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需要被罵

我曾經在微信上發了一條“罵人”的朋友圈信息，內容是：“今要在高鐵上坐五個小時，郁悶的是，同座一位女生沒有戴耳機，從頭到尾拿著iPad看視頻，吵著我心很煩，禮貌地提醒她兩次卻無動于衷，還像妖怪般時而大笑。這真是個丑女人，丑得讓人生厭，讓人抓狂；相反，前座是一位年輕的母親帶著一個四五歲的女孩，這位母親卻不停地提醒著自己的孩子，不要大聲吵到別人，女孩也很聽話。同樣是人，怎么成年人的素質還不如小孩子呢？”我發了這樣的內容，可能是欠考慮，也算是對連續受到五個小時的“摧殘”的一種宣泄吧。微信發過了，心里也就放下了。

沒想到，微信朋友圈信息發出去后，我竟然收到了十幾條留言，都在指出我發這條微信的不妥之處，總結起來大致有這么兩層意思：

第一，你是老師，還是講國學的老師，發這樣的信息罵人有失風度；

第二，社會不講文明、沒有公德的人很多很多，人家看 iPad 也是人家的自由。

我突然間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復雜性，原來，默默關注我微信的朋友還是挺在意我的發聲的。當然，我要衷心地感謝這些微友，用這樣的方式表達了他們的意見， 我也明白這是出于對我的關心和愛護，并為此心存感激。

但我還是想堅持一下自己。自古以來，國人給老師身上貼的標簽太多太多了，在世人的眼中，老師就應該文質彬彬、溫文爾雅；老師就應該學高為師、身正為范；老師就應該溫良恭儉讓。沒錯，這也是老師應有的師品和師德，但大家是否忘了，老師首先是個人，是人就有血性，老師在面對有失公允、傷害他人的人面前，難道不能說句話嗎？老師在面對屢教不改、視人不尊的這種人面前，難道連罵一罵的權利都沒有嗎？老師若不敢直面現實，不敢直言，社會的公平正見之言又指望誰來發聲呢？

所以，我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地說一句：老師罵人只要罵得對，那就是罵得好。有些人就需要被罵，罵了才知道他錯在哪里！罵了就知道他為什么要被別人罵！

自古以來，老師罵人被稱之為“師罵”。當然，老師是不輕易罵人的，罵，有時候是形勢所迫；罵，也不排除有時候是情緒所急。歷史上就連孔老夫子在有理說不通的時候也照樣罵人，夫子曾經罵那些無所作為的統治者為“斗筲之人”（飯桶的意思）；罵那些為老不尊者“老而不死謂之賊”；罵他的學生“朽木不可雕，糞土之墻不可圬也”；罵那些在原則面前和稀泥的人為“鄉愿，德之賊也”……相反，我個人倒覺得孔老夫子罵得真過癮，罵得真有水平，恰恰顯示出他是一個真性情的人，是一個立體的、有血有肉的人，而并不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前幾天，網上流傳著已故的國學大師季羨林老先生在日記中也罵人，他在《清華園日記》中寫道：“沒做什么有意義的事，這些混蛋教授，不但不知道自己泄氣，還整天考，不是你考，就是我考，考他娘的什么東西？”總之一句話，只要有理由罵，只要罵得對，就大可不必向老師頭上扣盆子， 大可不必大驚小怪， 將心比心， 只要記住，老師也是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