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有尊嚴的貓

□李伶伶

一只有尊嚴的貓

□李伶伶

方雪從公交車上下來，立刻感受到了冬天的寒冷。她趕緊戴上羽絨服的帽子，快步往家走去。突然聽到一聲貓叫，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她看到一只小貓躲在墻角瑟瑟發抖，那可憐的樣子讓她想起自己的童年。方雪小時候家里條件不好，冬天因為交不起暖氣費，她經常被凍醒。方雪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抱起小貓往家走。

男朋友林正看到方雪抱只貓回來，先打了個噴嚏。他對動物皮毛過敏。方雪說：“對不起，我忘了你過敏。”林正說：“你怎么會抱只貓回來？”方雪說：“外面太冷了，我怕它被凍死，所以把它抱回來了。”林正說：“你打算收養它？”方雪說：“沒有，我明天就把它送走，你先忍耐一晚好嗎？”林正說：“行。”隨后又打了個噴嚏，說，“不是我容不下它，實在是——”話還沒說完，又一個噴嚏打了出來。方雪說：“我知道，我知道，明天我肯定把它送走。”林正說：“別讓它在屋里亂跑，我先去臥室了。”說完，快速閃開。

小貓很臟，方雪給它洗了澡，又喂它吃了點餅干和香腸，小貓看上去精神多了。方雪拍了它的照片，發到了微信朋友圈，說有想收養它的聯系她。結果點贊的很多，想收養的一個也沒有。

第二天，她想把貓放走時，看到外面不知何時落了一層厚厚的雪。這樣的天氣把貓丟到外面，它肯定會被凍死。可家里又不能放，方雪無奈，只好把貓帶到了公司。

同事看到小貓后都圍了過來，有喂它吃的，有跟它玩兒的。方雪說：“你們這么喜歡它，為什么不收養它？”同事有的說嫌臟，有的說太麻煩，有的說沒時間。方雪說：“要不是林正對動物皮毛過敏，我就收養它了。它只是需要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而已。”

大家說話的工夫，小貓跑了出去，被公司領導看見了。領導知道是方雪把小貓帶到公司的，嚴厲地批評了她，因為公司不許員工帶寵物上班。方雪好說歹說，領導才同意小貓可以在公司里待一天，明天不許再帶過來。

方雪又在論壇發了收養流浪貓的帖子，結果還是沒人回應。沒辦法，下班后，方雪只好又把小貓帶回了家。

林正看到貓，又開始打噴嚏。方雪很抱歉地說：“外面雪太大，又沒找到收養的人，我只好把它帶回來了，等雪化了，我就把它送走。”林正說：“行，就這么把它丟到雪地里，我也不忍心。我先去朋友家住幾天，等把它送走了我再回來。”林正說著，又打了兩個噴嚏，然后趕緊穿好衣服走了。方雪心里覺得很過意不去。

雪還沒化完，公司派方雪出差，要三天才能回來。方雪放心不下小貓，想請同事幫她照看，同事顯出為難之色。林正知道后，說：“我來吧。”方雪說：“你行嗎？”林正說：“跟它一起住不行，但每天給它送兩次吃食還是可以的。我保證不欺負它，也不私自把它送走，等你回來，由你自己處置它。”方雪很感動。

方雪出差期間，林正像他說的那樣，每天早晚回家給小貓喂食喂水。他怕自己過敏，把自己包裹得很嚴實，戴上帽子、口罩和手套，進門后把貓食和水放到食盒里，然后轉身就走。方雪每天都會給他打電話，問小貓怎么樣。林正都說很好。

三天后，方雪出差回來。她打開家門，以為小貓會撲過來，沒想到，小貓出人意料地飛奔出去，順著樓梯一直往下跑。方雪驚訝疑惑地看了林正一眼。林正也感到很意外，說：“我沒欺負它，它怎么會這樣呢？”方雪趕緊下樓，哪里還有小貓的影子。之后的幾天，方雪有時間就出去找它，卻一直沒找到。

林正反復跟方雪解釋，說他沒有虐待小貓。可是方雪心里總是犯嘀咕，如果他對小貓好，小貓怎么會跑？

林正見方雪總是為了那只貓走神，感到很生氣，就不再解釋了。漸漸地，兩人的感情不像從前那樣融洽了。半年后，兩人分手了。

一天，方雪讀到一篇文章，說動物也有尊嚴。她忽然想到，也許林正真的沒有虐待那只小貓，只是他的冷淡和抵觸情緒傷到了它。她覺得自己錯怪了林正，想給他道個歉，可林正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方雪的心里掠過一絲疼痛。

（原載《天池》2016年第2期河北劉玉禾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