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借貸危機折射出民間借貸亂象

文／高柳旭

溫州借貸危機折射出民間借貸亂象

文／高柳旭

目前，民營中小企業在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中的作用越來越重要，廣東、浙江等地民營企業對地區經濟的貢獻達到70%。可由于房地產行業對銀行金融資源的過度占用，而且銀行還有先還再貸等各種風險控制要求，導致不少中小企業面臨融資難的問題。此外，銀行機構與中小企業的信息不對稱也是企業貸款難的原因之一，原本半個月可以拿到的貸款，因為中小企業信息少、專業性弱，可能一兩個月都辦不下來，中小企業資金鏈可能就因為等時間而被拖垮了。在這種背景下，中小企業開始向民間資本借債，民間借貸市場逐漸火爆起來。但在解決中小企業融資困難的同時，一些弊端也逐漸暴露出來。

民間借貸糾紛逐年增加

自2011年4月以來，由于無力償還巨額債務，溫州市已有上百家企業倒閉、企業老板逃跑，甚至出現一天內9家企業主負債出走的情況，而且關停倒閉企業從個別現象向群體蔓延，引發溫州民間借貸危機。

據中國人民銀行溫州中心支行調查顯示，溫州有89%的家庭或個人、59.67%的企業參與民間借貸，其市場規模達到1100億元。同時來自溫州官方的文件也證實，當地民間借貸規模占民間資本總量的1/6左右，相當于溫州全市銀行貸款總額的1/5。

溫州傳統的民間借貸一般基于一定的血緣、親緣、情緣、地緣和業緣關系而發生，交易行為或活動沒有固定的場所，因為交易頻率高、交易主體多而呈高度分散性。民間借貸常處于合法與非法之間的灰色地帶，交易雙方通常不愿意公開而使其具有隱蔽性。2010年我國實行銀根緊縮政策以來，民間借貸更趨活躍，催生了更多的地下錢莊、擔保公司。目前溫州有1000多家民間金融機構，只有46家是經主管部門審批的融資性擔保公司。大量非正規金融機構的存在，改變了溫州的金融生態格局，出現了民間借貸亂象。

銀監部門對于民間借貸的監管可謂力不從心。監管機構缺位，監管制度不完善，導致不少非正規金融機構違規操作，高息攬儲，或以轉貸牟利為目的，套取銀行信貸資金，再高利放貸。很多民間借貸處于非法狀態，出現各種非法集資模式，惡意逃債、暴力討債事件屢有發生。

2011年4月到2011年9月期間，一批涉足民間借貸的中小企業和擔保公司扎堆倒閉，企業老板因不能償債而潛逃或自殺，導致企業關門、員工失業。溫州民間借貸糾紛案件激增，2011年1月至8月期間，案件數同比增長25.73%，涉案金額50多億元，同比增長71%。大量民間借貸放出去收不回來，導致信用危機。

借貸糾紛激增不僅限于溫州。據統計，2011年全國法院審結民間借貸糾紛案件59.4萬件，2012年審結72.9萬件，同比增長22.68%；2013年審結85.5萬件，同比增長17.27%；2014年審結102.4萬件，同比增長19.89%。目前，民間借貸糾紛已經成為繼婚姻家庭之后第二位民事訴訟類型，訴訟金額也在逐年上升。

從借貸形式看，主要有以下三種：第一種形式是依靠私人關系放貸，這種形式的放貸，中間人一般是在朋友圈中比較活躍的女性；第二種形式是從銀行借款，再以更高的利率借給其他人，這種形式的放貸中間人涉及銀行職員、政府官員、大型企業的老板；第三種形式是由擔保公司出面放貸。從借貸主體看，民間借貸涉及面極廣，且復雜多樣。從資金來源看，民間借貸資金來源已經遠遠超出個人自有資金，更多的是利用銀行的資金來獲利，說明此時的民間借貸已經不是簡單地為閑置資金尋找出路的問題，更多的是將其當做坐享其成的職業。通過信用卡套現、銀行貸款等方式放高利貸，一旦資金鏈斷裂，后果將非常嚴重。

民間借貸年利率超過36%為無效

民間資本高于銀行三四倍的“抽血”式利率，無疑使原本就左支右絀的中小企業雪上加霜。人民銀行的數據顯示，2010年溫州民間借貸年綜合利率為14.22%，2011年上半年，溫州社會融資中介的放貸利率達40%左右，遠高于同期銀行貸款利率，而真實的民間借貸利率更高于監測數據，高利貸傾向非常嚴重。高利率伴隨著高風險。一般的實體企業用工成本高，水電、原材料漲價，出口減少，利潤空間收窄，一些中小企業甚至虧損，經營、生存困難，民間借貸的高利息讓它們不堪重負而倒閉，連鎖效應造成互聯互保的相關企業和相關擔保公司倒閉，使投入實體經濟的借貸資金面臨巨大的風險；非法集資、金融傳銷的資金則風險完全失控，一些放貸者資金難以收回甚至血本無歸。

針對此種亂象，最高人民法院發布《關于審理民間借貸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明確民間借貸年利率超過36%為無效。年利率在24%以內的民間借貸受法律保護；而年利率在24%～36%的民間借貸屬于自然債務。最高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專職委員杜萬華解釋說，24%～36%作為一個自然債務區，如果要提起訴訟，法院不會保護。但是當事人愿意自動履行，法院也不反對。但如果借款人已經償還了這部分利息，之后又反悔要求償還，法院同樣會駁回。超過36%則是無效區，無效的含義是指如果當事人原來自愿償還了利息，基于合同無效，是可以要回來的。這也是對1991年的司法解釋的重大修改。

中小企業信用擔保體系規范民間借貸

溫州民間借貸危機的爆發規模雖小，但所產生的社會影響卻是極其深遠的。首先，危機暴露出中國傳統的民間借貸市場存在著不容忽視的嚴重缺陷。長期以來，中國的民間借貸都是建立在個人信用基礎上的“熟人經濟”，是缺乏規范和外部監管的自發性行為，存在較為頻繁高發的風險性。加之大量的民間資本由于無法向實業輸送，只能轉向虛擬經濟，在嘗到“資本生錢快于實業生錢”的甜頭后，巨大的資金需求瘋狂地拉升了利率水平，而狂飆的利率更加劇了資金的涌入，最終導致惡性循環，嚴重地擾亂了地方金融秩序，破壞了社會穩定。其次，溫州民間借貸危機的爆發，在給社會帶來深遠消極影響的同時，也為地方政府敲響了警鐘，加快了規范民間借貸的步伐，推進著我國利率市場化的發展。正如很多專家所言，此次民間借貸危機不容小覷，如若處理不當，極易發展成為具有中國特色的“次貸危機”。

建立多元化的中小企業金融服務體系需要國家資本、民間資本的共同參與。中小企業的金融服務體系需要與中小企業的信用擔保體系相結合，并以中小企業的信用擔保體系為基礎，發揮多元體系的作用。打破商業銀行借貸壟斷的局面，為其他借貸方式和結構的形成提供支撐。在多元化的金融服務體系之下，多種借貸方式和借貸機構之間的相互競爭，有利于提高資金的利用效率。

過去，中小企業向銀行等金融機構融資借貸往往是以個人的信譽和相應的抵押作為擔保，這種擔保常常不能保證銀行在最后能真正收回貸款。建立起中小企業的信用及擔保體系有助于解決這種問題。成立專門的機構或組織，對中小企業的信用實施管理，及時地更新信息，將相應的信息及時地反饋給銀行和中小企業主，有助于借貸雙方及時掌握自己的信用狀況和借貸狀況，為自己將來的借款和還款做出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