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亞非洲野象保衛戰

南名俊岳

導語：偷獵是大象死亡率嚴重的一個因素。僅在2010年到2012年一年間，超過10萬頭大象被殘忍殺害，它們死亡的原因是因為它們擁有珍貴的象牙。

在肯尼亞北部的桑布魯自然保護區，當灼熱的太陽逐漸變為柔和的夕陽之時，戴維踏上尋找非洲野生象之旅。

保護大象16年

戴維·達巴倫是當地自然資源保衛者，他致力于拯救非洲草原上野生大象族群。戴維能辨別出400到500頭左右的大象，甚至能夠為他們一一取名。“注意觀察它們的耳朵，每一只大象的耳朵上都有獨特的褶皺、耳洞和裂口。還有它們的象牙，有長有短，有彎有曲。它們皮膚的顏色有深色有淺色，有的甚至是粉紅色的。當然別忘了看它們的臉，每一頭大象都有自己獨特的面容。”

當然這只是一些外觀上的區別，他接著說道，“如果你花時間和它們相處，你會慢慢感受到每頭大象都有自己的性格。這種感覺會讓你深深地記住它們，我想我了解大象甚至超過了解人類吧。”

戴維說，人尊重大象，大象必然也會尊重人類。“有天晚上時，我停下開著的吉普車，它們就圍繞在我身邊，不時地推動我的吉普，還用鼻子找尋輪胎下面的草叢。當你和它們的眼神對視時，他們也會靜靜地注視你，很久才眨動一下眼皮，那真是一個神奇的時刻。”

2016年4月30日，肯尼亞內羅畢。肯尼亞野生生物服務署工作人員銷毀繳獲的105噸象牙。

戴維今年36歲了，他致力于保護大象的工作已經有16個年頭。他回憶道，20年前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生活在距離桑布魯自然保護區200公里外的馬薩比特村。當時那里還有很多大象，在上學來回的路上隨處可見，有些還會驅趕父親的牛群，但是如今它們都被偷獵者殺害了。

戴維高中畢業后，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保護大象的組織——STE拯救大象協會。STE是個設備簡陋的組織，戴維加入的時候，這個組織的辦公地點是兩頂小帳篷。在接下來的10多年里，在戴維與其他成員的努力下，兩頂小帳篷變成了磚瓦結構的辦公室。一輛老車也變成了吉普，他們甚至還購買了一架六座的小型滑翔機，以便從空中監測肯尼亞北部的整個草原。如今的戴維已經成為了桑布魯自然保護區的首席監護者，為保護大象做出了非凡的貢獻。

艱難的保衛戰

肯尼亞有“鳥獸樂園”的美稱，占國土面積11%的59個國家天然野生動物園和自然保護區是眾多野生動物和鳥類的天堂。成群的大象是這個國家最壯麗的風景之一。但是，也許僅僅需要兩三年的時間大象滅絕就會變為事實，未來肯尼亞的孩子們可能只能從課本里去認識大象了。STE協會創始人、動物學家伊恩·道格拉斯·漢密爾頓說，“我們也許快要無法守護大象了。”

戴維與漢密爾頓回憶起了這樣的一件事。2014年3月30日的日落時分，寧靜的草原上突然想起一陣槍響。緊接著STE收到一通電話：偷獵者在射殺大象，請求增援。

接到電話后，戴維和他的同事立刻向肯尼亞野生動物保護協會發出了通知，隨后STE召集反偷獵人員緊急集合。隨后，6名隊員拿著G3自動步槍向北出發。當他們靠近時，發現偷獵者已經將一頭死去的母象分解開來，取走了珍貴的象牙。于此同時，六聲槍響又在耳邊響起，接著是大象痛苦的哀嚎。

最終，STE還是沒能逮住狡猾的偷獵者們。當戴維與他的同伴們趕到現場的時候，看到一只名叫考特勒的30歲左右的大象躺在地上，它的尸體上一共有16個彈孔。STE把考特勒的尸體留在了草原上，兩年后的今天，人們還能在草原看到考特勒那白色的骷髏骨架，它們被零散的掩埋在草叢之中。這如同一座紀念碑，讓人們不要忘卻這已經瀕臨滅絕的物種，也讓人警醒，對非洲野生象的濫捕獵殺正在隨時發生。

早在1983年，肯尼亞政府就出臺法令禁止獵殺大象，從1990年開始，該國還加入了國際貿易協定，嚴禁買賣瀕危物種。即便如此，肯尼亞非法獵殺大象的發生頻率在近年來仍呈上升趨勢。據野生象普查網站的最新數據，從2007年到2014年，非洲草原野生象的數量已經減少了30%。目前野生象的總數量僅剩余40萬頭左右，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以每年8%的比例下降。

肯尼亞是偷獵大象死亡的重災區。2013年1月，該國發生了近三十年來，境內單次獵殺大象數量最多的惡性偷獵事件。在那次事件中，大約10名左右的偷獵者在肯尼亞的東察沃國家公園將這11頭大象捕殺。偷獵者取走象牙后，將象的尸體丟棄在公園內。

偷獵是大象死亡率嚴重的一個因素。僅在2010年到2012年一年間，超過10萬頭大象被殘忍殺害，它們死亡的原因是因為它們擁有珍貴的象牙。象牙如同鉆石和那些稀有礦物一樣，都是引起非洲大陸諸多沖突的原因。那些利益集團獵殺大象，走私象牙并販賣給其它國家。

在非洲的一些國家，對大象的屠殺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莫桑比克以及坦桑尼亞兩個主要的大象之國，在近5年的時間里已近分別失去53%和60%的大象。在剛果共和國，大象幾乎絕跡。中非共和國也幾乎看不到草原象的身影。在蘇丹、津巴布韋以及加蓬，遍地可見大象的尸體。僅在2015年，非洲就有2萬頭大象被屠殺，遠遠超過大象的出生率。

一線生機

肯尼亞出臺了一些保護大象的措施。今年4月30日，肯尼亞公開銷毀105噸象牙犀牛角，以展示其打擊非法捕獵的決心。該國總統肯雅塔出席儀式并親自點火。這是全球最大規模銷毀象牙行動之一，是以往同類數量的七倍。肯雅塔承諾肯尼亞下一步會推動國際全面禁止買賣象牙以及其他野生動物制品。他說：“如不是長在象身上，那么象牙毫無價值。

在桑布魯自然保護區內，兩年前死去的考特勒是保護區最后一頭死于偷獵者之手的大象，STE與政府的努力讓人看到一線生機。

已經74歲高齡的STE創始人伊恩·道格拉斯·漢密爾頓將自己的一生都獻給了拯救大象事業。在從牛津大學動物系畢業后，他來到了坦桑尼亞，之后又來到了、肯尼亞。在1970到1980年間，他航空測量非洲野生象的種群數量，并開始向世界揭示讓人深惡痛絕的偷獵行為，并在1990年創建了STE。

在桑布魯自然保護區，60頭大象曾被STE麻醉并且在皮下安裝了GPS定位系統，這些大象也是肯尼亞北部最主要的一些象群。它們皮下的GPS會把信號發送給STE的辦公室，告訴研究人員這些大象的位置。

坐在伊恩的小型滑翔機上，可以俯視整個桑布魯自然保護區。他指著保護區的一塊空地說，

他給我們指出了一片空地，這是當地游牧民族的領地，也是大象們自由生活的區域。他說，“這種相互理解和妥協是人類和大象共存的基礎。我關注了一輩子的大象，但是我們也必須去關注政治、部落問題，畢竟人類才是決定大象未來的關鍵因素。”為了給大象一個美好的未來和生存環境，這就意味著大象和人類要有一個良性的共生關系。

隨著非洲人口的增長，2050年非洲人口總數將達到現在的兩倍，這也就是說人類與大象的關系會變得越來越緊張。“也許我們能夠控制住人口數量的增長，但是我們沒法控制人類社會發展的腳步。目前我們需要面對的主要問題是偷獵者，但是將來也許就是那些橫穿大陸的鐵軌和公路了。”伊恩說。

他還告誡道，“無論怎樣，大象必須被拯救。大象是地球寶貴的資源，如果你真的見過一頭大象，并且深入地去了解它們，你絕對會驚嘆它們的魅力，因為它們能讓人類認識到，也許人類并不是地球的主宰者。人類不負責任的荒誕行為最終將自食其果，而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事，正是將三十億年自然進化的瑰寶毀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