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楠
中圖分類號:F270 文獻標識:A 文章編號:1674-1145(2016)10-000-02
摘要本文結合反腐的制度背景,利用2007-2015年國有上市公司的數據對高管在職消費與業績的關系進行了研究。研究發現在十八大以前,在職消費對企業的業績增長具有一定的積極作用;而十八大以后,反腐力度的加強增加了企業利用在職消費進行尋租的成本,對企業業績增長表現出明顯的負面效應。
關鍵詞反腐 在職消費企業業績
一、引言
自十八大以來,中央對反腐的力度進一步加強。國有企業作為腐敗的重要寄生地,高管在職消費行為在反腐整改中也必將得到更好地監督,從而有益于企業長期業績的提升。
然而,以往的研究對于高管在職消費與企業業績之間的關系存在兩種對立的觀點。一種觀點認為高管在職消費有利于企業同政府官員、商業伙伴建立友好關系,通過資源的獲取便利進一步提升企業業績;另一種觀點認為高管在職消費留下了貪腐空間,會損害到企業的業績。本文認為,在職消費與企業業績之間的關系因外部制度環境的變化而表現出不同的作用機理,不能以一個簡單的結論武斷概括。在廉政廉潔風氣盛行的環境下,以往靠在職消費拉攏關系而獲得資源的途徑受阻,因此本文預期在反腐力度加強后,高管在職消費對企業業績的負面作用將居于主導。
二、理論分析
(一)相關文獻回顧
以往文獻研究表明,高管在職消費與企業業績之間的關系研究存在著兩種對立的觀點。一種觀點認為高管職務消費可以提升企業業績,其作用路徑又可一分為二:一方面,監管部門對國有企業高管薪酬實施了嚴格的管制,因而高管職務消費作為一種隱性薪酬機制,可以對高管的積極性形成激勵,進而促進企業業績提升(Rajan等,2006);另一方面,高管職務消費的各項支出有利于企業尋求、發展和維護與政府機構、商業伙伴的關系,進而取得獲取經濟資源的便利條件,最終為企業帶來業績增長(黃玖立等,2013)。另一種觀點認為高管在職消費是企業貪腐的體現,最終必將損害企業業績(Yermack,2006)。一方面,高管過度消費能夠反映高管利用職權便利攫取企業財富的程度,引起企業現金流水平的降低和投資效率下滑;另一方面,通過業務招待、旅游等支出維護的利益關系無法轉化為企業持續成長的核心競爭力,最終將削弱企業的業務創新能力。
自十八大以來,中央領導下的反腐工作開展得十分猛烈,高管利用在職消費建立并維持與客戶、政府之間關系的成本大幅提升,過度的關系投資反而成為企業業績增長的負擔。然而,現有文獻并未結合制度變遷,深入探討高管在職消費與企業業績關系在反腐影響下的表現形式。
(二)理論分析
(1)基于委托代理理論?,F代企業兩權分離的制度引致了管理層的代理問題,國有企業“所有權”缺位的特點使得管理層更可能利用職權進行過度消費。因此,國有企業的在職消費行為很可能是管理層自利行為的結果。然而,國有企業的目標不僅僅是追求經濟利益最大化,還受到實現社會責任、穩定社會就業等政治要求的約束,使得國有企業天然地需要維護一張巨大的關系網。由此可見,高管在職消費仍可能幫助企業維護與政府、商業伙伴的關系,從而獲得業績增長的重要資源。
然而在國有企業改革的推進浪潮中,在反腐力度不斷加強的時代背景下,政企分離的趨勢越發明顯。以往單純依靠資源獲取增長的國有企業,將面臨產能過剩、創新不足的嚴重問題。一方面,國有企業通過維護關系,很難再實現資源的有效獲取;另一方面,之前通過關系獲取資源的模式使得企業很容易忽視自身業務創新能力的提升,而一旦這一模式在反腐的打擊下瓦解,企業的發展前景將面臨嚴峻考驗,業績下滑也難以避免。
基于以上分析的結果,本文認為高管作為關系投資的在職消費雖然在短期可能使企業因獲得資源而提升業績,但不利于企業核心業務競爭力的提升,在反腐的沖擊下,使得在職消費與企業業績呈現出負相關關系。
(2)基于刑罰威懾論。刑罰威懾論是由意大利思想家貝爾利亞提出的,在他看來人類是理性的動物,其行為是自己的效用最大化。因而,為了不讓犯罪人從犯罪中獲得效用的提升,必須使刑罰的痛苦程度超過其通過犯罪可能獲取的快樂程度,從而形成威懾效應。然而,刑罰是否能真正發揮出威懾效應,取決于犯罪者是否受到嚴肅處理這一關鍵因素:即刑罰程度是否足夠和犯罪是否能被識別兩個方面。一方面,如果刑罰的程度較低,自然對犯罪者的威懾作用??;另一方面,如果法律制度和環境存在較大缺陷,犯罪者能夠隱藏犯罪行為的概率增大,這也將不利于刑罰威懾效應發揮應有的作用。
自十八大以來,中央領導下的反腐工作開展得十分猛烈,無論是“老虎”還是“蒼蠅”都一起打,對腐敗分子進行了全方位的打擊。高壓反腐的措施,使得犯罪成本加大,犯罪者被查處的概率提升,從而增強了刑罰的威懾效應。此外,近年來執法部門對查處的腐敗案件均予以嚴肅處理,杜絕以往案件“冷處理”的現象,保證了刑罰實施的力度。由此可見,在高舉法治社會大旗的今天,反腐等廉政建設的推進具備著較為有力的威懾效應。
基于反腐威懾效應的基本假設,主觀方面本文認為企業高管的腐敗意志將受到抑制,并表現為高管在職消費的減少;客觀方面本文認為企業高管通過職務消費同政府官員和商業伙伴建立友好關系、并以此提升業績的難度增大,因為資源浪費對企業業績造成損失的概率也將增大,從而表現為企業高管在職消費與業績的負相關關系。
三、實證分析
(一)數據來源
本論文嘗試探索新的反腐背景下,高管在職消費行為與企業業績之間的關系表現。如前文所述,已有研究認為高管在職消費既可能是企業提升業績的資源獲取渠道,也可能損害企業長期發展的核心競爭力。而在高壓反腐的背景下,企業尋租的空間縮小,過度的高管在職消費只會損害企業業績表現。為論證上述觀點,本文選取2007-2015年區間的國有上市公司進行實證研究。研究中涉及的數據來自于國泰君安CSMAR數據庫。
(二)實證分析結果
(1)相關性系數。表1給出了國有企業高管在職消費與企業業績之間的相關性系數。由該結果可以看出,2007-2011年的樣本中,每股收益與管理費用率的相關性系數為-0.0204,但并不顯著,說明企業的高管在職消費與企業業績之間并不存在明顯的相關關系。
然而,2012-2015年的檢驗結果表明,每股收益與管理費用率的相關性系數為-0.0528,且該系數在1%水平下顯著,說明企業的高管在職消費與企業業績之間存在明顯的負相關關系。上述結果表明,在中央反腐力度加強以后,高管在職消費對企業業績的損害作用更加明顯。
(2)多元回歸分析結果。在單變量相關性分析的基礎之上,本文進一步對高管在職消費與企業業績的關聯進行了多元回歸分析?;貧w方程的因變量為企業業績,自變量為管理費用率,并且控制了企業規模,行業和年度,相關結果如表2所示?;貧w結果表明,在2007-2011年的樣本中,管理費用率的回歸系數為0.9897,且在1%的水平下顯著,表明2012年以前企業的高管在職消費使得企業業績獲得了顯著提升。然而,2012-2015年的檢驗結果表明,管理費用率的回歸系數為-0.5472,且該系數在5%水平下顯著,說明企業的高管在職消費與企業業績之間存在明顯的負相關關系。上述結果表明,在中央反腐力度加強之前,在職消費的確有利于國有企業獲取資源便利進而提升業績;而反腐力度強化以后,高管在職消費對企業業績的損害作用則更加明顯。
四、結論與啟示
本文整理了2007-2015年度國有上市企業相關數據,通過統計研究發現,企業高管在職消費與業績表現在2012年后存在明顯的負相關關系,而之前這一負面效應并不明顯。上述發現表明,十八大以前在職消費在企業獲取資源、維護關系等方面存在積極意義,短期內有利于企業業績增長;而在2012年以后高壓反腐的背景下,國有企業高管利用在職消費尋租的成本上升,對企業業績的增長產生了負面影響。
本文在新的制度環境下重新審視了在職消費與企業業績之間的關聯,研究結果表明社會背景的變化會導致企業高管消費的性質的改變,這啟示研究者應當緊密結合時代背景思考學術問題。隨著反腐工作的推進,企業依靠尋租獲得競爭優勢的戰略難以為繼。企業只有重視自身經營和研發活動,依靠核心競爭力的打造才能獲得市場的長遠認可。同時,企業也應當注重對于高管團隊的激勵強度,例如在業績提升的情況下,提高高管的股份及獎金份額,發放公司福利,從而增加高管工作積極性,并加強監管與懲戒力度,防止腐敗行為的發生。
參考文獻
[1]Yermack, D. Flights of fancy: Corporate Jets, CEO Perquisites, and Inferior Shareholder Returns [J]. 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 2006.80(1).
[2]Rajan, R. G., and J. Wulf. Are Perks Purely Managerial Excess [J]. 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 2006.79(1).
[3]黃玖立,李坤望. 吃喝、腐敗與企業訂單[J].經濟研究,20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