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 振 國
2016-12-06 00:27:44耕心
唐山文學 2016年5期
耕心
節 振 國
耕心
演員表
節振國：男，29歲，罷工領袖，民族英雄，冀東抗日聯軍工人大隊大隊長。
胡志發：男，26歲，地下黨員，罷工領袖。冀東抗日聯軍工人大隊政治部主任。
賈俊停：男，28歲，節振國師弟。冀東抗日聯軍工人大隊手槍隊隊長。
楊小霖：男，27歲，節振國把兄弟。冀東抗日聯軍工人大隊手槍隊副隊長。
張志發：男，25歲，節振國師弟。冀東抗日聯軍工人大隊手槍隊副隊長。
汪海：男，60歲，節振國武術宗師。
周文彬：男，30多歲，朝鮮人，中共唐山工委書記。
王家義：男，32歲，地下黨員，罷工領袖。
蔣振元：男，30來歲，罷工領袖。
節廷秀：男，30來歲，罷工領袖。
李運昌：男，31歲，冀東抗日聯軍司令員。
李潤民：男，29歲，紅軍團政委，延安派到冀東抗日聯軍軍事干部。
孔慶同：男，26歲，紅軍營長，延安派到冀東抗日聯軍軍事干部。
劉玉蘭：女，28歲，節振國妻。
節鳳英：女，7歲，節振國大女兒。
節鳳蘭：女，5歲，節振國二女兒。
節振德：男，40來歲，節振國大哥。
節振德妻：女，40來歲。
節振德妻弟：男，30多歲。
鄧發：男，25歲，新郎官。
節振國師兄：30歲。
節振國師弟：20多歲。
夏連鳳：男，26歲，節振國把兄弟，叛徒。
賈三臣：男，40歲，趙各莊礦偽礦長。
馬武：男，27歲，賈三臣馬弁。
濱田：男，30多歲，日本憲兵隊隊長。
小野：男，30來歲，日本憲兵隊曹長。
吳川：男，30來歲，日本翻譯官。
景秀章：男，30多歲，偽警備大隊大隊長。
毛澤東講話配音演員。
1
片頭字幕：1938年3月22日
窯哥掛隊為生活
不做奴隸砸枷鎖
拿起刀槍殺日寇
民族英雄節振國
畫外音：
唐山是中國近代工業的搖籃。第一座機械化煤礦從這里崛起，使千里光明萬家溫暖；第一條標準軌距鐵路在這里鋪設，從此向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延伸；第一臺蒸汽機車在這里鳴響汽笛，帶著悅耳的轟隆聲走上祖國大地；第一袋水泥從這里誕生，筑造了華夏百年的鋼筋鐵骨；第一件衛生陶瓷在這里面世，給人類帶來現代文明。開灤煤礦就是一個在這搖籃里漸漸成長起來的窯哥兒，邁著踉蹌的腳步，拖著孱弱的身軀，含著屈辱，帶著憤恨，迎著英國洋人的槍炮，對著日本鬼子的刺刀，頂著三座大山的壓迫，顫顫巍巍來到了1938年3月22日。
2
一盞礦燈，一盞革命的火種在千百米深處的巷道里煤砟上游動，在開灤趙各莊礦一萬三千名窯哥兒眼前游動，照亮了民族英雄節振國，照亮了中共罷工領導胡志發、王家義，照亮了工人代表蔣振元、節廷秀，照亮了礦工好漢楊小霖。黑黢黢的礦井里聚集著三五成群的黑黢黢的礦工，一個聲音隨著一盞盞礦燈在迅速傳遞，迅速蔓延，迅速擴大，上井！窯哥兒掛隊了！上井！窮哥兒們造反了！
3
趙各莊礦井上絞車房周圍布滿了礦警，端著槍對準剛上井的礦工。絞車房上面高高的天輪飛快地旋轉，一車又一車礦工跳下罐籠，來不及脫去腳下冰涼的水靴，換掉身上露著棉絮的窯衣，摘下頭頂上沉重的帽盔，一個個黑燦燦面如李逵，手提鎬把，緊攥利斧，兩眼燃燒著跳躍的怒火，口中發出吶喊的吼聲：窯哥兒掛隊了！窯哥兒造反了！
剛剛走出絞車房的節振國看到黑壓壓一群荷槍實彈的礦警，看到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立刻手提鎬把腳下用力一個箭步躍上木垛，沖著礦警們高聲大喝：
“礦警弟兄們，我們都是苦出身，窮苦人不打窮苦人，把你們的槍口抬高一寸，不要傷著自己人，不然別怪我節振國不義氣！”節振國在木垛上耍了三招兩式鎬把，然后高高舉起，“誰敢跟窯哥兒作對，我節振國的鎬把可不認人！”礦警們聞聽毛骨悚然一動，全都槍口上挑。
礦工中領導罷工的地下黨員胡志發也跳上旁邊的木垛，舉起右拳大聲喊：“工友們！伙計們！窯哥兒弟兄們，從今天起，咱們開灤趙各莊礦一萬三千名礦工罷工了！”
越聚越多的礦工齊聲吶喊：“我們罷工了！”
領頭罷工的蔣振元和節廷秀爬上木垛站在胡志發兩旁，蔣振元振臂高呼：“反對延長工時，窯哥兒要活命！”
礦工們群情激奮：“窯哥兒要活命！”
節廷秀舉起雙拳高喊：“廢除井下記工制，窯哥兒造反了！”
礦工們熱血沸騰：“窯哥兒造反了！”
地下黨員王家義跳上木垛，站在節振國旁邊，舉起斧頭大喊：“提高窯哥兒福利待遇，廢除井下記工制！”
礦工們群起響應：“提高窯哥兒福利待遇，廢除井下記工制！”
節振國舉起鎬把大聲呼喊：“弟兄們！咱們去查工處說理去！”
“走，去查工處！”
“找礦上說理去！”
“找洋毛子說理去！”
“找小鬼子說理去！”
憤怒的礦工潮水般涌向趙各莊礦查工處。
4
趙各莊礦查工處大門緊閉，兩扇鐵柵欄門上鎖，槍口抬高沖天的礦警衛隊難以招架窯哥兒們的鎬把利斧，十幾個回合過后，迅即被洶涌澎湃的工潮淹沒，鐵柵欄被拆除，查工處大門被砸開，空無一人的查工處被憤怒的窯哥兒砸個稀巴爛。
5
路旁的燈房門前有個人正在注目觀看，他就是中共唐山工委書記周文彬，是組織發動趙各莊礦工人大罷工的中共直接領導，他在街面上開了一家電料行做地下工作掩護。胡志發看見周文彬立刻走過來，兩個工潮的弄潮人站在一起觀看眼前發生的一切。
周文彬是朝鮮人，一個國際共產主義戰士，看上去不像個商人，倒像個有素養的教師。比起周文彬來，胡志發更顯粗獷豪爽：
“周老板，你的電料行給燈房送電料來了？今天可送不成了，窯哥兒掛隊了。”
“是啊，白跑一趟。”
胡志發看看身邊沒人，這才放心地說：“周書記，你一個朝鮮人，中國話說的這么好。你們朝鮮有沒有煤礦？”
“沒有像趙各莊礦這么大的，這么機械化的大煤礦。我1914年隨父親逃難到中國，1926年加入了中國共產黨，黨派我在1928年到撫順煤礦參加過工人運動。”
“老周，你是河北省委派到唐山的工委書記，是我們的直接領導，你說我們下一步應該怎么干？”
“礦工們都起來了，咱們應該公開宣布成立罷工委員會，直接領導這次罷工，控制罷工事態的發展。”
“好，我同意，就照你說的辦。”
周文彬接著不慌不忙地說：“趙各莊礦就由你胡志發同志和王家義同志代表黨組織出面領導罷工，你負責掌握政策，隨時向唐山工委匯報。我負責及時向上級領導匯報。”
胡志發：“好，我聽從黨組織安排。我還有個建議，節振國是個好苗子，可以發展成我們的同志。”
周文彬：“通知王家義同志，晚上就開會宣布成立罷工委員會，成立工人糾察大隊，維護罷工秩序，我們黨內的同志先商量好一致推舉讓節振國當工人糾察大隊大隊長。”
胡志發：“好，我這就去辦。我們發動的開灤五礦大罷工，趙各莊礦一開頭其他四礦就好辦了。”
周文彬：“開灤五礦大罷工是冀東大暴動的前奏，趙各莊礦是先鋒隊，率先吹響了冀東大暴動的沖鋒號。”
6
礦山料場的木工廠房是罷工指揮部，這里鎬把成山，利斧成堆，錛鑿斧鋸應手家什應有盡有。當晚，趙各莊礦的礦工們在這里公開宣布成立罷工委員會，成立由千名礦工組成的工人糾察大隊，一致推舉節振國擔任工人糾察大隊大隊長。
罷工委員會領導成員有胡志發、節振國、王家義、蔣振元和節廷秀十幾個人，胡志發向參加會議的工人代表們說：
“剛才，工友們一致同意推舉節振國擔任工人糾察大隊大隊長，我代表罷工委員會表示熱烈地祝賀！”胡志發一邊鼓掌一邊接著說，“現在，我們請節大隊長講話，大家歡迎！”
節振國搓搓手，撓撓頭發：“我沒講過話，不知道怎么說，我就代表一千個糾察隊員表個態，我保證對得起咱們窮哥們兒，保證做到第一條，保護好罷工委員會安全，聽從罷工委員會命令。保證做到第二條，保護好礦上機器設備，不叫壞蛋奸細搗亂破壞。保證做到第三條，按照咱們罷工委員會的命令，不準任何人到井下上班。保證做到第四條，防止內奸破壞罷工運動，如果發現叛徒，我就堅決除掉他。”
全場熱烈鼓掌。
在趙各莊礦工人糾察大隊大隊長節振國的帶領下，一千名糾察隊員攥斧頭提鎬把披星戴月站崗放哨，趙各莊礦一萬三千名礦工控制了整個煤礦。
7
趙各莊礦礦長室建在一座小山坡上，從山腳整塊硬石鋪路一直到山頂，一座二層鋼磚銅門銅窗紅瓦尖頂的英式建筑，一排法國梧桐樹挺立在門前，一隊礦警荷槍實彈站在樹中間。礦長賈三臣的馬弁馬武，走上高高的臺階輕輕地打開銅門，迎面木地板上一雙紅色高筒皮靴吧嗒吧嗒正在來回踱步，皮靴上面一身褐色毛嗶嘰西裝套著暗花黑綢緞馬甲，項上搭著羊絨圍脖，肩披羊皮風衣緊罩著十月大肚兒礦長賈三臣，高大身材長方白臉，小眼睛大嘴巴，圓頭鼻子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一頂巴拿馬禮帽斜扣在頭上。
賈三臣停住腳步瞪著小眼睛問馬弁馬武：“你帶著礦警跟我出去轉轉，看看窯花子們還在作死嗎？”
馬武是賈三臣的鐵桿狗腿子，空有一身好身手，吃喝嫖賭抽，坑繃拐騙偷，為虎作倀不干好事，面帶煞氣眼藏兇光：
“窯花子成立了罷工委員會，指揮部設在料場木工房。一千多不要命的窯花子組成了工人糾察隊，選舉節振國當大隊長，燈房、更衣室、絞車房和井口，重要關口都有人站崗放哨。”
賈三臣指著木地板上一箱一斗現大洋，咬牙切齒地說：“馬武，帶上一箱一斗現大洋，到井口吆喝著窯花子把工上，每人下井復工先發一塊現大洋，收工上井再發一塊現大洋。”
馬武哈著腰揚著腦袋望著賈三臣說：“是，三爺，看看有哪個窯花子不喜歡現大洋！”
賈三臣接著吩咐：“另外，派人套大車去糧庫，裝一車洋白面，給罷工委員會的頭頭挨家送，記著多給節振國送幾袋！”
馬武有些不解地說：“三爺，咱可別把窮小子們給慣壞了。”
賈三臣陰損地冷笑一聲：“想得美，復了工再給我一個一個往死里整，領頭的一個也別想逃得脫，閻王爺叫他們五更死，誰也別想活到天明！”
馬武豎大拇指：“胡蘿卜加大棒，三爺您真是高！”
賈三臣搖著文明棍出了門，一行人抬著大洋錢端著槍跟在后面。
8
節振國家，一個普普通通的礦工小院，土坯院墻上面稀稀疏疏長了雜草。院子中間有一塊堅硬平整的練功場地，旁邊放著石墩石鎖。土坯正房三間，陳舊的木門露出木楞本色， 東西兩間住人，中間堂屋做飯。節振國的大哥一家人住在后層小院，節振國一家住在前院。前院東屋里陳設簡陋有序，看得出主婦干凈整潔，板柜柜面一塵不染，一領舊炕席擦得锃亮。炕席上面坐著節振國的賢淑俊俏媳婦劉玉蘭，一邊納鞋底一邊和七歲的大閨女節鳳英嘮嗑，小女兒節鳳蘭躺在炕腳睡覺。
小鳳英趴在枕頭上幫著媽媽纏線繩，童聲稚氣問媽媽：“媽媽，這幾天為啥咱們竟喝稀粥呀，我餓，我想吃窩頭。”
劉玉蘭心疼孩子，柔聲說：“小鳳英，媽的好閨女，窩頭留著給爸爸吃，爸爸吃飽了才能干大事呀。”
小鳳英眨眨眼，點點頭說：“小鳳英是爸爸媽媽的好閨女，窩頭留著給爸爸吃，小鳳英跟著媽媽喝稀粥，餓了也不吃窩頭。”
屋子里娘倆正說著話，屋子外馬武領著五六個礦警往院里抬白面，徑直抬到西屋炕上。劉玉蘭聽見外面亂糟糟的不知發生了什么事，跳下炕跑出去一看想攔也攔不住。
馬武歪著脖子色瞇瞇地上下打量劉玉蘭有六七八眼：“你就是節振國的媳婦？節振國這個窮小子真有福氣，三爺賈礦長叫我們給節大隊長送來幾袋洋白面，另外給節大隊長帶個話，三爺看上節大隊長了，趕快復工，跟著三爺干，保你們當家的升官發財坐汽車。”
劉玉蘭連連擺手拒絕：“你說的話我一個婦道人家聽不懂，你們趕緊把洋白面抬走，別壞了我們當家的名聲！”
馬武理也不理劉玉蘭，帶著礦警們啪嗒啪嗒拍打著身上的面粉往外走。
劉玉蘭追出大門口，小鳳英跟在后面，劉玉蘭招著手大聲喊：“你們回來！把你們的洋白面抬走！”
馬武和礦警們跳上馬車響著鞭子揚長而去。
小鳳英沖著馬車喊：“我喝稀粥也不吃壞白面！”
9
節振國、楊小霖、賈俊停和張志發同拜一代武林宗師汪海的門下。汪海老宗師是灤縣人，在趙各莊礦開武館，得受清朝嘉慶震八方紫面昆侖俠童林海川的嫡傳大弟子，青龍山張來文、峨眉山程有龍武功真傳，拳掌輕功無不登峰造極，一把大刀享譽當今武林“金刀活勝英”雅號，是當今亂世之中大隱民間的高人。汪老宗師剛過花甲之年，鶴發童顏，三縷長髯，步履雄勁生風，嗓音賽若洪鐘。
4月15日清晨，節振國的師弟張志發來找師傅練武，臨走時向汪海老宗師抱拳道別：“師傅，我走了，您還有什么吩咐？”
汪老宗師：“要說的剛才我都說了，你們師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同心協力互相幫襯，告訴振國，讓他多加小心，需要師傅幫忙盡管說話！”
“是，師傅，徒弟記住了！”
10
4月15日上午，趙各莊礦煤場旁邊的路上走來了節振國的好兄弟一行四人。節振國把兄弟楊小霖推著一輛手推鐵斗車，車上裝著幾袋面粉，節振國把兄弟夏連鳳扶車，節振國和剛剛跑過來的師弟張志發跟在后面。
節振國急著問張志發：“志發師弟，你去看師傅替我問候師傅了嗎？師傅都說什么了？”
張志發俠肝義膽，性情忠厚，剛才跑得急，說話還在氣喘唏噓：“我急著跑回來，師傅很掛念你，讓我快點回來幫你，師傅說你把賈三臣給你的洋白面送給礦上鍋伙辦得好，是習武之人不受嗟來之食，抑惡揚善、扶困濟貧的本分。”
節振國：“這點小事不值得跟師傅說，師傅還說什么了？”
張志發：“師傅說你天資聰慧，又仁孝忠義，是個習武的好坯子，師傅本想把畢生所學傳授給你，但怕你這一鬧罷工就再也脫不開身了，他說咱們師徒看來是沒有這個緣分了。”
節振國一陣心酸：“好師傅！”
張志發勸說：“師兄，你不用難過，師傅說學得真本事，報效給國家。你用上正道，師傅高興。師傅聽說礦上的窯哥兒們家家都揭不開鍋了，怕軍心不穩，讓我告訴你可得想個法子呀。”
老三夏連鳳瞟了一眼節振國，焦急地說：“是呀大哥，兜里沒錢肚里沒食心中沒底氣，再這樣撐下去弟兄們可就要熬不住了。”
老二楊小霖血氣方剛：“熬不住了也要熬，礦上二十多天不出煤，大柜洋人更難熬，看誰熬得過誰。”
節振國緊鎖雙眉：“師傅說得對，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是得想個法子，不能讓工友們餓著肚子鬧罷工，更不能讓窯哥兒們一家老小陪著我們忍饑挨餓。”他扭頭望望煤場有了主意，“有了，守著黑金山不愁沒飯吃，有煤還怕換不來錢嗎？”
張志發心領神會：“師兄是說搶煤場？”
楊小霖立刻來了精神：“大哥好主意，這煤場夠咱全礦窯哥兒們吃一大陣子了。”
夏連鳳瞧瞧看守煤場的大隊礦警：“這些日子礦警們看得可嚴了，昨天后晌裝煤的火車就停在那兒了，就是工友們給多少錢也不給他礦上裝煤車。”
節振國手扶推車加快了腳步：“礦上沒人裝車，他們很快就會找外頭的人裝。咱們趕緊到指揮部商量一下，搶在他們裝車之前，馬上召集糾察大隊的弟兄們搶煤場！”
楊小霖支持大哥：“大哥說得對，天上不會掉餡餅，天上只會掉冰雹，要想吃飽飯只有靠自己。”
11
趙各莊礦煤場。節振國兄弟四人剛走了不大一會兒，馬武就從礦外招來了三十多個裝卸工，進了煤場馬武就吆喝著裝火車，裝卸工們耍開了大板鍬立馬上下飛揚，裝煤車廂不停地上漲，過了一個多小時，有幾節車廂已經平槽了，又過了十幾分鐘，眼看整列煤車就要裝滿了，火車司機呲呲嘶嘶加水放汽準備開火車，馬武跑前跑后指手畫腳。
在這千鈞一發的緊急關頭，節振國帶著糾察大隊趕到了煤場，工人們越聚越多，迅速包圍了煤場，控制了礦警，看住了司機。
馬武舉著手槍跳著腳咋呼：“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犯搶了？都給我滾出去！”說著啪！朝天放了一槍，“誰敢上前我就斃了誰！”
聽見槍響礦工們一時愣了神兒，只見節振國閃身挪步來到馬武面前，嘴里說著“叫你開槍！”揚起鎬把早已打向馬武的手腕，馬武骨斷筋折媽呀慘叫手槍落地，楊小霖順勢上前勒脖子鎖肩頭反吊腕臂綁了馬武丟進鐵斗車。馬武蜷在鐵斗車里，蔫吧茄子癟犢子了，死螃蟹沒沫了，咧著大嘴光剩哼哼了。
節振國沖著礦警們大聲喝喊：“礦警弟兄們，窯哥掛隊就是為活命爭口飯吃，放下你們的槍，咱們還是好兄弟，如若不然，你們來看……”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節振國墊兩步騰空而起掄起鎬把對準一根手腕粗細的小樹杈砸下去，咔嚓一聲小樹杈折斷落地，“你們的胳膊還硬的過它嗎？！”
媽的媽我的姥姥，這不遇見武松了嗎，看看周圍到處都是拿著鎬把利斧的礦山好漢，近距離拿槍也不好使，身體發膚爸媽給的，還是繳槍保命要緊。節振國非常仗義的師弟礦警賈俊亭帶頭扔了槍往后撤，其他礦警嘩啦啦紛紛扔下槍跟著往后蹭，剩下幾個想跟鎬把試巴的都跟馬武一個下場。
人不幫窮天理不公，裝卸工都抄起大板鍬幫著給窯哥兒們裝煤，幾鍬就裝滿一個小斗車。數千工友和家屬一車接著一車挨家往礦工們家里送，一個個樂的就像是收獲豐收的莊稼。
12
一箱大洋錢又抬到了趙各莊礦日本憲兵隊司令部，大洋錢后面跟著失魂落魄的賈三臣，賈三臣后面跟著吊著繃帶的馬武。
濱田隊長氣得用拳頭砸著桌子直著嗓子嚷：“罷工委員會頭頭死啦死啦地，節振國死啦死啦地，節振國把兄弟死啦死啦地！”
賈三臣有氣無力地：“搶了煤場窯花子們有了吃的，鬧罷工更有勁了，仨月餓不著肚子。”
濱田詭計多端：“中國有句諺語說得好，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先答應礦工們的條件，快快地復工，皇軍用煤大大的，然后大日本皇軍鎮壓，節振國的糾察隊，統統都去井下干活啦，罷工委員會的頭頭們，皇軍一個一個收拾，你的快去安排！”
賈三臣倒退著往外走，邊走邊向濱田三鞠躬，說一句一鞠躬：“濱田隊長高見，濱田隊長英明，卑職馬上去辦！”
賈三臣代表礦上來到罷工指揮部，和罷工委員會的代表們展開談判，經過罷工委員會的代表們逐條力爭，賈三臣全部答應了罷工委員會提出的十六個條件，分別在復工協議書和公告上蓋章簽字摁了手印。趙各莊礦工人大罷工勝利了，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一萬三千礦工就像過大年。
13
5月6日中午飯后，人們都在午睡，日本憲兵隊曹長小野帶著一隊日本憲兵和偽軍突然包圍了節振國的家。幾個日本兵的大皮靴踹開了節振國的家門，旁若無人不可一世的小野手握指揮刀跟在后面，小野旁邊是戴眼鏡的日本胖翻譯官吳川，大門口周圍由一小隊日本兵和偽軍看守。
小野戴著白手套，一手緊握指揮刀，一手比比劃劃指揮鬼子和偽軍搜查了前院東西屋，劉玉蘭抱著孩子們躲在炕角瑟瑟發抖。
小野問劉玉蘭：“節振國的有？”
吳川：“皇軍問你話，節振國呢？”
劉玉蘭：“下井了。”
“她說上班了。”
“撒謊！已經下班了，情報的有，后面的看看！”
小野手握指揮刀帶著隊伍來到后院。
先到西屋的偽軍跑出來報告：“報告太君，節振國在里面！”
“吆西，這就對了。”
小野跨進后院西屋，看見節振國的大哥節振德躺在炕上睡覺，順手抄起一根木棍沖著節振德的頭狠狠地砸了幾下，節振德疼得大叫一聲，剛睜開眼就昏了過去。
“綁了，帶走！”小野得意洋洋下令鳴金凱旋。
“他不是節振國！你們不能帶他走！”從東屋發了瘋似地闖出來一個中年婦女，張開雙臂護住自己的丈夫。
小野有些糊涂：“她是誰？她說什么？”
吳川不認識節振國，問眼前的女人：“你是誰？這個男人是誰？”
“他叫節振德，他是我丈夫。”
吳川對小野說：“我們抓錯了，這是節振國的大哥大嫂。”
小野火冒三丈：“節振國的大哥？統統綁了，統統帶走！”隨后命令，“給我前院后院東屋西屋細細搜查！”
14
節振國下班后想去師傅家看看，聽見有人在后面喊他，轉回身一看，是大嫂的兄弟跑來報信，說鬼子帶隊抄了他的家，毒打了大哥節振德，還要帶回憲兵隊。節振國聞聽色變，無名怒火沖天，拔腿就往家里跑。聞訊趕來的師兄弟們攔在前面，不讓節振國回家涉險。
“振國，你不能去！”
“你先躲躲，你大哥大家想辦法！”
節振國俠肝義膽：“我不怕！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能連累我大哥！”
大家終于沒有攔住節振國，節振國帶著滿腔怒火跑回了家。
15
節振國跑回家門口，門前的鬼子兵和偽軍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攔著不讓進。節振國藝高人膽大視小鬼子如鼠輩耳，左推右搡把鬼子和偽軍扒拉到兩邊，沒等敵人醒過夢兒來已經沖到小野面前。
“哼哼，”節振國冷笑一聲斷然大喝，“我就是節振國！好漢做事好漢當，放了我大哥，我跟你們走！”
看到突然降臨眼前鐵塔尊神般的節振國，小野和屬下一時沒緩過神來，這是什么突然情況？這個人有病嗎？這就是節振國？我們不是在抓他嗎？他怎么會赤手空拳自投羅網？在場的鬼子和漢奸全部靜默了60秒仍然百思不得其解，又聽到節振國大吼一聲“我就是節振國！”方才恢復正常。
小野半帶狐疑半帶挑逗地詢問：“你，就是節振國？”
“我就是節振國，放了我大哥，我跟你們走！”節振國扭過身來又沖著前院后院屋里的女人和孩子們喊，“大嫂，桂蘭，看好孩子，誰也不要出來，天大的事有我節振國！”
小野對眼前出現的這個人一直是大惑不解，問吳川：“這個人什么情況？”
“他就是節振國，他要求放了他大哥，他跟我們走。”
“他的，節振國？八格！統統綁了！統統帶走！”
在小野帶領屬下靜默60秒之時，節振國已經慢慢挪到放著菜刀的鍋臺旁邊，觀察好了周圍環境。聽到小野說統統綁了！統統帶走！頓時火冒三丈。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尋，不遠萬里來送死，魂回東洋是歸途！節振國抄起菜刀運足了力氣，照準小野的腦瓜瓢掄圓了一刀下去就像切西瓜，小野的腦瓜瓢立時分成兩瓣，黑皮兒白腦鮮紅瓤。節振國順勢抽出小野的戰刀，使出渾身解數，左削右砍，上下翻飛，專門照準小鬼子身上砍，砍一個嘴里喊一句“去你東洋姥姥的！”可了不得了，這哪里是東亞病夫，這簡直是要命的閻王！大日本皇軍的武士道慌不擇道，一個個撒丫子往外跑，跑快的活了命，跑慢的為天皇盡了忠。節振國從后院追殺到前院，五個皇軍不遠萬里命歸西，一個偽軍拿著槍的胳膊落了地。
節振國回來割開大哥身上的繩子，架著節振德走到院里。節振德推開節振國，心急如焚：
“老二，你快走！”
節振國先登著扣在墻邊的大缸上了房，隨后伸著手催促節振德：“大哥，快上來！”
節振德剛登上大缸，院外的鬼子兵打著槍沖進來，節振德當時倒在血泊之中，用盡最后的力氣喊：
“老二，你快跑！”
節振國口里連連呼喊著“大哥……”，沖進院內的鬼子和偽軍越來越多，邊跑邊沖著節振國放槍，節振國不幸左腿中彈，萬般無奈轉身跳下高房。
房檐下早有賈俊停、張志發等兄弟們接應，張志發一把托住節振國：“師兄，師傅讓我們來幫你，你受傷了。”
節振國：“給我一把槍，我跟小鬼子拼了！”
賈俊停：“師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快走！你們順著胡同往東走，胡同口有咱們弟兄們接應，我來斷后！”
兩個師兄弟扶著節振國出了胡同東口，賈俊停沖胡同西口啪啪啪放開了槍，邊放槍邊高聲咋呼：
“節振國向西邊跑了！快追呀！”
“快追呀！別讓節振國跑了！”
節振國由師兄弟們攙扶著向東去了豐潤北部山區張志發家，槍聲沖西響成一片，成群結隊的日本兵和偽軍包圍了趙各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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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省豐潤縣北部山區，位于巖口鄉蘇莊西北側的腰帶山，漫山綠遍，層巒疊翠，古柏長青，郁郁蔥蔥。在這崇山峻嶺之間蘊含著即將升騰的武裝抗日熊熊烈火，守護者祖國山河的普羅米修斯們站在一棵大松樹下，他們有李運昌、李潤民、孔慶同、周文彬、節振國和胡志發。
李運昌黃埔軍校畢業，今年31歲，濃眉大眼，氣宇軒昂，面目老誠敦厚，一副軍人體魄，一邊說話一邊習慣性地拍著大腿：
“節振國真是好樣的，是工人階級的一面旗幟，刀劈小日本就像切西瓜，好！你的事跡都傳開了，揚我國威，長我志氣，手下的礦工弟兄個個都是英雄好漢。”李運昌沖著李潤民和孔慶同向節振國介紹，“這兩位同志是李潤民和孔慶同，是延安派來的軍事干部，李潤民是紅軍團政委，孔慶同是紅軍營長。”
李潤民和節振國握手：“你好節振國同志，你的事跡我們都聽說了，向你學習。我叫李潤民，孔慶同和我都參加過長征，中央派我和孔慶同同志來協助冀東大暴動的軍事工作，請你多支持。”
孔慶同也過來連拍節振國臂膀，一見如故：“節振國同志，了不起呀，都向你們這樣，還愁趕不跑小日本嗎？！”
節振國就像遇見了久別重逢的好兄弟：“我節振國能跟著你們延安派來的老紅軍打日本，保家衛國，真是三生有幸！”
周文彬：“李運昌同志是冀東抗日武裝自衛分會會長，是即將成立的冀東抗日聯軍司令員。”
李運昌：“冀東抗日武裝自衛分會是由中國共產黨發起成立的，國共兩黨抗日統一戰線的合法注冊組織，隸屬華北抗日武裝自衛會，宋慶齡夫人擔任中國總會會長和華北名譽會長。”
李潤民：“這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之下的抗戰武裝。”
孔慶同：“冀東大暴動要拉起一支由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聯軍武裝部隊。”
李運昌：“趙各莊礦一萬三千工人大罷工給開灤五礦大罷工帶了頭，給冀東大暴動開了頭。”
周文彬：“我們也付出了很大的犧牲，日寇憲兵隊長濱田逮捕了我們很多工人領袖，殺害了罷工領導蔣振元、節廷秀等等很多好同志……”
胡志發：“節振國的大哥犧牲了，節振國的妻子至今還關押在濱田的憲兵隊，兩個女兒還在濱田的監控之下。”
節振國：“我的一個把兄弟楊小霖在囚車上跳車逃跑，還有……說來慚愧，另一個把兄弟夏連鳳卻經不住敵人的嚴刑拷打，竟然叛變投敵了。”
李運昌：“我們將來總有一天，人類可以和諧相處，世界應該如律如歌。但是目前還做不到，法西斯帝國主義奉行擴大本土利益，推崇森林法則之獸行，放著好日子不過，逼著全世界善良的人民不得不拿起槍去戰斗。就像你周文彬同志，一個朝鮮人，不遠萬里來到中國，來到冀東從事異國他鄉的民族解放事業，為了實現全人類的共同想往，為了一個沒有高低貴賤之區分，人人有尊嚴，人人有高尚道德品質，人人有幸福生活的規則社會，甘愿獻出自己的畢生精力乃至生命，這就是我們共產黨人的信仰。讓我們記住濱田這筆血債，讓敵人加倍來償還！夏連鳳叛變使革命隊伍更加純潔，大浪淘沙，革命路上總會有人掉隊。老周，告訴唐山工委的同志們，我們要設法營救節振國的妻子和女兒，這件事刻不容緩。”
節振國：“謝謝李司令，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來解決。聽了李司令的話我心里敞亮多了，我們礦工要求報名參加抗日聯軍，參加革命隊伍，為實現共產黨人的信仰而戰斗。”
胡志發：“我們帶來了三十幾個弟兄三十幾條槍，我們隨時都可以回礦上召集礦工們一起打日本鬼子，節振國一呼百應，窯哥兒們都想鬧革命。”
李運昌：“你們是我黨冀東大暴動中第一支工人武裝，就叫工人大隊，直屬即將成立的冀東抗日聯軍司令部，節振國當大隊長，胡志
發擔任政治部主任。”
節振國、胡志發雙雙立正敬禮：“是！保證服從命令打勝仗！”
周文彬：“李司令，節振國向我提出了加入中國共產黨的要求，已經報請唐山工委黨支部，由我和胡志發做節振國的入黨介紹人。”
李運昌拍了拍節振國：“好啊歡迎你，節振國同志！”
節振國：“李司令，我想請示回一趟趙各莊，去召集一些弟兄帶回一些槍。”
李運昌：“好，我同意，你們要多加小心。”
7月初，節振國率領冀東抗日聯軍工人大隊出其不意襲擊了趙各莊礦偽警察局，兵不血刃繳了偽警察們的槍。節振國跳上高臺對偽警察和礦工們喊話：
“警察弟兄們，礦工弟兄們，咱們窮苦人站起來了，是好漢都來參加抗日聯軍工人大隊打日本鬼子！”警察和礦工們當場就有200多人參加了抗日聯軍工人大隊。
手槍隊長賈俊停對著一個穿著新郎官衣服的礦工說：“鄧發兄弟，你不當新郎官啦？”
鄧發舉起槍大聲說：“先打日本后娶媳婦！”
眾人開心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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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各莊大街小巷都張貼者節振國的畫像，日寇懸賞20000大洋捉拿節振國。一時日偽猖獗，風聲鶴唳。偽警備大隊大隊長景秀章趁火打劫，冒充抗聯工人大隊禍害老百姓，敲詐勒索，強搶民女，草菅人命，影響極為惡劣。
抗日聯軍工人大隊大隊部，節振國、胡志發和賈俊停正在召開緊急會議。
胡志發：“偽警備大隊大隊長景秀章反動勢力強大，囂張跋扈，經常假冒工人大隊禍害老百姓，強搶民女，草菅人命，影響極為惡劣。”
賈俊停：“不除不足以平民憤！”
節振國：“我們就拿他殺一儆百！”
節振國和楊小霖假扮賀禮賓客混進婚宴大廳，拎著賀禮拜會新郎官景秀章，景秀章抱拳施禮看著節振國眼熟：
“這位朋友好眼熟，你是……”
“景大隊長真是貴人多忘事，這么熟悉的朋友，竟然不記得了？”
“你就是……”
“不才自帶銀洋兩萬元。”
“你是節……”
“節振國！”
景秀章借十個腦袋也想不到節振國此刻出現在眼前，本能地反應要張口喊人，伸手抓槍。楊小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神速，手刃景秀章一刀斃命于張口伸手之定格，宴會大廳慌亂之際節振國和楊小霖早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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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夏連鳳帶著馬武一行十幾個日偽便衣特務，押著節振國的妻子劉玉蘭悄悄地接近節振國駐地，被放哨的戰士發現報告給手槍隊隊長賈俊停和副隊長楊小霖。
楊小霖留下來監視夏連鳳一行，賈俊停來到工人大隊大隊部向節振國匯報：
“大隊長，夏連鳳和馬武帶著十幾個特務摸上來了，還押著嫂子，楊小霖看著他們呢，咱們怎么辦？”
節振國一驚：“夏連鳳已經叛變投敵，突然帶著特務摸上來肯定沒什么好事，押著劉玉蘭不用說是沖著我來的。把他們先控制起來，不要驚動夏連鳳，穩住他，看看他花花腸子拐多少彎兒。再到附近周圍看看有沒有敵人的大部隊。”
賈俊停：“大隊長，我和小霖分開行動，我出面想法兒穩住夏連鳳，看看他葫蘆里裝的什么藥，小霖帶手槍隊去救嫂子。”
節振國：“好，就這么辦。夏連鳳自己送上門來，這個叛徒無論如何不能留，你想法兒先把夏連鳳調出來，小霖才好行動。你們要多加小心，不要打草驚蛇。”
賈俊停：“明白。”隨后和楊小霖帶隊伍分頭行事。不大一會兒賈俊停帶來了夏連鳳。
夏連鳳來到工人大隊大隊部，見到節振國親熱地說：“大哥，你可想死三弟了。”
節振國冷冷一笑，說：“你不是投了濱田了嗎，你來干什么？”
夏連鳳：“現在日本人對礦工們講究親善共榮，不像英國毛子拿人當驢使。在三弟的大力舉薦下，濱田隊長很賞識大哥，知道咱們是有福同享的把兄弟，讓我來請大哥當警備大隊大隊長，以后礦上咱們弟兄說了算，保大哥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節振國聽了很不高興，不說話，陰沉著臉看著夏連鳳讓他接著往下說，“明天過晌午濱田隊長到賈三臣礦長室，宣布成立趙各莊礦警備大隊，大哥答應了就是大哥的警備大隊大隊長，大哥不去可就是賈三臣的大隊長了。”
節振國看夏連鳳不說了：“說完了？”
“還有，賈三臣拉來一批新槍放在武器庫，只等明天下午濱田到場當場發槍。”
胡志發去抗日聯軍司令部領取任務回到駐地村外，和楊小霖共同指揮手槍隊活捉了馬武和十幾個特務。胡志發審訊十幾個特務，楊小霖審訊馬武。一個戰士護送劉玉蘭去大隊部。楊小霖把馬武捆了雙手吊在樹杈上，馬武腳尖點地，楊小霖抻著樹杈上垂下來的繩子頭，用手槍指著馬武，抻一下問一聲馬武：
“疼不？”
“疼！楊爺，我手腕還沒好，您高抬貴手，輕一點抻。”
“疼就說實話。”又抻了一下。
“我說我說我全說，爺，楊大爺，您讓我說什么？”
“你們怎么找到這兒的？”
“礦上三天兩頭兒有人參加工人大隊，我們向他們打聽著來的。”
“干什么來了？”
“夏連鳳在濱田面前立了軍令狀，前來勸降節振國。”
“勸降誰？”
“說錯了，小武該死，小武冒犯，是前來勸降節大隊長。押著節大嫂，是想勸降不成就誘捕。勸降、誘捕都不成就暗殺。事成之后濱田答應給夏連鳳委以重任。”
“就沒你什么事？”
“濱田隊長對夏連鳳不放心，派我來監視他。”
“還有！”說著又要抻。
“明天下午濱田到賈三臣那兒宣布成立趙各莊礦警備大隊，當場發槍，讓我們成敗與否必須及時趕到。”
節振國還在審訊夏連鳳，看夏連鳳又不說了：“這回真說完了？”
“真完了。”夏連鳳看節振國陰沉著臉不開晴也不開口，頓時心慌意亂口不擇言，“沒，沒，沒完，還，還，還有，嫂子是我在濱田隊長面前親自作保才放了出來，你的閨女一直在你師父汪海家我都瞞著沒告訴濱田隊長……”
“一派胡言，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大哥，咱們可是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我知道大哥講義氣，你不會不講兄弟情面……我可是帶著大嫂來的，我領大哥去見見大嫂？”
“帶了你大嫂當誘餌？”
“我要有什么三長兩短大嫂可就沒命了，我明天不回去，明天下午兩個小侄女也沒命了，你的恩師汪海都沒命了……”
這時，劉玉蘭在窗戶外背著夏連鳳向節振國擺手，節振國心中竊喜，表面上卻不露聲色：
“拿你嫂子做人質，拿你侄女做人質，拿我師父做人質，賣國求榮認賊作父，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你無情無義無國無格無恥，你就是一個五毒之人，你還有什么話說嗎？有話都說完！”
“沒有了，這回真完了。”
“完了好。”節振國說完憤然離去，出門招呼賈俊停帶手槍隊進來下了夏連鳳的槍，不由分說立刻架出去斃了。
節振國和劉玉蘭緊緊地相擁在一起，四目相對，千言萬語化成兩行淚，患難夫妻心靈相通淚水相融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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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節振國帶領工人大隊押著馬武包圍了賈三臣的礦長室，節振國用槍逼著馬武敲開賈三臣的門，門一開賈俊停、楊小霖、張志發帶手槍隊蜂擁而入。
賈三臣怒喝站在一邊篩糠的馬武：“馬武，這是怎么回事？”
馬武跺腳捶胸：“我？我他媽知道是怎么回事？！”
節振國徑直走到賈三臣的辦公桌前坐在椅子上，坐穩了才說：“我來當你們的大隊長，就這么回事。”
賈三臣：“濱田怎么沒通知？夏連鳳呢？”
節振國：“濱田一到就通知，濱田去找夏連鳳了。”
賈俊停門前報告：“報告大隊長，濱田隊長到！”
濱田瞪著雙眼，握著戰刀，蹬著大馬靴咔咔咔進了礦長室，跟著的衛兵被走出屋門的賈俊停順勢帶人攔在門外，隨手關上礦長室屋門，留下楊小霖和張志發站在屋里面的門兩側。馬武想往門外溜，被楊小霖看住張哈流淚站在旁邊云里霧里犯煙癮。
節振國喧主奪賓傲氣十足：“別來無恙，濱田隊長？”
濱田和賈三臣雙雙站立屋中央，面面相覷心發慌。
賈三臣瞅瞅濱田：“他說他來當大隊長。”
濱田瞧瞧賈三臣：“誰的通知？”
賈三臣煞有介事地：“他說你一到就通知。”
濱田拍著腦門瞎琢磨，揣著糊涂裝明白：“吆西，節大隊長，夏連鳳呢？”
節振國拿著濱田當猴耍：“回老家了。”
濱田這會兒真糊涂了：“回老家了？回老家為什么不請假？不知道下午有重要事情嗎？”
節振國一語雙關：“他走得急，來不及告訴你，他準找你銷假，回來你自己去問他吧。濱田隊長，有什么重要事情趕緊說吧！”
濱田一本正經地講開了日本法西斯侵略的大道理：“中國有句名言，識時務者為俊杰。你們東亞人工業技術落后，我們大日本帝國幫助你們建立大東亞共榮圈，和我們合作是你們唯一明智的選擇。”
節振國終于忍無可忍：“殺我人民，掠我資源，燒我房屋，毀我城市，這就是你們合作的大東亞共榮圈嗎？你們小日本無視人間正道，崇拜武士道精神，發展工業技術就是為了制造殺人武器毀滅世界嗎？有位名人說的好，人類本可以和諧相處，世界本應該如律如歌。你們就是人類的敵人，你們就是地球家園的蛀蟲，你們就是歷史的罪人！”
濱田神圣受到侵犯，頓時惱怒：“八格！節振國，你想造反嗎？”
節振國霍地站起來：“開玩笑，沒槍能造反嗎？拜你所賜，趕快傳達命令，濱田隊長說了發槍造反！”
“隊長命令趕快發槍——”，楊小霖從屋里傳達命令到屋外的賈俊停，賈俊停傳達命令到指揮設防的胡志發，胡志發傳達命令到槍庫的鄧發：“隊長命令趕快發槍——”
節振國發槍的命令就是戰斗開始的信號，楊小霖飛起左腳正中奪門而逃的馬武心窩，又抬右腳直踢馬武命門，旋即雙拳灌頂擊碎馬武太陽穴，馬武頓時口吐鮮血當場斃命。與此同時張志發迅速出手，只一個回合就用槍柄擊碎了賈三臣的天靈蓋。在同一時刻節振國雙手摁桌越過寫字臺來到濱田面前，一掌打掉濱田迎面砍來的戰刀，一腳踢飛濱田抽出來的手槍，雙手扭斷了濱田的脖頸。
節振國打開礦長辦公室的窗戶，身子探出窗外鳴槍高呼：“我們趙各莊礦武裝抗日大暴動了！我們開灤五礦武裝抗日大暴動了！我們冀東人民武裝抗日大暴動了！”
聞訊趕來的礦工們拿起武器迅速武裝起來。
胡志發帶領工人大隊和新武裝起來的礦工們一齊向日偽軍開了火。
節振國的武術宗師汪海把鳳英、鳳蘭交給劉玉蘭，然后帶著徒弟們參加了戰斗。
礦警大隊被繳械，警察局被繳械，一個一個日偽特務機關被搗毀，日本憲兵隊被圍殲，趙各莊礦武裝暴動了！
點燃冀東武裝抗日大暴動火種的英雄們李運昌、周文彬、李潤民、孔慶同在四面八方舉起了義旗，抗日的烈火熊熊燃燒，起義的槍聲響徹云霄，冀東大地二十二縣紅旗招展紅遍了祖國的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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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外音：
毛澤東：“歷史再一次雄辯地證明，戰爭之偉力根植于民眾之中，冀東二十萬人舉行武裝抗日大暴動，十萬抗日聯軍連克十一座縣城，開灤三千礦工成立抗日聯軍工人大隊，霧靈山區冀東抗日根據地從此建立起來了！守住燕山長城，把住山海關關口，鎖住日本侵華駐屯軍的咽喉，堅持到全國大反攻到來之際，我們即可北上挺近東北，又可南下逐鹿中原，冀東武裝抗日大暴動開創了新局面！冀東抗日聯軍開創了新局面！冀東人民好樣的！節振國好樣的！”
主題歌：
一支歌
一支中華民族英雄的歌
一支中華民族工人的歌
一支中華民族百姓的歌
一支中華民族戰斗的歌
在祖先留下的土地
在留給子孫的土地
連連外患綿綿內亂
聲聲屈辱滴滴血淚
揭竿而起燎原烈火
不做奴隸砸碎枷鎖
百姓如水亦如濤波
犯我家國血浴山河
劇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