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計司法鑒定行業發展情況實證研究
——以北京市為例

《北京司法鑒定業協會會計司法鑒定行業發展狀況》調研組

會計司法鑒定行業發展情況實證研究
——以北京市為例

《北京司法鑒定業協會會計司法鑒定行業發展狀況》調研組

近十年來，北京市從事會計司法鑒定的機構逐年減少，但依然占據全市司法鑒定行業機構總數的四成以上，其辦案數量卻在全行業總數的百分之一以下。為此，對全市48家從事會計司法鑒定服務的鑒定機構的現狀、存在問題，特別是制約會計司法鑒定行業發展的瓶頸等問題開展了專題調研活動，全面分析了會計司法鑒定行業發展中存在的問題，提出了北京市會計司法鑒定行業發展的建議。

會計司法鑒定；名冊管理；誠信檔案

2003年9月，北京市司法局批準了73家會計師事務所為面向社會服務的司法鑒定機構，從事會計司法鑒定服務。十二年來，會計司法鑒定在機構數量和鑒定人數量上，一直占據著北京司法鑒定業協會機構總數量的40%以上，而在承接案件數量上，卻不足總案件承接量的百分之一。會計司法鑒定行業發展的瓶頸在哪里，如何應對和解決這些問題引起了高度關注。為此，2015年8月，在北京市司法局司法鑒定管理處、北京司法鑒定業協會的大力支持下，由北京司法鑒定業協會司法會計專業委員會牽頭組成調研小組，制訂了《司法會計調研方案》，主要采取調查問卷的方式面向全市會計司法鑒定機構進行調研，旨在通過了解行業發展的現狀，分析問題產生的原因，探討促進會計司法鑒定行業健康發展的措施和辦法。

1 行業發展現狀

1.1 機構情況

1.1.1 機構數量情況

截止2014年底，全市經北京市司法局審核登記的會計司法鑒定機構48家，其中，特殊普通合伙9家、普通合伙6家，數量占全市司法鑒定機構總數量108家的44%、占北京地區會計師事務所數量的8%；比2003年9月首批授予許可證的73家減少25家，減幅34%，特別是2010年10月以來減少12家，減幅達20%。機構數量變化趨勢（圖1）。

圖1 司法會計鑒定機構數量變化趨勢圖

1.1.2 機構負責人情況

48家鑒定機構中，法定代表人與機構負責人均為同一人的41家，法定代表人與機構負責人非同一人的7家；機構中既不是法定代表人、也不是司法鑒定人的機構負責人4家（其中：非注冊會計師1人、非本機構注冊會計師1人），是法定代表人、但不是司法鑒定人的機構負責人14家。

1.1.3 鑒定機構規模情況

48家鑒定機構中，鑒定人5人以下（含5人）20家，5~10人（含10人）22家，10~15人（含15人）5家，20人以上（含20人）1家。

1.2 鑒定人情況

1.2.1 鑒定人員數量情況

截止2014年底，全市經北京市司法局審核登記的會計司法鑒定人322名（男:142名、女：180名），占全市司法鑒定人總數的20%、占鑒定機構注冊會計師人數（含分所）的3%（不含分所占10%）；比2010年10月518名減少196名，減幅38%。

1.2.2 鑒定人員年齡結構情況

被調查機構會計司法鑒定人中30歲以下無，31～50歲占59%，51～60歲占 19%，61～70歲占15%，71歲以上占7%。總體上，60歲以下占比78%，比全國司法鑒定人60歲以下占比91%低13個百分點，說明會計司法鑒定人員隊伍年齡結構老化現象嚴重。鑒定人員年齡結構情況（圖2）。

圖2 司法會計鑒定人員年齡結構圖

1.2.3 鑒定人員學歷情況

被調查機構會計司法鑒定人中博士占2%，碩士占15%，本科占63%，大學專科及以下占20%，碩士以上占比低于全國司法鑒定人占比3個百分點。

1.2.4 鑒定人員專業技術職稱情況

322名司法鑒定人中，擁有高級專業技術職稱72名，占會計司法鑒定人總數的22%，擁有中級專業技術職稱141名，占會計司法鑒定人總數的44%，擁有初級專業技術職稱9名，占會計司法鑒定人總數的3%，無專業技術職稱100名，占會計司法鑒定人總數的31%。鑒定人專業技術職稱結構（圖3）。

1.3 業務情況

1.3.1 承接案件數量

2012—2014年，會計司法鑒定機構年承接會計司法鑒定案件數量分別為：147件、110件、107件，分別占全市司法鑒定案件總量的0.40%、0.23%、0.15%。從數量和比例上看，會計司法鑒定承接案件的數量逐年遞減，與全市鑒定行業承接案件數量的增長趨勢成反比（表1）。

1.3.2 按委托主體所在區域及性質分類

從三年平均承接案件情況分析，承接本市委托的案件數量平均在95%左右，承接外埠委托的案件數量僅占承接案件總量的5%左右；按案件的性質分類，刑事案件占53%，民事案件占47%；按委托主體性質分類，接受公、檢、法、司部門委托的案件占69%、接受當事人單位委托的案件占23%，接受律師事務所委托的案件占6%，接受當事人個人委托的案件占2%，接受其他單位委托的案件占1%。按委托主體性質分類承接案件情況（圖4）。

圖4 安委托單位性質分類承接案件分布圖

1.4 投訴情況

2012年底以前，會計司法鑒定案件的投訴量為零。2013—2015年，北京市司法局司法鑒定管理處已受理會計司法鑒定投訴案件5件，且均為有效投訴。會計司法鑒定業務投訴量從無到有，說明會計司法鑒定業務的執業風險正日益突顯。

1.5 出庭作證情況

2012—2014年，會計司法鑒定人承接案件平均出庭作證率始終保持在7%左右，其中：2014年為8%，遠遠高于全市司法鑒定行業承接案件平均出庭率0.63%的比例。會計司法鑒定人出庭率高，除了說明會計司法鑒定專業性強、鑒定方法復雜外，對專門性的財務會計問題目前尚沒有統一的鑒定標準和規范，也是會計司法鑒定人出庭率高于其他業務類別的主要原因。

1.6 收入及收費情況

從調查結果來看，三年會計司法鑒定業務收入雖然呈逐年上升的趨勢，但90%以上的收入集中在15%的會計師事務所，絕大部分事務所的司法鑒定業務收入占本所收入的比例不足2%甚至更低，有的三年沒有任何司法鑒定業務收入。司法鑒定業務收入占各鑒定機構總收入的比例分析（圖5）。

圖5 司法會計鑒定業務收入占本機構總收入比例圖

收費上，收費金額與鑒定所涉及的標的額比例卻呈現大幅降低趨勢，三年平均收費金額與委托鑒定事項的所涉及的金額的比例為1.3‰，而2014年度僅為0.8‰，說明收入增加的背后是壓價競爭所付出的代價。

1.7 培訓情況

培訓方式上，鑒定機構大多采取參加事務所內部組織的培訓形式，其次是參加其他單位培訓，如北京注冊會計師協會組織的業務培訓、北京市司法局及司法鑒定業協會組織的培訓等，多元化的培訓方式勢必造成對會計司法鑒定業務的培訓專業性不夠、針對性不強的后果。

1.8 制度建設情況

制度建設方面，有80%的事務所單獨建立了會計司法鑒定業務方面的規章制度，并設有會計司法鑒定部門。各機構已建立的會計司法鑒定方面的制度主要包括：會計司法鑒定業務承接標準、會計司法鑒定業務報告標準、會計司法鑒定業務操作標準、會計司法鑒定業務證據標準、會計司法鑒定業務風險控制標準、司法鑒定部門管理制度、司法鑒定內部操作規范、經濟犯罪案件立案追訴標準最新適用指南、會計司法鑒定案例分析、會計司法鑒定講義、會計司法鑒定實務操作指南、會計司法鑒定業務操作流程制度、會計司法鑒定業務檔案管理制度、出庭質證的流程等。

2 存在問題

通過調查可以發現，目前北京地區會計司法鑒定行業無論是在業務發展上，還是在人員隊伍素質上以及機構內部管理和規范化建設等方面仍然存在一些問題。

2.1 宏觀上

2.1.1 “名冊制度”與“登記制度”并行，阻礙了會計司法鑒定行業的發展

早在司法鑒定機構與鑒定人登記管理制度規定出臺之前的2002年2月，最高人民法院即出臺了《人民法院對外委托司法鑒定管理規定》（法釋[2002] 8號），明確了“人民法院司法鑒定機構建立社會鑒定機構和鑒定人名冊，根據鑒定對象對專業技術的要求，隨機選擇和委托鑒定人進行司法鑒定”的規定。因此，全市目前從事會計司法鑒定工作的機構主要分為兩類：

一是在司法局申請登記并取得司法鑒定執業許可證的屬于“登記制度”的機構；二是在高院《管理規定》框架下屬于“名冊制度”的機構。前者是對執業資質的認可，是準入證，是對鑒定機構和鑒定人在條件和素質上進行控制，同時也便于有關部門進行有效管理和監督，保證管理的科學化；后者是便于司法機關和當事人對鑒定機構和鑒定人的查詢和使用，有利于保障當事人知情權，也有利于保證司法鑒定有關信息的透明與公開。但兩者的關系應該是“大圈套小圈”的關系，即法院也好、檢察院也罷，面向社會服務的備選機構名冊登記中的鑒定機構必須首先依法在司法機關登記并取得司法鑒定執業證書；鑒定人必須先經過司法機關組織的考試，通過后才能發給司法鑒定人執業資格證書，這樣的機構和人員才能有資格從事會計司法鑒定工作。而長期以來一直是兩種機構并行并略有交叉的狀況，這種管理體制存在的結果是部分機構和人員無證執業，沒有監管，出現問題至多就是取消“備選機構資格”。

2.1.2 沒有統一的執業規范和標準

由于缺少執業規范和標準，會計司法鑒定行業執業秩序混亂、鑒定報告和鑒定意見五花八門，導致錯鑒、漏鑒案件不斷發生，投訴案件接連不斷。

2.1.3 司法機關認識不足

長期以來，由于司法機關以及訴訟主體對會計司法鑒定人在訴訟活動中的作用、地位認識不足，特別是對會計司法鑒定所能解決的問題的理解存在誤區，導致會計司法鑒定人變成協助偵查機關偵查案件、查找證據的輔助人員，導致信息不對稱，權利、義務不對等，超范圍委托、鑒定事項不具體等，執業環境差，執業風險高。

2.2 微觀上

2.2.1 行業萎縮趨勢顯現

會計司法鑒定行業無論是在機構的數量上還是在鑒定人數量上，均呈現雙萎縮的態勢，與整個注冊會計師行業以及整個司法鑒定行業發展趨勢相比，呈逆向發展趨勢。

（1）承接案件的數量與北京地區司法鑒定全行業承接案件數量的增長速度呈反比。全國人大常委會《關于司法鑒定管理問題的決定》實施十余年來，全市司法鑒定隊伍正逐漸壯大、人員素質日益提高、業務范圍不斷擴大。根據北京市司法局公布的統計數據，北京地區司法鑒定承接的各類司法鑒定案件數量已從2009年的近27 000件增長到2014年度的71 000多件，僅2014年度同比增長了近一半左右，而會計司法鑒定承接的案件數量卻始終沒有突破150件，平均每家機構承接案件的數量僅3件左右。

（2）與北京地區注冊會計師行業的規模、業務增長速度呈反比。截止2014年底，北京地區會計師事務所626家，比十年前的300多家增長了一倍多；注冊會計師行業2014年度實現業務收入131.55億元，同比增長12.83%。會計司法鑒定的業務收入雖然三年有所增長，但業務發展不穩定、不均衡，有近60%鑒定機構的會計司法鑒定業務收入僅占本機構收入的2%以下，有的甚至可忽略不計。2.2.2收費偏低，與機構的投入不成比例

和其他鑒定業務類別的收費相比，會計司法鑒定業務收費也許并不低。但與其他鑒定業務類別不同的是，會計司法鑒定業務投入人力多、業務周期長、工作強度大，有時往往檢查鑒定范圍不確定，工作量會隨著偵查工作的深入而不斷增加。如：一個經公安機關初步偵查了解，涉案標的金額在幾千萬元以下、受害人初步統計有幾十人的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案件，由于嫌疑人為達到轉移資金的目的，以其本人、親屬、手下員工等各種名義在不同銀行開立若干賬戶，涉案資金在這些賬戶之間不斷周轉，而鑒定人必須要在這些賬號和資金流水中，分析出涉案資金的數額及流向，因此，承接類似的案件，涉案標的額往往比公安機關經初步偵查認定的金額擴大十幾倍甚至數十倍，所以，執行此類業務時間上少則兩個月，多則一年半載。涉案金額巨大的，有的耗費時間甚至一年至兩年。而我們目前注冊會計師行業的收費標準主要是按標的額、按比例分檔計算，標的額越大，收費比例越低，這種收費標準以及思維慣性導致收費比例一降再降，鑒定機構的收費報價及司法機關的付費標準難以和人員成本匹配，因此，有些鑒定機構紛紛放棄會計司法鑒定業務。

2.2.3 各鑒定機構發展參差不齊呈兩極分化趨勢

調查顯示，每年會計司法鑒定承接的業務量及業務收入90%以上集中在幾家鑒定機構，而這幾家鑒定機構的業務增長趨勢同兩個行業業務的增長速度和增長比例比較一致，這說明會計司法鑒定領域的業務發展空間和潛力還是巨大的，如何去承接、做好會計司法鑒定業務，也是值得每個鑒定機構去認真思考的問題。

2.2.4 機構內部管理和規范化建設工作不夠規范

調查問卷中雖然絕大多數機構單獨建立了會計司法鑒定業務方面的規章制度，但從制度的內容分析，針對性和適用性不強，制度還不夠完善、不成體系；機構中既不是法定代表人、也不是司法鑒定人的機構負責人4家，這種現象既不利于責任的劃分和義務的界定，也不利于鑒定機構的內部管理和質量控制。

2.2.5 鑒定人員年齡老化，綜合素質不高

鑒定人中年輕業務骨干力量不足，這一方面是和鑒定人任職條件有關。《司法鑒定人登記管理辦法》規定，司法鑒定人應當“具有相關的高級專業技術職稱；或者具有相關的行業執業資格或者高等院校相關專業本科以上學歷，從事相關工作5年以上”，會計司法鑒定作為一項專業性、技術性極強的業務，目前只能是具有行業執業資格、從事相關工作5年以上，方有資格申請會計司法鑒定人。另一方面，有些重大、疑難案件，或法院委托的破產、清算等業務，業務周期長，年輕人有的不愿意干，有的機構人員流動快，從業務連續性角度考慮，也不愿意委托年輕人從事此類業務。

鑒定人的綜合業務素質和業務水平不高，相關法律知識匱乏。由于會計司法鑒定人均為經注冊會計師考試取得的注冊會計師執業資格，決定了其思維模式是審計和審計準則思維模式而并非作為訴訟活動的司法會計所要求具備的法律思維模式，大多數鑒定人專業技術沒問題，但對法律程序不懂或了解甚少，導致執業中經常犯法律程序方面的錯誤而引起當事人投訴。

2.2.6 業務培訓少，缺乏業內統一的標準和規范

專門針對會計司法鑒定業務的培訓少，又沒有統一的標準和規范，鑒定人在執業中遇到專業技術問題無從解決，普遍比較困惑。

調查中，機構和鑒定人反映最多的問題就是培訓少，希望行政主管部門、行業協會今后應多加強會計司法鑒定業務培訓、按業務類型多開展會計司法鑒定業務研討和交流。

2.2.7 宣傳力度不夠，社會認知度低

有關部門對會計司法鑒定業務的宣傳力度不夠，無論是司法機關還是社會公眾，對會計司法鑒定了解很少、認知度較低。

3 會計司法鑒定行業健康發展的建議

3.1 加強隊伍建設，適當增加會計司法鑒定人和鑒定人助理的人員數量

司法鑒定不同于其他業務領域，是維護司法公正，促進司法活動順利進行的根本保障，因此，既要堅持高標準、高質量的科學發展戰略，嚴格準入制，又要滿足訴訟機關、社會和公民個人對司法鑒定服務的需要，保障鑒定機構和鑒定人數量與社會需求的總體協調和平衡發展；引導和支持中青年業務骨干加入到鑒定人和鑒定人助理隊伍中來，致力于培養一批作風嚴謹、業務扎實、技術過硬、品德優良的從業人員，促進鑒定機構健康可持續發展。

3.2 充分發揮行業協會的平臺優勢，加大宣傳力度，樹立司法鑒定品牌形象

建議行業協會通過網站、微信平臺、報紙、刊物等各種渠道，加強對行業的宣傳和新聞報道，及時、準確反映全市司法鑒定行業工作，切實發揮信息工作在交流經驗、推廣典型等方面的重要作用，促進行業交流，提升行業影響力。

3.3 加強業務培訓，積極探索鑒定人繼續教育新模式，促進跨區域的合作與交流

鑒定機構和鑒定人對行業協會工作的普遍建議是今后應多加強針對性強、實操性強的會計司法鑒定業務培訓，建議多組織一些實務案例研討會；積極探索網站、遠程教育等培訓方式；走出去，向同行學習先進經驗，提高整體業務素質。

3.4 加強誠信體系建設

為更好地發揮司法鑒定在保障司法、服務訴訟、化解矛盾、維護社會和諧穩定方面的作用，必須要進一步大力弘揚誠信為本、操守為重、質量第一的職業理念，深入推進行業法制和誠信建設，要逐步建立和完善行業誠信檔案制度，將誠信記錄作為司法鑒定資質延續許可的重要依據。

3.5 強化行業協會專委會職能

積極調動專業委員會積極性，盡快研究落實統一規范的會計司法鑒定業務操作指引。

3.6 加強機構內部管理和規范化建設工作

鑒定機構要建立完善的會計司法鑒定管理制度、工作流程以及質量控制體系；明確機構負責人、鑒定人等有關人員的責任，完善鑒定風險防范機制。

（本文編輯：朱晉峰）

DF794.5

B

10.3969/j.issn.1671-2072.2016.06.017

1671-2072-（2016）06-0092-05

2016-07-02

《北京司法鑒定業協會司法會計鑒定行業發展狀況》調研組，調研組成員為：索桂軍，郭鳳君，歐陽弼奇，樊春雷，付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