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一種強有力的說法

□何丕忠

尋找一種強有力的說法

□何丕忠

正值阿黃準備選爭縣交通局局長的時候，阿黃卻遭遇了一件尷尬事。那天阿黃喝了點酒，就信步踱進了添緣歌舞廳。演出途中，自然少不了演員與觀眾互動，一位曼妙嬌俏的女歌手就點了阿黃，與她同臺演唱一首《遇上你是我的緣》。唱到最后，在女歌手一波又一波“親愛的，親愛的，親愛的”的尖叫聲中，騷氣逼人的女歌手竟趁阿黃不備，叭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立時，整個歌廳喝聲不斷，掌聲雷動。

按理說阿黃在歌舞廳鬧了個大紅臉，回到家挨老婆一頓臭罵也就算了。可在我們小小的縣城，站在城東頭放個屁，城西頭立馬就聞到了臭味。就在第二天，幾個別有用心的同僚竟一紙訴狀把阿黃告到了市交通局，聲稱這樣的酒色之徒也配競爭局長，還未上臺就公然與女歌手調情擁吻，他日若登上局長寶座，豈不“二奶”、“三奶”地包個沒完？

這下阿黃可慌了神，萬一市局認真起來，他這快到手的局座豈不泡湯？這時，一心想栽培他的老局長打來了電話：“阿黃啊，你真個是不省事，怎么在這節骨眼上，鬧出笑話，貽人口實？”

阿黃攥著手機無言以對。

老局長又說：“市局領導也知道了，要你把這件事用書面材料的形式向領導解釋一下。阿黃啊，我想了想，覺得你必須尋找到一種強有力的說法。至于給一個怎樣的說法，這下就看你的了！”

阿黃郁郁地回到家里，央求老婆幫他想想說法。阿黃老婆杏眼轉了幾轉，說：“你呀，真蠢，就說那女的搞了個突然襲擊，幸虧你退讓得快，事實上就沒有吻到。”

“不行，不行，如此強辯反倒給領導以不誠實之感。”

“那就……那就說是別人認錯了人，你不是有個與你長得很像的同父異母的哥哥嗎？就說是他，別人弄錯了。”

“這個更不行，我哥明擺著是個本分的農村人，根本不進歌舞廳的。況且誰都知道我哥長年在長沙火車站賣烤紅薯。”

“好，好，好，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這個死腦筋就等著坐冷板凳吧。”

阿黃討不到老婆的主意,反受了老婆一頓奚落,他悵悵地走下樓去。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阿黃悶頭苦想中，不覺來到了老城墻根下，看見幾個靠拉板車找零活干的老倌子湊在一起玩撲克。阿黃猛然想起，好像有一位偉人曾經說過，卑賤者最聰明，高貴者最愚蠢。對呀，我這麻煩事何不亮出來請他們指點一二？

阿黃就走過去，拿出芙蓉王煙給每位老倌子散了一根。一個老倌子立馬站起來，問：“老板，要拉東西嗎？”

“不，不，我只是來找你們取經。”

抽著高級煙找幾個窮拉板車的取經？幾個老倌子都不解地望著阿黃。有個老倌子就猜：“你肯定是位作家吧，想找我們撈點素材是不是？”

阿黃笑笑說:“不，我不是作家，我找你們是有一事相求。”阿黃于是就坦率地把前幾天遭遇的尷尬事和盤托出，懇請各位師傅能夠指點一二，他阿黃自當重謝！

幾個老倌子還沒有遇到過這等稀奇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免笑了。笑歸笑，抽了別人的高級煙，幾個老倌子就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為阿黃出起主意來。阿黃便每隔幾分鐘給老倌子們散一次煙。

幾個老倌子挖空心思想了一會兒，說法基本上大同小異，且創意一般，好多想法還都是阿黃已經想到過的。阿黃漸漸地感到失望，看著再耗下去也沒啥結果，就焦躁地站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阿黃站起身的時候，一位留著飄飄長髯的老者也跟著站了起來，朗聲道：“老板且慢，待老夫替你想一個說法，如若不行，你再走不遲。”

阿黃見老者長髯飄飄，頗有幾分仙氣，不由欣喜地止住了腳步，上前一揖道：“大師救我，小輩定當重謝！”

“重謝不敢當，你若覺得老夫的說法還行，老夫只要你出300元請我們老哥們撮一頓就成，你若覺得不妥，就當我諸葛準放了一個臭屁！”

幾個老倌子看有酒喝，都一個勁地起哄。

“準哥熟讀《三國》、《隋唐》，準哥準行。”

“準哥快講。”

準老倌一捋飄飄長髯，問阿黃：“你是說市局怪罪你與一女歌手當廳擁吻是不？”

“正是。”

“你知道市局為什么要怪罪你嗎？”

“這不明擺著嗎？因為歌手是女的，我是男的，涉嫌生活作風不嚴謹，所以怪罪。”

“不錯，自古男女授受不親，況且你身為一國家干部，怎么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一女歌手當廳擁吻？莫說市局，就是老夫也覺不妥！”

“還望大師明示。”

準老倌呵呵一笑道：“要說明示，其實簡單，老板難道沒有聽說過花木蘭女扮男裝之典故？也不曾知曉梨園花旦男扮女裝的反串？老板之事，依我看來，就是歌舞廳故弄噱頭，那曼妙的女歌手其實就是一個男人假扮的。若是這樣，你道市局還有何話好說？”

阿黃一聽頓覺眼前一亮，猶如醍醐灌頂，慌忙施禮叩謝：“大師真乃高人，請受小輩一拜！”

第二天，阿黃就把書面解釋材料傳真給了市局。直到下午時分，老局長才樂呵呵地打來了電話：“阿黃啊，恭喜你，市局說，其實不論歌手是男是女，商業演出臺上搞笑弄噱，實乃慣常伎倆。更何況是趁你不備，咬你一口值得諒解。交通局素為錯綜駁雜之地，市局堅持要你回復，是想測你臨機應變能力如何。市局說，你竟能如此詭譎回復，已屬一絕。市局對此相當滿意。阿黃啊，看來這局長寶座非你莫屬。”

阿黃大喜。

一個月之后，阿黃如愿升任縣交通局局長。

（作者地址：湖南省常德市安鄉縣焦圻鎮中學 郵編：415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