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戀『碟中諜』

文/錢雁華

早戀『碟中諜』

文/錢雁華

家有小女初長成，還有了戀愛的小苗頭。她那邊囂張得“不行不行的”，我這廂急得“不要不要的”。于是，一場心機戰就這么展開了。

12歲的兔子剛上小學六年級，我的手機被她班里的奇聞軼事“刷了屏”。

班里一個女生喜歡一個男生，兩人課下打鬧時，女生的好朋友跑來幫忙，把男生的頭打了個大包，于是一對好朋友決裂了。

一群男生想請這個女生幫一個忙，各種央求，小姑娘理都不理。忽然，一個男生急中生智，高呼：“二嫂，幫幫我們吧！”小姑娘居然就笑逐顏開地答應了。

我一頭霧水地望著兔子，兔子白我一眼：“笨，她喜歡的那個男生就是二哥啦！”

哈哈，二嫂，哈哈！我笑夠了才覺得事態嚴重。原來，不知不覺間，兔子已經長成了青春懵懂的大姑娘。

我心里那根弦頓時繃了起來，女漢子媽媽立刻化身心思綿密的“心機女”。我把兔子最近的言論仔仔細細過了一遍篩子，有了重大發現：最近小程同學是兔子口中的常客，莫非兔子喜歡他？兔子才上小學六年級呀……

“兔子，你有喜歡的人嗎？”

兔子嬌羞一笑：“有啦，我好像有點喜歡小程！”

噢，My God！

“嗯，你們這個年紀互相吸引是很正常的，你不必恐慌，也不必過度焦慮，等過一陣兒……”

“等過一陣兒，我就會發現這其實只是一種美好的情愫，根本就不是愛情，對吧？”

我瞬間目瞪口呆，這話我以前常對兔子說。一向溫柔乖巧的兔子從幼兒園起就深得小男孩的喜歡，一年級時，就有小伙伴給她塞紙條。后來，兔子轉學，還有個小朋友哭著喊著要跟她一起轉。所以，我只得早早教兔子正確面對異性的喜歡。

現在，當然更得好好對她加以引導了。于是，接下來的幾天，家里一直回蕩著“兔子，可千萬不能把精力浪費到感情上！”“那可不，耽誤了學習就劃不來啦！”之類的臺詞接龍。直到我意識到詞窮了，能選擇的只有閉嘴。

我對兔子的關注從地上轉到了地下，每天從她的表情、言語、動作來揣測她的心理，滿滿的都是內心戲啊！

兔子卻越來越囂張了，今天回來說：“媽媽，你知道嗎？我覺得小程可能也喜歡我呢！”第二天又說：“小程今天居然把我的作業本給啃了，是真的啃哦，就像綿羊吃草那樣！”

我忍無可忍，沒好氣地說：“你們小孩子家別太過分了啊，看你到時候后悔！”

“哪有什么到時候，我這人很專一的，就喜歡他一個！”

“誰不知道你是三分鐘熱度的‘大白羊’。”

見我攻擊她的星座，兔子立刻不樂意了：“我才不是三分鐘熱度呢，我就要和他在一起！”

兔爸無奈地盯著我，似乎是怪我太多嘴，早早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兔子反而無所顧忌了。我仰天長嘆，恨不得踢自己幾腳。

晚上，我挖空心思地和兔爸商量對策。引導肯定是引導不了了，誰要是想和一個正處在青春期的家伙講道理，那絕對是自討苦吃。暴力呢？當然也行不通。

去年，閨密的兒子也上小學六年級，早戀的小火苗剛剛噴出來，閨密的大棒政策就迎頭趕上。她關了兒子的QQ，掐斷了兒子的零花錢供應。最終，硬生生把兒子推到了早戀對象的那頭，兩個孩子如火如荼玩起了“過家家”。后來，那孩子坦白承認，沒真的早戀，就為了氣氣他那個霸道的媽。

想不出辦法，我愁得上火，還是兔爸主意正，幽幽地吐出兩個字——“涼拌”。

我迷惑不解地看著他，兔爸苦笑著說：“咱倆裝死吧，給她空間讓她嘚瑟，然后，見機行事。”

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兔子眉飛色舞地嘚瑟，我和兔爸裝出兩張平和臉，不打聽、不好奇、不干涉。

可我每天晚上都忍不住和兔爸嘰歪：“你說，兔子會有進一步的舉動嗎？”

兔爸皺著眉頭罵我：“你有病吧！”說完又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說：“這早戀也是人家一份獨特的經歷，放心吧，我們得相信兔子。”

就在我幾乎憋出內傷的時候，兔子潮水般的感情居然退了，甚至已經不怎么提小程了。哈哈，敵退我進，我立刻又成了那個沒正經的媽，嬉皮笑臉地說：“咋啦，失戀啦？”

“哼，這么長時間都不關心我，你是不是我親媽啊！”

“嗬，我們這是考驗你，看你能不能自己處理好這件事。”

兔子翻著白眼說：“其實我也沒喜歡他啊，我就是想看看你們整天說要對我民主，能不能真正做到。哼，上當了吧！別以為你們是搞教育的就了不起，我可是反教育的！”

我禁不住又一次在風中凌亂了，這簡直是兔版“碟中諜”啊！

（摘自《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