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夢外

□徐均生

夢里夢外

□徐均生

我做了一個夢，夢里被警察追，警察提著電警棍，吹著哨子，一路追著我，我屁滾尿流地往前逃，逃啊逃啊竟然跳進了糞坑。跳進糞坑后，我惡心得要吐，可是，當身體慢慢地往下沉時，惡心的程度在慢慢降低，直到一點惡心都沒有了。我忽然睜開了眼睛，眼前卻是金碧輝煌的廳堂，有個美女一見我就微笑著說：“徐先生，您請……”

可惜夢到了這里就醒了，我睜大了眼睛，使勁地回憶夢里的美女們到底想跟我說什么，結果怎么也想不起來。于是又閉上眼睛，想讓自己再次進入夢境，可夢怎么也不肯光臨了。

“先生，您請……”美女請我做什么？“請”后面肯定有什么話的，那到底是什么話呢？還有那么金碧輝煌的廳堂在哪里？我好像沒有去過那樣的地方。帶著這些問題，我走在上班的路上。

去單位的路還有一半時，忽然聽到背后有聲音傳來：“你給我站住，再不站住，我開槍了！”我連忙站住，嚇得尿都快要流出來了。我不敢回頭去看，也不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我只好站著，可沒幾秒鐘，明晃晃的刀子就架在我的脖子上了，還對我喝道：“別動，不然殺了你！”

我終于明白發生什么事了，被綁匪綁架成人質。我看到了眼前都是警察，警察手里都舉著槍，黑洞洞的槍口一個個對準了我。

我連忙請求警察：“警察同志，請你們放下槍吧，我怕，我怕……”

警察同志說：“你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我連忙說：“我知道你們不會傷害我，但是，黑洞洞的槍口卻在傷害我啊！”

我的話剛說完，綁匪哈哈地笑了一聲，說：“朋友，夠哥兒們！”

“誰跟你是哥兒們了？我是說警察的槍別走火了啊，你懂不懂，笨蛋？”這話我不敢說出聲來。

綁匪見我不說話，便拖著我往前走，還悄悄地說：“你別耍花招，聽我的話！”

我不得不聽綁匪的話。我被綁匪拖著往前走，只好抓住綁匪身上的一根帶子，讓自己走路能輕松一些。我很被動地往前一步步走。警察一步步緊逼，一步步靠近。綁匪大聲道：“走開，快走開，你們再不走開，我就殺人了！”

警察只好離開，眼巴巴地看著我被綁匪帶走了。

綁匪對我說：“我不想傷害你，我只想成功逃離，如果你能好好配合，我會給你好處的。”聽了綁匪的話，我什么都沒說，手里緊緊地捏住那根帶子。

就在綁匪拖著我遠離警察的視線時，他忽然跟我說：“哥兒們，我們是在演戲，你懂嗎？”我恍然大悟，忙問：“你是說剛才是在拍電影？”綁匪點點頭。我好奇地問：“剛才發生的一切全拍進去了？”綁匪點點頭。我興奮了，我說：“好啊！好啊！”綁匪這才警告說：“別叫，正拍著呢。”我連忙吐吐舌頭，悄聲地說：“我會配合你的。”

就這樣，綁匪拖著我快速地往外走，前面有一輛汽車，綁匪對我說：“你要配合我上車，你要聽話。”我連聲說：“好的，好的。”汽車邊上有一個坑—我突然想起了夢。夢里的坑也是這樣的。

我的眼睛發直了，不敢往前走了。綁匪死死地拖著我，吼道：“快走啊！電影快拍好了。”我說：“我想起了夢里的坑。”綁匪問：“什么夢里的坑？”我說：“夢里我被警察追得跳進了坑里。”綁匪說：“是嗎？”說著話時，綁匪猛然把我重重地一推，推向坑里。

我的手依然緊緊地抓住綁匪身上的帶子，還讓自己的身體順勢轉了一圈，綁匪卻一頭扎進了坑里。而我卻在坑的邊沿搖搖晃晃地站住了。

警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坑邊，槍口對準坑里的綁匪喝道：“不許動，舉起手來！”綁匪乖乖地舉起了雙手。

事后，警察問我：“你知道他是綁匪嗎？”

我回答：“知道。”

警察再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回答：“綁匪說只要我配合，他就給我好處。我在想，給我好處的人肯定不是在演戲。”

警察笑了，拍拍我的肩頭說：“你真聰明。”

這綁匪是搶劫銀行的亡命之徒，他的背包里全是錢，還有金條。

就這樣，我獲得了“好市民”的榮譽稱號。頒獎時，果然跟夢里一樣，在金碧輝煌的廳堂里，有美女一見我便微笑著說：“徐先生，您請……”

（原載《小說月刊》2016年第5期 河南李金霞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