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出版生涯中的魯迅與青年"/>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文|姜 華 劉姝睿
如果說,莎士比亞是獨步文壇、一枝獨秀,魯迅則是領袖群倫、作育群英。
“凡有可造之材,不忍其埋沒”。
“先生愛一切人,愛一切有專長之人”。——許廣平
“我對于魯迅的印象就是他對人的慷慨和沒有架子,
……再者,即是魯迅對貧苦青年作家的慷慨支援。”——徐訏
400年前(1616年)的四月,春寒料峭,莎士比亞在故鄉偶染風寒,悄然離世;80年前(1936年),深秋時節,魯迅在上海與世長辭,葬禮成為一代人的記憶。
二者俱是澤被深遠的文學特出者,但論其異殊,至少在與出版業的關系上,二者迥然不同。耶魯大學“莎研”專家戴維·卡斯頓認為,莎翁是“劇場中人”而非“印刷中人”。魯迅則徹底是“印刷中人”、“出版中人”——存世魯迅書信中半數以上與書籍、雜志的出版有直接或間接的關系。魯迅生前對之恭敬、魯迅逝世后對之大加撻伐的蘇雪林在其1966年的初版文集《我論魯迅》中提及,日本留學歸國后,魯迅曾一度“想到一個書店去當編輯員,亦被拒絕”(見于該書第一篇《魯迅傳論》。《魯迅自傳》寫作“想在一個書店去做編譯員,到底被拒絕了”)。在筆者看來,青年魯迅想入出版界而不得,由此深知彼時出版作品之不易,對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更是如此。因此,當其成名后,即利用自辦刊物和與出版界舊雨新知的關系,為一批青年的成才殫精竭慮、貢獻心力,可謂一生才華,半付青年,雖蠟炬成灰,終育得桃李天下,芬芳四海。
如果說,莎士比亞是獨步文壇、一枝獨秀,魯迅則是領袖群倫、作育群英,無論當時,還是今世,這也許是魯迅作為一位偉大的文學家之外,仍然被我們深深懷念的重要原因吧。
1928年5月15日,應陳望道之請,魯迅赴復旦實驗中學講演,記錄者是年僅21歲的湖南籍學生徐詩荃。當月16日,徐將整理好的演講記錄稿函寄魯迅,從此與之訂交。7月17日,魯迅日記中記載“得徐詩荃信并稿”。這份稿件就是日后給魯迅帶來不小麻煩、署名馮珧的《談談復旦大學》。六天后,魯迅即將這篇批評復旦校方“腐敗”與“沒落”的犀利文字刊發在其主編的《語絲》周刊上。雖然兩個月后,《語絲》周刊發表了已從復旦畢業的潘楚基等人的文章,對徐文做了些許“辨正”,但徐因受壓力,第二年不得不遠赴德國留學;魯迅更因此受牽連。不過,從魯迅日記看,徐詩荃與魯迅的交往不但沒有因此中斷,反而愈加密切。1928年后四個月,徐至少又拜訪魯迅兩次,并致信三封、投稿兩次。赴德國后,他成為魯迅與德國乃至歐洲文藝家們的聯絡人——當時,魯迅正致力于開展木刻藝術教育以及木刻書籍的刊印,徐曾受魯迅之托,在歐洲為其購買木刻書籍。
1932年回國后,徐詩荃常與魯迅或面唔,或書信往還,這一時期他發表了不少作品,大都是經魯迅推薦而面世。1934年1月24日,魯迅致信《申報·自由談》主編黎烈文,向其推薦徐詩荃的文字:“有一友人,無派而不屬于任何翼,能做短評,頗似尼采,今為紹介三則,倘能用,當能續作,但必仍由我轉也。”當年的4月1日,魯迅再次致信黎烈文:“‘此公’蓋甚雄于文,今日送來短評十篇,今先寄二分之一,余當續寄;但頗善慮,必欲我索回原稿,故希先生于排印后,陸續見還,俾使我得以交代為幸。”前后兩封信,魯迅都提及“必仍由我轉也”,“必欲我索回原稿”,于今看來,有些莫名其妙。許廣平的回憶錄對此作了解釋:原來徐詩荃回國后,常常疑心有人跟蹤,或欲加害于他,因此,住址從不示人,魯迅也不知曉,而投稿文章,亦因其疑心,每篇必經魯迅之手轉了去。后來甚至要求魯迅設法將其原稿抄錄一遍,寄送副本給黎烈文。許廣平和魯迅本人曾多次為其抄錄文稿,而徐還一度要求不斷更換抄錄者。
可以說,為了徐詩荃文章的發表,魯迅苦心孤詣,到了不厭其煩的地步。至于這么做的原因,正如許廣平在回憶錄中所說:“這因為凡有可造之才,不忍其埋沒;且其人頗深世故,能言人所未言;孑然介立,還不失其純潔。若或稍加移易,積極為人,即社會的棟梁,故不惜辛勤設法,并非特有所私。”此語可謂一語中的。雖然在常人看來,青年徐詩荃身上有這樣那樣的毛病甚至“怪癖”,但魯迅不以為意,看重的是他的才華和對社會的貢獻,于是設身處地多方幫助。在后期徐詩荃譯作的出版上,魯迅對青年徐詩荃的期許以及樂于扶助青年的精神更表現得淋漓盡致。
大約1934年下半年,徐詩荃完成了《尼采自傳》的翻譯,托魯迅找合適的出版社。年底(12月12日),魯迅致信良友出版公司的趙家璧:“那一本《尼采自傳》今送上。約計字數,不到六萬。……假如要印的話,則——一、譯者以為書中緊要字句,每字間當距離較遠,但此在歐文則可,施之漢文,是不好看的(也不清楚,難以醒目)。所以我給他改為旁加黑點。但如用黑體字或宋體字,似亦佳。二、圈點不如改在字旁,因為四號字而標點各占一格,即令人看去覺得散漫。三、前面可插一作者像,此像我有,可以借照。四、譯者說是愿意自己校對,不過我覺得不大妥,因為他不明白印刷情形,有些意見是未必能照辦的。所以不如由我校對,比較的便當。但如先生愿意結識天下各種古怪之英雄,那我也可以由他自己出馬。”

魯迅扶助青年的精神感染了幾代國人
從這封信中可以看出,魯迅以編輯家的眼光,已對《尼采自傳》做了初步的編輯加工,對于未來的校對,也從愛護譯者和更專業地編校的角度,主動愿意承擔更多工作。此后,為了《尼采自傳》出版,魯迅在該書出版前,又五次致信趙家璧,商談如何為譯者出好這本書。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此過程中,魯迅充分考慮青年徐詩荃的感受,處處為其設想,如在1934年12月25日給趙家璧的信中就提及:“但我看最好是能夠給他獨立出版,因為此公頗有點尼采氣,不喜歡混入任何‘叢’中,銷路多少,倒在所不問。”事實證明,這本譯作的出版,魯迅花費的心血,一點也不比推薦徐的文章少:在此書后續的出版過程中,果然是魯迅承擔了校對工作,原因無他,因為魯迅也找不到徐詩荃(他和魯迅一直是“單線聯系”,魯迅從無知曉他的住處)!
這位徐詩荃即是20世紀70年代末自印度歸國后名滿學界的梵澄先生。
魯迅老友許壽裳曾言,魯迅的“富于友愛,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最肯幫人的忙,濟人的急,尤其是對于青年,體貼無微不至”。1925年5月8日,魯迅在寫給身在河南正在編輯《豫報副刊》的青年朋友呂琦、向培良的信中說:“倘若一定要問我青年應當向怎樣的目標,那么,我只可以說出我為別人設計的話,就是:一要生存,二要溫飽,三要發展。”事實上,魯迅在與青年的交往中,通過自己的編輯出版工作,時時關心青年人的“生存、溫飽和發展”。濟人之急,幫人之困,貫穿了他的一生。他曾為李霽野等人籌備學費,亦曾為孫伏園的去職(《晨報副刊》)而籌辦新刊(《語絲》周刊)。他更曾為兩位青年處女作的出版而承擔印刷費和版稅。
在魯迅關愛的青年中,有兩位系郵局職員出身:其一是曾在上海郵局工作,后來的現當代文學專家、藏書家唐弢;其二是曾任職于杭州郵局,后成為知名翻譯家的孫用。
1927~1933年間,魯迅致信孫用14封,或為其譯作發表進行幫助和指點,或為其譯作出版作序、推薦,其熱心周到,令人感慨。1929年上半年不到半年的時間里(1929年2月~7月),孫用已在魯迅主編的《奔流》上發表了六七篇譯作,這些作品大都是俄國或東歐名家的詩作、散文,原作既佳,譯文又好,引起魯迅對這位未謀面郵局青年的極大好感,不僅對其多加鼓勵,還盡量為其譯作發表提供契機。這年9月,孫用將自己通過世界語版本翻譯的匈牙利著名詩人裴多菲的長詩《勇敢的約翰》轉經北新書局寄給了魯迅。11月6日,魯迅收到北新書局送達的譯稿,兩天后即復信給孫用,表達了自己對這部譯作的喜愛之情,并表示要找地方出版單行本:“譯文極好,可以誦讀,但于《奔流》不宜,因為《奔流》也有停滯現象,以后能否月出一冊,殊不可知,所以分登起來,不知何時才畢……作者是匈牙利大詩人,譯文又好,我想設法印一單行本,約印一千,托一書局經銷,版稅可得定價之百分之二十(但于售后才能收),不知先生以為可否?乞示。倘以為可,請將原譯本并圖寄下,如作一傳,尤好(不知譯本卷首有傳否?),當即為張羅出版也。”

但事與愿違,即使魯迅這般在文壇地位顯赫、在出版界交游廣泛的人,“張羅”《勇敢的約翰》出版的過程也頗為曲折,先后花去整整兩年時間。據魯迅書信,他曾經聯系過與自己關系較為密切的年輕友人張友松主持的春潮書局,后者起初表示愿意出版,但很快就變得“態度頗不熱心”。在此期間,魯迅還聯系過《小說月報》、《學生雜志》,可二者都虛與委蛇,“大打官腔”,也沒有成功。在聯絡書店的過程中,好像也有出版社有意出版這部譯作,但魯迅向譯者表示:“自然,倘一任書坊用粗紙印刷,那是有出版之處的,但我不答應如此。”在他看來,這么優秀的作品和精彩的譯文,非要認真其事,才能對得起作者和譯者。碰壁之后,魯迅表示要自印此書:“先生的譯文是很費力的,為賭氣起見,想自行設法,印一千部給大家看看。”為了有更精美的插圖,還托已經在德國的朋友(應是徐詩荃)設法購買匈牙利的插畫本。
在魯迅的努力下,宣俠父主持的湖風書局最終接受了這部書稿。因湖風書局規模有限,營業資本薄弱,為了使這本書印得漂亮,魯迅自費印刷了這部書中的12幅插圖和作者像。因當時的書局大都是在作品售罄之后才給作者結算版稅,魯迅深感此舉于譯者不公,遂將書局歸還的此前墊付的插圖印資70元寄給了孫用。
另一位得到魯迅資助的青年是許欽文,他的處女作也是在魯迅的幫助下得以出版的。
1920年冬,在故鄉紹興五師附小教書的許欽文辭去教職,只身來到北京,一邊在北京大學做旁聽生,一邊創作,向孫伏園的《晨報副刊》投稿。因孫伏園是魯迅早年學生,且過從甚密,許欽文通過孫伏園的介紹而與之相識。
通過交往和閱讀許欽文的文字,魯迅非常看好許的文學才華。大約1924年年中,在許欽文不知情的情況下,魯迅收集、整理、編校了他幾年來發表的小說,結為一集,取名《故鄉》。這年11月1日,在致孫伏園的信中,魯迅對許欽文的小說給予了評價:“欽文兄小說已看過兩遍,以寫學生社會者為最好,村鄉生活者次之;寫工人兩篇,則近于失敗。如加淘汰,可存二十六七篇,更嚴則可存二十三四篇。現在先存廿七篇,兄可先交給起孟,問起可收入《文藝叢書》否?而于陰歷年底取回交我,我可于是后再加訂正之。總之此集決可出版,無論收入與否。但須小加整理而已。”據許欽文回憶,魯迅經常通過孫伏園,對他的創作給予評點和指引。許的這部小說集,從魯迅初步收集、整理到最終出版,前后有兩年時光。兩年里,魯迅不時關注許的創作,及時調整小說集的篇目。1925年9月30日,魯迅在寫給許本人的信中提到“《故鄉》稿已交去,選而又選,存冊一篇,大約有三百頁”。為了更加圓滿地呈現一位青年作家的處女作,魯迅花費的心血由此可見一斑。
到了北新書局最終接受此書稿,準備出版時,魯迅又做了兩件事:其一,將其納入《烏合叢書》之二出版,而叢書的第一種乃是魯迅自己的《吶喊》。首出作品,即與文壇領袖人物“同臺”,恐怕這是年輕的許欽文想也沒有想過的。不僅如此,這套書后來還收入了青年作家高長虹的《心的探索》、向培良的《飄渺的夢及其他》、馮沅君的《卷葹》,魯迅后來又將自己的《彷徨》、《野草》等納入其中,以此擴大叢書的社會關注度。可以說,為了青年作家的成長和成名,魯迅真是俯首為牛、甘為人梯。其二,魯迅想將此書印制精良些,考慮到許欽文當時仍是籍籍無名的青年作家,唯恐北新書局李小峰為難,就和書局商定,將《吶喊》的版稅墊付作為《故鄉》的印刷費。
在魯迅的幫助下,年輕的許欽文憑借《故鄉》一舉成名,不僅奠定了在文壇的地位,也大大改善了個人窘迫的生活環境。
雖然年輕的許欽文憑借《故鄉》一舉成名,但在其初入北京,身無分文困窘萬分時,也曾經對生活和寫作充滿困惑。彼時,又是魯迅伸出援手,給予指引。
1924年5月30日下午,魯迅在北京大學上完課,邀請許欽文到中央公園附近的來今雨軒喝茶。魯迅和許欽文一邊喝茶,一邊向后者談起自己的留學往事:當年曾經多次向商務印書館投稿,亦多次被拒,甚至還收到過“以后不必再投稿”的婉辭信,當時也曾一度灰心喪氣。但對寫作的熱愛,使自己堅持寫來,持續不斷地寫,一如既往地投,后來不僅商務印書館出版了自己的作品,而且還陸續出版了其他幾本書。多年后,許欽文憶及此事,仍然感動不已。那段時間,魯迅幫忙將他的兩篇稿子寄往上海商務印書館,結果一篇錄用,另一篇被退回。魯迅擔心許欽文因此氣餒,于是特意請其喝茶并現身說法。據許欽文回憶,那次會面,魯迅還語重心長地指導他如何寫稿:“我們寫文章投稿的,要多用一番功夫,要寫得能夠通過編者的眼睛,實際上也要不使他們太為難。否則發表不出去,不就是白寫了么?”

深受魯迅賞識的黃源(左)、蕭軍(中)與蕭紅(右)
其實接受過魯迅指導的青年,所在多多。青年蕭軍、蕭紅初到上海的時候,也曾得到魯迅的多方面幫助。除了周濟金錢,為蕭軍的《八月的鄉村》、蕭紅的《生死場》做序,并為其出版奔走外,在社會生活方面,魯迅也曾多次寫信給予指導。在和“二蕭”通信近20封后,雙方漸漸熟識,魯迅便很直接地在信中和“二蕭”談起他們的“野氣”來:“由我看來,大約北人爽直,而失之粗,南人文雅,而失之偽。粗自然比偽好。……這‘野氣’要不要故意改它呢?我看不要故意改。但如上海住的久了,受環境的影響,是略略會有些變化的,除非不和社會接觸。但是,裝假固然不好,處處坦白,也不成,這要看是什么時候。……所謂文壇,其實也如此……鬼魅多得很,不過這些人,你還沒有遇見,如果遇見,是要提防,不能赤膊的。”(1930年3月13日致蕭軍、蕭紅信)這些指點,對“二蕭”走向文壇并扎根下來,產生了積極影響。
無論對許欽文,還是對“二蕭”,魯迅的信往往長于平時數倍,從創作到人生,可謂語重心長、言無不盡,對遠離家鄉身在異鄉謀發展的懵懂年輕人的關愛躍然紙上,于今讀來仍令人動容。
縱觀中外從事編輯出版工作的人,我以為大致可分為三類:一是為名者(所謂富人、闊人,也喜歡文化,但游戲心態,玩鬧的成分重些);一是為利者(絕大部分出版商均在此列,所謂在商言商);一是為書(文化)本身者(少之又少,不是商人,不為謀利;于名聲,或不求,或早已聲名在外)。魯迅正是這少之又少的編輯出版人中的一員,他的出書,是因為喜歡;他的幫助青年出書,亦是為了文化和青年本身。這也許是他將生命中的相當一部分時間無私拿出,為青年成長而盡心盡力的原因吧。
魯迅的非凡,不僅在于其幫助青年的實事,更在于其扶助青年的精神感染、影響了幾代國人。筆者的碩士導師以及曾供職的滬上某大學出版社的主持者即是這樣深受魯迅精神影響的出版人,在筆者及其他年輕人的成長中,他們都給予多方幫助,這是魯迅精神的體現,亦從一個側面彰顯了魯迅的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