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貿易、外商直接投資與資本配置效率
——基于我國東中西三大城市群的分析

周 韜

(河南科技大學 經濟學院，河南 洛陽 471023)

國際貿易、外商直接投資與資本配置效率
——基于我國東中西三大城市群的分析

周 韜

(河南科技大學 經濟學院，河南 洛陽 471023)

城市群經濟是現代區域經濟的顯著特征。對我國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不同發展階段的三大城市群2000—2013年面板數據實證分析結果表明，國際貿易、外商直接投資對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不同。研究發現：引進外資有助于提升城市群的資本配置效率；外商直接投資除了通過調整產業結構來優化資源配置外，還可以通過減少政府干預程度促進資本配置效率的提高。國際貿易與資本配置效率在三大城市群中均呈現負相關，中西部城市群國際貿易的加深有利于該地區資本配置效率的提高；國際貿易能夠通過改善企業運營效率促進資本配置效率的提升。鑒于此，中西部城市群需要進一步擴大對外貿易開放度，積極引進外商直接投資，參與全球價值鏈，以此提高資本配置效率，提升城市群的競爭力，實現區域經濟一體化發展。

外商直接投資；國際貿易；資本配置效率；城市群

資本作為生產要素，是擴大再生產的重要動力，是城市群發展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對于發展中國家和地區而言，資本是生產要素(自然資源、勞動力和資本)中最稀缺的，往往成為制約經濟增長的瓶頸，此時資本配置效率的提升對經濟增長貢獻最大[1]。國內外學者對區域資本配置效率的研究較多，主要從資本配置效率的測度、差異比較和影響因素這三個方面進行分析。韓國在資本邊際產出率方差測算資本配置效率的研究結果表明，當行業預期資本邊際產出率的方差變小時，經常賬戶自由化等一些結構性政策將會促進資本在行業間的流動，從而提高資本配置效率，反之就會降低資本的配置效率[2]。相對于發展中國家，發達國家資本配置效率更高，主要原因則是發達國家將投資更多地追加在成長型行業，而在衰退行業更多的是選擇將投資撤出[3]。我國資本配置效率存在明顯的區域差異，而地方政府干預水平、市場化程度和對外開放是造成地區差距進一步擴大的主要原因[4]；資本配置效率在1991—2008年間基本上處于持續下降的狀態，除進出口總額、銀行貸存比與資本配置效率成正相關外，其他因素如政府對經濟的干預、外商直接投資、非國有經濟的發展和基礎設施等與資本配置效率負相關[5]；區域資本配置效率在加入WTO后得到了快速提升，說明我國經濟的發展明顯受益于對外開放[6]；國內的區域制度缺陷強化了外資對國內資本的配置功能，外資對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呈現出較為明顯的倒U形變化趨勢[7-8]。另外，資本配置效率有助于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從而提升地區對外貿易的比較優勢[9]。以上的研究表明，不僅資本配置效率存在地區和行業間的差異，而且其影響因素及效應也存在地區差異。如果能從不同發展水平的城市群層面探討資本配置效率，挖掘出更為需要的適用性信息，那么對于我國區域經濟均衡發展將具有重要的指導性作用。新古典增長理論認為，國際貿易促進經濟增長的渠道主要來源于貿易帶來的規模經濟，它有助于促進資本形成以及資源配置效率的提高。國家城市群經濟發展戰略的提出必將會促進各級別城市群對外開放程度的進一步提升。對外經濟開放是否真有利于中西部城市群資本配置效率的提高，仍未得到實證上的檢驗與支持。在“一帶一路”戰略引領下，國際貿易、外商直接投資對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問題成為區域經濟中的重要問題，需要我們立足現實進行系統分析。本文以我國不同發展階段的三大城市群①為研究對象，深入探討我國區域經濟發展中的城市集聚效率問題以及國際貿易、外商直接投資與資本配置效率的關系，有利于促進中西部地區更好地融入“一帶一路”戰略，推動區域經濟一體化與均衡發展。

一、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外商直接投資與資本配置效率

外商直接投資一方面發揮了資本配置的功能，不僅彌補了國內投資的不足，還憑借較好的投資敏感度和決策能力引導資本轉移，實現存量資源的重新配置；另一方面其所帶來的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有可能形成正的外溢效應，推動著當地企業運營效率的提高、產業結構的優化和經濟的發展?？梢?，外商直接投資是影響區域資本配置效率的一個重要因素。當金融市場發展不夠完善或者缺乏效率時，外國投資者往往傾向于以直接投資的方式進入東道國，此時外商直接投資(FDI)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東道國金融市場發展的不足，有利于資本配置總體效率的提高[10]。有研究認為，西部地區資本配置效率與外商直接投資正相關，外商直接投資的增加有助于資本配置效率的提高，而東、中部地區則沒有表現出這樣的關系[11]。也有研究認為，外商直接投資對資本配置效率主要起負面效應[5]。已有文獻關于對外開放作用于資本配置效率可能存在的路徑方面的研究較少，故在探討外商直接投資對資本配置效率影響效應的同時，有必要進一步分析其可能存在的其他影響路徑?；谏鲜隼碚摲治雠c已有文獻結論，本文提出如下有待檢驗的原假設*三大城市群分別為長江三角洲城市群、中原城市群和關中城市群。：

H1：外商直接投資與資本配置效率正相關，并將通過政府、產業結構和企業等微觀路徑作用于資本配置效率，對微觀路徑的作用效果有待檢驗。

(二)國際貿易與資本配置效率

國際貿易帶來了先進的技術和市場理念，加強了區域之間的經濟合作，有利于地區分工和比較優勢的形成，同時帶動了資本在不同地區之間的自由流動，從而對資本配置效率的改善能起著積極的正面效應[13]。對外開放程度和外資企業比重的提高有利于地區資本配置效率的改善[14]。國際貿易與資本配置效率正相關，國際貿易的加強有助于資本配置效率的提高[15]，外貿和外資有力地促進了經濟的增長，但對外開放度對我國中部和西部地區的影響甚微，國際貿易與資本使用效率之間的關系不顯著[16]。與外商直接投資一樣，國際貿易也存較強的溢出效應，能影響地區的產業結構和企業的經營效率，甚至也可能受到地方政府干預的影響。參照外商直接投資及已有研究結論，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國際貿易與資本配置效率正相關，也可能通過政府、產業結構和企業等微觀路徑作用于資本配置效率，但對微觀路徑的作用效果也有待檢驗。

二、研究設計

(一)研究模型與指標選取

模型設計的目的是考察國際貿易、外商直接投資對三大城市群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及其傳導路徑，因此將反映資本配置效率指標作為被解釋變量，國際貿易和外商直接投資指標作為解釋變量。依據研究假設，設定如下研究模型：

IOCRi,t=a0+β1FDIPi,t+β2ATRADi,t

+γ′controli,t+θi,t

(1)

IOCRi,t=a0+β1FDIPi,t+β2FDIPi,t×GOVi,t

+β3FDIPi,t×CAPi,t+β4FDIPi,t×SELi,t+θi,t

(2)

IOCRi,t=a0+β1ATRADi,t+β2ATRADi,t×GOVi,t

+β3ATRADi,t×CAPi,t+β4ATRADi,t×SELi,t+θi,t

(3)

其中，IOCR為各城市群邊際資本產出比率，邊際資本產出比率也稱為投資效果系數。它等于產出和資本存量兩者增量的比值(dY/dK)，表示在一定時期內每增加一單位投資所帶來產出的增加量。投資效果系數越小表示資本配置效率越低，投資效果系數越大表示資本配置效率越高。

表1 變量含義

(二)數據來源與統計特征

本文數據的樣本區間為2000—2013年，主要包括城市群生產總值、資本存量*資本存量是依據靖學青(2013)《中國省際物質資本存量估計: 1952 ～ 2010》一文的方法計算而來，估計公式Kt=Kt-1+(It-Dt)÷Pt 中，固定資產形成總額I、固定資產投資價格指數P和固定資產折舊D的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和國研數據庫。、外國直接投資實際利用外資金額和進出口總額(根據匯率，從以美元計價轉換為人民幣計價)、扣除科教文衛支出以后的地方財政支出、工業企業總資產貢獻率、行業工業生產總值、行業工業銷售總值、地區人口總數和GDP指數等統計數據。上述變量及計算變量所需原始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國工業經濟統計年鑒》、國研數據庫和中宏網系列數據庫等。本文研究主要變量基本統計特征如表2。

表2 變量基本統計特征

注： 以上變量均以2000年為計算基期。

三、實證結果與假設檢驗

(一)外商直接、國際貿易投資作用于資本配置的效應檢驗

考慮到三大城市群存在地理位置上的差異，模型中加入了東部城市群虛擬變量，用來考察對外開放對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是否存在地域差異。城市群經濟發展水平、市場化程度和基礎設施等因素是影響地區對外貿易與外商直接投資的重要變量，因此在對模型檢驗時需考慮內生性問題。采用工具變量法解決模型中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首先要對工具變量選擇的合理性進行檢驗，在確認工具變量的選取具有合理性的基礎上再進行進一步的分析。在系統GMM估計時，將國際貿易、外商直接投資設為內生變量，影響國際貿易、外商直接投資的地區經濟發展水平(PGDP)、市場化程度(MARK)和基礎設施(BINST)作為外生工具變量，結果列于表3。Sargan檢驗與Hansen檢驗的估計結果表明，系統GMM估計選取的工具變量是有效的。為了便于比較，表3還列出了混合OSL和固定效應的估計結果。

表3 國際貿易、外商直接投資作用于資本配置的效應檢驗

注：1.變量的定義見表1；Dumbd為邊際虛擬變量，與國外接壤的省區賦值為1，L.IOCR為投資效果系數滯后一期；2.圓括號中顯示的是z統計值，*、**、***分別代表在10%、5%、1%水平下顯著。

表3中，各變量系數符號在全部模型中基本一致，說明回歸結果較為穩健。表3所有模型中，地區人均外商直接投資(FDIP)回歸的系數顯著為正。這表明在2000—2013年間，控制了其他因素的影響后，外商直接投資與資本配置效率正相關，意味著外商直接投資的提高能有效改善城市群的資本配置效率。此外，商品進出口總額與地區生產總值比率(ATRAD)回歸的系數顯著為負值，表明在控制其他因素的影響后，國際貿易與資本配置效率負相關。這可能與城市群出口產品的結構有關，城市群出口產品主要集中在資本配置效率比較低的行業，如黑色金屬和有色金屬冶煉和壓延加工業，而資本配置效率較高的化工制造、醫藥制造等行業的產品較少。

表3中模型IV顯示，外商直接投資與東部城市群虛擬變量交乘項(Dumbd×FDIP)回歸的系數為負值，說明東部城市群外商直接投資對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程度要弱于中西部城市群；交乘項(Dumbd×FDIP)與外商直接投資回歸系數之和仍為正值，說明在所有城市群中不管是處于中西部地區還是東部地區，外商直接投資的提高均能促使該城市群資本配置效率的改善；國際貿易指標與東部城市群虛擬變量交乘項(Dumbd×ATRAD)回歸的系數顯著為正值，與國際貿易指標(ATRAD)回歸系數的符號相反，交乘項(Dumbd×ATRAD)與國際貿易指標(ATRAD)回歸系數之和大于0，說明國際貿易對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在三大城市群中存在差異，中西部城市群國際貿易與資本配置效率仍是負相關，而東部地區國際貿易與資本配置效率正相關，東部城市群國際貿易的加深能提高該地區的資本配置效率。

(二)外商直接投資、國際貿易作用于資本配置的微觀路徑檢驗

本文將外商直接投資和國際貿易指標(ATRAD和FDIP)與地方政府干預(GOV)、企業運行效率(CAP)、產業結構合理水平(SEL)的交乘項加入模型中，以考察國際貿易與外商直接投資影響資本配置效率可能存在的微觀路徑，模型回歸的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對外開放影響資本配置效率微觀路徑分析

注：1.模型I、模型II和模型III用于考察外商直接投資作用于資本配置效率的微觀路徑，對應的解釋變量為FDIP、FDIP×GOV、FDIP×CAP和FDIP×SEL；模型IV、模型V和模型VI用于考察國際貿易作用于資本配置效率的微觀路徑，對應的解釋變量為FDIP、FDIP×GOV、FDIP×CAP和FDIP×SEL；2.圓括號中顯示的是z統計值，*、**、***分別代表在10%、5%、1%水平下顯著。

表4中，各模型回歸結果同樣顯示，在三大城市群中，外商直接投資與資本配置效率正相關，國際貿易與資本配置效率負相關，這進一步說明了回歸是穩健的。表4中模型I、模型II、模型III回歸結果顯示，外商直接投資與地方政府干預指標的交乘項(FDIP×GOV)回歸的系數顯著為負，說明在三大城市群中，外商直接投資能通過減少地方政府干預程度促進資本配置效率的提高。過度的政府干預，不利于資本從衰退行業向高成長行業的順利轉移，對資本配置效率造成損害。外商直接投資對地區的判斷和選擇，能迫使地方政府減少干預以吸引外資進入，從而也促進了資本配置效率的提高。外商直接投資與企業運行效率指標的交乘項(FDIP×CAP)回歸的系數不顯著，說明外商直接投資通過提高企業效率作用于資本配置的機制不明顯。外商直接投資與產業結構合理水平指標的交乘項(FDIP×SEL)回歸的系數為正，并在1%的水平下顯著，說明在三大城市群中，外商直接投資通過優化產業結構提高了資本配置效率。外商直接投資一方面通過對產業的直接投資(大多投向資金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產業)，改善著產業資產的質量，另一方面通過調整投資方向，實現資本的產業轉移，進一步能起到優化資本配置效率的作用。

表4中模型IV、模型V和模型VI回歸結果顯示，商品進出口總額與地區生產總值比率與企業運行效率指標的交乘項(ATRAD×CAP)顯著正相關，說明國際貿易對國內企業存在較好的“溢出效應”，國際貿易的加深能增強企業的國際競爭能力以及企業的投資預判和決策能力，有利于企業的運營效率的提高，進而促進了資本配置效率的提升；商品進出口總額與政府干預及產業結構合理水平的交乘項(ATRAD×GOV和ATRAD×SEL)回歸的系數不顯著，表明國際貿易通過地方政府和產業結構作用于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路徑不明顯，這也可能與三大城市群內部外貿依存度不高和產業結構雷同有關。

(三)穩健性檢驗

本節以資本產出比(GDP_K)作為被解釋變量檢驗其與對外開放的關系，重新對假設進行檢驗，檢驗結果如表5中的模型I至模型IV。從表5可以看出，以資本產出比(GDP_K)作為資本配置效率指標，重復前文的研究，所得結論未發生實質性變化。

表5 穩健性檢驗

續表5

注：圓括號中顯示的是z統計值，*、**、***分別代表在10%、5%、1%水平下顯著。

四、 結論與政策建議

第一，引進外資有助于提升城市群的資本配置效率，外商直接投資除直接將資金導向更有效率的地區或產業外，還將通過減少地方政府對生產要素的干預程度來促進資本配置效率的提高，從而提升城市群的資源整合能力。

第二，國際貿易與資本配置效率在所有城市群中均呈負相關，這可能與該地區進出口產品的結構有關，尤其是中西部城市群出口的產品以原材料和能源等初級產品為主，出口的資金和技術密集型產品較少。東部城市群在國際貿易中的地緣優勢更明顯，且國際貿易對資本配置效率的影響在不同發展階段下的城市群中存在較大差異，東部城市群存在對外貿易上的優勢，其國際貿易的加深提高了該城市群的資本配置效率。

第三，國際貿易對國內企業存在較好的“溢出效應”，國際貿易的加強能提高企業的國際競爭能力，增強企業的投資預判和決策能力，國際貿易可以通過企業運營效率的提高來促進資本配置效率的提升；而外商直接投資對企業的“溢出效應”不顯著，通過提高企業運營效率來作用于資本配置效率的機制也不明顯。

第四，未來我國城市群的發展，要進一步加強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引入，適當減少政府對經濟的干預；國際貿易雖然與資本配置效率負相關，但主要是與出口產品的產業結構有關，因此需加大調整產業結構的力度，大力發展資本配置效率較高的產業；擴大國際貿易，充分發揮東部城市群在對外貿易中的優勢，鼓勵國內企業參與國際競爭，充分利用國際貿易存在的“溢出效應”，提高企業的運營效率，增強企業的投資預判和決策能力，進而帶動資本配置效率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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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national Trade,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nd Capital Allocation Efficiency—Analysis Based on China’s Three Major Urban Agglomerations

ZHOU Tao

(SchoolofEconomics,HenanUniversityofScienceandTechnology,Luoyang471023,China)

Urban agglomeration economy is the distinguishing feature of modern regional economy.Through empirical analysis of panel data of three major urban agglomerations from 2000 to 2013in Eastern, Central and Western China, it is concluded that international trade an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have different effects on capital allocation efficiency.It is found that the introduction of foreign capital can improve the efficiency of capital allocation of urban agglomeration.In addition to adjusting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can improve the efficiency of capital allocation by reducing the degree of government intervention.International trade and capital allocation efficiency are negatively correlated in the three major urban agglomerations.The deepening of the international trade of the Midwest urban agglomeration is conducive to the improvement of the efficiency of capital allocation.In view of this, the central and western urban agglomerations need to further expand the openness of foreign trade, actively introduce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participate in the global value chain, so as to improve the efficiency of capital allocation, enhance the competitiveness of urban agglomeration and realize regional economic integration.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international trade; capital allocation efficiency; urban agglomeration

??管探新】

10.15926/j.cnki.hkdsk.2016.06.015

2016-09-06

國家自科基金項目(U1304707)；河南省政府決策研究招標課題(2016B146)；河南省科技廳軟科學研究項目(162400410260)；河南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2017-ZZJH-151)

周韜(1980— )，男，甘肅白銀人，講師，博士，主要從事區域經濟研究。

F129.9

：A

：1672-3910(2016)06-008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