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冀產業結構變化及其空間溢出效應分析

劉新建++石巖璞++李達++郭明第

◆ 中圖分類號：F062.9 文獻標識碼：A

內容摘要：區域產業結構的發展變化不僅受其內在因素的影響，還受到外部環境的影響。本文在投入產出表的基礎上，首先基于總產出份額和增加值份額對京津冀各地區產業結構變化進行分析，揭示了各地區產業結構的發展現狀和變化趨勢。其次通過探索性空間技術對京津冀區域產業發展的關聯程度和空間效應進行分析，分析外部環境對各地區產業發展的影響程度。結果表明，2007年后北京市產業結構趨于穩定，天津市產業結構工業化后期特征明顯，河北省產業結構為重工業化。京津冀間產業分布不合理，產業發展仍處較低水平，空間效應顯著的產業主要為資源密集型產業和高污染高能耗產業。

關鍵詞：京津冀 投入產出技術 區域產業結構 空間溢出效應

引言

隨著京津冀區域協同發展上升到國家戰略，其發展對全國經濟起到重要作用。與“長三角”、“珠三角”相比，京津冀區域的特殊之處在于以首都為核心的城市群，并包含兩大直轄市，但三地發展差距懸殊，這說明其經濟發展不僅受到自身因素，還受外部空間的影響。對此，學者們分別就產業結構的發展和空間效應已做了大量研究。馬國霞（2010）應用GIS空間分析技術從時、空兩個維度分析了京津冀都市圈空間級化過程，結果表明：京津冀區域的經濟增長并不完全遵循距離衰減規律，存在著環首都的貧困地帶。王少劍等（2015）應用地理加權回歸模型對廣東省區域經濟發展的驅動因素進行了時空動態分析。李永盛等（2015）利用空間面板數據模型，探究了長江中游城市群經濟在空間上的依賴性，并建立空間杜賓模型探索了影響城市經濟增長的因素。程中華等（2015）基于中國地級以上城市的工業企業數據庫，運用空間計量模型分析了產業集聚對制造業創新的影響。綜合上述學者的成果可以發現對某一地區的產業結構研究，通常把區域內部產業結構和外部影響區分別進行研究，這不利于從“全局”的角度看問題。

本文認為產業發展應該統籌全局進行分析，既考慮地區內部產業結構的發展變化，又考慮周圍地區產業空間效應的影響。文章不僅把京津冀分別看成一個單獨的區域進行分析，更是把地區產業結構放入京津冀協同發展的大格局中進行分析，從產業結構的角度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提升經濟增長的總量和質量。

產業部門劃分

為了應用分部門的統計數據，首先將2007年、2012年的北京市、天津市和河北省投入產出表中的部門與北京、天津、河北統計年鑒中的部門分別合并、調整為口徑統一的部門劃分，經合并后投入產出表分為29個部門（部門名稱見表1）。最后，應用投入產出分析價格模型，將2012年投入產出表轉換成以2007年為基年的不變價格表。

京、津、冀各地區產業結構變化分析

（一）基于總產出份額的京、津、冀產業結構變化分析

國民經濟總產出是指在核算期內，各產業部門生產的貨物和服務的市場價值總和。既包括核算期內的新增加值，也包括中間投入的轉移價值。由表2可以看出，從2007年到2012年北京市各產業部門的總產出份額總體變化不大，其他服務業雖略有下降，但比重達到37%，仍排在第一位。而交通運輸、倉儲及郵政業比重變化明顯，由2007年的5%上升到2012年的11%。整體來看，服務業和高端制造業在北京市的總產出中起主導作用。表3中，天津市五年間其他服務業和交通運輸、倉儲及郵政業的比重上升較為顯著，其中天津市交通運輸、倉儲及郵政業比重由2007年的6.8%增加至2012年的11.9%。2012年食品制造及煙草加工業進入前十，份額達到4.9%。天津市總產出結構中重工業部門如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和化學工業的比重較大，分別達到13.2%和5.8%。表4中，河北省2007年前十個部門中有五個重工業部門，但是在2012年，交通運輸、倉儲及郵政業和建筑業的份額明顯上升，這說明河北省的基礎設施建設正在顯著提升。然而2012年金屬礦采選業和金屬制品業進入前列說明河北省經濟仍然是高污染高能耗產業主導。

（二）基于增加值份額的京、津、冀產業結構變化分析

增加值是指產業部門在生產過程中創造的新增價值和固定資產轉移價值，各部門的增加值求和即得一個地區的生產總值或一個國家的國內生產總值（GDP）。表5表明，北京市從2007年到2012年各產業部門的增加值份額變化不是很明顯，北京市產業結構比較穩定。表6中，天津市增加值份額中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和石油和天然氣開采業的比重有所減少，服務業和裝備制造業對經濟的貢獻作用逐步增強。表7中，對比河北省2007年和2012年產業部門增加值份額可以發現，儀器儀表及其他制造業的增加值份額占比在2012年達到20.55%，2012年河北省服務業部門占比整體比2007年靠前，尤其是在2007年排名靠前的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石油和天然氣開采業和金屬礦采選業，在2012年的增加值份額有所減少，這說明河北省產業結構有所優化，但河北省整體產業結構仍處在重工業化水平。

一般情況下，一個部門的總產出越大，其增加值也越大。對比北京、天津和河北的產業部門總產出份額與增加值份額可知，北京市總產出份額的前十大部門與增加值份額的前十大部門一樣，只是在排序上稍有差異。天津市2012年批發和零售業的增加值份額排名前十，高于總產出份額，說明其新增產值較大，對國民經濟的貢獻度較高。

2012年河北省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金屬礦采選業和金屬制品業的總產出份額較大，而增加值份額較小。這說明河北省的重工業部門中間投入較大，消耗了大量資源，而增加值率較低，即對河北省的經濟貢獻較少。

京津冀產業空間溢出效應分析

（一）數據說明

本文研究中京津冀的范圍按照我國城市行政區劃劃分標準，為確保數據的可收集性和可比性。北京市包括16個行政區，天津市包括13個行政區，其中天津市市轄區包括紅橋區、河北區、南開區、河西區、河東區、和平區。河北省包括11個市，總計40個行政區（見表8）。文中研究單元以市（區）級行政單位為標準，將北京市和天津市的縣（區）視作與河北省各市同級。產業數據來自于2007年、2012年北京市、天津市與河北省的投入產出表和《統計年鑒》，并折算為以2007年為基期的可比價格。

（二）產業空間關聯度分析

1.全局莫蘭指數。莫蘭指數用來表示空間相鄰或鄰近的區域間某屬性的關聯程度，它的具體形式如下：

其中，n為面積單元數， xi表示第i個空間位置上的觀測值，觀測變量在n個單元中的均值記為x， wij表示空間權重矩陣W 中的元素，S0 是所有空間權重矩陣的元素之和。當莫蘭指數顯著為正時，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表明觀測值趨于空間集聚。當莫蘭指數為顯著的負值時，存在顯著的負相關，表明觀測值趨于分散分布。

2.空間集聚度指數G：

空間集聚度指數G可以區分不同的空間集聚類型。wij 是根據距離規則定義的空間權重， xi和 xj分別表示地區i和地區j的產業規模，E（G）為G的期望，Z為G統計量的檢驗值。若G值比E（G）高，且Z值顯著時，表明屬性值間呈現出高值集聚。若G值比E（G）低，且Z值顯著時，則屬性值間呈現出低值集聚。若G趨近于E（G），則相應的屬性值在空間上呈隨機分布。

從京津冀產業分布的總體格局來看，產業分布集聚的地區發展水平較為接近，空間分布不均，分化趨勢明顯（陳紅霞等，2011）。由表9可知，2007到2012年有些產業的全局莫蘭指數有明顯減少，如農林牧漁業，煤炭開采和洗選業，非金屬礦采選業，食品制造和煙草加工業，紡織服裝、皮革、毛皮羽毛、制鞋業，木材加工及家具制造業，非金屬礦物制品業、通用及專用設備制造業，住宿和餐飲業等，這意味著京津冀經濟發展的不協調使得產業集中度不高。有些產業的全局莫蘭指數有所增加，如石油和天然氣開采業，紡織業，石油加工、煉焦及核燃料加工業，化學工業，金屬制品業，儀器儀表及其他制造業等，以上格局在產業規模大的地區和產業規模小的地區呈集中分布，這種分布格局有不斷增強的趨勢。

大多數產業的G估計值都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說明京津冀區域產業部門的高值集聚和低值集聚效應比較明顯（范德成等，2015）。如表9所示，2007到2012年，各產業部門分別圍繞不同的集聚區域發展開來。大多數產業G統計量變化不明顯，在某種程度上說明了這些產業發展的集聚區在空間分布格局的演變較為遲緩。金屬礦采選業、非金屬礦采選業、紡織服裝、皮革、毛皮羽毛、制鞋業、木材加工及家具制造業、儀器儀表及其他制造業、廢棄資源綜合利用業及其他等產業G的估計值變化較大，說明這些產業的集聚區域在發展過程中遷移較為明顯。

（三）產業空間溢出效應分析

1.空間滯后實證模型（SLM）。空間滯后模型主要分析各變量在某區域內是否存在擴散效應（溢出效應）。設實證模型表達式為：

參數 β反映了自變量對因變量的影響，W 為空間權重矩陣（其選擇車式鄰接，即如果各區域地理上鄰接則取值為1，否則為0），W*Xi，t-2 為空間滯后自變量，表明地域 i的產業 X通過反饋效應與其周圍地區相同產業產生的作用對整個區域經濟的影響。 WLnGDPi，t為因變量滯后變量。ρ 為空間自相關系數，ε 為服從正態分布的殘差向量。

2.空間誤差實證模型（SEM）：

式中，ε為隨機誤差項向量，λ為空間誤差系數，μ為隨機誤差向量并服從正態分布。

為了更加準確地了解京津冀產業空間效應的特征，本文根據空間關聯度顯著性特征選取了20個產業部門進行了分析，這些部門大致代表了五種產業類型（毛琦梁等，2014）：食品和煙草，紡織業，紡織服裝、皮革、毛皮羽毛、制鞋業，木材加工及家具制造業代表勞動密集型產業（LD）；農林牧漁業，煤炭開采和洗選業，石油和天然氣開采業，金屬礦采選業和非金屬礦采選業代表資源密集型產業（ZY）；通用及專用設備制造業，交通運輸設備制造業代表資本密集型產業（ZB）；石油加工、煉焦及核燃料加工業，化學工業，非金屬礦物制品業，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金屬制品業代表高污染高能耗產業（WR）；電氣機械及器材制造業，通信設備、計算機及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儀器儀表及其他制造業代表技術密集型產業（JS）。

OLS回歸分析通常用來分析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影響程度，但當區域經濟受到空間距離的影響時，OLS模型的回歸結果會出現偏差，而空間滯后模型（SLM）和空間誤差模型（SEM）利用最大似然估計法對空間距離權重等空間因素進行分析時，可以用來解決這種情況（畢秀晶等，2013）。因此，本文同時選用SLM、SEM以及OLS模型進行分析，選取擬合度最優的結果。本文選取2005-2012年作為研究的時間斷面，其中實證分析需要滯后兩年的數據，因此僅選取2007-2012年的數據。其中京津冀各地區GDP為被解釋變量，解釋變量為勞動密集型產業（LD），資源密集型產業（ZY），資本密集型產業（ZB），高污染高能耗產業（WR）和技術密集型產業（JS）。

由表10中的回歸結果可知，模型SLM的擬合優度R2高于OLS，且Log-like（對數似然估計值）值最大，AIC（赤池信息準則）值最小，表明空間滯后模型的擬合度最好。空間自相關系數 ρ及空間滯后系數顯著，表明各產業在京津冀區域經濟中的空間溢出效應明顯存在。

通過分析SLM結果，從回歸系數來看，資本密集型產業的系數為負，說明該行業的發展對周邊地區的經濟增長呈現出負的溢出效應。北京和天津這兩個中心城市在資本密集型產業上的絕對優勢，使得這該產業對周邊其他區域產生了虹吸作用。高污染高能耗產業的溢出效應最大，這也符合京津冀區域的實際發展情況。資本密集型產業和技術密集型產業對京津冀地區經濟的影響較小，這兩種產業類型的空間關聯度都較低，幾乎沒有關聯性。說明這種估計結果是由于北京、天津各自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影響的作用，與京津冀區域經濟一體化發展并無關系。在京津冀經濟發展過程中，空間關聯度顯著為正且相互影響作用較明顯的產業類型仍然是勞動密集型產業、資源密集型產業和高污染高能耗產業。北京和天津作為京津冀的中心城市，對區域經濟的輻射作用較弱，區域經濟一體化仍停留在較低水平的產業結構上。

結論與啟示

從京、津、冀各地區的產業結構來看，2007-2012年間北京市產業結構基本處于平穩發展的態勢，對經濟發展其主要作用的產業部門主要是服務業部門和高端裝備制造業部門，如交通運輸設備制造業和通信設備、計算機及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五年間天津市的產業結構轉變為技術密集型產業和服務業，但與北京相比，其產業結構仍然偏“重”，產業結構轉型升級有待加強。河北省產業結構從資源密集型產業開始轉向資本密集型工業和服務業的趨勢漸顯，但總體來說河北省產業結構仍為重工業化，產業的發展多是靠中間投入和中間消耗拉動，其新增產值對經濟發展的貢獻較低，能源利用率不高。這也是近年來河北省污染問題嚴重和產能過剩并集中在低端制造業的根源。

從京津冀整體產業格局來看，產業關聯度雖然明顯，但關聯程度普遍偏低。北京、天津作為整個京津冀區域經濟活動較為集中的大都市，不但沒有將自身優勢擴散輻射到周邊地區，帶動周邊區域的發展，還呈現出回流效應，吸收周邊地區的資源和人才，使得區域經濟分化嚴重，資源分配不均，能源利用率不高等問題突出。2007-2012年京津冀產業低值和高值集聚顯著，產業部門在經濟水平相似的區域較為集中，然而這種集聚效應主要出現在北京和天津這兩個中心城市，尤其以資本密集型產業和技術密集型產業的集聚發展較為突出。對河北而言，難以分享產業發展和規模化帶來的紅利。相反，河北省資源、人才流向中心城市使得其自身發展舉步維艱。

京津冀間產業的擴散效應仍停留在勞動密集型、資源密集型和高污染高能耗產業，距離中心城市越近的外圍地區擴散效應越明顯，而距離較遠的地區呈現出發展水平不一的現象。具體到各個產業部門，其發展也有各自的特點，但整體水平偏低，發展并不迅速。北京已處于后工業化時期，天津處于工業化的后期，中心城市發展水平較高，競爭激烈，已成為京津冀區域發展的熱點。京津相對高昂的要素成本使得河北省可以充分利用自身比較優勢，承接中心城市高端產業，淘汰落后產能，從而促進自身產業轉型升級。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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