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燒白：綿陽一家四代人120年的傳承和接力

田明霞

遵祖訓，四代人做燒白送他人

今年國慶節，走進陳燕大姐位于綿陽城鬧市區的一幢6樓單元房，干凈整潔的家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廚房里10個大大小小的泡菜壇子，旁邊是幾層高的竹蒸籠，案板上擺著幾十碗燒白，有的將被放進幾層高的竹蒸籠里蒸，有的將被放進屋內的冰柜、冰箱里冷藏儲存。這些燒白都是陳燕這幾天做的，且全部都要送給環衛工人、公交司機、三輪車夫和農村敬老院等地的老人們。

陳燕大姐回憶，1986年3月8日，母親拿來15個燒白碗遞到自己手里，要她學做家傳秘制的燒白，且要堅持三十年免費送給路人，陳燕拒絕，于是被母親罰跪了近一個小時，最終還是沒能扭過母親。當陳燕做出第一碗燒白時，母親讓她將燒白給鄰居張婆婆送去。陳燕說：“當時我走前面，母親走在后面，直到張婆婆吃了后說，‘有媽媽的味道時，我懸著的心才放下來，原來，我是能夠把家傳燒白做得和母親一樣好吃的。”

回到家，母親擔心這條祖訓堅持不下去，就在陳燕大姐的左手食指上砍了一個印記。“當時，我就哭了，一個禮拜都沒和母親說過一句話。”后來，陳燕大姐想通了，這是母親希望她看到這個印記就能記住幫祖先傳承這個善舉，看到這個印記就像自己可以一直陪在女兒身邊守護著她的愛心永遠延續。

母親對陳燕講，陳燕的曾祖做得一手好菜，就在自家飯館開業那天，廚師在做燒白時不小心將油引燃，瞬間大火包圍了廚房，并很快蔓延到前廳。前來道賀的親友和過往行人以及幾個乞丐也加入到滅火的隊伍中，最終大火被撲滅，然而廚房中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幾碗燒白。為了報答大伙的救火之恩，從那天起，陳家曾祖爺爺便定下家規，凡繼承祖傳秘制燒白配方的傳人，在接受傳承那天起至其后的30年內，所做燒白只能送人，不能賣錢。就這樣，這祖訓延續至今已有一百二十多年歷史了。

陳燕接過家族傳承的手藝——做燒白，同時也承擔了家族的承諾：30年內做出的燒白只送不賣。傳承這條家訓遇到困難時，陳燕總在想，當年爺爺輩經歷的是戰火紛飛的動蕩，母親那輩則是缺吃少穿，但仍能堅守家訓，自己趕上了這么好的改革開放時代，一定要勤勞為生，把這條家訓在自己手上傳承好。所以，陳燕在早年克服一切困難，做好建材生意，積累了一些財產，才讓做燒白免費送路人這條家訓一直傳承了30年。

好有愛，千萬碗燒白送路人

“剛開始陳燕姐說給我們送燒白吃時，大家都不相信，沒想到第二天，她真的提來幾十碗燒白。”環衛工吳金梅說，每次陳大姐送燒白都是在下午4點左右，那時大家的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又正是比較饑餓的時間，“陳大姐每次來都是用電飯煲把燒白蒸得熱熱的送來，讓我們吃，我們真的很感動。”

陳燕大姐講，最開始去給這些陌生人送燒白時受到很大的阻力，很多人不接受。后來她就通過與人聊天，拉家常等方式增進與大家的感情，慢慢地，大家接受了，也感受到她的真心。

市民嚴大姐是陳大姐通過朋友介紹認識的，她說：“最開始我們以為要收錢，不敢吃，后來知道真的不要錢，大家才欣然接受。說實在的那燒白味道好極了，肥而不膩，入口即化。”嚴大姐的弟弟在綿陽城里做生意，他從姐姐的講述中，得知了陳燕三十年如一日送燒白給路人吃的事情，十分感動，從2015年起，每當陳燕外出免費送燒白，嚴先生一有空，都要開車接送。

“過去的那30年，只要有人想吃我做的燒白，我都送。”陳大姐說，這30年來，吃過陳大姐做的燒白的人有好幾萬，但絕大部分都與她互不相識。他們中有環衛工、五保戶、建筑工人、市場小販、三輪車夫、孤寡老人、殘疾人等。經朋友介紹，上海、浙江等外省的陌生人都吃過陳大姐做的燒白，就連給燒白抽真空、托運的費用也是由陳大姐自己承擔的。

在與陳燕聊天時，一對父女敲門進了陳燕的家。女兒是年過五旬的陳霞，父親是年過七旬的陳詳春。“我與陳燕姐已認識25年了，也吃了她做的燒白25年了。”陳霞說，那是1991年，當年還懷著孕的陳霞租住在綿陽南河一帶，她常到綿陽城的建設街菜市場買菜，常看到一個“女老板”模樣的中年婦女，每次買五花肉都是十多斤，就好奇地攀談。原來，這個“女老板”模樣的中年婦女就是陳燕，她每次買這么多的五花肉并非是開餐館，而是做燒白免費送給群眾吃。第二天，陳燕就送了碗燒白給陳霞吃。如今，陳霞的兒子李維鑫25歲，已在綿陽城里做小生意，結婚生女了，不管工作多忙，隔個十天半月，李維鑫就會來看望陳燕阿姨，他說自己是吃陳燕阿姨做的燒白長大的，人不能忘恩。

“我也吃了陳燕做的燒白快十年了！陳燕對人真慈善喲！”今年73歲的陳詳春說，最讓他難忘的是，自己的老伴于8年前患癌癥，在市中心醫院住院治療了半年多，那段時間，就想吃口陳燕做的那又香又糯的燒白，于是，陳燕不僅做好上等的燒白，還熬好雞湯，一個星期至少送三次到醫院里。

愛永傳，千萬碗燒白建起“朋友圈”

如今，陳大姐周圍有一群朋友，他們都是通過燒白結緣，大家也都被陳大姐的愛心善舉所感染，有時陳大姐做燒白，他們也會抽空過來，幫著洗菜、切肉等。特別是陳霞，更是一有空就過來幫陳燕打下手做燒白

陳燕大姐說，這30年來，做燒白都是由她一人經手，每年要自己晾曬、腌制的咸菜就多達幾千斤，每次要買幾十斤肉。最多的一天做了一百四十多碗，有時一干就是一整天。陳大姐曾經做過建材生意，手中有些積蓄，這些年來，她把早年做生意的錢幾乎都用在了做燒白送路人這件事情上。陳燕說：“我母親當年賣瓜瓜小菜維持生計，養大幾個兒女，都還做燒白免費送人吃。而現在，生活條件這么好，我肯定要把祖訓傳承下去。”

當肉販聽說陳大姐做的燒白是免費送人時，很感動，就自動把肉價降低一元錢。安縣有兩個腦癱兒吃了陳大姐做的免費燒白后，還給陳大姐送了一把梳子、一雙手套和一條圍裙。這讓陳大姐十分感動。

陳燕講，他和丈夫賈老師當年在綿陽城的北街上相親時，就說：“我有件事先給你講明白，我這幾十年都要做燒白，免費送給群眾吃……”一星期后，賈老師約陳燕見面，并對她說：“我也是個好面子的人，你做燒白免費送人吃這是好事情，只要你開心，我支持你！”結婚后，丈夫賈老師言出必行地支持著陳燕的善舉，工作閑時，會幫她拎肉上樓、到樓頂去翻晾咸菜，但陳燕最渴望的還是丈夫能多與自己談心聊天或一起外出旅游。

“這是一個十分辛苦的工作，我只有一個女兒，但她卻不愿意繼承這份祖傳的手藝。”當說到傳承時，陳大姐為這份祖傳手藝將在自己手上中斷而心痛。“雖然我這代30年已到了，但我還是會繼續為困難群眾免費送燒白，讓他們能感受關心和關愛。”陳燕大姐講，“幫助別人，快樂自己！”“堅持幫助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是她的座右銘，雖然女兒不繼承，但她還會繼續，直到自己倒下的那一天。我們真心希望千千萬萬像陳燕這樣的好心人——平安、幸福、快樂！

責編/沫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