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雙筷子

□書 劍

三雙筷子

□書 劍

陳剛今年五十歲了，是一名令毒販聞風喪膽的鐵血刑警。一個夜晚，他與妻子、女兒看完電影回家，經過一條幽暗的小徑，突然兩柄飛刀呼嘯而至，妻子、女兒接連斃命，可兇手鬼魅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望著慘死的親人，陳剛眼角滴血，仰天怒吼：“‘毒蜈蚣’，你還我妻女的命來！”

“毒蜈蚣”何許人也？他是個心狠手辣的大毒梟，擅使飛刀，百發百中。因為屢受陳剛打擊，毒品集團損失慘重，一眾小嘍啰盡數落網，只剩下他一人成了漏網之魚。想不到，他竟如此卑劣地下了黑手！

時光飛快，陳剛一天天老了。因常年高強度工作，加上思念妻女，陳剛的身體越發虛弱，便提前退了休，他不知道黑暗中一雙陰毒的眼睛已悄然盯上了他。

一直亡命天涯的“毒蜈蚣”潛了回來，他要殺了陳剛。此時的陳剛已步入衰弱的老年，加之沒有了槍，現在對付他應是手到擒來。

可陳剛畢竟曾是一名身經百戰的老刑警，虎老雄風依舊在。“毒蜈蚣”不敢大意，決定尋找一個萬無一失的機會下手，于是悄悄監視起陳剛來。時間一長，他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陳剛每次吃飯時都在桌上擺三雙筷子，那筷子遠看上去黑沉沉的。

“毒蜈蚣”略一想便明白了：陳剛沒了妻女，可他思念她們，一家三口一人一雙筷子。

一天，“毒蜈蚣”跟蹤陳剛來到墓園。偌大的墓園內空蕩蕩的，只有陳剛一人慢吞吞地在妻女的墓前放上祭品，當然還有那三雙片刻不離身的筷子。陳剛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盡被“毒蜈蚣”收入眼底，危險已近在眼前。

陳剛正與妻女哀怨地訴說著，身后不遠處忽然有個粗野的聲音響了起來：“姓陳的，你馬上就能見到她們了。你看，我是誰？”

陳剛回頭一看，只見“毒蜈蚣”從一塊墓碑后現身。幾年不見，“毒蜈蚣”越發剽悍，腰間插著兩把鋒利的飛刀。

“毒蜈蚣”得意之間，忽見陳剛的眸子慢慢收縮起來，直至收縮成一根鋼絲一樣。“毒蜈蚣”本能地一驚，姓陳的怎么還有如此驚人的無形殺氣？

這時陳剛開腔了：“‘毒蜈蚣’，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隨身帶著三雙筷子嗎？告訴你，這絕不僅僅是祭奠……”

“毒蜈蚣”伸手欲動，陳剛閃電般一揚手，便把一根筷子抄在手中，再全力一揮……

剎那間，一縷破空之聲如奪命梵音尖嘯而起—那根筷子直奔“毒蜈蚣”射來！

“毒蜈蚣”手抓飛刀柄，哧的一聲，手背突然劇痛，再也無力握刀，那根筷子硬生生刺穿他手掌。那是一根一頭削尖鋒利無比、沉甸甸的鐵筷子！

幸好左手同樣可使飛刀，心念剛起，尖嘯聲更急更猛，左手掌又是劇痛，是陳剛再次飛出鐵筷，無情刺穿了“毒蜈蚣”的左手。

“毒蜈蚣”剛邁步要逃，右腿劇痛，緊接著左腿一麻，頓時力道全失，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原來雙腿各中一鐵筷。

陳剛緊握著剩下的兩根筷子一步步逼近，切齒叫道：“從你逃跑的那一天起，我就天天等著你來。我歲數大了，也沒了槍，可我自幼習武的腕力還在，你用飛刀殺我妻女，我必以牙還牙！我日日夜夜苦練飛筷之功，一分一秒都不敢懈怠，因為我苦命的妻女在看著我。”

“毒蜈蚣”在地上掙扎著、呻吟著，只聽陳剛又說：“終于有一天，我嗅到了你的氣息，我斷定你在暗中監視我。你這樣的蹩腳監視哪兒能瞞過一個刑警？”

陳剛像好多年前一樣仰天長嘯道：“我的親人啊，今天我終于為你們報仇了！”說完，舉起最后兩根筷子，死死抵住“毒蜈蚣”的咽喉，鐵筷鋒利的尖端在陽光下令人膽寒，只需稍一加力便可穿喉而過。可半天過去了，陳剛沒有扎下去。

陳剛慢慢收回筷子直起身，目光堅毅地說：“我是警察，無權殺你，你這渣滓就等著法律的嚴懲吧！”

（原載《絕妙小小說》2016年第4期 遼寧吳德寶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