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原失蹄

余顯斌

楊原是南宋人。

楊原愛拍馬，而且拍馬技術無人可比，空前絕后。

一日，楊大人陪秦檜吃飯，拿上桌的有一盤蒸粉。秦檜吃蒸粉，一口沒注意，嗆住了，咳了一聲，蒸粉噴出，滿桌紛飛。秦檜雖是奸臣，可是個細致人，也是個很要面子的人，他覺得，自己這一咳，蒸粉紛飛，很失面子，所以就尷尬地笑笑。

楊原一見，也放下筷子笑笑，突然，他覺得自己這一笑太不應該了，忙用勺子也挖一勺蒸粉放進嘴里，即而也咳了一聲，蒸粉噴出，滿桌亂飛。楊原以此方法，來安撫秦檜的尷尬：用不著不好意思，我也如此，比你更厲害呢。

秦檜見了，很是滿意，也很是舒暢。

楊原因為一個噴嚏，得到了秦檜的好感，官運亨通起來，升到侍郎——副部長一級的官職。

半年后，楊原一不注意，言語上得罪了秦檜。秦檜一怒，降了他的職，讓他到外地任太守。楊原臨走時，去見秦檜，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淚水滂沱，那種悲傷，那種辛酸，無人能及。秦檜見了，很是不滿，白著眼道：“升職降職，仕途常見，何必如此悲傷？”

楊原搖著頭，哽哽咽咽道：“我不是因為這而悲傷。”

秦檜睜大了眼，捋著胡須，大是不解。

楊原擦著眼淚，抽抽噎噎地說，我是因為離開太師你而悲傷。

秦檜一聽，眼圈紅了，連連長嘆，讓他暫時上任：“放心，不久后就會相見。”

果然，半年后，楊原就回來了，升了一級，做了尚書。

那年，秦檜建府，金碧輝煌，讓人嘆為觀止。

官員們聽了，一個個前來祝賀，并送上賀儀。楊原當然毫不例外，趕來送了禮，看看秦檜的大廳，建議道：“太師，若用蜀錦鋪地，更是妙不可言。”秦檜一笑，告訴他，路遠難弄，還是算了。

事情說過，也就算了。

半個月后，楊原來到秦府，送上蜀錦。秦檜見了，大樂，楊原喜滋滋地揖別而去。

他知道，他又給自己仕途鋪上了一條平坦之路。

因為，還有一樣好處他沒告訴秦檜：他送的蜀錦，和秦府大廳一樣大小，鋪上去后，一準嚴絲合縫。他專門買通秦府仆人，計算過的，絲毫不差。

他等著，等著再一次高升的機會。

不久，文件下來，他沒升官，相反，一摟到底，竟充軍海南。

到了海南，楊原才終于弄清了拍馬失蹄的原因。透露信息的，也是那位仆人。

原來，蜀錦拿來，秦檜讓人在大廳中一鋪，嚴絲合縫，心中頓時一冷，嘀咕道，楊原這家伙，連我家中廳堂大小都弄得一清二楚，我自己私下做的事情，大概都沒逃出他的眼睛吧。

這是什么？是暗暗跟蹤，是暗算。這樣的人，留他不得。

貶——（摘自《智慧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