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園詩社

余佳樺

廣州市越秀區文德路62號，如今只是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湮沒在眾多古玩書畫商店之中。這里是南園詩社的舊址，據《廣州城坊志》記載：“南園詩社，在今文明門外，背枕河流，勝地也。”然而曾經煊赫一時的風雅韻事，已在城區的遷移變化中被漸漸淡忘。

南園詩社的建立，可追溯至元末。元至正十八年（1358），孫蕡、王佐等人于南園抗風軒結社唱酬，號為南園詩社。孫蕡、王佐、李德、黃哲、趙介五人并稱“南園五先生”，后世亦稱為“南園派”。屈大均《廣東新語·詩語》云：“五先生以勝國遺佚，與吳四杰、閩十才子并起，皆南音，風雅之功，于今為烈。”

有明一朝，南園社址荒圮，廢為總鎮府花園。歐大任過南園舊址，因懷南園五先生而作《五懷》，后于嘉靖三十二年（1553）與梁有譽等結為“南園后五子”，頗負盛名。崇禎十年（1637），陳子壯等“南園十二子”亦在南園成立詩社。后經兵亂，社園凋廢，但南園詩社的流風余韻，綿延至于晚清。

清宣統三年（1911），在黃節與梁鼎芬等人的倡導下，南園詩社得以重開。于家國紛亂之際，梁鼎芬感慨萬分，作《感懷》一詩：“十子芳型沿可鐫，三忠祀屋舊相連。儒生懷抱關天下，詩事銷沉過百年。老柳疏疏人照水，山亭隱隱竹成煙。閑為風物當誰賦，長憶陳黎一輩賢。”黃節、汪兆銓等人亦有和詩。幾個月后，辛亥革命爆發，詩社活動停止。

風雅的凋零，讓人嘆息、沉痛又無可奈何。民國六年（1917），黃節于萬生園賞菊，不禁賦詩呈梁鼎芬，寫道：“及秋來共賞花尊，已過重陽菊始繁。草木自榮霜后氣，澤陂能納國中喧。坐娛光景宜吟醉，暫絕風埃得晤言。不似昔年詩社日，追陪重辟抗風軒。”梁鼎芬答詩亦頗惆悵，有句云：“話別南園淚已深，無詩負汝百回心。”

“十年舊憶南園會，留與傷心后輩知。”南園的種種往事，逝去的文化傳統，現在又有多少人追憶、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