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旭東
“聯邦捷運”劫機案
文/劉旭東

一位不速之客心懷叵測地上了飛機,伺機劫持705貨運航班。根據“聯邦捷運公司”(Federal Express)的解密文件,美國新聞媒體不久前披露了20多年前的一起公司內部劫機案件,并詳細描述了該事件發生的經過。
時光回溯到1994年4月7日下午。
“看上去真是個飛行的好天氣。”機長大衛·桑德斯對副駕駛員吉姆·塔克爾說道。這位49歲、出生在得克薩斯州西部的飛行員操著一口南方口音。“沒有比這更理想的了。”塔克爾神采奕奕地答道。身高近兩米、體格健壯的副駕駛員和機長一樣,曾是位海軍飛行員。
這兩位空勤人員在一起飛行并不太久。隨著公司業務的快速增長,聯邦捷運公司所雇用的空勤人員已達到2600多名,昔日那種公司里多數人員相互認識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
705航班預定于當天下午3點30分從孟菲斯國際機場裝運約60噸貨物飛往加利福尼亞州的圣何塞,然后帶一些電子設備飛返孟菲斯。除了兩名駕駛員外,這架DC-10飛機上還有一名39歲的飛行機械師,名叫安迪·皮德森。他身體結實,在高中時代曾是有名的橄欖球后衛。
當桑德斯和塔克爾在空勤人員待命室進行飛行的最后準備時,皮德森也在執行自己起飛前的檢查工作。他巡視完飛機的外部狀況,便沿梯子走進客艙艙門,卻驚奇地發現奧本·卡洛維正站在駕駛艙和貨艙之間的食品間。航班清單上并沒有顯示要帶任何乘客。
作為聯邦捷運公司的一名雇員,卡洛維身穿制服,佩戴著公司徽章。“我剛剛報到。”他解釋說,“通知單幾分鐘后可能就會送到。”
卡洛維先于機組成員登上貨機的舉動使皮德森有點詫異。這有點違反常規。可他因為太忙而沒有計較這些。
皮德森在駕駛艙里瀏覽了一遍設備狀況。奇怪的是,控制駕駛艙錄音裝置的保護器已處于斷路位置。萬一出了事故,駕駛艙發生的事就沒有了記錄。“可能被震脫了。”皮德森邊思索著,邊將保護器接回了原位。
皮德森又下了飛機,檢查是否漏油以及航行燈工作狀況。這時,桑德斯和塔克爾登上飛機也遇到了卡洛維。“我希望你們不會介意我今天搭乘你們的飛機。”卡洛維一副淡然處之的口吻,“我本應該作為機械師飛這一航班的,但我們昨晚誤了點,我準備在后面打個盹。”
“你請便吧。”桑德斯說道。
當皮德森返回飛機上時,他注意到錄音電路保護器又斷開了,于是又重新將它復位。他記得已經檢查過這部分設備。“真是見鬼了!”
奧本·卡洛維原先擔心聯邦捷運公司的警衛會對自己攜帶的吉他箱產生懷疑,但他們揮揮手就讓他通過了機場檢查區。卡洛維掀起蓋子,瞧了瞧他預謀行動的武器:一把錘子、一支矛槍和一把帶鞘的潛水刀。
卡洛維畢業于斯坦福大學,當過潛水員,對東方武術十分精通,婚后生有兩個可愛的孩子,但是他仍覺得自己在生活中是個失敗者——不久前與妻子離婚的境遇,使他感到自己和孩子們原本上等中產階級的幸福生活給毀了,而自己在工作中的不順心,也導致他整天思緒混亂,想入非非——其中一個想法是,如果自己在受雇于聯邦捷運公司期間死亡,后代就可以獲得100多萬美元的人壽保險金。
最近,卡洛維又受到了公司的審查。他的上司不僅懷疑他在申請工作時有關在海軍中的飛行經歷是撒謊,而且推測他與前雇主有矛盾。明天他們要為卡洛維在紀律方面的問題舉行一次聽證會。
于是,卡洛維下決心搭乘一架DC-10貨機,在飛行途中將空勤機組人員干掉,奪取飛機。一架滿載貨物并攜帶兩萬加侖燃油的飛機可以制造一件恐怖新聞。他企圖將飛機撞向聯邦捷運公司的包裹分發中心,讓這座龐大的設施成為一片火海般的地獄。卡洛維曾經在海軍中執行過數百次模擬轟炸演習,知道只要像跳水那樣,以3度左右的角度快速飛向目標,就能達到目的。這樣,這家在全世界以高效率和協助精神著稱的公司就會在瞬間因慘重的物質和人員損失以及無法解釋的原因而成為“災難”的同義詞。
卡洛維的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武器——一把20盎司的鐵錘。
下午3點30分,705航班平穩地升空了。當塔克爾正在與桑德斯交談時,他聽到身后發出一聲很響的金屬撞擊聲。這位副駕駛員并未十分在意——噴氣式飛機有時總會發出一點奇怪的聲響。他剛想回頭問皮德森聲響是從什么地方發出來的,就感到頭頂遭到劇痛的一擊。他產生一陣強烈的痙攣之后,便往后倒在座位上。鮮血泉涌般地從頭部流到眼眶里,天藍色的襯衫上即刻就出現了緋紅色的血滴。
機長桑德斯聽到了騷動。他扭頭一看,驚恐萬狀地叫了起來:“上帝啊!”目光恰好與卡洛維那孤注一擲的絕望眼神對視在一起。卡洛維舉起鐵錘朝他擊來,桑德斯以雙手擋了上去,使錘子沒有打到要害,然而趁他試圖去解扣在身上的安全帶時,卡洛維一錘砸在他的腦側部,緊接著又是一錘砸來,打飛了他的眼鏡,并幾乎砸斷他的顱骨。
“你想干什么?”塔克爾對著這個瘋狂的攻擊者高叫道。剛才的一擊砸傷了他的左半邊頭蓋骨。他心里很清楚,必須立刻采取對策。可是他甚至不能從座位上站起來。這時,卡洛維一言不發地退出了駕駛艙。
卡洛維妄想奪取這架飛機控制權的意圖已很明顯,如果讓他的陰謀得逞的話,全部機組人員都活不了。塔克爾決定先發制人。
這個亡命之徒再次出現在駕駛艙入口處。他一手拿著一把錘子,另一只手握著一把矛槍。“坐下!”他對著正從座位上站起來的桑德斯吼叫道,“這是真槍,我要干掉你們。”
鮮血從桑德斯的頭部淌下,他已被砸中好幾下,其中最重的一擊使他的臉撞到工作臺上。此時,他沖到卡洛維身旁,一把抓住卡洛維的矛槍,想把它奪過來。
塔克爾用左手抓住駕駛桿,將它猛拉到胸前的位置。飛機此時正以372英里的時速飛行,這突然的加速度產生的慣性把幾個人都甩出了駕駛艙,重重地摔倒在食品間的地板上,塔克爾又將操縱桿猛地轉向左邊,使飛機幾乎呈倒飛狀態,隨即又將它拉正。
緊接著,他將飛機加速到每小時500多英里,讓它呈陡直的上升狀態。不過為了不致使機翼折斷,他又很快改成俯沖。當這架龐大的貨機重新拉升高度時已下降了2000多米。飛機像失去了控制似的做著不規則的機動飛行。“制伏他!”塔克爾尖叫著。這時桑德斯、皮德森正與卡洛維扭打在一起。
“空管中心,緊急情況報告!”塔克爾朝著無線電呼叫。
“請講。”空中管制員答道。
“這里是‘聯邦捷運’705航班。”塔克爾說道,“我已負傷。一個家伙想劫機,立刻給我導航返回孟菲斯。”
“直飛孟菲斯,航向095。”空管員指示。他從無線電中聽到有人打斗傳出的驚慌叫聲。
桑德斯試圖從卡洛維手中奪下錘子,可是沾滿鮮血的錘柄很滑,無法抓住。隨著一股巨大的慣性,兩個人一起摔倒在地上。桑德斯猛撲向卡洛維,從他手里奪下鐵錘。
“放下你的矛槍。”桑德斯命令道。
卡洛維抗拒著不肯松手,桑德斯朝他的頭部猛揍了兩拳。
“別打我。”卡洛維乞求道,但仍不肯交出矛槍。桑德斯又揍了卡洛維兩拳,并使勁奪下了矛槍。皮德森這時疼得叫了起來,原來是卡洛維在他的左胳膊上咬了一口。桑德斯對著駕駛艙里的塔克爾叫道:“接上自動駕駛儀,到我這里來。”
塔克爾踉踉蹌蹌地走到食品間,只見皮德森正壓在卡洛維身上,地板、墻壁上到處血跡斑斑。
“你們把他按住。”桑德斯說道,“我準備著陸。”他走回駕駛艙,坐進機長座位并扣上安全帶。
“孟菲斯,我們要求緊急著陸,請派安全人員在地面等候。”
“捷運705,繼續直飛孟菲斯,你可以自己掌握下降高度。情況得到控制了嗎?”
“我們正在控制局勢。”桑德斯答道。
這位機長現在必須全神貫注地進行操縱。由于燃料箱仍是滿載,這架DC-10此時比它最大著陸重量還重18噸,然而他對此無可奈何,燃料油泄放開關離他有兩米遠。
在食品間,塔克爾的傷口血流如注,每一分鐘的流逝都使他變得更虛弱。他用膝蓋壓著卡洛維,手持尖尖的金屬矛頭對準攻擊者:“你要動一動,我就殺了你!”塔克爾警告說。其實這只是嚇唬而已。他的右手已完全麻木,幾乎握不住矛桿。最后,矛桿滑落到地板上。卡洛維重又掙扎起來。一把錘子離他的手僅十幾厘米遠。他拱起身,妄圖把壓在他身上的塔克爾和皮德森翻倒。
離機場還有6分鐘的航程。從傷口中流到眼眶中的血使桑德斯的視線一片模糊。忽然,后面又傳來激烈的搏斗、撞擊聲。“殺死他!”桑德斯叫喊著,“殺死他……”
“捷運705可以著陸。”空管員通知說。桑德斯開始放起落架,然后放襟翼。在食品間,皮德森仍在和卡洛維扭打著。塔克爾此時已虛弱得無法助戰了。
“安迪。”塔克爾說,“用錘子砸他,你不砸他,他就要殺害我們。”
705航班正以偏高于正常的著陸速度滑行在跑道上。機長桑德斯向前推壓操縱桿,將油門手柄拉到倒車位置并狠踩剎車。DC-10稍稍偏向右方,最后終于停了下來。
桑德斯沖出駕駛艙,只見皮德森臉朝下臥在劫機者的背上,而塔克爾則壓在他的下肢上。“把門推開!”皮德森叫道。
桑德斯猛拉應急出口手柄,艙門“砰”的一聲被打開了,一條黃色的滑道在嘶嘶的充氣聲中降到地面。十多輛警車和其他急救車輛已團團將飛機圍住。“把手銬拿上來。”機長叫道,“這個家伙還想反抗。”
登上飛機的第一個人用手銬銬住卡洛維的手腕。桑德斯用右腳壓住手銬,用勁朝地板踩去。
“你踩痛了我的手。”卡洛維呻吟著。
桑德斯沒有理睬他。
副駕駛員吉姆·塔克爾在醫院里住了六個多星期,進行了三次腦部手術。鑒于傷勢較為嚴重,這名前飛行教官和老資格飛行員康復后就沒有再從事飛行工作。飛行機械師安迪·皮德森頭蓋骨骨折,流失了三分之二的血液。機長大衛·桑德斯患有腦震蕩,額骨錯位,身上多處負傷。皮德森和桑德斯二人后來恢復了飛行工作。
劫機者奧本·卡洛維經過治療痊愈后,以企圖劫機的罪名接受了審判。他被裁決有罪,判處終身監禁,不得假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