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草原的路

人物表

托 亞：男孩，取個女孩名字的男孩，十一歲，草原少年，圖瓦人的后代，呼麥音樂的傳承人。

舒小雷：男孩，十二歲，瘦高，與祖父居住南方山上，瘦弱不乏倔強。女導游男友的兒子。

魯 露：女孩，十二歲，最可愛的內地都市女孩。

小喇嘛：男孩，十歲左右，和托亞玩嘎拉哈的那個，總是輸。

那布奶奶：托亞的奶奶，比能猜到的年齡更老一些。只唱歌，不說話的老人。

導游古寧：女，二十八九歲，眉目間閃過的憂傷與自身的氣質不太相符，天生的倔強和大氣在舉手投足中無法遮擋。

陸 地：男，三十多歲，音樂人，為追尋天籟之音而來，沉默冷酷。

老 外：來自丹麥的游客，四十多歲，幽默好奇。

游客們、草原人、馬們、羊們……

1. 路上車內 夏日早晨

車窗外閃過的白樺樹、玉米地、盛開的成片向日葵……

一雙小手貼撫到窗玻璃上。

一張男孩子的臉貼到窗玻璃上。

一個全副武裝的男人踩著腳踏車被風吹成弓形，迎著風向前。

一輛大型旅游車上坡，駛向高速路。

突然車顛簸，女導游一個趔趄。

坐在旁邊的老外熱情地：我，可以的，幫你抱，你的寶寶（包包）。

女導游笑著搖頭：謝謝。

游客中的胖女人：真是的，又不是孩子，老抱著干啥。

背著背包的女導游走到男孩子身邊，彎腰撿起掉到地上的地圖，晃動地圖：舒小雷！

男孩一把奪過地圖。

車上游客胖女人皺著眉：一看就是，農村孩子！

“阿嚏—”！

男孩故意打了個噴嚏，將地圖扣到臉上。

女導游笑著說：我也是農村孩子，吃五谷雜糧長大。對不起，耽誤大家時間，請見諒。前方即將到達的就是科爾沁草原—

老外晃著明信片：公主，科爾沁草原公主。

女導游：沒錯，那就是后來功蓋千秋三朝國母孝莊文皇后，她從小成長在科爾沁草原，是草原部落中最有魅力的公主。

男孩掀開地圖一角，看一眼女導游，轉過臉，繼續望向車窗外。

女導游俯身望向窗外，騎自行車的人頂著風雨向前行。

男孩下意識地撫擦窗玻璃。

樹閃過，草地閃過，騎馬的人閃過……

2. 路上 日 外

三個騎馬的草原人悠哉游哉走過。

一群羊攔住了路。

“嘀—嘀—”司機按車喇叭：誰家的羊，這么不懂事呢？

羊們自在地張望、咩咩叫、互相擠撞、啃車……

女導游小心推車門，落步羊群。

健碩的頭羊盯著女導游。

女導游朝頭羊擺擺手：我們要出去。

脖子上掛著三五圈楊樹蘑的蒙古男孩從旁邊的樹上探出頭，揚著手里的一大片蘑菇：它聽不見，它的耳朵在這里。

女導游：托亞，是你吧，快下來，管管你的羊。

托亞：讓你們的人下來吧，它們是自由的。

頭羊舔舔女導游的手。

女導游退后一步：別開玩笑了，托亞，游客們可都在等著呢。

托亞猶豫，沖頭羊喊：呷弩恰恰—

托亞一邊吹口哨，一邊將手中的蘑菇丟向遠處。

頭羊向蘑菇落地處沖去，羊群追隨而去。

出溜下大樹的托亞追羊群去。

推自行車的男人下車，面對女導游：謝謝你，還有順風車，我叫陸地。

托亞奇怪的哨音遠遠飄過來。

陸地側耳傾聽，對女導游擺手：再見。

陸地跨上單車追托亞而去。

“還有我—”

欲下車的舒小雷被上車的女導游攔住。

旅游車向背離羊群的方向出發。

零落的蒙古包，昂著頭奔跑的駱駝。

3. 蒙古包住地 日 外

魯露興奮地奔向一個小蒙古包：爸爸—，我們的，我們的家。

一家三口伸張著雙臂，手拉手，繞著轉。

游客興奮地找自己的蒙古包，同伴打招呼。

孤零零站著的老外、舒小雷互相望。

老外：我不打呼嚕。

司機站在最外邊的蒙古包旁向兩人招手。

正接電話的女導游走過來望著舒小雷。

舒小雷：我爸爸到底什么時候來呀？他不是說在草原等我嗎？

女導游指指東邊的蒙古包：你也可以和我住那個。

舒小雷不屑地甩手，追老外去。

女導游：你爸爸說過—

舒小雷氣呼呼地說：我沒有爸爸！

女導游愣住。

司機走過來驚詫地：他知道啦？

女導游：他？應該不知道。

4. 蒙古包 日 外

一塊小石頭被丟到一棵小灌木上，落地。

又一塊小石頭被丟遠。

靠著蒙古包坐在外的舒小雷無聊地丟石子，輕聲吹口哨：你知道我在等你嗎？（歌曲旋律）

“撲通”，一塊小石頭被丟到對面的小蒙古包門上。

魯露舉著一個橘子推門探頭出。

舒小雷趕忙往旁側蹭躲。

落在外的運動鞋被魯露看到，魯露將手中的橘子滾過來。

舒小雷看著滾過來的橘子：滾開。

舒小雷用順手摸到的小樹枝推橘子：滾遠點。

舒小雷蹭到蒙古包另一邊探頭看，空無一人。

舒小雷朝橘子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橘子被另一只小手撿起。

蹣跚學步的小托娃掛著鼻涕笑，兩個小手捧著橘子，往前遞，又淘氣往回躲。

牽著小駱駝跑過來的托亞奪下橘子遞給舒小雷：你的！

小托娃癟嘴哭。

舒小雷搖頭：不是我的。

托亞困惑地望著舒小雷，將小托娃抱到駝背上。

橘子被小托娃開心地舉著，小兄妹和駱駝拐彎。

托亞的口哨聲響起。

舒小雷跳起來，追托亞。

5. 喇嘛廟內 日 外

舒小雷跟進廟門，一個紅衣喇嘛接過托亞遞上的蘑菇。

一個匍匐在地行大禮的草原人吸引舒小雷的注意力。

回頭的舒小雷在大殿外一個角落發現托亞和小喇嘛在玩嘎拉哈。

托亞贏，小喇嘛翻開一小本佛經，唱念。很奇怪的聲音。

兩個人又開始新一輪游戲。

小喇嘛又輸，他又翻開小本佛經，唱念。

托亞專注地聽，吹出低低的聲音附和。

坐到旁邊大石頭上的舒小雷猛然回頭，推自行車的男人陸地站在身后。

男人陸地食指放嘴邊搖動，暗示驚喜的舒小雷噤聲。

突然木魚云板的聲音傳來。

小喇嘛趕忙站起，兩手合掌，跑進大殿。

跳下大石頭的舒小雷去摸嘎拉哈。

陸地望著托亞，指著自己的喉嚨：嗨，能告訴我，那聲音是怎么吹出來的嗎？

托亞收拾嘎拉哈。

“托亞—”媽媽呼喚的聲音遠遠傳來。

托亞跳起，沖出大門。

6. 喇嘛廟外 日 外

一個穿著藍色袍子的草原女人遠遠走來：托亞，你妹妹呢？駱駝呢？

托亞迎著媽媽跑過去。

托亞跟媽媽解釋。

媽媽拽著托亞的胳膊轉圈打。

舒小雷吹一口氣。

男人陸地：你媽媽打過你嗎？

舒小雷：我沒有媽媽。

男人陸地詫異地：啊？！

男人陸地：那你有啥？

舒小雷：啥都沒有。

男人陸地點點頭：嗯，瀟灑。

舒小雷：你有啥？

男人陸地：啥都有。

舒小雷：啥都有你還這么瀟灑？

男人陸地：哈，你小子，在這等著我呢。

舒小雷繞著靠墻停的自行車轉：挺酷哈。

舒小雷跨上車，歪歪扭扭地前行。

男人陸地背著旅游包跟過去。

兩個騎馬的草原人揮舞著套馬桿奔馳而去。

7. 托亞家的蒙古包 日 外

提著奶桶出來的托亞媽媽指指旁側為母羊接產的那布奶奶。

端著一碗奶茶的托亞蹲到奶奶身邊。

女導游和端著攝影機的老外沖托亞點頭。

那布奶奶將母羊奶水搽抹到新生的小羊羔脊背上。

托亞媽媽將羊羔抱放到母羊的乳房旁，推母羊給小羊羔哺乳。

母羊不理不睬，高昂著頭，用頭頂靠過來的小羊，不讓小羊來吃奶。

小羊跌倒，站起來，又跌倒，小羊蜷縮著，絕望地叫。

那布奶奶挽起袍袖席地而坐，手撫著小羊濕漉漉的小腦袋對著母羊唱了起來（蒙語）：

呔、呔，羊媽媽，

既然你不喜歡自己的孩子，為什么還要咩咩地叫？

你看你這黑額白頸的小羔子，

長大準會是領路的頭羊。

呔、呔，羊媽媽，

是什么蒙混了你的腦瓜，

你狠心丟掉了你的孩子？

你看你這可憐的羔兒，

就要認別人做自己的媽媽，快來吧……

沙啞又凄清的歌聲在蒙古包前縈繞。

托亞媽媽將奶桶放到一邊，深情地和著唱（蒙語）：

呔、呔，羊媽媽，

既然你不喜歡自己的孩子，為什么還要咩咩地叫？

你看你這黑額白頸的小羔子，

長大準會是領路的頭羊。

……

小羊羔在風中顫抖著掙扎著要站起來，又摔倒在地。

淚水從母羊黑亮的大眼睛涌出：咩—

母羊低下頭去舔小羊羔。

那布奶奶不斷吟唱“呔咕”、“呔咕”。

托亞媽媽將羊羔推到母羊的乳下。

小羊羔含上了母羊的奶……

那布奶奶一口喝完托亞遞來的奶茶，起身走開了。

陸地起身，向那布奶奶方向走去。

攝影機鏡頭里出現舒小雷，神情凜然。

女導游熱淚含在眼睛里。

托亞媽媽遞一碗奶茶給女導游，望著哺乳的母羊：它頭次生羊仔，心里接受不了。

舒小雷偷偷望女導游。

女導游翻譯給老外，老外豐富的表情變換。

舒小雷四下尋找陸地。

托亞：我知道他在哪兒。

8. 沙坨子 日 外

陸地站在沙崗坡上望著匍匐在沙嶺上的那布奶奶。

太陽正懸上空。

那布奶奶虔誠地拜太陽。

陸地悄悄坐到那布奶奶身旁。

那布奶奶緩緩地回轉頭。

陸地點點頭，拿出紙、筆：我是—您給羊唱的那首歌，我想記錄下來，您能告訴我……

出現在沙崗坡上的舒小雷和托亞走過來。

托亞蹲到奶奶的身后，撫奶奶的小辮子：奶奶從不說話的，她只唱歌。

望著驚訝的陸地和舒小雷，托亞：平時也不唱歌，太陽落山的時候才唱歌。

那布奶奶站起來，獨自走開。

舒小雷繞陸地轉一圈，坐到陸地對面：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陸地從旅行包里拿出一陶土塤吹。

幽遠、蒼茫的聲音響起。

舒小雷：這不是恐龍蛋吧？再吹，說不準能把恐龍召來。

陸地彈舒小雷的腦門：搗蛋！

舒小雷從口袋里摸出小竹哨子挑釁地：誰不會吹！

舒小雷鼓起雙唇，吹不出聲，自我解嘲：浸水了。

托亞憨厚地摸摸陸地的陶土蛋：這是—塤吧？

陸地：以前見過？

托亞：喇嘛師傅就有。我知道了，你也是來采風的吧。

陸地：算是吧。

托亞拉陸地：我帶你去個地方。

9. 風口處 日 外

托亞趴下，側耳聽。

陸地和舒小雷兩個人也趴在坡地上聽。

舒小雷不耐煩地：什么也沒有啊。

托亞：噓—有馬群來。

舒小雷張望：在哪兒呢？

托亞：三里地之外吧，正奔來。

托亞吹出低沉的馬蹄踏地的聲音，吹出風刮過的聲音。

陸地模仿吹。

托亞指著喉嚨，吹唱一個音，糾正陸地，托亞揮舞著手招風：風，風碰到巖石上……

舒小雷將從背包里翻出的地圖展開，呼扇著，招風。

托亞站到舒小雷對面看地圖，情不自禁地伸手摸地圖。

中國地圖被鋪展到地上，舒小雷一邊劃拉，一邊模擬天氣預報：風正從西伯利亞吹來，嗚—到達烏魯木齊，拐個小彎，黃河大風警報，快，擋不住啦，三里地之外，就是內蒙古，嗚—

俯身到地圖上的托亞認真地盯著看。

舒小雷卷地圖：別看了，看壞了怎么辦？

托亞執拗地按著地圖一端。

陸地看到托亞留戀的神情，抻開地圖：我也看一下，舒小雷，你是南方人吧。

舒小雷自豪地指著浙江省版圖：天臺山，我就是從這條路出發的……

舒小雷的手指一點一點往地圖上方跳。

陸地試探地：你老爸也是南方人嗎？

舒小雷指著地圖：當然，他現在在這兒（遼寧版圖），去年他在那兒（河北版圖），反正，我總能找到他。

舒小雷得意地晃著地圖：這就是如來佛的手心。

陸地：你爸是游擊隊隊長吧。

舒小雷將卷成筒的地圖舉到眼睛前，向遠處看。

舒小雷：我爸，向導，真正的—

托亞：不就是導游嗎？

舒小雷：才不是呢，導游算什么，凈去人多的地方，向導，我爸，凈去沒人的地方。沒人敢去的地方才有寶貝呢。

舒小雷拿掉地圖問托亞：嗨，那是干什么的？

另一高地處，三個喇嘛后面跟著十多個牧民，繞著一個大敖包轉圈。

陸地望向托亞，托亞：祭敖包呢，那達慕大會前，賽手們都會祈禱祭拜的，就是那個，中間的那個喇嘛會吹塤。

10. 敖包 日 外

敖包上的五彩經旗迎風展動。

前面的喇嘛師傅們唱念佛經，牧民們隨其后，繞敖包轉圈。

其中的一個草原男人回頭看托亞，托亞站到牧民之后，陸地和舒小雷也加入后尾，跟著一起轉圈。

祭奠的人群離開。

托亞揀了一塊石頭，虔誠地默念，踮腳放到敖包上面，陸地幫他將石頭放到更高處。

舒小雷淘氣地跟在人群末尾，倒退著，看著陸地和托亞手舞足蹈，突然舒小雷離開那個隊伍，斜方向跑去。

一小堆石頭旁，舒小雷站住，站著朝石頭撒尿。

托亞大喊：走開。

舒小雷回頭看一眼，繼續撒尿。

奔跑來的托亞一把推倒舒小雷，兩個男孩滾打在一起。

陸地努力分開兩個憤怒的孩子。

托亞蹲下去，清理小石堆。

舒小雷踢一腳：一堆破石頭—

“哎—”

陸地甩著被踢疼的手。

托亞又撲過來，被陸地抱住。

舒小雷：小氣鬼，我有兩個山頭，山上到處都是石頭，隨便撿一塊都比你的好。

托亞：這是我的敖包！

舒小雷：這也好意思叫敖包？！

托亞：走開！舒小雷—

女導游舉著喇叭站在高處喊。

舒小雷抓起地上的背包，把掉在地上的地圖團到背包里，向高地跑去。

11. 滑草高地 日 外

舒小雷站到高地上往下看。

尖叫著滑下去的魯露向上揮手：下來吧，下來呀—

坐在并排兩個滑道上的魯露的父母，猶豫著，互相拉拉手，坐在草籃子中閉眼滑下去。

游客們興奮地在滑草道兩側上下。

女導游將最后一個草籃子遞給舒小雷。

舒小雷不屑地擺擺手直接坐進滑道，滑下去。

女導游坐進旁側滑道。

滑出界的舒小雷拍拍屁股，跑向游客聚堆的射箭處。

12. 射箭處 日 外

老外拉開弓，箭掉下來。

舒小雷：只識彎弓射大雕。

老外側頭，眨眼睛：成吉思汗！

彎腰撿箭的舒小雷嘲諷：太有才啦。

老外勝利者一樣舉弓示意：謝—謝—

同時撿箭的魯露小聲對舒小雷說：真誠點。

舒小雷：你家親戚？

魯露故意：你不是我家親戚嗎？

舒小雷拉弓：想得美。

使大勁舒小雷還是拉不開弓，魯露笑。

舒小雷臉紅，扔下弓箭。

游客中的胖女人：你們農村人也經常出來旅游啊？

舒小雷：經常？我們天天旅游！站在我們華頂峰上，一伸手就夠得著天，你們在電影里看到的瀑布，我們天天在里面洗腳。

游客中的胖女人：那你還出來干嘛。

舒小雷：你以為我稀罕來。

游客中的老者撿起弓箭，拉開，張弦，射中靶心。

鼓掌聲。

13. 神仙谷漂流峪 日 外

一個個橢圓形的橡皮筏在游客們手中傳遞。

舒小雷揮舞著兩根撐皮筏的短棍，上下舞動。

游客中的胖女人鄙夷地躲過舒小雷，拖著橡皮筏晃過。

順水而下的游客們劃著橡皮筏興奮地碰撞著，互相撩水打鬧。

女導游舉著自己的背包望著舒小雷：這個，幫我拿著好嗎？

舒小雷：弄壞別賴我啊！

女導游拖過一個橘紅色的橡皮筏：上去吧。

舒小雷將背包放到橡皮筏里。

女導游將背包拎起來，挎到舒小雷的雙肩上：不能沾上一點水啊，不能拿下來。

舒小雷嘟囔：真麻煩。

女導游長舒一口氣。

司機：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他？

女導游：難得開心，再說吧。

14. 峽谷中的河 日 外

跳進橡皮筏的舒小雷揮舞著撐竿，左右開弓，撞到老外的皮筏上：哈—羅—

老外碰到垂著藤蘿的左岸上：我不叫羅。

魯露和媽媽坐的皮筏打著旋，魯露的爸爸一竿撐岸，一竿推母女倆的筏子，兩個皮筏一起滑下去。

15. 河中途 日 外

三個打水仗的游客興奮地撩水，漂過的舒小雷趕緊轉過身，撩過來的水潑到舒小雷的胸前。

舒小雷摸一把臉上的水，皮筏被橫在水道上的枯樹絆住。

舒小雷將背包轉到胸前，躺在皮筏里，一只腳蹬著樹干，皮筏子輕巧地從橫樹下滑過去。

老外的皮筏子被擋住。

順水而下的舒小雷淘氣地揮揮手：哈—羅—

老外認真地說：我不叫羅—嗨，幫幫忙—

舒小雷坐起來，前方游客胖女人的筏子擱淺，胖女人用撐竿支著白沙河床，左右晃。

被招呼的游客筏子順水而下，游客無奈地揮揮手。

舒小雷笑。

看著胖女人笨拙地原地劃拉，舒小雷控制好自己的筏子，漂過去，用撐竿吃力地支推胖女人的筏子。

筏子滑進深水處。

胖女人不好意思地回頭：小孩兒，謝謝啊。

一根順水漂下來的筏子撐竿，被舒小雷撈起。

三根撐竿被舒小雷抱在胸前。

躺在筏子中的舒小雷抱著背包，兩只搭在筏子邊的腳拍打著水。

筏子自由漂著。

16. 蒙古包 清晨 日 內

睜開眼睛的舒小雷看到女導游抱著背包趴伏在床一邊。

舒小雷踮著腳繞過睡著的女導游，掛在桌角上的導游胸牌晃了一下。

導游胸牌被舒小雷翻過來：導游，舒大同。

舒小雷又翻過胸牌：導游，古寧。

舒小雷困惑地翻看著胸牌的正面、反面。

胸牌被舒小雷裝進褲口袋，走出蒙古包。

17. 餐廳 早晨 日 內

一個大碗被舒小雷端起，咕嘟咕嘟喝奶茶。

女導游盯著舒小雷：你拿了我的東西。

舒小雷：什么東西？

女導游：我希望晚上我能看到它，還在桌子上。

背包被放到餐桌上，女導游坐到舒小雷的對面，將一盤子飯菜放到舒小雷面前。

游客們陸續走出餐廳。

舒小雷看一眼桌上的背包，急切地咀嚼飯菜：別讓我幫你什么忙，千萬，別。

女導游：今天上午，大家騎駱駝去沙漠腹地。

被雞蛋噎住的舒小雷使勁地吞咽。

一瓶礦泉水被女導游推過來。

舒小雷喝水：沙漠有水嗎？

女導游：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背包被推到舒小雷面前。

舒小雷：為什么你不自己背著。

女導游撫著背包：不能放到地上。我還有安排，不去沙漠。

舒小雷：我爸爸，舒大同什么時候來接我？

女導游神情突變，轉身離去。

吃好喝好的舒小雷站起來，手下意識地摸口袋，神情變，手拽出的是空褲兜襯里。

18. 草地 日 外

跑出餐廳，舒小雷跑向沙坡，四下找尋，又從沙坡上出溜下來。

舒小雷沮喪地躺在沙地上，突然小荊棘上的藍絲帶被風刮起。

被埋在沙子里的胸牌被舒小雷拽出來。

正反面粘在一起的胸牌被舒小雷一分兩半。

19. 沙坨子 日 外

站在沙坨子上的陸地喊：嗨，鼓搗什么呢？上來。

舒小雷忙將兩半胸牌分別放到兩邊口袋里，爬上沙崗。

舒小雷：怎么就剩你一個？

陸地：人少的地方有寶貝呀。你撿到啥了？

舒小雷從口袋里拽出胸牌：古、古，古導游的。

陸地接過看（舒大同的導游證），陸地盯著舒小雷：你會變魔術嗎？

舒小雷好奇地：你會嗎？教我—

陸地故意呼風喚雨：變！

看到舒大同的導游證在陸地攤開的手掌中，舒小雷跳起來搶：我爸爸的。

陸地晃著胸牌：這是哪個魔術師，把向導變成了導游？

舒小雷從口袋里拿出另一半：我們換。

陸地遞胸牌：都是你的。你的地圖借我用一下吧。

“背包！”舒小雷突然想起，轉身跑：晚上吧—

20. 草地 日 外

忙亂地背著背包的舒小雷抱住跪伏在地上的駱駝，游客駝隊向沙漠進發。

騎著褐色小馬的托亞吹著口哨飛奔而來。

舒小雷的駱駝突然停步。

托亞指揮駝隊向左前方前進。

舒小雷：你是我們的領隊嗎？

托亞指著駱駝們：它們都聽我的。

舒小雷：都是你家親戚？

托亞茫然地騎著褐色小馬來來回回吆喝著駱駝。

魯露：草原也是你家的嗎？

托亞憨厚地笑，點點頭：什么都是—

舒小雷：吹—牛—

高大的草原男人策馬而來。

一頭駱駝跟著叫了一聲，往前跑起來。

21. 沙漠湖 日 外

站在一邊的褐色小馬突然撒巴巴蛋。

托亞解下一個大袋子，接巴巴蛋。

在水邊洗手的魯露：為什么呀？

托亞憨厚地將裝巴巴蛋的袋子掛在馬背的一側：沙子是干凈的。

托亞拎著四五串干楊樹蘑朝頭上頂著地圖（為擋光）喝水的魯露媽媽走去。

蘑菇串被托亞遞上：這可不可以換你的地圖？

魯露媽媽遞地圖。

魯露：等一下。

魯露搶過地圖。

魯露媽媽不好意思地將蘑菇遞還。

旁邊的游客胖女人橫手接過蘑菇串：太好了，我也有地圖，可惜都擱家里了。

地圖被鋪展開，移動的紅筆，魯露在地圖上畫一條路線：這是從草原到北京的路線，這是朝陽區，我們的家在這兒。

魯露畫完一個五角星，鄭重地將地圖遞給托亞：歡迎你到北京，歡迎到我家做客。

托亞笑著接地圖，給魯露媽媽鞠一大躬（蒙語）：謝謝。

游客胖女人訕訕地將蘑菇串遞還給魯露媽媽：這蘑菇真好。

22. 沙斜坡 日 外

躺在沙坡上的舒小雷側頭看魯露父女倆，胸前抱著背包，瞪著藍天白云。

托亞將地圖攤到馬背上看。

舒小雷踢蹬著沙子往水邊出溜，被露出沙子的一截石頭擋住。

背好背包，舒小雷挖沙子，一塊大石頭被挖出來。

大石頭被滾到水邊，舒小雷洗石頭。

一塊小石片被舒小雷丟進水里，跳了兩下，兩個水漂。

一小塊石片被扔到托亞的地圖上，托亞回頭。

23. 湖水邊 日 外

舒小雷又扔出一小石片，三個水漂。

舒小雷挑戰地望著托亞，滾動大石頭：比賽，你贏了，石頭歸你。

托亞沒吱聲。

舒小雷：你不是需要石頭嗎？這還不夠大？帶走！

托亞：水邊的石頭，只能待在水邊。

舒小雷：為什么？

托亞：會渴死的。

舒小雷：誰說的，我經常把山頂的石頭踢到河谷，那它們還不得淹死。

托亞正色：那你得小心了，石頭里也有神靈，我奶奶說的。

舒小雷拍拍自己的斜挎包：地圖，你要是贏了的話，歸你。

托亞盯著舒小雷的眼睛，撿起一小石片，扔，五個水漂。

舒小雷急了：三局兩勝。

舒小雷三個水漂，托亞三個水漂。

舒小雷將背包放到沙坡上，退后三步，側身瞄準，奮力，背包被帶進了水里。

托亞一步踏進湖里，背包漂起來，漂遠。

舒小雷踏進水的腳一下陷住，拔不出來。

托亞撲浮在水中，拽回背包，遞給舒小雷。

魯露伸手將舒小雷拉上岸：哎，這不是導游的背包嗎？

舒小雷：不準告密！

濕淋淋的托亞往另一側跑去。

24. 沙堤 日 外

脫下的濕衣服被托亞平晾到沙堤上。

趕過來的舒小雷將褲子脫下，晾在沙堤上。

背包被打開，舒小雷掂掂包裹在塑料袋中的小木盒，好奇地舉到耳邊聽，放到沙堤上，背包晾在旁邊。

兩個男孩子光著腿躺在沙堤上，仰望天空。

烏云遠遠地翻卷而來。

草原男人的呼哨傳來。

托亞翻滾起身。

風刮起。

舒小雷趕緊抱起小木盒，抓背包，抓褲子……

25. 沙漠 日 外

游客們伏在駱駝上，迎著風，駝隊回轉。

烏云密集。

雷聲。

26. 喇嘛廟 日 外

一陣雷聲滾過。

大雨點子稀里嘩啦下起來。

游客們都躲進廟里。

27. 喇嘛廟內 日 內

大殿內，正在用攝像機拍攝的老外蹲下身拍一只螳螂，順手將用地圖折成的扇子遞給托亞。

手風琴一樣被拉開的地圖，托亞看。

老外探頭看一眼，指著歐洲的一個角落：國家，我的，丹麥。

托亞解下掛在腰側的三串楊樹蘑，遞：換，我們交換。

老外摸摸蘑菇，搖頭樂，學四川方言，拖腔：換，一個歌（guo）—

托亞不解地：一個鍋？

老外點點頭。

托亞點點頭，跑出廟門。

28. 托亞家的蒙古包 日 外

一個長柄圓平底煎鍋被托亞舉到老外的攝影鏡頭前。

老外蹲下來，小托娃好奇地望著老外的攝影鏡頭，天真地歪著頭瞅，轉身跑，躲到一只老羊身后，羊沖著鏡頭大喊，“咩—”

老外的攝影鏡頭跟拍。

跟在老外身后的魯露開心地笑。

小托娃被走來的草原男人抱起，小托娃抱住草原男人的脖子：爸—爸—。

兩人開心地轉圈兒。

長柄圓平底煎鍋又被托亞舉到老外面前：給你。

老外納悶地拿過鍋翻來復去看。

托亞：你說過的，一只鍋。

老外恍然大悟，把折疊成帽子的地圖從頭上取下來，扣到托亞的頭上。

草原女人追打托亞（蒙語）：敗家小子，你不想再吃飯了嗎？！

托亞舉著折疊的地圖（蒙語）：媽媽，地圖，世界的，全世界都在上面，他需要一只鍋。

草原女人一把奪過鍋，望著老外（蒙語）：你為什么沒有鍋？

老外：不要鍋，一只歌（guo）。

草原女人：另外的鍋？

老外一邊唱“啊—啊—”，一邊手舞足蹈繞草原女人跳舞，攤手：一只歌（guo）。

老外遞一張明信片給魯露，魯露看，讀：卡基拉（kargyraa）、西奇（sygyt）、呼麥（khoomei）、烏日圖道、烏日汀哆……

草原女人（蒙語）：烏日圖道（長調音樂）？

老外趕忙點點頭：長—烏日圖道。

和草原男人坐在馬背上的小托娃揮手：媽媽—

草原女人晃晃鍋，奔過去。

拉著陸地走來的舒小雷拍拍老外：一張地圖換一首歌，你賺了。

老外：賺了？

29. 托亞家的蒙古包 日 內

老外沖成吉思汗的像抱拳（四川方言）：好漢。

舒小雷摸懸掛的馬頭琴，回頭沖老外樂：你到底是哪路神仙？

老外認真地（四川方言）：我們四川人都這么講話。

托亞：別動。

魯露：馬頭琴！它怎么沒有頭啊？還能拉出聲嗎？

托亞看舒小雷一眼，舒小雷故意躲開。

舒小雷拿起桌上的一張男人照片：這也是一位好漢嗎？

托亞：別動，我爸爸。

舒小雷：不像啊，你妹妹怎么管別人叫爸爸？

托亞低聲地：他不是別人。

魯露悄悄地拽舒小雷的胳膊，指示旁邊供奉的香爐。

舒小雷似乎很明白：啊，啊，啊那什么，嗯—

最后進來的陸地趨前看照片，突然他退后一步，恭敬地向照片行禮。

陸地望著托亞：那扎布，歌王，你爸爸？

魯露展開手里的明信片，辨認，指給老外看：烏日圖道（長調音樂）。

老外認真地點頭，沖照片抱拳（四川方言）：好漢！

托亞拿下馬頭琴。

老外興奮地點點頭：烏日圖道！

托亞剛要彈。

深沉的吟唱突然傳來。

大家靠近奶奶的蒙古包，傾聽。

30. 附近的草路 日 外

歡歌雀躍的一隊人馬遠遠而來（草原人的婚禮）。

樂師團、駝隊、馬隊、勒勒車……

老外趕緊舉起攝像機。

魯露：那不是導游嗎？她是伴娘哎—

舒小雷極目張望。

一捧糖果飛揚而來。

魯露和托亞撿糖。

女導游招手。

祝酒歌被唱起。

蒙古族打扮的新娘給親人們敬馬奶酒。

故意搗亂的蒙古族小伙子分別敬酒給兩個漢族伴娘。

一杯杯馬奶酒被女導游喝下。

戴著伴娘花環的女導游走進老外的鏡頭里，魯露感嘆：好美啊！

女導游坐到正在看地圖的舒小雷和陸地的對面，微醉的女導游拉過地圖的一角。

舒小雷：這是我的，我爸的。

女導游：這是我送給你爸的。

舒小雷：不可能。

女導游古寧指著用紅筆圈的內蒙古的“古”字和遼寧的“寧” 字：喏，上面還有我的名字呢。

舒小雷歪著頭嗤笑：古—寧—，我還以為古龍呢，這上面還有我的名字呢，舒—蘇州的蘇，差不多，小—

女導游古寧站起身：這也不挨著呀。

舒小雷沖女導游喊：我爸就喜歡古龍。

被敬酒的女導游猶豫了一下，背對著，一碗酒一口喝下。

魯露拿著鮮花環擠坐到舒小雷身邊。

喝醉的女導游轉過身來，笑望著舒小雷：沙漠，好玩吧？

啃羊腿的舒小雷：不好玩，對啦，你的背包，掉湖里了。

“啪！”

一個耳光甩到舒小雷的臉上。

舒小雷捂著臉，瞪著女導游：你以為你是誰？

舒小雷轉身狂奔。

陸地遞背包：你瘋了？！他只是個孩子！

接過背包的女導游，急切地打開塑料袋，撫摸著一個精致的小木盒，突然淚涌了出來。

另一個伴娘走到陸地跟前，拍拍小木盒：這原本是我們三對人的婚禮，要娶我們導游的那個男人十三天前，在海里遇難，睡到這里面了，就是那個孩子的父親。

女導游壓抑地哭泣。

陸地將小木盒裝進背包，轉身離去：我會告訴他的。

31. 草原 日 外

一群羊啃著青草，往前移動，跑到羊群跟前的舒小雷轉身往旁邊走。

羊群也往旁邊走。

舒小雷跺腳：閃開，閃開。

羊們不理他，自顧吃草。

舒小雷擼一把青草，嚼：吃草，有什么好牛的，啊，呸—

舒小雷東踢一腳，西踹一腳。

一根藤條被舒小雷揮舞得呼呼響。

舒小雷：別跟著我，誰也甭想跟著我。

舒小雷跳下一個矮崖口。

32. 沙坨子 日 外

站在沙坨子上的陸地張望，朝遠處草叢中走遠的舒小雷喊：舒—小—雷—

陸地蹲下將背包埋到沙子里。

一只大牧羊狗追著羊群跑過來。

33. 草原 日 外

陸地揮手攔一個騎摩托的人。

陸地穿插到舒小雷前面。

陸地攔住：你要去哪？

舒小雷：回家。

陸地：你落東西了。

舒小雷：什么東西？

陸地：跟我來。

舒小雷疑惑地跟陸地爬上沙坨子。

34. 沙坨子 日 外

舒小雷一頭栽到沙地上，像個壁虎一樣伸張著四肢，趴著。

陸地挖沙子：這不是導游的，是你的。

陸地詫異的表情，陸地換個地方挖，又換個地方挖……

陸地沮喪地一屁股坐地上。

舒小雷側頭看：自己長腿跑了吧，算了，就當我沒有。

舒小雷坐起來，拍拍屁股，轉身跑：再見！

陸地：你回來—

35. 草原 日 外

走出森林的舒小雷放松地大喊：啊—啊—

舒小雷突然停住，望著遠處跟著一群羊跑的陸地，忍不住大笑起來。

咬著背包的牧羊犬在羊群中躲閃。

陸地追逐。

一個呼哨。

牧羊犬奔到打呼哨的小喇嘛身邊，小喇嘛接住背包。

追來的陸地抱住小喇嘛遞來的背包，深深地行一禮。

小喇嘛和羊群走開。

36. 盛開著蒲公英的草地 日 外

舒小雷跑到倒在草叢中的陸地跟前。

舒小雷順勢也倒在旁邊。

頭頂著頭。

藍天白云變幻。

舒小雷側頭吹邊上的一棵蒲公英，小傘籽被吹起飄落。

陸地摸起飄落到臉上的一棵小傘籽，吹向更高處。

烏云變幻。

陸地：你的名字，誰起的？

舒小雷：我爸。我爸叫舒大同。

天邊滾雷。

舒小雷欲起。

陸地：你怕了嗎？

舒小雷踢踢腿：這有什么好怕的。

兩個人盤腿面對面坐在草叢中。

陸地：你什么都不怕嗎？

舒小雷看著陸地嚴肅的臉，搖搖頭。

陸地打開背包：這不是導游的。

陸地打開塑料袋，黑褐色小木盒被放到舒小雷面前：這是舒大同的—

大雨點落下來。

舒小雷望著陸地。

陸地：骨灰。

大雨被風吹到臉上。

舒小雷愣：你吹牛，我爸，好好的，放暑假前他還給我打過電話，他說過他在草原等我，他還—

突然舒小雷哭泣起來：我爸，我爸，他很討厭，他還說要和導游結婚，他躲起來了，他不愿意回家，他—

陸地張開雙臂，攬過哭泣的舒小雷，緊緊地擁抱著顫抖哭泣的孩子。

風吹著雨，劈頭蓋臉潑下來。

相擁而坐的兩個人，在天地間凝固。

37. 那達慕大會現場 日 外

飄揚的彩旗，盛裝的草原人從四面八方涌來。

嘎拉哈被托亞抓起。

小喇嘛、舒小雷、小托娃圍在托亞身邊。

策馬奔來的蒙古男人跳下馬，擁抱盛裝的托亞的媽媽。

舒小雷望著托亞：你希望他贏？

托亞點頭。

舒小雷：你會為他喝彩？

托亞點頭。

舒小雷：他不是你爸爸。

小托娃伸張著小手，朝蒙古男人跑去：爸爸—

托亞：他是英雄。

舒小雷咽口水。

舒小雷從大挎包里抽出地圖：給你。

托亞推：你不是還要找你爸爸嗎？

舒小雷：找到了。

38. 草原人群中 日 外

一張中國地圖和一張世界地圖被拼接到一起。

托亞和舒小雷各按住一端。

舒小雷指著家鄉天臺山：這是我的山，你們到山腳下不用坐車，你喊我，大聲喊，我一般情況下都能聽到，我聽不到的話，你就自己上山，有盤山路，要是我帶你們，就不用繞了，我們可以翻山越嶺，想到哪就到哪。

老外：我們可以一起喝，綠茶？

舒小雷：云霧茶，滿山坡都是，綠色的。

老外：有導游嗎？

舒小雷：我可以，作向導，我從來沒有迷過路，在山里。

托亞：我從沒有走出過草原。

舒小雷：你可以騎馬去找我，不過，一匹馬會很累，你得趕著一群馬。

舒小雷擺弄老外的攝影機：你可以帶著這個家伙去，我們山里要什么有什么，你把它們都拍進去，讓你們鄰居開開眼。

走過來的陸地：那我呢？

舒小雷故意地：你不能去，你留在這兒放羊。

陸地翻開舒小雷送給托亞的地圖，指著地圖，畫音樂學院的路線。

遠遠地，那布奶奶的歌吟唱傳來，音調越來越高昂深沉。

小竹哨被遞到女導游的手里，舒小雷退到涌過來的那達慕大會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