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之春遇到你
——記我的俄語外教奧爾加

文/嚴蕊亭

北國之春遇到你
——記我的俄語外教奧爾加

文/嚴蕊亭

奧爾加（中）在人民廣場參加勝利日紀念活動

“大家好，我叫奧爾加”

在北國初春，原本不足為奇的日子里，我與人生中第一位俄語外教相遇在充滿異域風情的外語樓里。她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高大上”：一米七五的身高，干凈利落的金黃色短發，整個人帶著一種學者特有的氣質與優雅。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奧爾加。”輕快的聲音喚起了一個個埋在書本里的腦袋。班級里久久鴉雀無聲，之前積累的見面問候語句不知躲在了哪里。然而這份沉默仿佛在她預料之中，只是微微一笑，便開始了她的第一節課，這也是她在中國的第一節課。

簡單的第一堂課僅僅是開始。之后的每一節課上，海量的單詞與她飛一般的語速如機關槍掃射，大腦里一眾腦細胞壯烈犧牲。雖然課后同學們會“怨聲載道”，但她的學問對我們還是如同一場文化的盛宴。

作為初學者，我們淺薄的語言儲備連基本會話都無法駕馭，更不用說對俄羅斯文學作品經典的賞析。因此，這一年來我基本很少完整清晰地聽懂過她的課，然而，或許正是這樣的不清晰，賦予她的課堂一種獨特的魅力，不知不覺中激起我們求知的欲望。在中國，老師通常喜歡那種勤奮的學生——不懂就查，不會便問。而奧爾加更偏向于學生的理解能力，每當我們遇到不懂的詞，她便用其他簡單的句子來描述，并帶有各種肢體動作，這樣的耐心講解總是能成功帶領大家漸漸進入狀態。

課堂外，她還特別支持我們的各種活動。記得校園文化節時，我們系要在全校展出具有俄羅斯特色的東西。大家熱情高漲討論了很久，最后決定展出俄羅斯傳統食物，雖然想法不錯，但是實際操作時問題層出不窮：俄羅斯傳統食物有哪些，怎么做，誰來做……在大家一籌莫展時，奧爾加幫助我們一番規劃，從材料采購到最終完工，她手把手教我們做完了一道道美味的俄羅斯傳統食物：沙拉、紅菜湯……這也是我第一次品嘗俄羅斯食物。后來在她的公寓里，她還親自教我具體怎么制作俄羅斯小油餅、薄餅、蘋果鴨等……

像一個咿呀學語的孩童，我與俄羅斯語磨合了小半年。那段時光那么短，短到初次與她見面時便瞬間歸零，甚至連一句俄語“大家好”都說不順溜；那段時光又那么長，對著外語樓前那片繁盛的郁金香日復一日地咕噥著新單詞，直到荼蘼，被掩埋在皚皚白雪里等待新生。

《勝利日》

4月末起，幾乎每節課她都會帶領大家唱俄羅斯軍旅歌曲《勝利日》，然后給我們介紹俄羅斯最盛大的民族節日——衛國戰爭勝利紀念日。年輕時奧爾加也曾有美麗清脆的歌喉，但歲月帶著沙啞沉淀在她的聲音里，當她第一次給我們唱《勝利日》這首歌時，那種投入表情讓人為之一怔，仿佛不是在唱一首歌曲，而是一個身處異國的人在傾訴對祖國的深深愛意。

5月9號，勝利日當天，奧爾加帶著我們來到長春市人民廣場。去之前所有人對此行的目的一無所知，只是被告之需要23枝康乃馨。

到了廣場后，我們都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200余位俄羅斯人聚集在廣場，有一位中俄混血的年輕人彈奏著吉他，帶領著其他人唱二戰時期的蘇聯歌曲。原來每年這一天，莫斯科都要舉行隆重的集會和閱兵式慶祝勝利，國家領導人前往紅場的無名烈士墓前敬獻花圈，并在無名烈士墓長明燈旁設立哨位進行哀悼。夜晚，莫斯科和各英雄城市鳴放禮炮，紀念為國犧牲的死難者，并燃放焰火慶祝反法西斯戰爭取得偉大的勝利。

在場的俄羅斯人現場發放“喬治絲帶”，這是一條佩戴在胸前和手臂上黃黑條紋相間的緞帶，被視為勇敢和勝利的象征。奧爾加給我們每個人戴在手上，然后帶著所有人一起合唱《勝利日》。后來得知廣場中心原為偽滿洲國的水準原點，1945年蘇聯為了紀念在反法西斯戰爭中為解放東北而犧牲的23名蘇聯飛行員，在這里修建蘇聯紅軍烈士紀念塔。這次活動讓我第一次親身感受一個外國民族的節日，更多的是一種精神和一種對祖國不渝的愛。

參加勝利日紀念活動的人為蘇聯紅軍烈士獻花

“你終歸要邁出第一步”

此前，我想邀請俄羅斯留學生來參加俄語小課堂，并給想要學習俄語的非俄語專業學生教學，但苦于口語能力不夠，總是無法成功邀請到留學生，還常常被誤解成“傳銷人員”。無奈之下，想通過奧爾加幫我們介紹她所認識的俄羅斯留學生，然而她卻果斷地拒絕了。但是奧爾加隨后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教我怎么寫邀請函，然后帶領我一句一句背下來。最后還對我說：“你終歸要邁出第一步，學會自己去表達。”也許

正應了中國一句古話：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第一次做俄語小演講，選定的主題是關于俄羅斯童星莉薩的。用了近一周時間在網上節選她的相關中文介紹然后逐句翻譯。然而在正式演講前兩天，我自信滿滿地拿去讓奧爾加做最終校訂，她看了幾句后，拿起紅筆在

我的演講稿上畫了個大大的紅叉。當時我整個人都驚呆了，她卻什么也沒有說，拿起手機開始瀏覽。我默默地收起所有演講稿，帶著哽咽的聲音說了句“謝謝”后，正準備離開時，她叫住了我，然后把手機展示給我看。手機上是俄羅斯最大的搜索引擎，然后她一步一步教我怎么進入俄語百科進行查詢。最后，在她確定我已經掌握了這個方法后說：“你現在這個階段，要做的不是在中文網站上找到資料，按自己的意愿翻譯成俄語，而是學會瀏覽俄羅斯的網站，看看真正

的俄語。”奧爾加帶我親身感受了太多課本永遠也無法闡明的事情。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她教給我的除了永恒不變的知識，還有探索學習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她那一絲不茍的精神，對自己，對工作，也對祖國。

（作者單位：吉林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