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鵬,王 磊,李聯邦,劉思陽
(1.陸軍軍事交通學院 聯合投送系,天津 300161;2.陸軍軍事交通學院 研究生管理大隊,天津 300161)
● 軍事運輸MilitaryTransportation
聯合投送系統復雜性探析
李 鵬1,王 磊1,李聯邦1,劉思陽2
(1.陸軍軍事交通學院 聯合投送系,天津 300161;2.陸軍軍事交通學院 研究生管理大隊,天津 300161)
為聯合投送方案決策生成和組織籌劃提供科學的理論支撐,提高新體制下聯合投送組織指揮水平,結合復雜系統理論,系統分析聯合投送系統復雜性的表現形式及產生機制,提出研究過程中應重點把握實踐導向、應用效果及職能定位等3個問題。
聯合投送;投送系統;復雜性
Abstract: To provide theoretical foundation for decision-making and organizational planning of joint projection program, and to improve organization and command level of joint projection under new system, the paper firstly analyzes the manifestation and mechanism of complexity of joint projection system based on complex system theory. Then, it proposes that we should pay attention to practice guidance, application effect, and function orientation in the study process.
Keywords: joint projection; projection system; complexity
聯合投送是為達成一定的戰略、戰役企圖,由作戰指揮機構綜合運用兩種(含)以上的運輸方式或者運輸力量,依托統一的指揮信息系統,快速將部隊人員和裝備物資運達任務地區的軍事行動,是戰略投送的一般表現形態。聯合投送系統是聯合投送行動所涉及的各類要素經特定關系而構成的具有特定功能的有機整體。聯合投送系統要素繁多、關系復雜,組織指揮困難,復雜性表現十分突出。研究聯合投送復雜性,對掌握聯合投送系統機理、提高我軍新體制下聯合投送組織指揮水平具有現實意義。
1.1涌現性
復雜系統理論認為,系統中的個體相互作用,可導致產生與個體行為顯著不同的宏觀特性,這種特性就是“涌現性”。聯合投送系統的宏觀特性——系統功能,是由各種系統組分通過復雜的相互作用涌現出來的[1]。系統涌現性分為正加和效應(整體大于部分之和)與負加和效應(整體小于部分之和)兩類。聯合投送系統的涌現性既有正加和效應,又有負加和效應。例如,在部隊跨區聯合投送過程中,在戰區范圍內,一般能夠做到按投送計劃實施,有時還能提前完成任務;而一旦跨出戰區,各種困難和障礙就接踵而至,投送過程變得“磕磕絆絆”,協調不再順暢,保障也不再有力,部隊經常要克服較長時間的等候和途中熱食供應不足等困難,究其原因,“人生地不熟”成為部隊反映的主要問題。信息化條件下的聯合投送,由于信息的“倍增器”作用,聯合投送系統的涌現性表現更為強烈,信息通暢的系統能夠涌現出更大的投送能力,信息阻滯的系統則涌現出更多的障礙和困難。
1.2非線性
系統科學認為,一個系統如果對疊加原理失效,即總體不等于部分之和,它就是一個“非線性”的系統[2]。現實系統絕大多數是非線性的。聯合投送系統是一個典型的非線性系統,如果用線性思維來分析和研究聯合投送系統,將無法得到符合實際的結論。例如,單純地加倍系統的運轉時間,無法得到成倍的投送能力,因為投送工具需要檢修,保障人員需要休息;單純地加倍某一類投送工具的數量,也無法獲得成倍的投送能力,因為場站保障能力、運輸網絡容量、銜接轉運能力、部隊組織能力等因素如果不同步提高,將會造成投送工具擁堵和等候,反而會影響系統充分發揮投送效能,收不到預期的效果。進一步說,即使各種投送工具增加的比例適當,裝卸保障和銜接轉運能力也匹配,系統增加的聯合投送能力也不能簡單地用線性公式計算出來。因為敵方襲擾、惡劣天氣、偶然因素、人為失誤等都會造成系統能力的變化,而且這種變化是不可預期、不可控制和難以量化的,表現出聯合投送系統的復雜性。因此,在制訂聯合投送方案時,不能把各種情況設想得過于理想化、抽象化,更不能用線性思維來簡單推定各種方案的優劣。“非線性”還使得聯合投送系統具有類似作戰系統“勝戰不復”的規律,以往的投送經驗在某一次具體的聯合投送行動組織中,只能起到有限的參考和借鑒作用,如果迷信經驗,一定會造成投送計劃失效、投送任務失敗。
1.3演化性
演化性是系統的普遍特性。我軍聯合投送系統從形成開始,隨著時間推移和環境變化,不斷發展演化,越來越成熟、高效、穩定。2009年以后,隨著我軍聯合投送實踐蓬勃開展,聯合投送系統逐漸從運輸投送系統中凸顯出來,并在完成“跨越”系列、“使命行動”系列、“朱日和”系列等跨區演訓活動聯合投送任務的過程中,不斷“發育”和“成長”:通過在骨干運輸企業中成立戰略投送支援船隊、機隊、車隊等措施,加強了系統投送力量建設;通過建立聯合投送組織籌劃軍地協調制度,加強了系統運行機制建設;通過頒布《軍隊聯合投送訓練規定》等規章制度,加強了部隊聯合投送訓練的系統性和針對性;通過在專業院校舉辦全軍聯合投送專題培訓班,密切了系統各組分之間的聯系,統一了各類人員對聯合投送的認識,規范了聯合投送行動的程序方法和技術要求,提高了聯合投送系統的整體性。戰區和聯勤保障部隊成立后,聯合投送逐漸發展成為運輸投送保障平時、戰時兩條主線中“戰時運輸保障”的主體,承擔起部隊作戰(應急)機動保障的任務。
1.4自組織
系統科學中,“組織”指按照一定目的、任務和形式加以編制,是一類特殊的系統演化過程。組織分為自組織和他組織。他組織指有一個系統以外的組織者,按照事先確定的目標,根據預定的計劃方案,組織系統運行,達到預定的目標。自組織指系統各組分或要素在一定條件下,能自發產生時間、空間和功能上穩定的有序結構,是復雜性的重要表現。聯合投送系統的“框架結構”對應于聯合投送組織體制,一般由上級明確,屬于“他組織”的結果;聯合投送系統的“運行結構”對應于聯合投送運行機制,一般情況下,上級只規定若干原則,各組分“自發地”組織起來,形成一定的運行結構,屬于“自組織”的結果。作為一個有“人”參與的現實系統,聯合投送系統各組分的行動,是“活”的行為,表現出一定的智能性,即能夠根據投送信息的共享與感知,依據一定的協同規則,主動協調,自覺形成相互支援、相互配合的協同動作,表現出不同程度的默契性,達到系統的協調和統一。從復雜系統的角度看,聯合投送系統是一個“半自組織”的系統,它之所以能夠在上級明確的框架結構內,通過“自組織”達到系統的協調統一,主要是因為系統各組分都由國家各級政府管理機構、各類骨干運輸企業(絕大多數是國有企業)和軍隊各單位構成,這些組分既有主動組織協同的意愿,又有良好的組織運營的基礎,能夠在聯合投送行動中形成“自組織”的現象。聯合投送系統的自組織過程是一個動態的過程,會隨著投送進程的推進不斷變化。
1.5自適應
自適應是從系統與外界的關系角度,對系統自組織過程的一種描述。它強調在一定的外界環境下,系統通過自組織過程適應環境,而出現新的結構、狀態或功能。聯合投送系統各組分能夠根據投送環境的變化,主動適應、靈活應變,更好地完成投送任務。“自適應”的一個突出表現是系統各組分之間的協作行為,即聯合投送系統不同組分根據自身任務、可用資源和周圍環境向預定目標演化,與此同時,它們又相互配合、互相協作,積極主動地按照上層系統的要求向整體目標演化。
1.6不確定性
不確定性是現實系統的普遍特征。聯合投送系統依托于國家交通運輸系統,受敵人襲擾、氣象災害、自然災害、人為失誤等因素的影響,交通毀傷、交通擁堵、交通延誤等不確定性情況隨時可能發生,嚴重影響著聯合投送系統的效能發揮。同時,被投送部隊自身也是聯合投送系統不確定性的重要來源之一。尤其是平時戰備水平較低的部隊,參加投送的人員和裝備物資數量、類型一變再變,有的部隊往往到了出動前的最后一刻才能最后敲定,造成軍代表和承運單位按照投送計劃準備的運力與部隊實際開進到裝載場站的人員裝備之間存在較大差距,最后只能采取臨時性補救措施,來盡可能滿足部隊的投送需求。而且,部隊裝備、物資的投送準備通常也不規范,在車輛裝備油量、胎壓、篷布和物資包裝、集裝、自檢等各個方面都可能存在安全隱患,給聯合投送組織實施帶來了許多不確定性[3]。
1.7遠離平衡態
系統科學認為,平衡態是孤立系統經過無限長時間后,穩定存在的一種最均勻無序的狀態。系統在開放且遠離平衡的情況下,通過和環境進行物質、能量交換,就有可能從原來的無序狀態自發轉變到在時間、空間、功能上的有序狀態。這種在遠離平衡情況下所形成的新有序結構稱為“耗散結構”。聯合投送系統是一個開放的“耗散結構”,必須借助外界物質、能量的輸入,使系統始終處于遠離平衡態,才能保持系統有序運行。聯合投送系統在裝卸、運行、指揮調度的過程中,需要從外界輸入大量的油料和電能,消耗大量的食品和捆綁加固器材等,還與外界存在大量的信息交換。一旦外界物質、能量輸入和信息交換中止,聯合投送系統將立刻陷入癱瘓,喪失所有的效能。
2.1偶然性機制
偶然性通常指反乎常情、出乎意料的情況。聯合投送中出現偶然性的原因,包括作戰部署意圖突變、敵方意外襲擾、交通意外擁堵、投送中的意外失誤、不可預期的氣象變化等,這幾種原因常常同時發生作用,使情況變得錯綜復雜。因此,偶然性是聯合投送組織籌劃時必須考慮的因素之一。從某種意義上說,聯合投送指揮的作用就是及時了解、果斷處理各種偶然性,想方設法完成投送任務,以達成預定的投送目標。
2.2非線性機制
聯合投送系統由各類非線性交互的組分構成,各組分之間的相互作用不是簡單的、被動的、單向的因果關系,而是相互影響、相互纏繞的復雜關系。聯合投送系統的非線性來源于聯合投送指揮控制反饋過程、決策過程,對敵方襲擾的應對過程以及偶然性因素等。由于非線性的存在,一些微小的因素會層層放大,甚至對整個系統產生巨大的影響,即“蝴蝶效應”。
2.3適應性機制
系統科學將組成系統的個體與環境之間主動、反復的交互作用稱為“適應性”。各類聯合投送系統組分,如運力單位、交通場站、組織機構、保障單位、被投送部隊等,都能夠主動與環境以及其他組分進行交互作用,并在這種持續不斷的交互作用的過程中,不斷地“學習”或“積累經驗”,并根據學到的經驗改變自身的結構和行為方式[4]。復雜系統理論認為,“適應性造就復雜性”,即適應性是產生復雜性十分常見、非常重要的機制之一。整個聯合投送系統的演化,都是建立在各種組分自主地適應環境的基礎之上的。
2.4人為機制
系統科學認為,人為機制是造成系統“復雜性”的重要因素。從目前我軍聯合投送的實踐看,聯合投送指揮決策者對系統的運行規律并未完全掌握;就某一次聯合投送行動來說,決策者對聯合投送信息的掌握也經常是不完全的。而且,由于決策者通常是“非完全理性的”普通人,其決策行為本身也是不可完全預知的,導致聯合投送系統運行軌跡的不可預知性。特別是當敵我雙方共同干預聯合投送系統運行時,雙方的決策和斗智過程將非常復雜,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聯合投送系統的復雜性。一個突出的表現就是聯合投送行動的“不可重復性”。
上述機制在產生聯合投送系統復雜性的過程中,并不是獨立作用、依次作用的,而是相互交織、相互作用的,因而使聯合投送系統呈現出豐富多彩的“組合式”復雜性。
3.1始終堅持理論研究的實踐導向
復雜系統理論是為解決現實系統復雜問題而產生的,但在研究過程中,往往容易陷入理論自身運行的“怪圈”,即在得出許多“有道理”的結論、發表了很多“高檔次”的論文的同時,解決不了任何實際問題。究其原因,除了復雜系統理論的量化手段不足,以及對系統的認識還有待深化以外,在研究中沒有堅持以問題為中心的實踐導向,也是復雜系統理論研究“不接地氣”的重要原因之一。聯合投送復雜性研究應面向現實問題,找到具有較強操作性的措施辦法,提高聯合投送組織的效率和質量。因此,必須把堅持實踐導向作為首要原則,緊盯實際問題開展研究,自覺將研究成果放到聯合投送實踐中去檢驗和完善,才能引導理論研究不斷貼近實戰,取得真正管用的研究成果。
3.2審慎對待研究結論的應用效果
聯合投送系統的復雜性遠遠超出當前的認識水平,聯合投送組織實施所面臨的各種“難題”,如投送資源分配、投送方案優化等,不但很難找出“最優解”,而且就連所謂“可行解”的“可行性”也很難找到充分的理由來證實。現實的聯合投送系統存在的各種不確定性,將在不可預計的時間以不可預計的方式“沖擊”理論研究的結論,甚至使理論和實際產生較大的反差,嚴重影響理論的可信度。考慮到這種現實情況,在聯合投送復雜性研究中應秉持對聯合投送系統的“敬畏之心”,以發展的眼光看待整個系統,自覺承認研究結論的局限性,小心謹慎地確定研究成果的應用條件,實事求是地評價研究成果的實踐價值,改變通過“掌控”聯合投送系統來獲得最佳投送效果的理念,轉為通過設計和重構系統來逐步逼近想要達到的投送目標。
3.3準確把握決策支持的職能定位
聯合投送系統復雜性的研究目的是為聯合投送決策提供理論支撐,屬于決策支持體系。聯合投送決策支持體系與決策執行體系的定位存在顯著不同,前者以科學為基礎,力求決策科學化、民主化和程序化,后者以權力為基礎,力求決策和決策執行的高效率和低成本。但是,當前的聯合投送決策體制,是將兩者合二為一,決策部門既要做決策執行工作,又要做決策支持研究,往往由于時間、精力和能力等原因,兩者都做不好,而且還會助長將局部利益置于整體利益之上的情況。應在準確把握聯合投送決策支持職能任務的基礎上,基于復雜系統理論構建獨立、專業的聯合投送決策支持體系,通過超越部門、子系統利益的研究站位和專業化的研究力量,確保研究成果整體優化、顧全大局、切實可行[5]。
基于復雜系統理論,研究聯合投送系統的復雜性表現和產生機制,有助于為聯合投送方案決策生成和組織籌劃提供科學的理論支撐,可以為新形勢下我軍聯合投送理論研究提供一種新的思路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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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孫協勝)
ComplexityofJointProjectionSystem
LI Peng1, WANG Lei1, LI Lianbang1, LIU Siyang2
(1.Joint Projection Department, Army Military Transportation University, Tianjin 300161, China;2.Postgraduate Training Brigade, Army Military Transportation University, Tianjin 300161, China)
10.16807/j.cnki.12-1372/e.2017.09.003
E234
A
1674-2192(2017)09- 0010- 04
2017-03-09;
2017-04-09.
李 鵬(1976—),男,博士研究生,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