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本心，快樂工作
——專訪菲律賓國家警察駐華公使銜參贊李旺

文/本刊記者 張敏嬌

跟隨本心，快樂工作
——專訪菲律賓國家警察駐華公使銜參贊李旺

文/本刊記者 張敏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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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李旺參贊您好！感謝您接受我們的專訪。首先請您簡要介紹一下菲律賓警察的組織結構及特點。

李旺：感謝邀請我作為采訪嘉賓，其實我對于媒體感到很熟悉，因為我的妻子也是一位記者。菲律賓國家警察按照菲律賓共和國6975號法案成立于1991年。近年來，菲律賓還通過了針對國家警察改革的一系列修正案。國家警察以服務、榮譽和公正為工作理念。菲律賓大部分人都信奉天主教，因此我們的核心價值觀第一位是為了上帝，其次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為了環境。國家警察的愿景是在上帝的幫助下，于2030年將菲律賓國家警察打造成精干高效、讓人信任的警察。同時，與社區一起把菲律賓建設成為一個更加安全、宜居、宜商的國家。與其他國家的警察類似，我們的主要使命是執法、預防并控制犯罪，維護社會的和平與秩序，保證公共和國家內部安全。菲律賓國家警察的職能可以細化為執法、維護社會和平穩定、預防和調查犯罪并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在法律允許的時間范圍內羈押犯罪嫌疑人、執行關于武器和爆炸物管控的相關法律及法規，對安保公司在訓練和行動上進行監督和指導。在組織結構上，菲律賓國家警察由一名警察總長領導，行政和行動上分別由兩名副總長領導。行政方面下設人事、財務、物資、健康、信息技術等部門，行動部門則下設海警部、情報部、警察安全與保障部、犯罪調查部、特別行動小組、打擊網絡犯罪部、航空安全部、高速公路巡邏部門、社區警務關系處、國內安全保障部、犯罪研究實驗室及反劫持小組。菲律賓國家警察直接管理地方警察，在組織和結構上地方警察也與國家警察基本對應。

改革中的菲律賓國家警察

記者：我在菲律賓國家警察網站上看到了“菲律賓警察2030年愿景計劃”，請問這個計劃提出的背景是什么，菲律賓警察具體會在哪些方面做出變革或提升？

李旺：菲律賓國家警察在成立初期遇到了很多困難。在新千年之際，菲律賓政府曾開展了一系列的民眾對政府機構印象調查。調查顯示菲律賓國家警察被認為是最腐敗的政府機構之一。這項調查結果引起了全國的關注，相關機構進行了深入的研究，以期發現問題的根緣，并找出長久的解決方案。調查和研究結果連同其他三項研究建議共同形成了菲律賓國家警察協同改革項目（PNP Integrated transformation program，縮寫為PNPITP）。這個改革項目成為了菲律賓國家警察從2005年往后的十年間的發展與改革路線圖。該改革項目共有三個主要目標：一是解決不同研究結果提出的機構職能問題，提高菲律賓國家警察的服務水平；二是加強執法能力；三是增加菲律賓國家警察的人員福利以及獨立性。

該項目由數位繼任的警察總長在各自主政時期分別實施。其中19個關鍵項目已經實現了突破。在項目實施的五年后，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不過在一線改革方面還有許多需要做的。

2008年12月，美國千年挑戰公司（MCC）再一次確認了菲律賓在2009

財年的契約許可權。為了得到千年挑戰公司的扶貧撥款，菲律賓必須在公正執法、投資民生以及經濟自由方面滿足千年挑戰公司的資格條件。除此之外，菲律賓政府機構還需采用績效管理體系（PGS），實施平衡記分卡（BSC）框架以實現菲律賓政府和社會在多層次上的國家戰略。績效管理體系強調個人和公共領域的合作。

李旺參贊于1988年畢業于菲律賓軍事學院，1991年加入菲律賓國家警察，曾擔任社區事務、人力資源、調查等部門領導。2014年9月起開始擔任菲律賓國家警察駐華公使銜參贊。2015年年底及2016年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訪華之際，李旺參贊兩次在菲律賓駐華大使館接受了本刊專訪。

李旺參贊在菲律賓駐華大使館接受本刊專訪

2009年7月9日通過的備忘錄中說明菲律賓國家警察以及其他五個國家機關參與了千年挑戰公司所要求的績效管理體系的制度化建設。自此，菲律賓國家警察開始在全國以及機構內各個層次開展績效管理體系。

記者：菲律賓允許私人持有槍支，請問菲律賓警察如何管控私人對槍支的持有，以保證不出現濫用槍支現象？

李旺：在菲律賓，我們允許私人持有槍支，不過要取得槍支執照(LTOPF)，還需要比較復雜的申請過程。要想取得槍支執照首先要符合十個基本要求：1.填寫申請表格；2.無精神病史證明；3.生物和藥檢證明；4.槍支安全與責任證明；5.國家情報局及地方情報機構證明；6.地區預審法庭、市級預審法庭及反貪腐法庭無案底證明；7.國家統計局證明、出生證明及有效護照；8.政府頒發的身份證件；9.最新的賬單證明或居住證明；10.有效身份證明。

其他的要求根據申請人的職業與身份不同而異。例如對于公司雇員需要提供包括公司名稱、職位、薪水、入職時間等內容在內的在職證明；商人需提供經商許可及其他注冊材料；退休人員需提供退休證明；政府人員需提供任命材料和有效身份證件；執法人員要購買槍支同樣需要提供任命材料及有效身份證件。

事實上，每個申請人都需要遞交很多的文件與證明，并且要通過菲律賓國家警察的背景調查。現在菲律賓國家警察的各種數據都儲存在電腦中，警察可以通過網絡監控全國槍支持有情況。除此之外，四年前我們開始了上門隨訪，對槍支持有人我們可能會隨時登門進行調查，看槍支是否為本人持有，是否放在家里。

記者：據長期居住在馬尼拉的華人介紹，馬尼拉除了街頭有警察巡邏外，還有眾多保安公司的保安在居民樓和公司外進行安保，有些甚至會配備槍支。請問在菲律賓，保安在輔助警察維護社會治安時發揮了什么作用？

李旺：馬尼拉的確有很多保安公司的保安輔助維護社會治安，保安公司的業務受到菲律賓國家警察的監督。有些保安的業務能力很強，曾經在馬尼拉發生過一起銀行搶劫案，負責銀行安保的保安一個人擊斃了四名犯罪分子。

除了保安，我們還有治安志愿者，因為不是每個村和街道都能有社區民警，所以社區志愿者就擔負起了夜間巡邏、宵禁期間維護治安等任務。社區志愿者也有自己的制服和帽子用于身份識別。

在菲律賓，保安是警察的補充力量。菲律賓面臨著警力不足的問題。警察與民眾的數量比平均為1:2700，這樣很難滿足每個民眾對警察的需求。而菲律賓警察的預算每年只有5%左右的上升，隨著國家人口的增加，預算無法滿足大幅提升警力的要求。因此，需要保安、社會治安志愿者等來輔助警察管理社會治安。

在維護社會治安方面，北京有很多經驗值得我們學習。比如，北京的各個道路基本都配備了監控攝像頭。而菲律賓警察則需要與市長、企業及公司負責人交涉安裝監控攝像頭的問題。我們會告訴民眾，這樣有利于留下證據，輔助警方調查。然而由于資金問題，很多鄉下仍然沒有監控攝像頭覆蓋。

記者：菲律賓人口中四分之一有華人血統，在菲律賓警察中是否也有眾多的華人警察？

李旺：其實真正的華人在菲律賓社會只占不到5%，有很多人有著在中國南方常見的姓氏。不過很多菲律賓人都有著華人血統，他們的祖先甚至早于西班牙人來到菲律賓。比如杜特爾特總統的祖母就是中國福建廈門人。

在菲律賓警察當中有很多人有著華人血統，也有一些就是華人。我們很容易打交道，我之前提到由于菲律賓受到了中華文化的影響，所以在文化上我們很容易互相接受，菲律賓飲食中也有很多中國菜。

菲律賓是一個移民國家，如果你去了菲律賓也不會被認為是個外國人。在菲律賓，很難分清楚誰是菲律賓人、西班牙人、美國人、印度人或者伊朗人。在這里東西方文化匯聚交融。

但是我們并不喜歡美國的社會治安狀況，那里經常發生校園槍擊，我們不希望這種自由傷害到我們自己的孩子。我們更欣賞中國社會的治安，比如北京的治安就很好。菲律賓警察的目標就是把菲律賓建成和中國一樣治安良好的國家。

切斷一切毒品犯罪鏈條

記者：根據我看到的材料，禁毒是菲中警務合作一個很重要的方面，您能談談這方面的情況嗎?

李旺：的確，菲中雙方在禁毒方面有很多合作。我們攜手破獲過多起在菲中兩國之間販毒的案件。有很多販毒人員通過中國香港在中國內地和菲律賓之間往來販毒，但不論在哪里抓捕他們，身上都是沒有護照的。這兩年我們還打擊了一些制毒的實驗室。最近破獲的一起販毒案件是在2015年9月。四名菲律賓女性販毒者在中國香港被捕，她們準備通過中國香港將毒品帶入中國內地。

菲律賓警方與中國禁毒委員會有著很好的合作。近年來，我們每年都會通過駐華海外執法團體（FLECC）為中國貧困地區因毒致孤的兒童募捐。

記者：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上臺后僅100多天就展開了強勢禁毒行動，能否具體介紹一下菲律賓警察采取的行動？這對菲律賓的社會治安有怎樣的影響？

菲律賓警察儀仗隊

李旺：此次菲律賓全國性的掃毒行動起源于杜特爾特總統在達沃市當市長的時候。那時候，他作為達沃市的市長和時任達沃市警察局局長、現任菲律賓國家警察總監德拉羅薩（Ronald Dela Rosa）聯手在達沃市展開了禁毒行動。他們與每個社區的領導人見面，要求列出社區內涉毒人員名單。隨后按照名單，警察會逐一到涉案人員家中與他們談話，問他們是否想繼續生活在達沃市，其中有些人選擇配合，有些人則因為害怕而逃離達沃市，而那些抵抗的涉毒人員則被擊斃。

在杜特爾特總統上臺后，掃毒行動被擴大到了菲律賓全國每一個市。警察采取的行動程序是識別并找到嫌疑人，面對面談話，根據其態度采取行動。現在菲律賓全國的治安改善很多。民眾會對警察說他們很欣賞這樣的掃毒行動。因為他們的孩子可以更早回家了，而不是和“損友”一起吸食毒品。在馬尼拉，人們也不怕在背街小巷里走夜路了。

在菲律賓的一些地區，50%的犯罪都是和毒品相關的。比如偷竊和盜搶行為大多是因為涉毒人員需要用錢，所以鋌而走險。在掃毒行動開展后，全國的犯罪率下降了60%，毒品相關犯罪總體得到了控制。

記者：媒體上刊登了很多此次掃毒行動的照片，有很多人在掃毒行動中喪生。

李旺：是的，有很多人喪生。事實上，我們認為，如果有一個涉毒人員活著，那吸毒販毒的鏈條就存在，所以要切斷這些聯系。菲律賓警察現在在菲律賓政府中的地位很高。因為我們知道，警察的任務是把菲律賓建成和中國一樣安全的國家。

記者：中菲雙方近期都在不同場合提到了加強禁毒合作，菲律賓總統也曾感謝中國為菲律賓投資建造戒毒所。您能否介紹一下這一年來中菲展開了怎樣的合作？未來的中菲禁毒合作又有怎樣的發展方向？

李旺：近期，中國世紀金源集團董事局主席黃如論先生為菲律賓捐資建造了一所一萬張床位的大型戒毒所。黃如論先生曾經在菲律賓馬尼拉經商，后來回到中國成為了億萬富翁，他為了回報菲律賓社會做此善舉。這也是菲中在禁毒合作上的一個很好的開端。

菲中已經有了禁毒領域的情報分享項目，例如中方會向菲方提供在菲律賓涉毒的中方人員信息，菲律賓警察則會去核實相關信息。除此之外，中方近期第一次向菲律賓警察開放了禁毒培訓。在中國廣西南寧和云南昆明，共有52名菲律賓國家警察接受了中方警察學院在禁毒行動方面的培訓。培訓涉及打擊毒品犯罪技巧，以及警用裝備使用。現在他們都已經畢業了。

菲律賓海警

杜特爾特總統也表示過，菲律賓警察將從中國購買更多的警用裝備，用于打擊菲律賓國內的毒品犯罪。在他訪華期間，中國公安部贈送給菲律賓警察150箱禁毒裝備。

我們相信，從中國購買的警用裝備將增強菲律賓警察的力量。

現在，我們已經意識到了中國是菲律賓的好鄰居和更可靠的伙伴。在文化上，兩國的警察也更容易溝通與合作。我們已經提出請求，希望中國可以派遣警察到菲律賓參與禁毒行動，尤其涉及中方人員的禁毒行動。菲律賓還特別需要中國的旅游警察來菲參與巡邏。

除此之外，我們還在與中國公安部洽談關于互派永久禁毒聯絡官的事宜。正如我之前提到的，在菲律賓一半的犯罪都和毒品有關。近期，就發生了一件一名男子伙同其侄子謀殺母親的案件。案件中的母親剛剛把自己養的豬賣了，得到了一筆錢，男子想要來這筆錢還自己因為吸毒欠下的債，被其母親拒絕，一怒之下他殺害了自己的母親。我們正是要采取行動，防止這類犯罪案件的發生。

記者：我今天聽到了一則消息，說中菲雙方將在海警方面有更多的合作，可以介紹一下具體的情況嗎？

李旺：在菲律賓有兩種海上執法機構，一個是海岸警衛隊（coastguard police），一個是水上警察（marine police）。這次說到的合作是海岸警衛隊和中國海警的合作。

杜特爾特總統提到南中國海沒有必要發生戰爭，為了貫徹這一政策，他下令海岸警衛隊開展與中國海警的合作，在南中國海共同為菲中兩國漁民提供幫助。

其實在歷史上，菲中兩國漁民在該海域相遇都會互相交換衣服、捕魚工具等，關系很好。現在菲律賓海岸警衛隊要做的就是保護好本國漁民。

社交網絡連接警民

記者：根據2014年的統計數據，菲律賓貧困人口比例達到25%，貧富差距較大。您曾經在社區事務部門擔任領導職務，請問貧富差距問題是否影響到了菲律賓的社會治安？菲律賓警察是如何處理不同性質的社區問題的？

李旺：其實世界上每個國家都一樣，當人口數量及貧困指數上升時，犯罪率也會隨之上升。菲律賓國家警察針對此種情況提出了全國性的社區管理戰略，并要求每個警察局都根據不同轄區內不同社區以及人群的情況，制訂出“和平與秩序計劃”。我們鼓勵警察積極與社區的管理者、個人合作，保證不同社區不同人群的需求被傾聽和滿足。也就是說，警察需要社區以及個人的幫助來維護社會治安。

記者：您曾經擔任過社區的警官，在處理不同社區問題時是否遇到過困難?

李旺：大約在2000年以前，社區里的不滿和投訴很多，但因為溝通不暢，我們無從得知。后來，菲律賓警察開始重視利用網絡媒體與民眾溝通，緩解了這種情況。我們鼓勵民眾用網絡媒體將自己的訴求傳遞給警察，我們會對每一條訴求都進行記錄，并保證給民眾以回復。而在此之前，一個案子如果沒有進展，其線索提供人可能就不再收到相關的跟進信息了。而現在我們會給情況反映人一個完整的回復報告。

2000年以后，根據千年計劃，菲律賓警察開始向媒體全方位開放，通過媒體為民眾提供服務。菲律賓國家警察開通了自己的“臉書”以及“推特”賬號。在這些社交平臺上，我們會告訴民眾如何投訴以及向警方提供線索。同時，我們還利用社交媒體對每個警察進行紀律監督。每個菲律賓民眾都可以拿起手機拍攝身邊的警察，并將它放到社交網絡上面去。這樣，如果警察有違紀行為，我們就會發現。

菲律賓是一個民主社會，高度尊重每個人的人權。對菲律賓民眾而言，不僅是警察，如果對任何一個政府機構、工作人員有意見都可以投訴。菲律賓國家警察對貪污、違紀等行為從不容忍，我們歡迎民眾通過媒體尤其是社交媒體對我們進行監督。在警察機構內部，我們也有相應的監督機構。菲律賓警察是人民的公仆，我們為民眾服務、尊重民眾，并對批評建議采取開放的態度。這一切都是希望民眾對我們的服務滿意。

記者：您一直強調用社交媒體進行監督，這對于一些受過教育的民眾而言比較簡單，但不會上網的人群，怎么實現媒體監督？

李旺：菲律賓在最基層的村社區都設有駐村的警察以及官員，如果有人不會上網，可以向警察和官員投訴。我們會通過電話以及郵件等方式進行回復。

菲律賓警察致力于將菲律賓建成一個更加安全、宜居、宜商的國家

“一帶一路”帶來中菲警務合作新方向

記者：您如何評價近年來中菲警務合作，在您的任期內還想在哪些方面促成中菲警務合作的深化？

李旺：我個人感覺與中國公安部的溝通沒有什么障礙。因為世界警察的目標都是一致的——打擊犯罪、保護人民。我的任務就是保護在華的菲律賓國民，打擊中菲兩國間發生的犯罪。中菲雙方已經處理了很多雙邊的案件，尤其是在電信詐騙方面的。在這方面我認為菲中兩國的處理程序非常類似。比如菲律賓的國民報案稱自己被在中國的團伙詐騙，那我們會前往中國的相關地點取證。如果是中國的受害人被菲律賓的團伙詐騙，中國警察也會趕到菲律賓的所在地與當地警察合作抓捕犯罪嫌疑人。

如果要提一點期望的話，我期待能夠與我的中國同事增進個人的友誼。期待我們除了在正式場合會面之外，能有機會一起吃頓午餐、喝杯啤酒，在一些非正式的場合多交流。我們經常會請其他國家的外交官來大使館或者餐廳聚會。

每次菲中警務合作取得成果時，我都會給公安部的同事發去感謝的郵件。比如2015年11月，菲律賓成功舉辦了APEC會議，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帶領中國代表團赴菲參加了會議。這期間，菲律賓國家警察和公安部開展了一系列成功的合作。APEC之后，我給中國同事發去了感謝信，并希望能夠和他們一起共進午餐以慶祝成功的合作。不過很可惜，中國的同事都太忙了。我聽說他們很多人都要工作到夜晚九十點，非常辛苦。

菲中兩國有著不同的工作文化。菲律賓被認為是世界上排名第五的最快樂的國家，我們倡導快樂地工作。我希望在我的任期內，能在這方面做出一些改變。我希望能和中國的同事成為朋友，當他們去菲律賓的時候能想起來我這個朋友，我可以帶他們領略菲律賓的風土人情。我的中國同事們都太敬業了，我希望他們能夠更多地享受生活。

記者：除了您提到的這些，菲中雙方是否還有一些新的警務合作？

李旺：2015年10月24日，菲律賓警察參與了中國東盟執法安全合作部長級對話。對話會議上，中國公安部郭聲琨部長說，習近平主席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和東盟一體化建設的快速發展，將極大推進中國和東盟及相關國家各領域務實合作，更好造福各國人民。會議提到的很多理念都有可能成為菲中新的警務合作方向。比如在警務培訓方面，中國有很豐富的經驗，我們就可以派菲律賓警察來接受培訓和教育。中方也可以為菲律賓警察的現代化改革提出建議。而在與國際刑警組織溝通、反恐、反腐方面菲律賓警察有比較豐富的經驗，我認為可以展開一些溝通合作。我希望在我的任期內能夠就反恐信息交流方面做出一些突破，讓這個領域的合作不僅停留在反恐培訓上。

除此之外，在人口販賣問題上，我認為菲中兩國需要加強合作。在菲律賓，有很多人販子去貧困的農村找生活困難的女性，欺騙她們可以免費帶她們去馬來西亞、中國等地工作、賺錢。這些人販子很容易得手。而當受騙女性到達目的地后會發現她們完全沒有正規的工作，而是成為了人販子的奴隸。菲律賓警察掌握了一些人販子的姓名、身份信息等，我們希望能夠將這些信息與中國警方進行交流，以打擊販賣人口行為。

記者：此次杜特爾特總統訪華提出要加強兩國經濟合作，隨著經濟往來增多，雙方警務合作還會有哪些發展？

李旺：中國提出“一帶一路”倡議以后，在菲律賓投資建設了許多項目，可以預期未來還會有更多的經濟合作項目。菲律賓警察特別與這些投資建設方、中國公安部合作，保護這些項目的安全。今后，我們需要更多的安保人員保護項目本身，以及中方人員的安全，保證建設項目不被破壞，確保不發生中方人員被綁架等事件。

因此，我們也期待中國公安部能夠派遣更多的中國警察到菲律賓參與此方面的合作。

街頭執勤

感謝在北京的際遇

記者：在您的從警生涯中，曾屢獲嘉獎，能否分享一下這些嘉獎背后的故事？

李旺：我曾經在人事管理、情報、行動等多方面接受過培訓，所以在多個崗位上受過嘉獎。事實上，你看到的嘉獎還不是全部的。這里面沒有包括30多個證書，總共得到的各類嘉獎應該超過了170個。1988年我從菲律賓軍校畢業，隨后在軍警部門工作。1991年當菲律賓國家警察組建時，我就加入了菲律賓國家警察，之后因為解救人質、禁毒等方面表現突出獲得了很多嘉獎。我曾經在高級警官進階考試中獲得了第一名的成績。其實我認為自己獲得的這些成績都不是刻意而為之的。我當警察就是想為人民服務，幫助和保護弱小群體。我取得的成績都是出于本能，是為了做好自己的工作。

獲得的特別貢獻獎章（special service medal） 是為了表彰我兩年前菲律賓遭遇強臺風時候的表現。那時距離馬尼拉1300公里的棉蘭老島遭受了嚴重的臺風災害，當地的通訊設施遭到了損害，已經有六名警察犧牲。我們需要從馬尼拉調運警察去受災地點，但是沒有運輸經費。我就去與我的朋友、亞航駐菲律賓公司的主席談，希望她能夠提供幫助。后來，亞航為我們免費運送了750名警察去受災地點，維護了當地的治安。我因此獲得了那枚獨特的勛章。

記者：我剛得知您將于明年一月離任，能不能談一談您在任三年的工作和生活體會？

李旺：我在北京的工作是很繁忙的，上個月剛剛接待了杜特爾特總統和警察總長的訪華團，那一段時間我每天都會仔細查看自己的每一項任務，確保交通、配套設施等都萬無一失。最終我完成了這些重要的接待任務。我的駐華任務也將圓滿完成。前幾天，我和菲律賓警察總長聊天，他說我的駐華表現值得一枚獎章。

至于生活，我認為在北京的生活不僅給我，還給我的家人提供了很多機會。我的兒子和女兒在北京讀了本科，畢業后我鼓勵他們繼續申請在北京讀碩士，結果他們成功申請到了中國政府的獎學金。我很高興，在北京有我一半的家庭成員陪著我，所以我并不孤單。我的妻子和我會經常往來于菲律賓和中國看望對方。我很感謝這一段駐華經歷，感謝我遇到的所有朋友。

采訪手記

第一次見到李旺參贊是在聯絡官的一次年終聚會上，當我向他介紹雜志并邀請他作為采訪嘉賓時，他顯得十分高興，并告訴我他的妻子也是一名記者，所以他對媒體和采訪并不陌生。那次聚會之后，他很爽快地確定了采訪時間。采訪時，李旺很健談，并多次表示希望能夠和中國同事不僅在工作上加強合作，還能私下成為朋友。采訪時間是在2015年年底，恰逢圣誕節之前，我問他的新年打算，他說一家人會在北京度過圣誕節和新年，并告訴我自己的孩子就在北京攻讀國際新聞專業。2016年底，在中菲關系回暖之際，我又一次采訪了李旺參贊。之前的一年中菲雙方歷經風雨，我們的采訪也成了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