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華人紅、白、灰、黑生存之道

海外華人紅、白、灰、黑生存之道

部分華人在海外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一種是“紅道”，即在政治上和經(jīng)濟上靠近中國以獲取資源；另一種是“白道”，就是努力與當?shù)卣蚪坏?，積攢當?shù)厣鐣Y源。但這兩種道路的門檻都很高，所以“灰道”就成為部分華人最常見的生存路徑。

6月13日，阿根廷安全國秘(左)在介紹阿中警方聯(lián)合打擊華人黑幫“貔貅”的行動時表示“非常滿意”。

華人黑幫在一些國家的猖獗，不僅極大地傷害華人社群的利益，更被西方貼上“華人內(nèi)斗”“有華人的地方就有黑幫”的標簽，影響到華人社會的整體形象。隨著中國警務走出國門或相關(guān)國家形勢變化，今年可以說是國際社會打擊華人黑幫出手最重的一年。

黑幫惡行：殺人、綁架、販毒、開妓院

如果在阿根廷華人聚居區(qū)走上一圈，你就會發(fā)現(xiàn)許多商鋪的門口都貼著一張貼紙，上面寫著“月亮”“貔貅”“鑫”等看上去很有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內(nèi)涵的字。但實際上，這些都是華人黑幫的名字，不同的貼紙標明了他們劃分的“勢力范圍”：貼上哪個黑幫名字的貼紙，店家就要向哪家“進貢會費”。

阿根廷的華人黑幫作惡對象基本是自己的同胞。祖籍福建、在阿根廷打拼20多年的林建武告訴記者：“這些黑幫盯著華人超市，如果你收到“‘拿五萬美元來，不然要你死、燒你店’之類的紙條不行動的話，他們就會上門來，要么噴催淚瓦斯，要么直接開槍殺人或放火燒店。最近，還有拿槍專門打人腿和腳的。可是這么多錢，很多商戶根本拿不出來。”按照他的說法，華商如果想少被敲詐，就得“入會”，一般先交3000到5000美元的“會費”，然后每月還得再交一筆保護費。林建武說：“交了這些錢后，如果你的店鋪附近有其他華人開店競爭，他們會幫你出頭處理，去威脅那些店。不過有時候你加入了這家‘會’，其他家會不高興，還會來找你尋事?！?/p>

除了阿根廷，美國、南非、安哥拉、日本等許多國家都存在或曾經(jīng)存在華人黑幫或類似的華人組織，以至于一度使部分西方人形成“華人等于黑幫”的刻板認識。

“綁架、勒索、制毒、販毒、走私、偷渡、偽造法律文書，他們什么都干?！痹谀戏巧盍硕嗄甑娜A人陳環(huán)對這些人深惡痛絕。南非的華人黑幫常在隱蔽的家庭作坊生產(chǎn)毒品，有海洛因也有冰毒，不僅在當?shù)厥袌錾腺u，還在唐人街上賣。陳環(huán)告訴記者：“南非對毒品的管控很嚴格，但由于南非沒有死刑，毒品生意利潤空間巨大，還是有華人鋌而走險。華人黑幫甚至還在南非開設妓院，蛇頭把國內(nèi)年輕的女孩誘騙出來從事色情服務，不少女孩身染性病，病太重就趕回國，不排除有患上艾滋病的可能?！?/p>

生存之道：紅、白、灰、黑

在一些歐洲國家，還有另一種類型的“華人黑幫”。西班牙的胡安·卡洛斯國王大學法律社會科學系教授佩德羅告訴記者：“他們干的都是比較高水平的經(jīng)濟犯罪活動，一般涉及腐敗、洗錢、走私等，參與者既有華人也有當?shù)厝?，往往和一些?quán)貴的腐敗行為有關(guān)?！?/p>

“與其叫‘黑幫’，不如說‘灰道’?！币晃宦镁游靼嘌蓝嗄甑娜A人這樣說：“絕大多數(shù)華人本本分分，靠勤勞致富。但華人內(nèi)也有自稱為社團的組織，一般來說，相對比較封閉，存在偷漏稅、用黑工等經(jīng)濟違法行為，但他們和西方所說的‘黑社會’‘黑手黨’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實質(zhì)上更像一種‘灰色’存在。所以，當?shù)厝A人很討厭西班牙媒體上有關(guān)‘黑幫’的說法?！边@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西班牙華人說，部分華人在海外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一種是“紅道”，即在政治上和經(jīng)濟上靠近中國以獲取資源；另一種是“白道”，就是努力與當?shù)卣蚪坏?，積攢當?shù)厣鐣Y源。但這兩種道路的門檻都很高，所以以“灰色生意”為主業(yè)的“灰道”就成為部分華人最常見的生存路徑。雖然也有一些華人靠以違法犯罪為主業(yè)的“黑道”發(fā)財，但更多華人對他們嗤之以鼻，恨之入骨。

談起一些西班牙華商的“灰道”，這位華人說：“海外華商在初出國門時大多都會在‘灰道’上混生存，只不過很多沒有被抓住而已。有些移民在國內(nèi)也沒有受過多少教育，只是憑著膽子大、能吃苦和敢冒險的本能就出來闖世界，他們通過這種灰色生意賺得第一桶金后，有的會轉(zhuǎn)向合法經(jīng)營，有的習慣成自然，比如習慣性地做假賬，千方百計地逃稅偷稅，用現(xiàn)金交易避免監(jiān)察，賺到錢后經(jīng)非法途徑匯回國等?！?/p>

國外一些地方政府對這些“灰道”的態(tài)度十分曖昧：時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時而組織突擊行動大規(guī)模“掃黑”。一些華人抱怨稱，突擊“掃黑”往往發(fā)生在其國內(nèi)經(jīng)濟形勢欠佳的時候。

長期關(guān)注國際犯罪議題的布宜諾斯艾利斯大學國際安全系教授胡安·貝利克告訴記者，盡管偷稅、洗錢等“灰色生意”本身未必稱得上是黑幫行為，但其背后往往有更為復雜的組織架構(gòu)，會涉及金融犯罪、人口拐賣等更嚴重的犯罪，甚至本土的權(quán)力機構(gòu)也會因貪腐和權(quán)錢交易牽涉其中。因此，這些不正當經(jīng)濟行為常會為有組織犯罪提供資金來源。

打破華人群體的封閉性，有助于消除黑幫團伙

在地域性和勞務性移民較多的國家，華人群體的封閉性通常也更明顯，且深受同鄉(xiāng)和宗族勢力的影響。在其內(nèi)部，甚至還常存在一套嚴格的“規(guī)矩”，比如某個區(qū)域只能開一家華人店鋪等。華商彼此間的競爭也十分激烈。同鄉(xiāng)、同行常是“冤家”，彼此間有時恨不能鏟除對方。阿根廷華商協(xié)會會長羅超西告訴記者，黑社會全世界都可能會有，但華人社會的封閉性無疑是促使黑幫產(chǎn)生的一個重要因素。以阿根廷這個南美國家為例，有部分華人不會講當?shù)卣Z言，與當?shù)厣鐣?lián)系少，基本以個體開店為主，頂多只是華人之間內(nèi)部走動。在這種與外部社會相對隔絕的情況下，特別是與當?shù)厮痉ǜ艚^，黑道就很容易在華人社會內(nèi)部蔓延。

據(jù)了解，目前中國公安部已向31個國家、36個駐外使（領(lǐng)）館派駐了62名警務聯(lián)絡官，任期2到4年。記者在中國駐外使領(lǐng)館網(wǎng)站上看到，中國駐阿根廷使館警務聯(lián)絡組今年8月會見阿根廷安全部有組織犯罪偵查副國秘，并舉行月度聯(lián)席會議。中國警務聯(lián)絡組通報近期在阿華僑華人被侵害案件，并希望阿安全執(zhí)法部門進一步采取措施保護旅阿華僑華人的合法權(quán)益。遠在地球另一側(cè)，中國駐南非大使館也經(jīng)常在南非華人警民合作中心舉行座談，就保護在當?shù)厣?、?jīng)商的僑胞人身和財產(chǎn)安全進行交流。

胡安·貝利克樂觀地表示：“很多二代華人移民的生活已不再局限于華人小圈子。他們和當?shù)氐纳鐣哺咏?、更融入。他們或許會在未來動搖黑幫生長的土壤?！?/p>

（《環(huán)球時報》2016.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