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影子瘦了嗎

清晨，我信步出門，走到一處尚稀微的陽光下，躊躇地看了好一會兒影子。無名的風吹得身后的光線似眨了眨眼睛，細密的睫毛輕顫著布下一片交織的光影，又用潑墨的畫法在漫起霧色的地面上繪出一道黑簾。簾外的我慢慢走著。

小學時，常有人說，要是找不到你也沒關系，知道我在哪兒就好了，因為我們連影子都是一起慢慢長大的。

我們每天早上一起上學，踏著一路晨光，看著腳下被陽光細裁出的剪影，笑語著，嬉鬧著。私心認為我們是差不多高的，至少沒有明顯突兀的差距，可不知道為什么，一到影子上面，你幾乎比我高出小半個頭。我一直琢磨不透。后來我欣喜地發現只要每次比你走快一點點，兩個影子就頂平了。可是，我沒有用這個方法。我們不是說過嗎，要一起慢慢走，矮一點又有什么關系呢？

你也發現了一個問題——在影子上，你的頭看起來總比我的大，身材也愈覺豐腴起來。“嗯。”我想了想這個問題，“那你快點長大吧，這樣你媽媽就允許你不吃那么多飯了。”你堅決搖頭，一口否定：“不行，我們要一起慢慢長大的呀。”

長大是我們共行的能量，慢慢是我們約定的功率。這些情景過去多久了呢？如今記起，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忍俊不禁。Sissie，你也是這樣吧。

初中，我們不在同一所學校。不過現在想來分離也是長大必經的過程，只是身邊突然少了一個熟悉的人，腳邊的影子也會顯得空落落的。

剛上初一那會兒，我把你送給我的小熊帶去了學校寢室以適應未知的陌生。所幸同學都很友善，像你一樣溫暖。后來，媽媽收回了小熊，說絨毛熊太大了，帶著也不方便。我開始堅決反對，與媽媽據理力爭了好久，可最終還是屈服于她的伶牙俐齒。也是，我總不能一直帶著小熊睡覺吧，何況晚上睡覺窗簾緊閉，透不進光。我可以在黑暗中幻想我們的影子還在那兒一起慢慢長大。

所以，長大是件多么溫暖的事。在每天灑落的陽光下數著彼此的影子又長了幾寸，然后慢慢就能企及未來的高度。

如今初二，每次做到關于身高影長的數學題我都覺得格外親切。你現在多高了？影子是不是依舊比我的高出小半個頭？你的影子瘦了嗎？其實微胖也挺可愛的。我們有多久沒見了呢？我發現我也沒有那樣不習慣，畢竟長大就是一個不斷離開舊地方再不斷到達新彼岸的過程，我們只是在某個旅程到達的地方不一樣，但最終我們還是會以相同的速度走向名叫“長大”的地方。（作者系湖南省長沙市南雅中學1512班學生 圖/靡靡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