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社會網絡分析方法在男男性行為者高危性行為研究中的應用*

楊冰清 郝 春△ 田 娟 程偉彬 鐘 斐 劉仲琦 顧 菁 郝元濤 徐慧芳

個人社會網絡分析方法在男男性行為者高危性行為研究中的應用*

楊冰清1郝 春1△田 娟1程偉彬2鐘 斐2劉仲琦1顧 菁1郝元濤1徐慧芳2

目的了解廣州市男男性行為者（men who have sex with men，MSM）的同伴社會網絡特征，應用個人社會網絡分析方法探討MSM同伴社會網絡特征與高危性行為的關系。方法2014年2月—2014年5月通過廣州MSM社區組織門診點對MSM進行招募，并采用面對面的問卷訪談方式調查其同伴社會網絡成員特征和近三個月高危性行為情況，利用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方法分析MSM同伴社會網絡特征與高危性行為之間的關系。結果共招募397名男男性行為者（核心成員，ego），最近三個月與不同性伴發生無保護性肛交（unprotected anal intercourse，UAI）的頻率分別為：固定性伴58．7%、臨時性伴47．1%、任何性伴55．2%。397名MSM核心成員總共提名670名網絡其他成員（alter），社會網絡大小為1．7±0．7，社會網絡密度為0．2±0．2。在校正了核心成員的基本情況等因素后，MSM同伴社會網絡特征與近三個月和固定性伴發生UAI的關系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為：社會網絡大小（OR＝1．53，95%CI：1．15～2．04）、物質支持（OR＝1．09，95%CI：1．02～1．17）、網絡其他成員近3個月與固定性伴有UAI（OR＝1．008，95%CI：1．003～1．014）、網絡其他成員鼓勵核心成員使用安全套可能性大（OR＝0．992，95%CI：0．986～0．998）、網絡其他成員自身使用安全套可能性大（OR＝0．993，95%CI：0．988～0．997）；在校正了核心成員的基本情況等因素后，MSM同伴社會網絡特征與近三個月和任何性伴發生UAI的關系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為：網絡其他成員近3個月與固定性伴有UAI（OR＝1．008，95%CI：1．003～1．014）、網絡其他成員鼓勵核心成員使用安全套可能性大（OR＝0．994，95%CI：0．989～1．000）、網絡其他成員自身使用安全套可能性大（OR＝0．995，95%CI：0．991～1．000）。結論同伴社會網絡與MSM高危性行為的發生有關，社會網絡成員的高危性行為模式和態度是MSM頻繁發生高危性行為的重要影響因素。

男男性行為者（MSM） 社會網絡 無保護性肛交（UAI）

近年來，男男性行為人群（MSM）已成為艾滋病感染的高危人群之一［1－2］，目前國際上社會網絡分析方法在研究艾滋病流行中運用廣泛［3－4］，社會網絡在實際運用中可分為個體社會網絡（egocentric socialnetwork）和總體社會網絡（sociocentric socialnetwork）［5－9］。其中，個人社會網絡指以某一個體為中心的網絡結構，其強調不同環境或網絡結構對個體行為的影響，更適合于研究人際互動關系結構對個體艾滋病高危性行為的影響［10］。目前我國少有研究詳細闡述如何收集、整理、分析以及應用個人社會網絡分析方法中的網絡特征變量。本文旨在通過對廣州市MSM的問卷調查，應用個人社會網絡的數據收集和整理分析方法，了解MSM同伴社會網絡特征及其高危性行為的發生情況，并探討MSM同伴社會網絡特征與高危性行為的關系，為進一步開展基于社會網絡的干預研究提供依據。

對象與方法

1．調查對象

與廣州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和廣州MSM社區組織嶺南伙伴社區支持中心合作。MSM通過嶺南伙伴社區支持中心官網在網上預約并到門診點進行問卷訪談。

2．調查方法

采用項目組統一編制的調查問卷《2014年廣州男同健康促進計劃本底調查表》，在知情同意的情況下于2014年2月到2014年5月在嶺南伙伴門診點由嶺南伙伴有經驗的咨詢員進行一對一的紙質問卷調查。

3．調查內容

基線調查的主要內容：研究對象的基本情況、近三個月性行為情況和社會網絡特征。其中社會網絡特征的調查內容和數據收集方法如下：

（1）對網絡其他成員的提名：例如，問卷中會詢問“如果你想借500元錢，或者你需要有一個人陪伴你去看醫生，或者你需要其他方面的及時幫助，你會愿意找哪些人幫助您？”研究對象需回答：①你可能找到幾個愿意幫助你的人，請你告訴我每個人的別名；②每一位和你的關系。

（2）詢問每個其他成員的相關信息：每個所提名的其他成員的年齡、文化程度、婚姻狀況、居住地、向圈外的任何人公開自己男同的身份情況、近一周內性行為情況、近3個月使用安全套情況、提供核心成員物質支持和精神支持情況以及核心成員對其的信任程度和親密程度。其中物質支持和精神支持各有三個問題，比如物質支持：“如果你想借500元錢，或者你需要有一個人陪伴你去看醫生，或者你需要其他方面的及時幫助。請告訴我在′別名′欄羅列的每一個人，愿意在這方面提供幫助你的可能性有多大？”；精神支持：“有人會經常支持你，同意你的想法和觀點，支持你所做的事。請告訴我在′別名′欄羅列的每一個人，同意你的想法和觀點，支持你所做的事的可能性有多大？”核心成員選擇可能性包括：沒有可能，說不準，有些可能，有可能，有很大可能，一定會。

4．社會網絡特征變量的數據整理

社會網絡組成包括社會網絡其他成員的特征分布、社會網絡核心成員與網絡其他成員的同質性、社會網絡其他成員之間的異質性。社會網絡其他成員的特征分布為對網絡其他成員某一特征的結構分析。對于分類變量，特征分布是具某一特征的網絡其他成員人數占該個體社會網絡中網絡其他成員總人數的百分比；對于連續變量，則求出均值、最大值、最小值和標準差。同質性為核心成員和網絡其他成員的相似性，通過E-I評分來評定，E-I評分＝（N1 external-N2 internal）/（N1＋N2），其中N1 external表示和核心成員在某一屬性上不同的網絡其他成員人數，N2 internal表示和核心成員在某一屬性上相同的網絡其他成員人數。E-I評分數值范圍為－1到1，核心成員與網絡其他成員在某屬性上完全相同，則E-I評分為－1，反之，完全不同為1。異質性為在每個個體社會網絡里，網絡其他成員們在某屬性上的差異。對于分類變量，通過Agresti′s IQV得分來評定，其計算公式為：pi為i團體所占的人口比例。IQV得分范圍為0～1，其中，網絡其他成員們在某屬性都不同為1，都相同為0；對于連續變量，則通過標準差來評定。

社會網絡關系分為信任程度和親密程度。信任/親密程度為在一個個體社會網絡中，核心成員對其各個網絡其他成員的信任/親密得分的平均分。社會網絡功能包括社會支持和社會規范。社會支持包括物質支持和精神支持，每個網絡其他成員提供的物質/精神支持為其三個問題的得分之和，在一個個體社會網絡中，核心成員的物質/精神支持為其各個網絡其他成員物質/精神支持的平均分。社會規范包括網絡其他成員鼓勵核心成員使用安全套的可能性和自身使用安全套的可能性，社會規范為以上兩個情況可能性大的網絡其他成員人數占該個體社會網絡中網絡其他成員總人數的百分比。社會規范包括網絡其他成員近3個月的性行為情況和網絡其他成員對安全性行為的態度，用相應問題的特征分別來表示。

5．統計分析

采用EPIDATA 3．1雙人雙機錄入數據，用E-net軟件對社會網絡變量進行分析，用SPSS 21．0統計軟件進行資料分析，采用雙側檢驗，檢驗水準為α＝0．05。

結 果

1．核心成員的基本情況

招募的397名MSM（核心成員）平均年齡為（26．22±5．68）歲。52．1%年齡≤25歲；89．4%未婚；39．8%廣州本地戶籍；97．5%漢族；79．8%為大專或以上學歷；40．8%月總收入＞5000元；78．1%認為自己是同性戀；50．6%沒告訴圈外的任何人自己男同的身份；90．4%性伴主要在互聯網遇到。

2．核心成員高危性行為

核心成員最近三個月性伴和性行為情況為：82．1%發生過肛交性行為；53．1%與多個（＞1個）不同男性發生過肛交性行為（排除無肛交性行為）；57．9%有固定性伴；43．8%有臨時性伴；核心成員最近三個月UAI情況為：58．7%與固定性伴有UAI（排除無固定性伴）；47．1%與臨時性伴有UAI（排除無臨時性伴）；55．2%與任何性伴有UAI（排除無肛交性行為）。

3．社會網絡其他成員的基本情況和網絡組成

397個核心成員共提名了670個社會網絡其他成員，其中22．1%是男朋友，61．3%是好朋友。基于社會網絡的分析方法，在核心成員的397個個人社會網絡中，每個網絡平均有37．4%的網絡其他成員年齡≤25歲，平均有82．4%的網絡其他成員未婚，平均有77．5%的網絡其他成員是廣州本地居民，平均有75．8%的網絡其他成員大專或以上學歷，平均有63．9%的網絡其他成員沒向圈外人員公開男同身份。

其他成員與核心成員的同質性E-I評分：年齡＝－0．296、婚姻狀況＝－0．609、文化程度＝－0．567和向圈外人員公開男同身份的情況＝－0．290。網絡其他成員的之間的異質性IQV得分：年齡0．12；婚姻狀況0．10；文化程度0．09；居住地0．13；向圈外人員公開男同身份的情況0．14；與核心成員聯系頻率0．15、認識時間0．17；

4．社會網絡的結構、關系和功能

調查對象的社會網絡結構方面，社會網絡大小從1到6不等，社會網絡大小平均為（1．7±0．7），社會網絡密度平均為（0．2±0．2）；社會網絡關系方面，信任程度得分平均為（4．9±1．0），親密程度得分平均為（3．0±0．9）；社會網絡功能中，在社會支持方面，物質支持得分平均為（11．0±3．4），精神支持得分平均為（11．7±2．9）；在社會規范方面，每個網絡中平均有20．2%和7．2%的網絡其他成員最近三個月與固定性伴和臨時性伴有UAI；每個網絡中鼓勵核心成員堅持使用安全套和自身堅持使用安全套的其他成員的比例在半數以上（82．2%和67．9%）。經過社會網絡分析顯示，其他成員與核心成員的同質性E-I評分：與臨時性伴有UAI的情況－0．528、與固定性伴有UAI的情況－0．248；網絡其他成員高危性行為和態度的異質性IQV得分：近三個月與固定性伴有UAI 0．12、與臨時性伴有UAI 0．04；鼓勵核心成員堅持使用安全套0．08；自身堅持使用安全套0．12。

5．社會網絡與高危性行為

在單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中，目前核心成員的基本情況與核心成員最近三個月與固定性伴有UAI、與臨時性伴有UAI、與任何性伴有UAI的關系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為：月總收入＞5000元和認為自己是同性戀，見表1。

在校正了核心成員的基本情況等因素后，MSM同伴社會網絡特征與近三個月和固定性伴發生UAI的關系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為：社會網絡大小（OR＝1．53；95%CI：1．15～2．04）、物質支持（OR＝1．09；95%CI：1．02～1．17）、網絡其他成員近3個月與固定性伴有UAI（OR＝1．008；95%CI：1．003～1．014）、網絡其他成員鼓勵核心成員使用安全套可能性大（OR＝0．992；95%CI：0．986～0．998）、網絡其他成員自身使用安全套可能性大（OR＝0．993；95%CI：0．988～0．997）；在校正了核心成員的基本情況等因素后，MSM同伴社會網絡特征與近三個月和任何性伴發生UAI的關系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為：網絡其他成員近3個月與固定性伴有UAI（OR＝1．008；95%CI：1．003～1．014）、網絡其他成員鼓勵核心成員使用安全套可能性大（OR＝0．994；95%CI：0．989～1．000）、網絡其他成員自身使用安全套可能性大（OR，0．995；95%CI：0．991～1．000），見表2。

討 論

本研究應用了個人社會網絡的分析方法，以社會網絡提名問卷收集了核心成員個人社會網絡中其他成員的相關信息，通過E-net分析軟件計算出社會網絡特征（結構、組成、關系、功能），了解社會網絡特征對男男性行為者艾滋病高危性行為的影響。

本研究中，廣州市的MSM社會網絡大小平均（1．7±0．7），社會網絡密度平均（0．2±0．2）。而既往研究中，社會網絡大小多為2～6［11－16］，這與對社會網絡定義有關，本研究中的社會網絡為核心成員的男同社會網絡，即同伴社會網絡，而既往研究中的社會網絡多為完整的社會網絡，包括女性和非男同的男性。

已有研究表明，同一網絡內的成員，更易分享彼此的價值觀，討論性伴類型、性行為喜好等話題，而同伴中關于安全套使用的態度和規范影響著他們的性行為［17－19］。在本研究中，社會網絡成員近3個月發生UAI的可能性越大的MSM也更可能發生UAI；而社會網絡成員鼓勵使用安全套并且自身堅持使用安全套是MSM發生UAI的保護因素。這也說明了社會網絡規范對MSM的高危性行為有重要的影響，良好的社會網絡規范有助于減少MSM高危性行為的發生。社會網絡可以通過成員間的同伴壓力和行為準則，促使網絡成員采取或者規避風險行為。Amirkhanian［20］等人的研究表明，社會網絡中天然存在的影響領導者的行為準則影響著社會網絡成員的行為方式，并且決定UAI在MSM中的擴散傾向。

表1 核心成員高危性行為的單因素分析：核心成員基本情況

表2 社會網絡特征對核心成員近三個月高危性行為的影響

社會網絡探討了個體與群體的交互作用及其對風險行為的影響，為艾滋病研究和防制工作提供了新的方向。通過男同社會網絡中有影響力的人將艾滋病防制知識及安全套使用規范深入到MSM群體內部，運用基于社會網絡的干預措施建立正向的社會網絡規范，從而達到更有效的防制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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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 壯）

Egocentric Social Network Analysis in the Study of HIV-related Risk Sexual Behaviors among M en who Have Sex with M en

Yang Bingqing，Hao Chun，Tian Juan，et al．
（Guangzhou Center for Diseases Control and Prevention（510440），Guangzhou）

ObjectiveBased on egocentric social network analysis，to investigate the association between characteristics of egocentric peer social network and HIV-related risk sexual behaviors among men who have sex with men（MSM）．MethodsFace-to-face questionnaire interviews were applied from February 2014 to May 2014 by MSM community-based organizations in Guangzhou．Results397 MSM（ego）were recruited．The frequency of UAIin nearly three months is58．7%with regular sexual partner，47．1%with non-regular sexual partner and 55．2%with any sexual partner．670 other members of the network（alter）were nominated by 397 egos．The average social network size and social network density was（1．7±0．7）and（0．2±0．2）．After ego′s basic situation factors were adjusted，the characteristics of MSM peer social network was independently associated with the social network size（OR＝1．53，95%CI：1．15～2．04），material support（OR＝1．09，95%CI：1．02～1．17），alters′UAI with regular sexual partner in nearly three months（OR＝1．008，95%CI：1．003～1．014），higher possibility of alters encouraged the use of condoms（OR＝0．992，95%CI：0．986～0．998），higher possibility of alters used condoms themselves（OR＝0．993，95% CI：0．988～0．997）with egos′UAI with regular sexual partner in nearly three months，respectively．After ego′s basic situation factors were adjusted，the characteristics of MSM peer social network was independently associated with alters′UAI with regular sexual partner in nearly three months（OR＝1．008，95%CI：1．003～1．014），higher possibility of alters encouraged the use of condoms（OR＝0．994，95%CI：0．989～1．000），higher possibility of alters used condoms themselves（OR＝0．995，95%CI：0．991～1．000）with egos′UAI with any sexual partner in nearly three months，respectively．ConclusionPeer education and peer based interventions involving significant others are hence potentially important in HIV prevention targeting MSM．Future pilot intervention studies are warranted．

Men who have sex with men；Social network；Unprotectedanal intercourse

廣州市科技攻關專項重點項目（2012Y2-00021）

1．中山大學公共衛生學院（510440）

2．廣州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

△通信作者：郝春，E-mail：haochun＠mail．sys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