仁,我們不需要伙食上的照顧,也不需要工作安排上的照顧,我們要和戰士們一樣。”

“對,我們要和大家一樣!”

“沒有對你們照顧,大家只是革命分工不同,戰士們在工地上是為國防工程服務,你們在指揮部看圖紙也是為國防工程服務,等基礎井工程完工以后,咱們進入了試驗階段,你們的任務會更艱巨。”

“首長,為什么戰士們可以進入基礎井,我們不可以?我是學工程的,都不讓我們進入工地還怎么開展工作?”張海洋聽了張繼先的話反駁說。

張繼先看了張海洋一眼笑著說:“不是不讓你們進入工地,只是基礎井工程面臨很大的風險,這種在黃土高原的打洞我們經驗有限,很有可能出現大面積的塌方。你們都是國家的寶貝,要干大事業的,所以暫時不讓你們進洞是有考慮的。”

“這樣不行,我們要求要和大家一樣進洞參加施工任務。”張繼先的話顯然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大家不要這樣,你們進洞的事情也不是我張繼先一個人說了算。這樣吧,我回去和幾個領導商量一下,盡快給大家答復好不好?”

“什么時候能答復我們?”張海洋有點不依不饒。

張繼先狠狠看了張海洋一眼說:“就這幾天吧!”在張繼先的勸說下,大家逐漸地散開了。

“張海洋你等一下。”張繼先叫住了張海洋。

“想進洞參加施工是好事,可這種方法不對。部隊是鐵打的營盤,紀律是第一位的,以后不許你胡來,要不老子收拾你。”

“首長,我現在也是一名解放軍戰士。咱們政治上是平等的,請你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講話。”

“你再是解放軍戰士,也是我兒子。老子還不能訓你了?”

“我不跟你說,我來這里是你要求的,但我來了,我有自己的想法,請你不要妄加干涉。我還有事情。首長,再見。”說完,張海洋轉身走了。張繼先看著張海洋的背影在那里愣了半天,無可奈何地走了。

在科技干部的大力堅持下,場區黨委同意了大家全面參加施工的要求,張海洋如愿以償進入了基礎井工地。

月兒渾圓,星星微亮。天還沒有要亮的意思,凌晨的冷風刮在臉上,使人想睡又怕寒風,不想睡那話蠻假,這個時辰使人昏昏欲睡而又難以熟睡,那是一晚上最難熬的時刻。幾天的夜班執勤讓張海洋很是疲憊。進入基礎井工地后,張海洋不僅負責工程的監理還多了一個任務就是寫黑板報。因為官兵們看黑板報是在中午與晚飯這兩個時間。時間每天太短,只有早上上工前10分鐘休息時間。中、晚飯他們一邊吃一邊可以看黑板報。如果大家開工,在工地寫黑板報會影響施工小推車行進,再說也經常要讓道,互相影響。

為鼓起大家沖天的革命干勁,工地黑板報必須趕在大會戰打響之前寫好。為此,工地指揮部對黑板報提出更多、更高的要求。

張海洋看著燈火通明的基礎井工地心里百感交集,大學畢業的他本身是不愿意來部隊的,但拗不過老爸只好來到了這荒涼的晉西北高原,起初他的抵制情緒很強,但慢慢地他開始喜歡這里。他覺得這里的人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這種力量支撐著場區的每一個人。當他看到戰士們每天渾身塵土的席地而睡,休息不了幾個小時又匆匆忙忙趕往工地時:當他看到團長和士兵一起推小車、砸石塊時,他深深地感動過。所以,他和幾個技術干部們商量一定要和大家一樣,不能搞特殊。

定了定神,張海洋在黑板上寫道:

狂風夾暴雪紅梅顯英姿,

東風奏凱歌心潮逐浪高。

張海洋寫完板報天色已經慢慢地亮了起來。他跳下板報前的臺階就看到了程艷艷軍醫,只見她三步并作兩步地向基礎井走去,后面還跟著一個衛生員。徐雅菲!張海洋心里一陣狂喜,人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怎么了,徐醫生。”

“我去井里看看,有沒有需要包扎的傷員,這些天很多人的手都受傷了,有的來不及去衛生隊,我們只好上門服務。”

“那不行,工程重地不能隨便進出。你在外邊等著,我進去看看,有需要的讓大家出來進行包扎。”

“張海洋你憑什么不讓我進去,你能進去我為什么不能進去?”

“我是工地的監理,有權不讓你進去。”

“我就不信這個邪。”徐雅菲一邊說一邊往里面走。

“對不起,同志,你不能進去。”在基礎井的進口,站崗的戰士攔住了徐雅菲的路。

“我是進去給大家包扎傷口的。”

“對不起,同志,沒有領導的同意我不能讓你進去。”徐雅菲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看到一旁得意的張海洋心里更不是滋味,一時間臉都憋紅了。

“小同志,我說你進不去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說的就是你這樣的小同志。”

“張海洋你閉嘴,有本事你讓我進去,要不就別那么多廢話。”

“進去不難,你要是答應把我的一盆臟衣服洗了我就帶你進去。”

“張海洋,你欺負人!”

“這怎么能叫欺負人呢!你們本來就是服務大家的,幫我洗衣服不也是服務嗎?再說同志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徐雅菲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站在那里一個人生悶氣。

“不洗算了,我走了。”說著張海洋就要走。

在張海洋走過身邊時,看著張海洋滿是灰塵的衣服和布滿血絲的眼睛徐雅菲愣了一下。她突然意識到這個看起來有些討厭的家伙其實也是剛剛從工地下來。

“我給你洗。”

“這就對了,看在你替我洗衣服的分上我就帶你進去吧。”

在張海洋的帶領下程艷艷和徐雅菲進入了基礎井工地,在粉塵彌漫的洞內徐雅菲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我說不讓你進來,非要進來,不適應吧!”

“誰說不適應,我覺得挺好的。”徐雅菲強忍著洞內彌漫的粉塵緊緊跟在張海洋的身后。

洞內的能見度很低,大家都在爭分奪秒地進行施工。

“徐雅菲!”衛生員徐雅菲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原來是劉子飛。

“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我和程醫生過來給大家包扎一下傷口,聽說有不少同志在施工中受了傷,又不及時去衛生隊包扎,我們只好上門服務了。”

“那你趕快先給張監理包扎一下吧,他的手都傷好幾天了。”

“你說的是張海洋?”徐雅菲狐疑地問。

“我前一陣子總是用不好錘子,尤其是打炮眼的時候,總是砸不準錐子。張監理為了陪我練習,就自己拿著錐子讓我砸,有一次我不小心砸在他的手上,把他的手砸傷了”劉子飛滿臉愧疚地說。

這時徐雅菲才突然想到張海洋一只手剛才一直背在身后,她原以為張海洋是在冒充領導,想不到是手傷了。

于是徐雅菲找到張海洋給他換藥。在徐雅菲嫻熟的技藝下,不一會藥就換好了。

“謝謝徐醫生。”說著張海洋就要離開。

“等一下,還有藥呢!你這個傷還是要休息,不要把傷口崩裂了,否則好起來就很慢。”

“沒事,徐醫生,我會注意的,我現在只是指導一些新同志進行作業,對傷口沒什么影響。”張海洋接過藥,看了徐雅菲一眼就徑直向掘進前線走去。

在基礎井工地上像張海洋這樣的情況不在少數,基礎井工程大多是手工作業,工程量大,不少同志受了傷。但很多人在洞內一干就是幾天不出去,累了就找個地方瞇一會,醒了接著干。在不到半天的時間里,程艷艷和徐雅菲為20多個傷員進行了換藥和傷口包扎,走出洞口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雅菲,你認識那個叫張海洋的吧!”

“認識,我們是一個火車皮拉來的。”

“他真不容易,手都那樣了還堅持在陣地上,令人佩服。聽說他是大學生,施工中很多東西連團長都要請教他。”程艷艷對張海洋的事跡如數家珍。聽了程艷艷夸獎張海洋,徐雅菲不知為什么覺得很愜意。

“說正經的,看到大家都這么拼命,我心里有些愧疚。咱們應該也做些事情,要不我們也太落后了。”

“是啊,徐醫生。我看我們可以定期來工地給大家包扎傷口、換藥。”

“對,我們以后每天都到陣地去!”程艷艷和徐雅菲帶著滿身的灰塵興高采烈地向衛生隊走去。

緊急時刻

從任斌政委的辦公室走出,張繼先向地下井施工陣地走去,他最擔心的就是地下井的施工。地下井工地工程量大,且大型工程器械很是短缺,官兵們幾乎是用最簡單的鎬、錘子和鐵鍬在施工。對于這樣大型的山體挖掘,很多官兵都是第一次,在施工經驗不足的情況下,摸索性的施工使施工的風險性成倍地加大。

一陣寒風吹過,張繼先不禁打了一個冷戰,突然意識到晉西北的冬天快到了。他心里清楚,由于晉西北冬天氣溫極低,一旦上凍施工難度將成倍增加,為了確保工程進度,必須在上凍之前盡量加快施工速度。

來到施工洞口,看到一輛輛小推車飛快地駛出,看到大家熱火朝天的干勁,張繼先很是高興。更讓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看到了張海洋的身影,他推著小推車,飛快地跑著,臉上已看不清是什么顏色,灰塵和著汗水早已掩住了所有的皮膚。

來到場區3個多月的時間,張繼先和他見面的機會不多,可每次見面都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張海洋在變化。那變化不僅是從弱不禁風到黝黑壯碩的形體變化,更多的是精神上的變化。剛來時,那迷茫、煩躁的眼神慢慢地被堅定和炙熱取代。

群山擁抱的基坑工地,四處都有參天的吊車與各種各樣的施工機械,它們靜悄悄地或站或臥在這山巒之中,基坑幽靜得令人目眩,一個幽邃深長的基坑,有20多個工種在內面施工,這會兒都在檢查混凝土澆灌“總攻”前的各項準備工作,也是最后一道工序了。如果從基坑上空住下探視,不管哪個作業面,都是無數星光在閃爍,黑乎乎的與天上相比,基坑內點綴著無數的星光,時而燦爛,時而輝煌。官兵們在里面施工像一個又一個的小螞蟻,更像一個又一個的工蜂在采蜜,在用略顯微小的身軀,創造著屬于年輕共和國的奇跡。

張海洋正在基坑外面檢查黑板報,突然有兩個戰士飛快地跑過來。其中一個把張海洋撞了個踉蹌。

“怎么這么急?”

“有人把一個工具箱落在了鋼筋網里,馬上要全線澆灌了,真是急死人!”

“什么!”張海洋大吃一驚,轉身向坑內奔去。

基坑工地上的大鐘,指著凌晨五點二十一分。一伙戰士圍著鋼筋網的頂端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如果不把工具箱取出來,混凝土澆灌的時候一定會影響工程質量。可是現在要是下去取,危險性非常大。”

“如果將此事按程序上報,排里報連里,連里報團,團報師……師報北京總部批,層層上報,延時開注的時間也來不及呀?”

“七點鐘全線大澆注,那是一點都不能耽擱的。”

張海洋看了一下鋼筋網,下面深不見底,只要是摔下去,幾乎沒有存活的可能。工具箱卡在距離坑面十幾米的一張鋼筋網中。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向李指導員看了過來。

“這真是急死人,怎么辦呢7指導員你拿個主意吧。”

“快點向營部報告!郭新華快準備吊繩。”李指導員一邊下著命令,一邊脫掉上身的外套。

“指導員,你不能下去,要下我下。”王天寶焦急地看著指導員。

“指導員,讓我下去!”

“我身體輕,我來下!”

正當大家在為誰下井而爭論不休的時候,一個不大卻很堅定的聲音傳來。

李指導員回頭一看是張海洋。

“指導員,我對下面的情況最了解,而且身體輕,我下去最合適。”

“那怎么能行,技術上還要你把關,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我是工程的監理,現在我決定由我排除工程質量隱患,請你配合,李指導員。”

張海洋一邊說著話,一邊已經將安全繩向腰間綁。看著張海洋堅毅的表情,李指導員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他知道“張黑臉”的脾氣,他定下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大家看到張海洋要下鋼筋網,紛紛阻止并踴躍要求下鋼筋網。

“都別說了!王天寶,執行命令。”李指導員虎目圓瞪,現場立刻安靜了下來。

王天寶抓住了安全繩,幾個力氣大的戰士牢牢地抓住了繩子的一頭,張海洋緊緊地將繩子拴在了自己身上。隨著繩子不斷地向下延伸,張海洋的身體緩緩地進入了鋼筋網。

鋼筋網經過再三檢驗,誰都無權把它變形,即使同意切割,那距離澆注混凝土的“總攻”時間也沒得商量。張海洋不僅要在不破壞鋼筋網結構的情況下,鉆過一個個鋼筋網孔,還要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完成。

作為工程監理,沒有人比張海洋更加熟悉下井的危險性,但隨著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他顧不了這么多。他心里盤算著,即使自己犧牲了,也不能讓工具箱卡在鋼筋網中,畢竟基坑的工程質量出現了問題,這個責任,誰也擔當不起!這時張海洋不自覺地想到了自己的父親,一位幾乎將一生的精力投入這項事業的人,他似乎明白了為什么父親總是那么忙,總是對家人有那么多的虧欠。

基坑工地時鐘指向5點36分。在營部開會的何連長氣喘吁吁地跑到了現場。

“你們為什么不攔著,張工程師手有傷,你們知不知道?”聽說張海洋下了坑,何連長的情緒有些失控。

張海洋很快拿到了工具箱,可向上的過程中卻不幸被卡在了鋼筋網中,動彈不得。幾個戰士,企圖往上拉,但越拉就越糟糕,越拉就卡得越緊。他們已用盡好多辦法,都沒有奏效,時間一分一秒地飛逝,情況萬分緊急。

當大家都在打亂仗、心急如焚的時候,王天寶突然對何連長說:“我有一個辦法,可救張工程師。”

“你說。”

“說已經來不及了,大家聽我指揮好嗎?”

“只要能救張海洋,你就安排吧。”

“我只命令你,你命令他們,我不知道誰能干啥。”

“好吧。”

“你派4個人去那邊把帆布拉兩塊過來,大塊小塊的帆布都各要一塊。將吊繩也拉過來。”

“好。”

“你再派人去左右兩邊吊車,請求操作人員緊急支援!”

“你們有個兵放下去的水壺,趕快拉上來。”扯淡!因為有三個探照燈照著張海洋的身子,張海洋吊在鋼筋網上被探照燈烤得汗流浹背,熱得口渴難耐。

當王天寶借著話筒命令,用吊繩把軍用水壺吊上來時,張海洋在下面喊:“水壺留下吧,我想再喝點水!”

“這是命令,必須吊上來。你身體要收縮,不讓你喝水是在救你的命!”

王天寶又命令關掉兩個探照燈,只用一個對著張海洋。又趕來了兩個班的士兵,將帆布的四角用粗麻繩系起,吊放到鋼筋網缺口處張海洋的腳下面。

王天寶叫郭新華拉起塔吊繩,在張海洋腳下面那邊勾住,所有的準備工作已妥當。基坑上的時鐘已指向6點25分。

何連長急切地問王天寶:“你有把握嗎?”

王天寶說:“有,你放心,連長。”

“那好,你大膽指揮!”

“是!”

“下面我指揮,你們一定做到穩、準、沉住氣。但是,你們必須認真地看我,看我的手勢,半點不能馬虎。”

哨子、旗子、手勢全部派上了用場。

塔臺上的二面小紅旗,迎著晨風招展:

一聲口令,左右塔臺輕輕地往兩邊開拉。

“停!緊急停車!”

大事不好了,右邊在拉動鋼筋時,有根轉彎多余的直管鋼筋頭戳進了張海洋的右小腿。

“張工程師,你不要動,聽我指揮!”王天寶想,即使鋼筋頭在肌肉上戳個洞也比腿骨粉碎性骨折或丟了性命強。

“張工程師,為了這個工程的勝利,為了救你的命,你必須忍住疼痛。”王天寶堅定地打了個手勢,左右吊塔向各自相反方向輕輕地一拉,張海洋脫網了,重重地摔倒在帆布袋中,張海洋在帆布墊上的尖叫聲、叫喊聲,聲聲入耳,催人心疼。

王天寶命令吊上繩來,漸漸地收緊大帆布中的小帆布上的四個眼角,四根繩慢慢地固緊了收口。左邊的兩根繩已受力,用小紅旗指揮慢慢地左移。突然,小帆布袋落在左邊鋼網中,大家攥著拳頭都為張海洋捏了一把汗。

隨著何連長慢慢起吊的哨聲,張海洋已經被吊上來了,腿還在流血……

此時,基坑邊的掛鐘指著6點36分,工地上許多機械已經啟動,它們正在預熱。“忍住,忍住,張海洋你要忍住啊!”旁邊有人哽咽地喊叫著。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張海洋身上的疼痛仿佛一下輕了不少,那種與生俱來的表現欲瞬間激發出來。

“徐醫生,我沒事,放心吧!”張海洋對徐雅菲的聲音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它經常在張海洋的腦海里縈繞。

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下,張海洋才算是真正被救了上來。王天寶指揮著左右吊塔,迅速地將鋼網扯到還原的位置上,時鐘正好指在6點45分。

張海洋總算被拉到井口上了,但人已經不省人事,右小腿有塊肌肉掉在外面,傷口鮮血還在往外流。徐雅菲果斷地用酒精對傷口消毒,迅速對傷口進行了縫合。看著臉色蒼白的張海洋,一種莫名的情愫在她的大腦中蔓延開去。她想不到這個成天令人“厭煩”的張黑臉,在關鍵時刻一點都不含糊,從內心深處她敬佩這樣的人。

工程搶險車,團衛生隊救護車、營部首長的摩托車,團部首長的吉普車,都聞風趕來。除了救護車按了幾聲喇叭將受傷的張海洋接走之外,其他領導已經各就各位。

工地上供電、供水、供熱、通風機、發電機、空壓機等機械,它們發出了轟鳴聲,回蕩在整個山谷,它同山谷的回鳴聲攪和在一起,震響了整個山谷。它們全部都進入整個工地澆灌混凝土的大戰役以前的“臨戰狀態”。

何連長望著蔚藍蔚藍的天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迅速組織兩個排的兵力打掃現場,清理檢查各項準備工作,迎接混凝土大面積澆灌“總攻”的開始。

“馬蹄聲碎,喇叭聲咽。”工地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好像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大家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往回走,何連長貼身襯衣以外的軍裝也濕透了,連解放鞋里面也有汗水。亦澀、亦咸、亦臭、亦灰、亦渣、亦苦似的汗水時不時地浸入眼眶,侵入嘴角,這滋味只有在這樣“兩彈一星”重點國防工程的工地里,在這樣的時刻,在這樣的地方,在這樣的部隊,當這樣的軍人才能嘗到。

張海洋的處分

晨曦初露。

瞬刻,基坑工地上的大喇叭在北京時間早上7點整準時響起,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嘹亮,響徹了整個基坑工地。這意味著整個澆灌工程全線打響,三天三夜,歇人不歇時間,歇人不歇聲音,歇人不歇機器,一律四班倒,全線不告捷,誰也別想睡個囫圇覺。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大會戰結束后,工程團長張前進似乎還是不能休息。剛剛從陣地出來,他就找到自己的搭檔盧政委。“老盧,我看這次能順利完工,張海洋表現不錯,咱們應該考慮給他立大功啊!以前我們不了解這些技術人員,現在看來人家關鍵時刻不比咱們差。”

“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可關鍵是,這次搶險不僅是一次值得宣傳的好人好事,也是一起事故啊。怎么寫報告還要好好地掂量一下。”

“這有什么掂量的,英雄就是英雄,還能變成狗熊。要是連這樣的典型都不樹,你們政工還有什么可干的。”聽了盧政委的話,張前進的急脾氣又上來了,嗓門大得好像是要和誰吵架。

“老張,你別急。張海洋畢竟是工程的監理和總技術負責。出現這樣的情況,他也是有責任的。如果我們不把問題搞清楚就上報的話,不僅可能立不上功,還有可能要被追究責任啊!”聽了盧政委的話,張前進猛然清醒了一下,細細想來政委的話確實在理。

“我不管,你是政委,這事你得想辦法。”嘴上張前進一點都不服軟。

“老張,你就是滾刀肉!又想耍無賴是吧!”

“老盧,你要是把這事辦成了,我請你喝酒。你要是辦不成,咱老張就還真得去找場區領導耍無賴。到時候你可別說咱老張不配合你工作。”

“嘿,你個張黑子。我告訴你,少犯渾!有本事你現在就去,省得我還要寫報告,看你能不能把這個大功要下來。我正好不想管這事。”說著盧政委就要走。

“老盧、老盧,我這就一說。我要是去場區黨委犯渾,還不讓司令收拾啊!你這當書記的能看著我犯這樣的錯誤嗎?再說了咱們是搭檔,關鍵時刻要拉拉袖子,是吧!”看著盧政委真生氣了,張前進覺得自己過分了,趕忙上去拉住盧政委。他明白,這種事情還得盧政委來,讓自己去一準砸鍋。

“你啊!”看著張前進瞬間多云轉晴,盧政委哭笑不得地用手點了點張前進。向指揮所外走去。

“老盧,你別走啊!你真不管了。”

“我去找李主任商量一下,報告怎么寫。”說著,盧政委頭也不回地走了。張前進一個人在指揮所里嘿嘿地笑著。

不久,工程團的報告呈到了場區黨委的面前。任斌看到報告后,覺得應該立功,畢竟張海洋是科技人員和知識分子的代表,把這個典型立起來有利于激發這批人的干勁。

任斌拿著報告來到了張繼先的辦公室。

“我覺得,這是一起值得我們警醒的事故,雖然最后處理及時,沒有帶來惡劣的影響,但必須引起相關單位的重視。我建議對當事人要嚴肅處理,以此強化質量意識和規范意識。”張繼先的話讓任斌很是吃驚,在任斌的印象中張繼先對下屬是非常寬容的,他原以為張繼先會和自己的想法比較接近,想不到張繼先的處理意見竟然是這樣。

“老張,我覺得這件事情還要再仔細研究一下。畢竟人家工程團上報的意見是給張海洋記大功。我們還是要尊重基層的意見。”

“張前進那小子一貫護犢子,你別理他。張海洋這個人我了解,他一貫做事不認真,來咱們場區就心不甘、情不愿的。這次雖然關鍵時刻確保了澆灌的順利進行,確保了工程圓滿完成,但那也是事故之后的補救。作為工程監理和技術負責,這是他應該做的,不是什么英雄事跡。”

“老張,你對張海洋很了解啊!”

“有一些了解,我經常去陣地,和他見過幾次。”聽了任斌的話,張繼先愣了一下,覺得自己有些情緒化的失言,立刻補救式地回答了一下。

“這件事情不是張海洋一個人的事情,也不是工程團一個單位的事情,如果處理不好可能會對部隊士氣產生巨大的影響,我們還是要慎之又慎。這樣,我先找幾個常委商量一下,聽聽大家的意見,再做決定也不遲。”看著張繼先極不自然的表情,任斌覺得他一定有事情瞞著自己。這么多年的了解,任斌清楚張繼先。關于這次澆灌搶險事件背后一定有什么事情,要不張繼先不會這樣的。

“我的意見就是要給工程團,尤其是張海洋本人以批評。我之前也和凌峰、宏志、國勇通了下氣,他們雖然有些想法,但也基本同意我的做法。我看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了吧。”

“老張,如果這樣處理的話,工程團那里思想工作恐怕不太好做吧?尤其是張前進,要處理他的人,可不容易啊!”

“張前進的工作我去做,他有什么想不開的?差點造成工程延期,這么大的事情,他也跑不掉寫檢查。”

“好了老張,這個事情先這樣,我再找大家聊一下,咱們盡快開個會商量一下。現在,咱們去看望一下張海洋吧,畢竟是為工程受的傷,場區黨委應該去看一下。”

“我有事情,就不去了。你代表黨委看一下就行了。”張繼先的話又讓任斌吃了一驚,這種情況以往都是張繼先催著自己去看望,今天他是怎么了,他好像手頭上也沒什么要緊的事情7帶著滿肚子的疑問,任斌辭別了張繼先,徑直向張宏志主任的辦公室走去。

張宏志也正在看文件,看到任斌進來,趕忙迎了出去。

“我原本覺得工程團的處理意見是可行的,張海洋同志在關鍵時刻,冒著生命危險下井作業,確保澆灌按時開始,我覺得立大功也合情合理。可上午,司令找我聊了一下,我覺得他的出發點也有道理,但我始終還是不同意給張海洋處分,我覺得最多不表彰就可以了,如果再給處分,有點說不過去。”

“張海洋這個同志平時表現怎么樣,你調查了沒有。”

“我讓干部科下去調查了,這個同志是從東方場區過來的大學生干部,剛來場區的時候工作不是很積極,思想上可能有些問題,但最近擔任了工程監理以來,很是認真負責,對工程質量的把關也很到位,團里的領導和戰友們都很肯定。”

“既然平時表現不錯,關鍵時刻也能挺身而出,我看給處分有些太嚴厲了,這樣的話工程團的工作不好做,對大家在士氣上也是個打擊,不好。這樣你籌備一下,我們還是開會研究一下吧!”

常委會的氣氛顯得很是嚴肅,雖然組織了不少這樣的會議,但今天任斌的心里依舊不是很有底氣。會前溝通,對于工程團的報告大家爭議不大,但就是對張海洋的處理上,有不少爭議。尤其是張繼先似乎對這件事格外地強硬,談了幾次都沒有效果。與張繼先打交道這么多年,他從來沒見過張繼先這樣較真過。

“報告大家都看了,現在咱們就來討論一下問題處理意見。”

任斌話音剛落,張繼先迫不及待地搶著發言:“大家會前也溝通了,對工程團的報告我基本同意,但對張海洋同志的處理意見,我認為工程團是欠考慮的。這是一起工程事故苗頭,雖然由于處理得當沒有造成損失,但性質是不能變的。張海洋作為施工一線的技術總負責,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必須給予嚴厲的處理,否則不能起到懲前毖后的作用,不能強化大家的紀律意識、質量意識。”

張繼先的突然發言讓常委們非常吃驚,作為黨委副書記和司令,為了避免影響其他常委的發言思路,他一般都是最后發言。可今天張繼先不僅率先發言,強硬的語氣似乎還要給常委會定下個基調。

任斌對張繼先的發言也很是吃驚,他環視了一下會場,發現可能被張繼先的發言搞懵了,都沒有發言的意向。

“張主任你來談一下吧!”考慮到自己現在發言不合適,任斌只好點將。

張宏志定了一下,開始了發言:“在張海洋同志的處理上,我覺得第一不能把它作為第一責任人,他雖然是技術上的總負責,但具體的施工管理應由連隊負責,這一點工程團在報告上寫得很清楚。張海洋同志雖然也有一定責任,但他在關鍵時刻能夠冒著生命危險處理突發事件,確保按時完成,這是值得肯定的。所以我不同意給張海洋處分。”

張宏志發言完畢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偷偷地瞄了一下張繼先。張繼先沒有什么表情,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問題。張繼先是自己的老領導,威信很高。自從來場區后,開常委會張宏志還是第一次發表和張繼先不一樣的觀點。

“我覺得張繼先同志講的有道理,這畢竟是一次事故,雖然處理得很及時,但本質不能改變。從注重工程質量、嚴把施工秩序上講,還是要有一些處罰的,否則對以后的施工不利。”凌峰的發言很簡短也很明確。

時間不長,大家都發表完了意見,任斌心里清楚張繼先確實是會前做了溝通。只是他不明白對于這件事情張繼先為什么這樣重視,還這樣認真地做了溝通。

表決結果不出任斌意料,張海洋挨了個處分,只不過在任斌的堅持下,從嚴重警告變成了警告。

出了會議室,任斌還是想不明白張繼先一系列的古怪做法,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張繼先,只見他臉色低沉,心里仿佛有什么糾結的心事。

任斌快步走上去,追上張繼先。“老張,咱們是不是抽時間去看看張海洋啊!”

張繼先愣了一下,“我就不去了,你去吧!”說著很不自然地快步離去。

任斌更加地好奇,他一個人來到醫院看望張海洋。看到病床上憔悴的張海洋,想著張繼先那張熟悉的面孔,任斌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他匆忙辭別了張海洋,回到場區指揮部找到張宏志主任。

“洪志,張海洋的家庭情況你熟悉嗎?”

“不是太熟悉,他們這批大學生干部,檔案還在整理之中,我還沒來得及看。”

“你快去找干部科,查一下他的檔案。”

“怎么了,政委。”

“你快去,我在這里等你。”

張宏志快步來到干部科查閱張海洋的檔案,當他看到社會關系一欄中,父親張繼先時,驚呆了。他突然明白了張繼先為什么在常委會上這么反常。

拿著張海洋的檔案,張宏志六神無主地就給了任斌。看著張宏志的表情,任斌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是不是張繼先的兒子。”

“是的,政委。”盡管張宏志的聲音不大,但任斌還是聽得分外真切。

“我怎么就沒想到!”任斌懊悔不已,沖出了張宏志的辦公室。

任斌徑直沖到張繼先的辦公室。“張繼先你怎么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兒子?”任斌有些憤怒。

“你小聲點。”張繼先的聲音卻顯得異常平靜。”

“老任,出了事故總要有人負責,他不負責別人就要負責。他還年輕,一個處分沒什么。”

“老張,這不公平。不能因為他是你的兒子就要區別對待。”

“有什么不公平的,他是張繼先的兒子,是咱們航天人的后代,這點委屈還受不了?公平!那些在朝鮮沒回來的人公平嗎?那些把一生獻給東方場區建設,卻沒來得及看一眼的人公平嗎?”

“老張,你不能總是這樣考慮問題,我們不能把我們這一代的遺憾,讓下一代去償還,你考慮過海洋的感受沒有,這件事可能會對他有什么樣的影響你想過沒有?”

“老任,這件事情已經開過會了,就這樣了。出了事情總要有人受處分,海洋受這個處分沒什么,算是給他上一堂課吧!”看到張繼先堅定的態度,任斌知道再說什么也是無濟于事。

太陽已經升得老高,可一向早早就去工地的張前進,今天卻沒有去。他在不大的陣地指揮所不停地踱著步子,一根接一根的香煙,已讓指揮所仿佛著了火。

“老盧,你說這叫什么事?人家張海洋為了我們造成的失誤,受了傷。結果我們沒事,人家受了個處分,這事我想不通。”

“老張,任政委找我談了,會已經開過了,結果就是這個結果。張司令這是大義滅親啊!”

“什么大義滅親?”張前進聽了政委的話有些狐疑。

“張海洋是張司令的兒子。”

“什么!”盡管政委說得很平靜,但張前進還是覺得被電了一下。他突然間什么都明白了,老首長的脾氣他知道,這件事太符合他的一貫做法了。

張前進呆呆地坐在那里,心里充滿了內疚。不僅內疚張海洋的處分,更內疚沒能將他保護好。他在心里默默地發誓,一定要把工程干好,要不他對不起老首長,對不起張海洋付出的一切。

張海洋在醫院里很是糾結,一方面他每天都能見到徐雅菲心里很高興,尤其是看到徐雅菲對自己那崇拜的眼神,更是樂開了花;另一方面,他擔心工程進度,自己是陣地的技術骨干,現在躺在醫院里,不知道技術方面會不會出問題。

“張工程師,換藥了!”張海洋正想得出神,徐雅菲人未見,聲先到。

“小同志好,不用敬禮了!”張海洋一見徐雅菲必須貧兩句嘴。從一開始認識她,他就被醫院這個出了名的美女所吸引。

她剛剛聽說場區要給張海洋處分的決定,有些接受不了,覺得這對張海洋不公平。她本想和張海洋聊一下,誰知道還沒進病房門就聽見張海洋在那胡咧咧,氣不打一處來。

“張海洋,你又胡咧咧啥?出來,找你有事。”看見徐雅菲杏目圓瞪,張海洋在大家的一陣起哄聲中幸福得一顛一顛地跑出去了。

“你再整天胡說八道,我以后都不理你了。”徐雅菲紅著臉對張海洋說。

“徐醫生,對不起,下次不會了。”張海洋知道自己剛才慷慨激昂的發言被聽到了。他不停地撓頭,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海洋,你知道嗎,場區準備給你處分。”

“知道!”

“知道,你還整天跟沒事人似的?”

“雅菲,這畢竟是一次工程事故,總有人要負責任的。我是技術總監,負這個責任是有道理的。”

“有什么道理,又不是你的過錯。再說你為了挽回損失都受傷了,怎么能這樣對你呢,這不公平。”

“雅菲,在咱們場區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你從大城市來到這里公平嗎?很多戰友在施工中受傷,甚至落下殘疾公平嗎?我這點付出算得了什么,和他們比我差得很遠。”聽了張海洋的話,徐雅菲突然覺得不認識這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張海洋,她第一次覺得張海洋是這樣的高大。

“腿好點了沒?”徐雅菲看著張海洋內心升騰出一種別樣的感覺,那感覺讓她整個人有些飄忽。

徐雅菲轉身走開,看著徐雅菲紅彤彤的臉蛋,張海洋很是得意。

這天何連長和李指導員正在辦公室里看文件,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

“連長、指導員,我回來了!”

李指導員、何連長瞬間從凳子上跳了起來,顧不得扶起倒下的凳子,向門外沖去。

“張工程師,傷好了,怎么不多休息兩天。”

“醫院哪是我能待的地方,天天躺在床上,聞著消毒水味,哪有在工地上自在。”

“哈哈哈,我就說。咱們在工地待慣了的人,在醫院待不住。我看看腿傷怎么樣了。”

張海洋掀開了右小腿,腿上留下了一個圓圓的傷疤,結的疤痕尚未脫落,但周圍明顯有新長出的經絡末梢,新舊對接整齊,總的來看快接近痊愈。

“張工程師,你這次你立了大功,卻受了個處分,我們很愧疚啊!”何大壯情不自禁握住張海洋的手,顯得很是激動。

“連長,你這是什么話。我張海洋難道不是工程團的人嗎?我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沒什么。”

“對、對、對,你也是工程團的人。”說著李指導員、何大壯、張海洋三人開心地笑了起來。

永遠的遺憾

風平浪靜的早晨,天空也露出了淡淡的紅妝,靜靜地襯映在辦公桌前的玻璃板上。張海洋很是苦惱,這幾天在坑道內他總是發現徐雅菲不停地進出,為了給傷員包扎傷口,她有時甚至要到作業面上去。作為工程監理的他知道,由于現在工程風險很大,隨時存在塌方的危險。他向團長張前進反映了幾次,但都被團長頂了回來。

張海洋想到去找那個他不太愿意見的人,可又磨不開面子。“為了雅菲和部分同志的安全,我必須去。”張海洋想了半天,下定了決心。

來到指揮部的帳篷前,張海洋遠遠地看到張繼先正在圍著帳篷轉悠。

“首長,我有事向你反映。”

張繼先見到張海洋心里一陣高興,可聽了張海洋拒人千里的語氣,未免又有些不舒服。

“什么事啊!”

“現在工程風險很大,我建議要控制作業面人數,無關人員不要再進出。”

“哪些無關人員啊?”

“比如說醫生、送飯人員和一些沒有必要進入作業面的人員,另外要盡量減少作業面人員,否則風險太大。”

“我知道了,我和大家商量一下。”

“謝謝首長。”張海洋轉身要走。

“等等,聽說你小子談戀愛了!”張海洋聽了父親的話愣了一下。

“聽說是醫院的醫生。”

“首長也喜歡道聽途說啊!”

“你別打馬虎眼,你是不是不想讓她進作業面,才來找我的。”

“沒那回事,我只是為了工作。”看著父親如炬的目光,張海洋突然有些結巴了。

“建議不錯,回去吧。”看著張海洋的窘態,張繼先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

清晨,李指導員正帶著文書在工地粘貼標語口號,忙得不亦樂乎。工程即將完成,想著即將到來的勝利,整個工地呈現出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突然,巨大的坍塌聲,響徹山谷,緊接著許多干部、戰士從洞內向外涌了出來……

工地作業面出現大面積塌方的情況,通過現場喇叭瞬間傳遍整個工區,不同的連隊,不同的部隊,不同的工種,不同的民族,不同地域的干部、戰士從四面八方涌到了坑口。

工地外擠滿了許多的干部、戰士,像潮水一般的安全帽,猶如大海的波濤,一浪高過一浪,浪浪向前涌。安全帽下,多少顆紅心向著毛主席,只有一個愿望,快把困在洞內的革命戰友搶救出來!時間就是生命啊!塌方再大我們也要進去搶險,山崩地裂也要上……干部、戰士紛紛要求進去參加突擊搶險救人。

現場喇叭播放著敬愛的偉大領袖毛主席的教導:“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一切革命隊伍的人都要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互相幫助。”這是最偉大的力量,這是救災搶險的最高命令……

一溜煙的摩托車,風馳電掣地載著全副武裝的荷槍實彈的戰士,急速停在基坑口前,右臂清一色的戴有紅色袖章,上面印有“值勤”兩個黃色大字。

他們是團部警衛排的,專門用來應付突發事件的衛兵。他們馬上八字形排開,站立在基坑的大門口,沒有特許通行證,誰也別想進到塌方事故的現場。

由于坑道比較狹窄,一下只能進去幾十人。張前進讓各營連將自己的人分成了若干個突擊隊,讓大家輪流進入坑道。坑道面的人干得昏天黑地,外面的人一邊摩拳擦掌,一邊鼓勁。

“還有一分鐘就輪到我們了……9、8、7、6、5……往里沖啊!”就這樣一批批的突擊隊員沖進了坑道。大家的心情是一樣的啊!救不出困在坑下的戰友,哪能睡得著囫圇覺。

在B區的搶險現場,有的戰士肩被石頭磨破了,他們全然不顧:有的戰士腳下跑掉一只鞋,只剩一只鞋,仍然扛著石塊飛奔出洞:有的戰士推著翻斗車哭著喊著往外沖,汗如雨下,其中汗水、淚水哪能分得清啊!平常需要兩個人抬的大圓木,有的戰士一個人馱著直往里沖;有的戰士腳趾上在流血,有的雙手扒石塊都扒出了血,扛在肩上的那塊石頭也有血,腳下踩著的石渣上也有血印……

大家只有一個想法:再苦,再累,再危險,再痛再疼,也要堅持!大家個個像個“小老虎”頂著險情上、踩著困難走,干部戰士個個英雄膽,面對生死氣不喘!不救出戰友誓不休!

又一撥突擊隊員沖了進去!出來的這一拔突擊隊員只能看到兩只白色的眼珠,眼珠和臉上的沙汗、灰泥摻和在一起分不清誰是張三、誰是李四。基坑工棚內,個個都攤條了,泥人、灰人都累得直喘氣。炊事班在做思想工作:“同志們,多吃幾個包子。等會勁頭就更大了。”戰士們沒洗臉,沒洗手,狼吞虎咽地啃了些饅頭或包子,又呼呼地睡著了……

工地的喇叭里一個好消息傳來:

我現在向大家報告一個特大喜訊:B區石渣已清到洞穿處,因罕見的大面積塌方被困在B區的戰友還有活著的!還有活著的!

這個特大喜訊連續播出了許多遍。

各連隊、各配合施工的工勤、安裝、重機、配屬、供電、供水、通訊、排塵兄弟部隊的干部戰士紛紛地來到坑口前。黑壓壓的人群全部自覺地排列在出口處,迎接被困的戰友光榮地、勝利地被搶救出來!

第一個被警衛排用擔架抬出來的是二營一連青年突擊隊隊長,年齡才二十五歲的英勇戰士郭新華,只見他的頭部裹著一條長方形的棉紗帶子,將頭捂得嚴嚴實實的,剛抬出洞口,不知誰在他的右側頭部放了一朵白花。

站在洞口的嚴營長發出口令,向英雄“敬禮”!

所有的軍人舉起了右手,向這位為“二彈一星”重點建設工程而犧牲的年輕的戰友致以崇高的軍禮!

群山肅立,蒼松聳翠,魂魄異鄉,悲歌動地。

祖國萬里江山落雨泣,戰友傾河傾海慰英靈。

工地的大喇叭里播送著毛主席關于《為人民而死,就是死得其所》的歌曲。

第二副擔架抬出來的是調到二營六連任二排排長才七個月的馬久力同志,他靜靜地躺在擔架上,右手還緊緊地拿著一個未爆炸的半筒TNT炸藥管子,上面還有半截未炸燃的導火索,只是沒見他平常戴的那副白白凈凈的書生眼鏡,可見在他死前還關心著他人的安全問題……

突然營部通訊員匆匆地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慌忙地說:不好了,不好了。緊接著徐雅菲被幾個電工師傅從基坑內抬了出來……

徐雅菲靜靜地躺在擔架上,四周站著衛兵。后腦勺上的羊角辮子以及整個毛發蓋已經翻過來,全部蓋在臉上。張海洋將后腦勺上的辮子及頭發蓋又翻到后面。徐雅菲臉色死灰,一改平常粉粉嫩嫩的面相,嚴肅的臉上又顯出執著,五官沒有什么變形,只是后腦勺里空空如也,空蕩蕩的,張海洋心里一酸,迅速地將解放鞋的鞋帶解開,將兩根鞋帶連在一起,從后腦勺向頭上的劉海處打結,扎緊后他心酸地回眸,它像什么呢,是女孩子的發結,還是發卡!

程軍醫風塵仆仆地趕來,站在張海洋的面前,說:“我們要將徐雅菲烈士馬上運走!”

張海洋哽咽著:程軍醫,您是她的恩師,也是與她在一起工作多年的好朋友、好姐妹、好戰友,你開開恩,讓各連派幾名干部、戰士做代表為我們的親人“雅菲”送行好不好?

昔日溫良恭儉讓的程大姐,今日怎么沒一點人情味,面無表情地說:我要迅速地將徐雅菲烈士的遺體所有的毛孔外露處塞上消毒棉球,以防體液外泄,造成工地上的二度污染。是整個工區,“二彈一星”工程全體官兵的身體健康重要呢,還是你與她之間的戰友情要緊?我現在是在執行“軍人戰時衛生條例”,請你把手拿開!張海洋萬般無奈地慢慢地松開雅菲那雙拔涼拔涼的于,翻身而起,跑到工地旁邊的旗架上抽出了一面最紅最艷的紅旗,迅速地滑出竹子旗桿,輕風拂面地深情地蓋在徐雅菲烈士的身上。

程軍醫也動情了,她眼含熱淚第一個將右手捺住鮮艷紅旗的右角。六個衛兵也痛哭流淚都伸出戰友的手,捺住她身上的紅旗。隨著“一、二、三”的口令聲,徐雅菲的遺體被飛快地抬上救護車。

張海洋已哭成了淚人,只知道跟在救護車的后面,沿著汽車的灰塵奔去。但他那雙沒系鞋帶的解放鞋使他跑起來稀稀松松的,怎么跑,鞋子都不爭氣,跑了一陣子還是跑不贏救護車……

高高塔臺上的播音室,見到徐雅菲烈士蓋了一面紅旗,瞬間就播出了電影江姐的片斷《繡紅旗》。

在陣地一線指揮的張繼先,聽說徐雅菲犧牲的消息,在臨時指揮所里呆立了良久。他后悔沒有當機立斷禁止無關人員進入作業面,他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的兒子……煙一根接一根地抽著,不知不覺中兩行淚珠從這位身經百戰的將軍臉龐上滑落。

“老張,你看看海洋吧!他的精神更脆弱啊!”任斌走進了指揮所。

“政委,我對不起他啊!我張繼先有罪。”張繼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淚水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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