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大選：有錢人的政治游戲

周永生

【摘要】今年的美國總統大選，候選人之間相互謾罵，相互揭短，甚至還出現了與競選有關的政治死亡事件。美國的大選充滿了娛樂的因素，甚至被看作是有錢人的政治游戲。美國總統大選，每一個總統競選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治國方案，為美國的國家政策、經濟發展，甚至是國際威望，帶來了嚴重的不確定性，這種不確定性使美國自身遭到了嚴重的傷害。尤其是類似于特朗普這樣的大嘴狂人，已經讓世界上的一些國家感到擔憂。

【關鍵詞】總統選舉 美國大選 金錢政治 【中圖分類號】D73/77 【文獻標識碼】A

今年的美國總統大選熱鬧非凡，也亂象迭起，在總統候選人之間，不是誰比誰更好，而是誰比誰更差，這是由于候選人相互之間為了達到讓自己脫穎而出的政治目的，相互謾罵、相互揭短、攻擊對方。攻擊的程度之甚，有時超過了人格、人身攻擊的程度，接近于恐怖和暴力的層面。相互揭短，暴露丑聞的做法，讓人感覺到總統候選人一個比一個差。但是，美國國民卻沒有那么好的運氣，只能夠按照法律程序，從“最差的”兩個人的對決當中，挑出那么一個不太差的人來當他們自己的總統。這是一種很無奈的選擇，也體現了自由民主的美國，其政治和社會制度當中的局限性。

金錢至上，會燒錢者贏

美國總統大選的資金可以被分成兩類，一類屬于直接給總統候選人的，也就是直接用于選舉的資金；而另外一類則屬于支持候選人選舉活動的，但不能直接給候選人本身的間接選舉資金。根據《美國聯邦選舉法》的規定，直接用于總統競選的資金來源和去向必須經過聯邦政府委員會的監督。候選人必須按季度或者月份如實申報庫存現金、支出、貸款償還和余額等財務狀況。美國的公民有權向聯邦選舉委員會提出查閱數據要求，也可以從聯邦選舉委員會相關網站上獲取詳細信息。個人捐款是總統競選人資金來源的主要部分，只有美國公民有權向總統候選人捐款，并且每個公民在每次選舉（初選、大選）中最多只能捐款2500美元。每個候選人個人的政治行動委員會（PAC），是幫助競選人籌錢的政治組織。個人對政治行動委員會的捐款最高不得超過5000美元。按照美國最高法院2010年的判決，取消了原來對公司、工會和團體對于政治行動委員會捐款的最高限額。最高法院認為政治捐款也是言論自由的一種表達方式，致使美國總統競選當中出現了很多超級政治行動委員會。他們募得巨額資金用于選舉活動，屬于間接用于選舉的經費，但不能夠直接給總統競選人，給總統競選人的資金仍然有嚴格的數額限制，金額在初選和大選當中，每次不能超過5000美元。

美國總統競選的花銷一年高過一年，美國媒體普遍預計，今年總統大選的開銷有可能超過100億美元。總統競選人為了壓制對手，要不斷舉行巡回演講，要有龐大的競選團隊，尤其是宣傳廣告的費用十分驚人。有些財大氣粗的總統競選人，甚至買斷主流媒體的廣告時間，不讓競爭對手在主流媒體上有露面的機會。這種情況幾乎決定了美國總統大選競選的輸贏，誰更有錢，誰就能夠有機會在媒體上更多地宣傳自己，也就能夠贏得更多的選票。因此，能得到多少贊助、怎么樣有效地使用這些贊助經費成為美國總統競選當中的一大亮點。金錢政治的色彩日益濃重。

總統競選人希拉里及其團隊籌集競選資金的能力遠遠高于特朗普及其團隊，有效使用所籌集到資金的能力，也優于后者。僅2016年1月，希拉里團隊就募得個人捐款1.2億美元，支出達到9000萬美元。這些支出主要用于電視的廣告費用，競選團隊的基本消費。有美國媒體預測，希拉里競選的花費至少要在25億美元以上。希拉里不僅僅會籌錢，而且也很會花錢，有一些美國主流電視媒體的廣告時間，已經提前被希拉里積極競選團隊所購買，這樣不僅有利于壓制特朗普方面的宣傳，而且也避免了越到競選后期，廣告費越直線上升的窘境。希拉里最大的資金來源是硅谷支持他的一個團隊，這個團隊擁有大約50名左右的成員，通過為希拉里開設網站，制作APP軟件與選民進行互動，吸引到了大量支持希拉里的選民。在網站當中，進行關于希拉里和特朗普言論的測試，大量宣傳希拉里的正面消息，擴大特朗普的負面消息，在與網民的互動當中，讓支持者有一種參與感。同時還出售與希拉里及其競選相關的產品，籌集到了大量的競選資金。到2016年7月，該團隊已經為希拉里籌得了2.4億美元的競選資金。

在投入廣告費方面，特朗普及其競選團隊遠遠沒有希拉里及其團隊擁有經驗，他們在廣告費用方面投入得很少。有些支持特朗普的人士甚至驚呼，現在還不大力做競選宣傳，還要等到什么時候？也可能是特朗普宣傳的不足，也可能是特朗普言論的出軌，進入7月份以后，美國民調總統競選人的支持率，希拉里已經把特朗普遠遠甩在后邊，二者之間相差大約有十個百分點。特朗普在五六月份那種強勢上升的勢頭，已經大幅度回落。但是，特朗普也擁有自己的應對辦法，他和他的團隊每天都要在臉書、推特等網絡平臺上發布信息，來宣傳自己的主張。有人做過測算，這些信息的發布及其影響，相當于已經投入了20億美元的廣告費用。

娛樂充斥，政治游戲化

美國大選本身，實際上就是一場巨大的市場營銷活動。為了更好地推銷自己，每一個總統競選人團隊，在手段上無所不用其極，目的就是贏得選民的支持，獲得選票。這和市場行為當中的促進消費者購買，沒有本質的區別。因此，美國的大選充滿了娛樂的因素，甚至被看作是有錢人的政治游戲。

希拉里硅谷競選團隊制作的網頁和APP軟件，充滿了游戲的形式和內容，目的就是為了更好地吸引選民。而總統競選人每天要在全國各地接觸選民、舉辦演講會、組織群眾集會、拉攏選票，這些活動都帶有娛樂化的傾向。有時競選人還要舉行有償酒會，希拉里舉辦酒會的票價高達每人30多萬美元。這既是拉近與選民關系，營銷自己，也是籌集資金的一種辦法。當然，一般來說，能夠有資格參加這樣聚會的人，只能屬于富豪階層，普通平民難享其榮。參加酒會的人盡管出了這么多的份子錢，但也并不覺得自己吃虧，他們往往通過與總統競選人的合影留念，作為炫耀自己的社會資本，從而提高自身的身價。而一般普通民眾，也了解其中的內涵。政治娛樂化的傾向十分普遍。在美國式的選舉當中，政治上的正確當然比較重要，但也并非絕對。只要能把競選人打扮成為一個大家普遍喜愛的明星式人物，就會成為競選成功的基礎。

特朗普本身有那么多極端甚至是“胡說八道”的言論，很多美國人并不贊成，但是，他的支持率在共和黨內為什么一直遙遙領先，甚至最后能夠出線？實際上主要是一種明星式人物的效應。美國民眾已經普遍反感了表面上冠冕堂皇，而實際上權錢交易的政治。特朗普的大白話，大實話，盡管有些極端，但卻讓人感覺有些真情實意的表達，所以，他的支持率一直高居不下，成為共和黨當中的第一人。連共和黨內的大佬們對他的反對，也并沒有成功阻擋其代表共和黨出線。這正說明美國普通民眾對美國式政治的逆反心理，他們寧可選擇一個娛樂式的人物，讓大家在心理上圖一個痛快，也不愿意要虛偽的政治。這正是一種娛樂心態在政治大選當中的反映。當然，這也并不等于特朗普能夠最后獲得勝選。特朗普能否最后成為美國總統，還要有其他諸多因素來決定，是一種綜合因素合力的結果。

美國媒體制造了一些游戲軟件，來解讀2016年的總統大選，進一步加重了美國總統大選的游戲氛圍。《華盛頓郵報》做了一款手機游戲軟件“飛揚的候選人”（英文為Floppy Candidate），讓人了解 2016 年的美國大選。如你在游戲當中選擇了希拉里，就會出現巨大的郵件服務器，影射郵件門事件導致泄密風險的報道。如果你選擇特朗普，則需要跨過圍墻，插上墨西哥的國旗——暗指他公開指責墨西哥移民，要在美國和墨西哥之間修一道長墻的言論。

不確定性，損害美國利益

美國總統大選，每一個總統競選人都有各自不同的治國方案，為美國的國家政策、經濟發展，甚至是國際威望，帶來了嚴重的不確定性，這種不確定性使美國自身遭到了嚴重的傷害。尤其是類似于特朗普這樣的大嘴狂人，已經讓世界上的一些國家感到擔憂。

特朗普最初在競選的時候強烈表示，要保護美國的就業，要保護美國的制造業，要向中國的產品征收45%的關稅。中后期他又表示，中國是一個偉大的國家，中國的公路和橋梁，以及所有宏偉的建筑，美國都遠遠沒法比擬，要大力改善美國同中國的關系。前后相互一對比，讓人摸不清頭腦，不知道他究竟要搞什么樣的中國政策。特朗普不確定的言論，使一些國家產生了嚴重的擔憂。特朗普曾經表示，俄國吞并克里米亞是正當的，因為我知道當地的克里米亞人都同意歸并俄國。這樣的表態引起了烏克蘭的嚴重擔憂和抗議。特朗普宣誓，要讓日本承擔全部美國駐軍的費用，否則美軍全部撤出。這樣的言論讓日本國內十分擔心。日本輿論認為，一旦特朗普當上美國總統，日本將陷入窘境。面對朝鮮的核武器，特朗普又大發其言表示，既然朝鮮都能夠擁有核武器，日本和韓國也應該擁有核武器。這樣的言論，讓東亞的一些國家感到尤其不安。

無論是特朗普，還是希拉里，他們都大力反對奧巴馬的TPP政策。甚至表示，在自己當選總統以后，要重新審核TPP政策，甚至要廢除簽訂的相關條約。這讓簽署TPP條約的國家感到十分不安，擔心他們所做的努力最終會成為一張廢紙。美國大選帶來的諸多不確定性的政策，導致了諸多嚴重的后果。最近國際市場的原油價格和白銀的價格，也隨著美國大選進程而波動。

《華爾街日報》所公布的一項對62位經濟學家進行的調查顯示，57%的經濟學家認為美國總統大選的不確定性已經對美國經濟造成一定程度傷害。一些美國經濟學家表示，如果特朗普入住白宮，美聯儲必須為很有可能出現的貿易沖突、移民就業市場的巨大波動做好準備，因為特朗普主張嚴厲的貿易保護主義政策，并要驅逐1000多萬非法移民。特朗普政策的不確定性造成了美國商業投資的下滑。相比較而言，希拉里的政策主張比較穩定一些。這也是美國富有階層為什么要大力排斥特朗普，力挺希拉里的一個重要原因。連美國共和黨的富豪和大佬們多數也選擇了支持希拉里，這等于超越了黨派的利益之爭，而是以資本的利益共同劃界。與其追求一個前景不明的不確定性，莫如讓一個相對確定的領導人執政。所以，越來越多的大中工商業資本家開始支持希拉里。如果特朗普敗選的話，這也可能成為特朗普最終遭到淘汰的重要因素。

（作者為外交學院國際關系研究所教授、博導，日本研究中心副主任）

【參考文獻】

①呂寧思：《特朗普煽動暗殺希拉里？其實已有多人被暗殺》，鳳凰衛視，2016年8月13日。

責編/譚峰 美編/王夢雅（見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