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云
「費改稅」:換湯也要換藥
張靜云

近期,引發國民熱議的排污費更名為環保稅正式進入立法程序,并有望在2017年正式實施,成為中國第19個稅種,兩者更迭實施過程也是漫長,歷經數十年。
其實,環境保護稅這個概念最初是由英國經濟學家庇古于1920年首次提出,當時的思路是采取對污染者征稅或收費的辦法來解決外部性問題,而這一說法也為西方發達國家普遍接受。
而我國“另辟蹊徑”采取的排污費制度1979年底才開始實行,隨著環境污染日益嚴重,政策也由最開始的包容管轄演變為擁有一套成形的收費標準。依據最新數據顯示,全國累計征收排污費2115.99億元(其中2015年征收排污費173億元),繳納排污費的企事業單位和個體工商戶累計達到500多萬戶。
火電、鋼鐵、化工、水泥、石油五大行業作出的貢獻最大,都集中在廢氣、污水、噪聲、固體廢物這幾個“老大難”上。
乍一看,征收排污費的力度和額度都已經初具規模,但其實排污費額度與環境治理成本相差太遠了,有的地方思想停留在重經濟輕環境的守舊階段,為了保全當地的“龍頭企業”,根本不按規定征收排污費。省以下的各級政府環保局征繳后一般采取“自征自管”和“自收自支”的模式,究竟有多少是真正用于環境保護很難鑒定。
這樣就形成了一個怪圈,“排污費”從名字上就容易讓人產生歧義,似乎在暗示企業繳費之后即可排污,而不必再去花力氣治污。繳納排污費變成了一張“通行證”,且在征收標準和征收率都偏低的情況下,導致整體的環保效果不明顯。

用緣木求魚來形容排污費的治污效果不算夸張,因為每個省區市都有大量重點污染企業因“政策性免征”不用繳納排污費。而這其中,長期污染大戶比比皆是,僅以河北為例,713家重點監控企業污染記錄與該中心數據庫12萬個污染記錄進行比對,竟有4000多條結果相匹配,有些結果與這些重點監控企業直接對應。有了“減負”的借口,這就是他們的表現。
本次從排污費到環保稅的更迭,草案的立法原則是“稅負平移”,以總體上不增加企業負擔為主,征收對象等都與現行排污費保持一致,包括:大氣污染物、水污染物、固體廢物、噪聲等四大類。
它們之間的最大區別是,排污費是行政收費,是環保部門的收入,不繳納排污費是違規行為;環保稅不是收入稅或者所得稅,而是行為稅,也上升到違法行為的層面。從根本上講,企業不排污,環保部門的收入就會減少,而環保稅是“有污染才有稅”,是鼓勵企業不排污的一種獎勵途徑。
以前的排污費說的是專款專用,即全部列入環境保護專項資金,實際上究竟有多少用于環境治理是非公開的。一旦改為征稅,其收入要列入國家統一預算,環保支出將由財政統一安排,多了一道“關卡”,也就多了一次監控。
然而,環境保護稅最大的挑戰也來自對該稅的征收和監管。環保稅的征收需要過環保部門(核定)和稅務機關(征繳)兩道防線。
過去,企業的排污量和收費數量的監測和計算是由環保部門負責的,費改稅后這個問題一樣要解決,排污尤其是氣體排污的測量需要專業的技術設備和手段,稅務機關本身并不具備這些技術。這就需要基于第三方的環境監測和環境審計,共同配合完成這項工作。它們兩者能否協調好這項工作成為一個值得思量的問題。
環保稅的正式開征意味著環境污染從此轉換為排污者的剛性稅負,鑒于稅的立法層級更高、執法更規范的基礎,對企業的提檔升級絕對是一劑良藥。當排污企業以積極主動的態度琢磨如何少繳稅,主動追求節能減排、加速環保投資,如何最大程度地減少環境污染,稅收的意義才能被體現出來,最讓人擔憂的是有的企業將所繳納的環境稅計入產品成本,導致排污收費實際上成為商品價格的一部分而轉嫁給消費者,從而步入“企業污染社會負擔”的怪圈,這樣的環保工作只能是在原地打圈!
荷蘭是征收環境保護稅比較早的國家,他們為環境保護稅設計的稅收主要包括燃料稅、噪音稅、水污染稅等,對二氧化碳排放起到了很明顯的控制作用,而本次環保稅并未將二氧化碳納入征收范圍,理由是《環境保護稅法(草案)》是針對排污行為進行征稅,針對的是排污行為本身。只是目前因面臨的非議與意見太多暫時不能實施,實際上以后有可能被納入征收范圍。
我國環保稅法的博弈戰已打了十年之久,從不理解的質疑發展為如今終于要“塵埃落定”,環保稅肯定是要開征了。目前我國環境保護和治理水平與西方發達國家尚存在較大差距,不能奢望靠一部環保稅法來解決所有的環保問題。只有在各方配套設施都完善的情境下,排污費更名的這次“變身”才能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