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
在芭提雅期間,有天清晨,我們路過酒店大堂,突然感到一種既隆重又緊張的氣氛。大堂里多出了許多白色的花架和裝飾著鮮花的花墻,空氣里彌漫著若有若無的東方熏香,十幾名身披紗麗的盛裝少女一字排開,佇立在門口。后來,花架逐漸都鑲嵌上新郎新娘的合影,這時我們才知道,有一對印度新人即將來酒店舉辦婚禮。當時我們并沒有在意,覺得應該和國內的婚禮一樣,找個好點兒的酒店,舉辦個儀式,大家吃吃喝喝也就完事了。
結果,從下午開始,好像全泰國的印度人都飛過來了。走著走著,一不小心就會走到印度人堆里:有西裝革履的,有長裙曳地的;有留長胡子的,有包著頭巾的;有穿著T恤短褲的,還有濕淋淋地剛從泳池里爬上岸的……
而且,顯然這兩個聯姻的家族非常有權勢:
——他們包下了所有的酒吧和宴會廳,用鮮花布置成銀光閃閃的花朵主題;
——他們在大堂里用鮮花搭了一個印度紗幔的回廊;
——他們專門請來一個印度廚師小分隊,烹飪本國特色美食;
——他們在庭院中央的草坪上支起三個巨型彩色帳篷,一到傍晚,就播放歌舞電影音樂,配上熙來攘往、錦衣華服的賓客,上演印度版《了不起的蓋茨比》。
…………
三天三夜后,婚禮還在樓下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我忍無可忍,對老公說:“你去看看還是那一對新人嗎?”以我有限的見識推測:無論從財力上、體力上,還是從耐力上考慮,婚禮搞到第三天,也該收尾了吧?
傍晚,走廊外突然傳來喧囂的聲音:有人敲鑼,有人打鼓,有人喝彩,還有人在唱歌。我在屋里吹著空調,腦補著外面的情形,自己還給老公解釋:畢竟印度同胞舉行婚禮嘛,有些歌舞助興是很正常的。
一個小時過去了,沸反盈天的鑼鼓喧囂還在繼續,這時,天已經黑了。
趁著出門吃晚飯,我們在走廊里好奇地往下探頭張望:只見新郎騎著一頭大象,搖搖晃晃地進了酒店……此情此景,讓我想起一千多年前,有位西天取經的唐長老,在天竺國遭逢玉兔精,為取真經,歷經了九九八十一難。
半小時以后,我們快吃完飯了,遙看到海灘方向騰起一團團煙火,在黑夜里爭奇斗艷地競放。我長吁一口氣:“新郎總算得救了!”
飯后,我們去海灘散步,走著走著一抬頭,昨天還空無一人的海岸線上,居然憑空立起一座豪華宮殿!宮殿外面端坐著一百多位印度男男女女,身著錦衣華服,佩戴著珠串銀飾,神情肅穆莊重。而剛才已經在大象背上搖晃了一個多小時的新郎,此刻已經端坐在宮殿上首的位置,開始跟著一個長者,唱誦古老的誓言。
看到這里,老公表示,他非常慶幸自己不是印度人。即便他一年內能完成好幾個馬拉松長跑,也沒有這樣的體力和耐力結一次婚。
而把我們熬走了的時候,婚禮還沒有散場,賓客們也還沒有離開,花棚和打著紫色光束的宴會廳還在進行著下一輪的布置,印度廚師小分隊還在兢兢業業地烹制著味道濃郁的咖喱佳肴……
自從我看過一個電影《我的盛大的希臘婚禮》后,就一直認為希臘婚禮是全世界最隆重盛大的?,F在我才知道,印度婚禮比希臘婚禮盛大多了!
但我的內心又十分敬重這樣一場華麗、莊嚴、肅穆、濟濟一堂的盛大婚禮。
愿這對新人對待婚姻的態度,能像他們的婚禮一樣鄭重其事。
愿他們的相愛時光,能像長者口中念誦的古老誓言一樣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