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里的事

●敏奇才

鄉村里的事

●敏奇才

我很農民地扛一把鐵锨握一桿羊鞭，抑或是提一把镢頭握一把鐮刀漫無目的漫不經心地走在田野上。我手里得拿一樣東西，不然走在田野里會覺得心里空蕩蕩的不舒服。我信步在田野里走來走去，沒有確切的目的也沒有明確的目標，只是想在田野上悠然地很農民地轉上那么一圈，因為我從小就在田野里長大，我是農民的兒子。于是在我轉游的當兒就發現了許多大地上發生的事情……

忙碌的田野

夏日的鄉村，天氣熱得讓人有點悶愣愣的。這樣的時候我閑著也是閑著，沒有什么活可做，只有到田野里、山坡上去轉，看看野花的開放，望望天上云彩的飄蕩，讀讀莊稼的生長，想想自己的童年。有時候我用肩上扛著的鐵锨挖只馬洋根，邊削皮邊吃，把嘴吃得麻酥酥澀嘰嘰的。山風徐徐地吹著，輕輕地拂著我的臉面，只是涼不到人的心里頭，連額邊帽沿上的汗也吹不去。我爬在草叢里，放眼遠望田野里那盛開的野花，思謀很早以前挖過一株山丹花的山坡，還有我丟過一只羊的山溝。我的思緒我的記憶此時忙碌得讓我的腦子有點腫脹。

我坐在山坡上翻幾個滾兒，學幾聲鳥叫，讓明媚的陽光輕撫我浮躁的身心。一群螞蟻不甘示弱地在草叢里竄來跑去，有幾只螞蟻跑了很長的一段路，可就是找不見去路。也許它們在尋覓去年開春或是夏天拖過一只蟲子的記憶，大地總是一年一個樣，只要夏季有雨水淌過或是冬天有大風吹過，大地就會有些許變化。去年的一粒石子在螞蟻窩的東邊，可到了今年，石子卻到了螞蟻窩的西邊，于是它們就找不見去年拖過一只蟲子的地方了。去年它們拖的蟲子也許是一只蝸牛，也許是一只螞蚱。它們多么像這個世界上的人們，往往是得了好處就忘了給好處的人。螞蟻們那樣盲目地忙碌著，我毫不費勁地抬起手用兩根手指夾起那塊石子輕輕地放在螞蟻窩的東面。那些個跑得昏頭轉向的螞蟻，看到了石子，就像人打開了記憶一樣，恍然大悟似地掉轉了頭，一骨碌地爬了過來。可去年拖過一只蝸牛或是螞蚱的地方再也沒有什么可拖的。只有幾棵擋道的草稞子長著，在夏日的和風里搖來擺去的，草稞子的跟前有幾株小草正在破土而出，探頭探腦地看著陽光笑嘻嘻的，一只螞蟻叉開大腳踏了過來，踩疼了它，它就使勁地搖了搖頭，把螞蟻摔到了地上，螞蟻回身看了一眼嫩草芽子，不屑一顧地向前跑了去。螞蟻是知道的，再過上一個季節，秋霜就要來了，秋霜是它們的敵人，它們是躲不過秋霜的。到那時候，那些在風中舞蹈的嫩草芽子就再也擋不住它們的道了。

一只蝴蝶在螞蟻窩上面旋來飛去，它在尋找前幾日早晨用露珠洗過臉的那朵花。那朵花偏偏就在它洗了臉的那天中午讓一只羊兒吃了去。那朵花像是嬰兒的一只小手，手心里每天早晨都會盛那么一汪露水，等著蝴蝶去洗臉。一只小小的尖嘴鳥兒發現了蝴蝶，悄悄地斜飛了來，一個橫撲就把蝴蝶叼在了嘴里。它在叼蝴蝶的同時也發現了那窩忙忙碌碌的螞蟻，尤其是那些個永遠也不知足的螞蟻發現尖嘴小鳥的時候，已經遲了，小鳥的尖嘴已經落到了地上。尖嘴小鳥像蹴在地里拾豆子的孩子快手快腳地，一會時間它的嘴里就拾滿了螞蟻。有幾只跑得慢的螞蟻還喪命在了尖嘴小鳥的利爪下，直挺挺地躺在了去年它們拖過一只蟲子的草稞旁。尖嘴小鳥得意洋洋地拾豆子似地拾著螞蟻，殊不知一只尋食的老鷹已經呼嘯著俯沖了下來，突然一聲尖叫，不知是尖嘴小鳥還是鷹叫了一聲，鷹飛走了，尖嘴小鳥不見了，地上亂跑的那些個螞蟻也不見了。忙碌的田野在那一刻變得靜謐極了，好像什么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我閉了眼仍思謀我的事情，任憑思緒飄來飄去。

田野里安靜了，我的思緒卻閑不下來了。

愁死的鳥兒

年輕的那些男人們都出遠門走了，老人和女人像看家護院的狗兒哪兒也去不成。靜靜地守護著莊院守到了秋天，眼看著莊稼一天比一天黃，可收割吧卻人手不夠，也力不從心，人們心焦得把胸腔都烤著了。老人愁，女人愁，孩子們愁。村子里都愁云密布了。

一天早晨，遠遠的村外老樹上落了一群鳥兒，那叫聲凄凄楚楚的，聽著怪怪的，細聽像人在喊：“旋黃旋割”，鳥兒這一叫，把人的心兒就叫亂了。鳥兒都這樣叫了，哪還有不割的道理。于是家家戶戶老老小小的人一下子全撲在地里割麥子。人們割得越起勁，那鳥兒就叫得越起勁，簡直像催命鬼似地催著人們，把人們的心催亂了。人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這種鳥，偏偏就落在他們的村子里，從早到晚地高叫著。上了年紀的老人說，那鳥兒叫割田阿婆。碰到割田阿婆叫的年景是要落冰雹的。割田阿婆是替人愁，麥子割不完，它們就不會停止警告，會一刻也不停地叫下去，只到最后叫得吐血而亡。它們那樣叫著，叫得人心焦心亂也心煩，而它們自己到最后也得吐血而亡。真不知這個世界上還真有這么一種鳥兒替人愁著。要等到下冰雹的時候它們才會停止那愁苦的叫，那得等到啥時候。

有鳥兒替人愁著，替人喊著，替人張羅著，人們就沒有理由不拼了命割，你割得慢了，那鳥兒就得愁死。你割完得快，那鳥兒說不定還真能活下去。

還真有人不相信老人說的話，不相信老人話的人是些永遠也不出門的閑人。家務拉得馬馬虎虎，生活過得稀里糊涂。他們才不信鳥兒的叫聲呢。別人的麥子加晝連夜地割完了，而他們依然在地里不忙不緊地。老人的勸告對他們沒有一點兒作用，割田阿婆那凄苦的叫聲對他們沒有一點兒警示。鳥兒還能知道大地上的事情，這不是笑話嗎？他們這樣嘲笑那些個害怕鳥叫的人。

一日午后，天氣熱得叫人受不了，熱汗從人背上潸潸流下，有人昏昏欲睡地抬不起頭來。這時候割田阿婆叫得越起勁了。那些個閑人就丟了鐮刀躺到地頭里臉上遮上草帽沉沉地睡去了。忽然濃云從東面的山頭上涌了過來，割田阿婆凄絕地叫了幾聲，就再也沒有聲息了。

一陣炸雷響后，鳥蛋大的冰雹砸了下來，那些沒有割完的麥子全被冰雹砸爛在了地里。閑人們從地頭里爬起來，抱頭鼠竄地往家里跑。冰雹停了。人們才想起那些個叫聲凄絕的割田阿婆來。可是，人們再也聽不到它們的叫聲了。它們就在冰雹落下的那一刻全愁死了。

鳥兒對人類有著那么大的愁腸，而人類對鳥兒有愁腸的能有幾人呢？鳥兒對人的生存能舍命不顧，而人類對鳥兒的生存舍命不顧的能有幾人呢？

每年田黃的時候，村子里的人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年割田阿婆凄絕的叫聲來。想也只是想一想，想過也就想過了，再也沒有人憶起那曾經提醒人割麥的割田阿婆或是叫愁死的鳥兒了。

最后的喜鵲

兩只喜鵲拖著長長的尾巴飛蕩在村子里，嘎嘎地叫著，悲號著。許是在尋覓同伴，也許是在尋覓同林的鳥兒，但是沒有一只鳥兒回應它們的呼喚。那凄絕的叫聲就像失去了孩子的母親在空曠的田野里高呼自己孩子的名字，是那么撕心扯肺的哀慟。

村子里喜鵲最多的還是在生產隊的時候，那個時候村子里長著許多高大的白楊樹和柳樹，樹杈上搭著喜鵲和烏鴉的窩，你來我往地好不熱鬧。在喜鵲和烏鴉娶媳婦的時候，它們就整日飛旋在高空中，喜悅地叫鬧著，把整個天空吵翻了，偶爾也會給路過的人們丟一泡白嘰嘰的糞便在頭上，讓此人倒霉上好多時日。后來，包產到戶了，土地分到了個人名下，村里的大樹也分到了一家一戶，于是有些人就掄起那寬刃大斧把大樹一棵一棵地放倒了，樹倒下的同時，喜鵲和烏鴉的窩也摔下來散了架，那些還沒有長出羽毛的小鳥就叭叭地摔死了，大鳥們沒有了地方筑巢。

人類是不可能知道喜鵲為了什么悲號。正如不可能知道大地上有些植物的干枯一樣，其實人類是不會注意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的變幻的。人類是最粗心的，就說村子里那一排排的白楊樹吧，說砍就砍了，說沒有就沒有了。只到有一天，有人站在村街上突然說，這幾年村里的樹少了。有人就接上話茬說，鳥兒也少了，喜鵲啊麻雀啊的沒有了。有人說，村子里就剩兩只喜鵲了。有很多人還真沒有注意過這兩只喜鵲。有人就聽到喜鵲嘶啞的叫聲了。

一群孩子說，我們在黑刺稞子里發現了喜鵲的窩。有人說，那也太小兒科了。其實，在黑刺稞子里做窩那不是喜鵲的作風。但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村里的大樹砍完了，就剩那矮矮的黑刺稞子了，你不在那兒做窩能在哪兒做窩呢？

喜鵲把窩做在了黑刺稞子上，就等于是向那些淘氣的孩子們自投羅網了。

喜鵲茍活著整日嘶啞地嘎嘎叫著，向這個村莊祈求著，退讓著，悄悄地繁衍后代，卻一再地讓那些孩子們擾得不得安生。它們沒有了家，沒有了退路。

有人悄悄地蠶食黑刺林。一個冬天過去了，黑刺林就從那片山坡上消失了，只剩下了斑斑點點刺人眼目的刺茬樁。喜鵲最后的憩息地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了。村莊里的最后兩只喜鵲最終也沒能守護住自己的家園，村莊也沒能守護住悲號的兩只喜鵲。這是人類還是喜鵲的悲劇呢？

這以后村子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喜鵲的蹤跡。

一只山羊和兩只綿羊的故事

山羊不搿綿羊，就是說山羊無論如何也不會和綿羊走到一塊兒。但世上的事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時候。偏偏有只山羊和兩只綿羊卻搿得來，也合群，時常一起出門，一起上山，一起吃草，一起回家，在遠山里讓人分不清哪是山羊哪是綿羊，山羊搿綿羊這就讓那些勞作了一天晚歸的人們覺得有點奇怪，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按照常理，山羊是不搿綿羊的，是合不到一起的。

山羊不搿綿羊，但有時候山羊也是搿綿羊的。說一件我小時候放羊時遇到的事。那個時候，家家戶戶都養羊，養羊的目的其一是為了攢糞，其二是為了剪羊毛換點油鹽錢。我家里養了二十幾只綿羊，但沒有養山羊，照父親的話說是山羊嘴饞，愛偷吃家里的東西和田野的莊稼，遭人的罵多。綿羊靦腆好放養，嘴又不饞，但有一點，綿羊是一年一胎一羔，山羊一年兩胎，是雙羔。養山羊比養綿羊劃算。但人們就是不養山羊養綿羊。其實，從心里說，我們放羊的孩子也不喜歡養山羊，山羊愛摸溜，一不留神，它就溜到誰家的莊稼地里去了，讓人的心猛跳上一陣。

越是害怕越是要養山羊的，父親把一只不知是哪兒牽來的山羊帶回了家里，放在了綿羊群里。綿羊遠遠地看著，離山羊遠遠的；山羊也離得遠遠地看著綿羊。母親笑著對父親說，山羊不搿綿羊，你偏偏要把只山羊往綿羊群里放，這不是做作和鬧笑話嗎？父親笑著說，先趕上兩只綿羊和這只山羊親熱幾天，看能不能山羊搿綿羊。

從那以后，父親就趕著一只山羊和兩只綿羊放養，看能不能合得了群。

放養了一個禮拜，山羊還是能搿綿羊的，父親就把山羊合在羊群里放養，但山羊性子急走得快，常常跑在綿羊的頭里，吃的是頭茬草喝的是頭道水，把自己養得肥肥胖胖的，尾巴彎到了后背上。有人見了肥肥胖胖的山羊就說蠻有肉斤的，看著叫人眼饞。父親笑著趕上他的羊群往山里走，自言自語地說，到上冬再說吧，到那時候，我的山羊就是幾只了，看把你們眼饞的。

但這只山羊卻沒有等到上冬。那年秋后，也正是雨季，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把羊在圈里圈了三天三夜，雨后父親把羊趕到了山上，羊群像是餓急了的螞蟻，在山上急急匆匆地吃草，吃著嘴邊的眼望著遠的草，像是永遠也吃不夠似的。但吃著草山羊就跑到一處溝里去了，那兩只綿羊也跟著去了，這是父親后來說的。綿羊跟著山羊到了溝里，就爬不上來了。但山羊很晚才爬了上來。山羊回到家里已是半晚上了。渾身讓紅泥裹著，一只白山羊變成了紅山羊，父親轉回身到圈里數了數羊，唯獨缺了那兩只綿羊，父親就知道是這只山羊引著去了那條深溝。父親知道，綿羊到了那條深溝里不是被山水沖走就會被淤泥淹沒的。父親急忙拄上一根棍子拿了手電筒往那條深溝里去了。天亮時，父親回來了，滿臉的怒氣，看來羊沒有找到。母親看著父親輕輕地問羊是不是沒有找到。父親氣憤地說，找到了，在泥里臥著呢。母親沉著臉說先吃飯吧，說著把飯端到了父親的手上。父親接過飯碗扒拉了幾口說，再不宰就會把我的綿羊帶完呢。說完放下飯碗出門去了。母親追到大門邊說，我去放羊吧？父親頭也不回地說，先等一會，餓不死。母親悻悻地回到家里，不敢多問。

只一會功夫，父親大聲喊嗓地回來了，身邊跟著一個人，是村里的一個羊販子。父親指著渾身是紅泥的山羊說，就是這只山羊，昨天把我的兩只綿羊帶到了紅泥溝里給淹死了。今天你宰了，皮子和雜碎歸你，肉歸我。

就是這只山羊，由于兩只綿羊的死，父親就遷怒于它，把它給宰了。也許像父親說的是這只山羊把那兩只綿羊帶到了溝里，也許是兩只綿羊自各兒下去的，但現在沒有人知道，山羊也不會說，更不會爭辯。只有等著挨宰了。

自此，羊群里就沒有了山羊，只有綿羊靦腆地繁衍生息了。

山羊不搿綿羊，還是綿羊不合山羊，再也沒有誰能說清楚了。

屋檐下的麻雀

絕跡若干年的麻雀突然出現了，而且是一群一群地出現了，這是一個令人興奮的事兒。

最初見到絕跡的麻雀是在老家的屋檐下。春天，大地蘇醒了，萬物蘇醒了，生靈也顯出了它們的活氣，有精有神的。一群麻雀在樹枝上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像是在爭吵一件有趣的事，又像是在回憶一件遙遠的過去很久的事。有幾只麻雀在屋檐下飛進飛出的。女兒看著麻雀說這些鳥兒急急慌慌地飛啥呢。母親接過話說，麻雀在盤窩呢。早年的麻雀都生活在屋檐下，在屋檐下掏了好多洞。天一亮，麻雀就就會把人吵醒。那個時候，人往往睡不醒，人睡不醒有睡不醒的原因。那個時候，各樣的活兒多，晚上頭一挨枕頭就睡著了，不像現在吃飽了肚子沒事干，晚上也就沒有個好瞌睡。那個時候睡著的時候最害怕讓人吵醒。人吵醒了還可張嘴罵人，但讓麻雀吵醒了就不能張嘴罵人了，只有抄起一根棍子狠狠地搗麻雀的窩，或是封了麻雀的窩，讓麻雀沒有窩可做。但麻雀還是有勁力的，你這里封窩，我這里就挖窩，反正讓你安靜不得。現在好了，情況好的人家都蓋了鋼筋水泥的房子，麻雀就沒有了辦法，只好到塄坎上掏洞，墻縫里掏洞，把窩做在了塄坎上或是墻縫里。我的老家是舊房，房檐是用木柴鋪的，有很多縫兒，麻雀就千方百計地掏洞，進進出出地嘰嘰喳喳。三弟看著有些煩，但父親看著麻雀進進出出特別地繁忙，瞇著眼睛笑著說，有了生靈的房子就有了活氣。父親說，早些年這房檐下的椽條上還盤過燕子窩呢。這幾年鳥兒都不來了，有些鳥兒也不存在了。每到春天，父親就坐在房檐下等待著鳥兒前來盤窩。但總是沒有等來。現在麻雀來了，父親的臉上就有了笑容。

麻雀盤了窩就正式在我家的房檐下住了下來，閑了時候，父親看著院子里跳躍的麻雀對母親說，你快看，這些麻雀都是城里的麻雀。母親就有點驚奇。父親指著院子里一只跳躍著東張西望的麻雀對母親說，你看，早些年，我們農村的麻雀渾身都麻乎乎的，肚子底下還白嘰嘰的。但現在這些鳥兒渾身都黑嘰嘰的，是讓城里的煙霧給熏黑了的，渾身沒有一點兒土色。母親瞇著眼看了一會說，你一說就覺得和以前的麻雀不像，也沒有以前的麻雀機靈。父親笑著說，城里人和農村人都有很大差別呢，何況是鳥兒呢。母親說城里的鳥兒能回到農村來，這說明城里也比農村好不到哪兒去。父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自從麻雀來了以后，父親的瞌睡就睡得很香。

自從麻雀來了以后，老家的小院里就有了無限生氣。

自從麻雀來了以后，就讓人有了思憶童年的記憶。

編輯手記：

歲月如歌,光陰荏苒,2016年，大理白族自治州走過了六十年的光輝歷程，伴隨著六十年滄桑巨變,六十年碩果累累，大理已成為了各族人民的繁榮之地、和睦之地、幸福之地；60年的相伴相隨，生活在這塊熱土上的人們在“幸福大理”的路上穩步前行，猶如孩童依戀母親般眷戀著這方山水。鐵栗多年前隨父母“支邊”來到大理，他對大理有著不一樣的感受。《沃土》就寫了他剛到大理時的一段體驗，全篇充滿著很多的大理元素，而“三嬸”的形象是很豐富的，到后面她不再是具體存在的“黑黑的嫂子”，而是大理這塊土地，是作者心目中的故土。作者很巧妙地處理了其中的這些起承轉合、具象意象的交錯更替，自然不著痕跡卻讓人一目了然，感情深沉真摯，相信大理強勁的風能把作者及我們對“三嬸”的祝福帶到遠方。陳洪金的《水潤大理》寫大理的江、河、湖……洋洋灑灑、雍容沉穩，這樣的敘述風格賦予了大理的水另外的氣度，不是小家碧玉，不是你儂我儂，而是帶著自然的磅礴雄偉和歷史的厚度滋養著大理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靈；如此也造就了大理包容、大氣、溫厚的氣質。作者把現實的場景描寫和歷史敘述混搭在一起，這樣的處理本來就帶有很大的張力和厚度，而在敘述中又有主體的宏大和自然、人文的細微存在，全篇就展示出了一種大氣的細膩，詩意濃郁、文采飛揚。

《草木有靈》《鄉村里的事》這兩篇散文都把目光投向了一些“小東西”上面，那些瓜瓜豆豆、田埂邊上的小茴香，或是那些螞蟻、鳥兒、羊……帶著自然、鄉土的生命氣息向我們走來。其中憶蘇以一個敏感的女性視角來描寫它們，多情而細膩，充滿童心、愛心；語言清新淡雅、靈動知性，猶如一股清香，讓人內心安靜，充滿憐愛。而敏奇才的《鄉村里的事》視角敏銳、構思精巧、語言細膩，作者將自己與自然融為一體，那些忙碌但四處受挫的螞蟻，愁死但喚不醒人類的鳥兒，被扼殺的最后兩只喜鵲，都寄托著作者的憂患和悲憫，充滿寓意，引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