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墨彩描金人物瓷畫

張同

自幼，我就喜歡畫畫，那時候只懂美丑，不知意境，不知畫的內涵。后來，我選擇了陶瓷繪畫這個職業，之后漸漸懂得，意境皆是美丑，美丑亦是意境。我從事陶瓷美術創作工作這些年一直在堅持和努力，墨彩描金人物就是我的堅持與努力所在。如果你還不了解墨彩描金，今天我想在這里說說。

所謂墨彩描金，就是在墨彩的畫面上再用黃金細末（也可以叫“本金”）的線條加以描繪裝飾，由于其造價昂貴，工藝復雜，以至于鮮有人制作傳承，致使清末此工藝已瀕于失傳。

一、墨彩瓷的發展

要說墨彩描金的歷史還是要從墨彩瓷開始說起，墨彩瓷靈感來源于墨彩畫，像墨彩畫一樣，墨彩瓷基調是以艷黑為主，兼用礬紅、本金等彩料在白釉面上描繪圖案，經彩爐烘烤而成。墨彩瓷屬于釉上彩的一種，是五彩、琺瑯彩、粉彩瓷器中常見色彩之一。墨彩瓷最早是運用在明代的五彩瓷器上，主要用來勾繪紋飾輪廓線，直到清代雍正時期才創燒成墨彩瓷畫，其實，在清代康熙中期墨彩瓷就已經開始發展了，到了雍正、乾隆朝的時候開始流行起來，并一直延續至清末、民國時期。而且每個時期的墨彩都各有特色，康熙時的墨彩顏色濃重，對比較強烈，尤其是制作工藝也是很有特色，其彩釉配制純凈，上涂一層玻璃白，燒后就會漆黑瑩亮。或者有以綠彩為底，表現得更加瑩亮圓潤，色澤濃郁。其制品白釉地多微閃青色，紋飾多以花鳥為主，畫風深受同時代畫家的影響。到了雍正、乾隆年間，墨彩多用國產料仿燒水墨琺瑯效果的瓷器，猶如白紙作畫，濃淡相宜，潔凈素雅。在雍正時期，其常見的造型是筆筒，其次有尊、蓋碗、套杯、盤等。紋飾方面以山水人物為主，畫面猶如中國傳統的水墨畫。到了乾隆時期，墨彩的獨立品種很少，墨彩主要用來勾勒粉彩、五彩器物的紋飾線，或繪器物的局部紋飾，或墨書詩句。在清末、民國時多是仿造當時工藝，但是卻達不到那個巔峰，沒有康熙、雍正、乾隆時期的制品精美。

二、描金的前世今生

那么，墨彩描金又是什么呢？顧名思義，就是在墨彩瓷上描金吧，可這個描金里的學問也是大得很呢。描金是金彩裝飾方法之一，描金是用本金（金粉）或亮金（金水）在瓷面上描飾裝飾紋樣或配合其他裝飾作邊線或金地使用。本金的使用技法較亮金操作要困難得多，而且由于含金量高，一般只局部使用于高級產品，一般產品目前都采用亮金（金水）。其實描金盛行是在清代，當時色釉裝飾瓷器工藝在繼承明代制造工藝的基礎上得到很大的發展，工匠們已不滿足于傳統陶瓷單一的色釉裝飾，開始用純金加工提煉的金粉，在豆青、祭藍等顏色釉瓷器上描金加彩，進行裝飾。以至于以后的雍正、乾隆朝施金技法更加廣泛，直至道光朝除了白地粉彩器外，還在各種色地的開光粉彩上采用描金工藝。金彩不僅在官窯器物上使用，民窯出產的器物上描金也很普遍。古人將金箔研磨成粉，加十分之一的礬紅或西洋赤為溶劑，以牛膠或白芨糊調勻之，描于畫面，烤火爐700～800℃下燒成淡黃無光澤的薄層，再以瑪瑙砥石或砂磨之，便呈現黃金光澤。也有以混膠礬紅描于瓷面，再以純金粉膠漿，填覆于其上燒之。冬季膠水易凍結，則用大蒜汁勻調金粉。不難看出，這種工藝耗時耗力，成本也高，使得其價值頗高，也是令我不由得驚嘆古人的智慧。

三、墨彩描金的傳承

曾幾何時，墨彩描金的道路也是異常艱辛，它的造價貴，工藝難，造就了它艱辛的發展道路，導致墨彩描金一度失傳。20世紀60年代初，景德鎮藝術瓷廠就有意培養年輕藝人跟隨老藝人學習墨彩描金。后夏忠勇拜周湘浦為師，李文躍拜雷火蓮為師，不斷研究和發展墨彩技藝，使墨彩這瀕于失傳的傳統技藝薪火相傳一直延續到今天。當時的墨彩名家除周湘浦外，還有善畫墨彩山水的汪野亭、鄒國鈞，以圖案裝飾為特色的李盛春、吳元清、胡民政、施棟才，以人物畫為特色的雷火蓮、王一亭等藝人。

四、仕女畫的魅力

我比較喜愛畫墨彩描金和粉彩相結合的畫法，主要是畫仕女為主。我喜歡畫仕女，是因為仕女的韻味就像沉香，它的美令人迷醉。“云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白居易的這首詩表達了所有我對古代美女的想象。仕女圖是以中國封建社會中上層婦女生活為題材的繪畫。過去像是霧鎖的遠山，我們輕輕、輕輕拉開歷史的帷幔，嗅尋那些遠去的云鬢花顏，無論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古代美女，還是沉湎于白蛇、嫦娥等一個個優美的傳說，感動每一個美麗的故事背后，內心蟄伏的釵簪情節，時時都溫潤有“欲說還休夢己闌”的情愫。那些或金、或銀、或珍珠、或瑪瑙斜插發間的步搖，典雅地走過了漫漫紅塵，穿越了時光隧道，不僅搖醒了浩瀚的歷史星空，也搖出了歲月年輪的旖旎萬千。折一枝桃紅柳綠，搖一柄工筆仕女的團扇，移步小橋流水，醉臥文軒書苑，憶起那些輕羅小扇撲流螢的青衣紅顏，一個小小的發簪或者排梳，就可以收斂起長發的嫵媚，訴說著古典的端莊與優雅。時值楊柳依依的初春，各式的華衣靚服紛紛亮相，隨意搭配一個精心梳理的發髻，立顯了大唐仕女的風姿綽約，南北宋宮廷貴婦的婀娜妖嬈。仕女畫作為中國畫中的一個分支，己有幾千年的歷史，其意義更是不言而喻。經歷春秋的萌芽，唐宋的興盛，柔弱的仕女畫風一直是明至清代的人物畫藝壇主流，之后開始逐漸沒落，又從民國開始在內容和風格上有了新的流變。其實，從中國繪畫史上看，仕女畫的正式名稱始于北宋，記載最早見于《宣和畫譜》中黃居寶《寫真仕女圖》和徐崇矩《采花仕女圖》。仕女圖在唐代的發展處于巔峰時期，豐腴雍容中的雅致，正是盛唐美人所獨有的。帝國的繁榮，綻開在那些花樣面容上，流光溢彩，令人顛倒沉醉。在那個時代，魏晉士大夫所推崇的“秀骨清像”也己了無蹤影。豐腴雍容中的雅致，是盛唐美人所獨有的。這種充滿繁榮、自信、滿足、大氣的風貌，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體現了一個時代的精神狀態。中晚唐以后，仕女的形象則豐腴失度，日漸缺乏生氣。

五、粉彩與玻璃白

大多數時候我會將粉彩玻璃白與墨彩描金加在一起來描繪仕女，這樣可以柔和畫風，也使得顏色多變，使得人物的塑造更加地溫婉動人，柔情似水。其實粉彩的形成離不開玻璃白的出世。玻璃白，是一種用于配色的粉彩裝飾顏料，屬于鉛化物，呈白色不透明狀，由紅丹、石英、硝酸鉀、氧化砷配制而成。玻璃白具有乳濁效果，畫出的圖案可發揮渲染技法的特性，呈現一種粉潤的感覺，因此被稱為“粉彩”或“軟彩”。玻璃白的乳濁作用使彩繪出現濃淡凹凸的變化，增加了彩繪的表現力，讓畫面粉潤柔和，富于國畫風格，因此享有“東方藝術明珠”的美稱。其作法是用經過玻璃白粉化的各種彩料，在燒成的白釉瓷器的釉面上繪畫，經第二次爐火燒烤而成。粉彩初創于康熙晚期，盛燒于雍正、乾隆，成為清代瓷業生產的一個主要品種。在康熙晚期的時候，古彩的配色越來越多變，可是由于顏色色度還是很高，色相明顯，于是技師們以琺瑯彩為養料，發明創造了玻璃白。就像水粉顏料中的白色一樣，使顏色變淺，色度變弱，給人柔和的感覺。實際上康熙末期是一個古彩發展成粉彩的初級階段。粉彩也是一種釉上彩，粉彩瓷裝飾畫法上的洗染，吸取了各姐妹藝術中的營養，形成獨特魅力的種類。

墨彩描金之所以吸引我，是因為其華麗而又細膩，所繪的人物生動傳神，既精美而又不失古樸。將粉彩玻璃白加之一起，有著柔中帶剛，活靈活現的感覺，雖說這門工藝復雜，造價高，耗時長，可是這就是我的堅持，我想我要感謝先世們的智慧，這是他們留下來的無價之寶，并且我們要讓這門精美的技術作為對后世的饋贈永恒地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