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恩的森林

細　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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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恩的森林

細鷹

一場突如其來的洪水席卷過印度東北部的馬久利島。洪水退后，平坦的沙洲上成千上萬條蛇扭動身體，仿佛在歡慶一場盛宴。賈達夫·佩恩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由地合起雙手祈禱。在印度，蛇被人們當成神一樣膜拜。

第二天早晨，佩恩朝沙洲跑去，然而寂靜的沙洲上慘不忍睹，因島上缺乏樹木保護，所有的蛇都因炎熱而死去。撫摸那些蛇僵硬的尸體，佩恩的淚水滾落下來。“植樹，不能讓這樣的悲劇再次重演。”

16歲的佩恩開始構筑自己的夢想。他把竹子種在沙洲上，每天，他一趟一趟從布拉馬普特拉河邊運水灌溉竹子，盼望它們能像春天那樣迅速生長。沙洲卻如一個永遠也喝不飽的惡魔，一桶水澆下去，瞬間就消失了，竹葉很快就打起了卷，并一天天變黃。幾天后，竹子徹底枯萎了。

晚上，母親在燈下用縫衣針為佩恩挑去手上的荊刺，看著磨起的一個個大水泡，母親心疼地勸道：“兒子，別犯傻了，你所做的許多人都做過，但從來沒有人成功。”

父親也緊皺眉頭嘆氣。“是啊，馬久利島水土流失越來越嚴重，有人做過科學的預測，在未來20年間，馬久利島將會消失，到那時，我們不知該遷往哪里安家？”

“不，我一定要想辦法解決樹苗缺水的問題。”佩恩回答父母，目光中透著堅毅。

幾天后，佩恩再次將小竹苗種下，并在每株竹苗旁埋進一截竹筒，竹筒上放一個泥制的陶碗，陶碗及竹筒底部都有一個小洞。他將清水倒進陶碗，水順著碗底的小洞滲進竹筒內，又通過竹筒底的小洞滲透竹苗的根系。佩恩在沙洲上忙碌著，單薄的身影被夕陽拉得很長。他還利用課本上學到的知識，從別處捉來螞蟻、蚯蚓，利用它們疏松土壤、制造肥料。

那是一段非常艱難的日子，竹苗終于成活了，一排排翠竹像一個個俊秀的少年，每天迎著清風歡歌。佩恩在竹林間奔跑，享受著勝利的喜悅。

佩恩開始種植其他種類的樹苗，日復一日，成活的樹苗越來越多，樹林覆蓋的范圍越來越大。這片曾經寸草不生的土地，逐漸長出了茂盛的樹木，并引來很多動物。然而，當森林中的食物滿足不了需求時，大象、老虎便去附近的農民家里、莊稼地里找食，農民苦不堪言，紛紛斥責佩恩給他們帶來了禍害，并要求他賠償損失。沒有辦法，佩恩只好把自己飼養的牛放出去給老虎充饑。但為了森林的生態平衡，他只能忍痛割愛。同時，佩恩還加大了香蕉樹的種植面積，因為香蕉是大象的至愛。幾年后，森林里的生態環境大大改觀，這片豐腴的森林成了動物們的天堂。

一天上午，森林的寧靜卻被伐木聲打破。佩恩看到兩個男子正在砍伐一棵珍貴的樹木，他憤怒地沖上去，奪下男子手中的砍刀。兩個男子威脅他：“走開，別防礙我們！”

佩恩用身體護住那棵樹，舉起砍刀喝道：“如果想砍樹，就先砍了我吧。”面對佩恩凜然的正氣，那兩個男子退卻了。然而，讓佩恩痛恨的事還是時有發生，一些偷獵者及非法砍伐者會挺而走險，佩恩好幾次差點送了命。在他眼里，島上的所有樹木與動物都是自己的孩子，他見證了每一棵樹的興衰枯榮、每一只動物的繁衍成長。他早已將自己與林中的草木鳥獸融為一體。

36年過去了，那個少年變成了頭發花白的老人，繁重的體力勞動使52歲的佩恩看上去更加蒼老。這期間，他結婚生子，并舉家搬進森林中居住，像古人一樣住草屋，過著簡陋的生活。他耗盡一生心血創造、養育著這片森林，并虔誠地守護著。現在，森林有1360畝，林中有上千種樹木、上百種動物。當佩恩的故事為世人所知后，所有人都為他的毅力欽佩不已。

2012年，新德里的尼赫魯大學授予佩恩“印度森林之子”稱號。2013年，佩恩受到印度森林管理研究所頒獎認可。2015年，佩恩被授予印度最高平民獎，被稱為“蓮花先生”。

佩恩的故事告訴我們，一個人也可以改變一部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