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杰++袁野

摘要:身體是體育的物質載體,從游戲到體育、再到競技體育的發展過程中身體逐漸淪為奪取比賽優勝的工具。現代的競技體育在商業、政治等因素的干預下已遠離游戲的范疇,身體的規訓與異化泛濫,致使身體主體地位失落,身體復歸的呼喚也愈加強烈。現代競技體育只有在游戲的“自主”“自決”的精神下進行科學、合理的規訓才能展現身體競技的真正價值,復歸身體的自由本性。
關鍵詞:游戲;體育;規訓;異化;復歸
中圖分類號:G80-0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2076(2016)06-0012-05
Abstract:[JP2]Body is the material carrier of sports, and it gradually turned into a tool in order to win the game in the process of development from games to sports, and then to competitive sports. The modern competitive sports has been out of the games category under the intervention of the factors such as the business and politics, the body's discipline and alienation was in flood, leading to the body lose the subject position, and the call about body return is more and more strong. Modern sports only under the spirit of "independent" and "self-determination" of the game to carry out scientific and reasonable discipline in order to show the true value of athletic body,and then reply the freedom nature of body.[JP]
Key words: game; sports; discipline ;alienation ;return
關于體育的起源,勞動說、祭祀說、軍事說等眾說紛紜,莫衷一是。“體育是維系人類自身生命發展的一種內在客觀需要,而游戲則是這種內在需要的一種鮮明表達” [1]這一觀點被越來越多學者認同。人類文明發展至今,相當多的體育項目都是從民間傳統游戲發展而來的,一直以來體育都有一種屬于游戲的解釋,尤其在古希臘體育運動就被定義為游戲。所有的人類活動和動物行為都必須借助身體才能得以實現,游戲活動和體育運動亦不例外,都是以身體作為基礎的。在游戲與體育的發展過程中,身體從被貶損、駕馭的對象逐漸翻轉成為它們存在的基礎和準繩。人們對身體認識的深入,給予身體在游戲與體育中的展演提供了廣闊的發展空間,也引發現代游戲與體育的快速發展。然而,與游戲相比,體育需要付出更大的身體努力,尤其是競技體育,身體是其最基本的社會化平臺和物質載體,沒有身體的直接參與競技體育社會化是無法完成的[2]。在從游戲到體育再到競技體育的發展過程中,作為體育社會實踐載體的“身體”在被標準化和規范化的同時,也逐漸喪失了其在游戲中的自由天性。
1體育:“身體”的“游戲”[HTSS]
游戲活動是人類社會極為古老、原始和普遍的文化活動與實踐行為,它出于本能的行為,源自天性的表達,始于自然的純真,是人類野蠻與文明的集合。早在兩千多年前的古希臘,游戲活動就發展成為奧林匹克競技運動,游戲活動與體育運動相互交融、嬗變,成為不可分割的整體。在人類文明進程中,游戲與體育之間的聯系從來沒有中斷過,以致人類都無法有意識地進行文化分辨。從遠古時代起,人類對近似于體育運動的游戲有一種本能的傾向。“投身于體育運動,也就是為生存而斗爭、狩獵,重新找回受人類基本需求約束的、真實的、動物的身子骨兒”[3]。游戲源自人類的天性、原始的野性和文化的幽默;體育始于身體的本能、運動的天賦和自然的沖動,這兩者的相遇發生在遠古人類社會發展的初期階段,成為一種尋找快樂的手段。游戲活動是體育運動產生和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它幫助體育運動歸納和整理出自身的運行體系,原本體育運動只是一些與身體能力相關聯的因素,是游戲讓體育運動上升為人類文化活動的重要內容,在古希臘這種文化得到最為充分的證明。“體育是什么?體育是以既定的客觀統一的規則進行的,以競爭為目的的游戲性行為”[4]。
從游戲活動視角的解釋就是:體育運動就是人類身體本能之中蘊涵的那些運動能力、行為方式、活動內容和能量發泄,是人類自身創造的一種社會生活的方式,一種身體鍛煉的手段,一種文化傳承的途徑和一種延緩種族衰退的努力。它是一種自愿的行為選擇,是游戲活動消遣之余的競爭、決斗、比試的“正經”過程。體育運動就是游戲活動本身隱含的那些最為實在的、自然的文化和行為內容。阿倫·古特曼在其著作《從儀式到記錄:現代體育的本質》中通過班尼斯特的運動過程闡述了游戲與體育的基本理念,并形成了一個區分游戲(play)、有組織游戲(games)、競賽(contests)和體育(sports)的基本模型(見圖1)。
[TPZK2.TIF;%95%95,BP][TS(][HT5"K][JZ]圖1游戲、有組織游戲、競賽、體育[5]區分模型
從這個模型中,我們可以得出體育是“游戲性的”身體競賽這一結論。從游戲到體育,增加了有組織性、競爭性、身體性的限定。組織使人變得規訓,競爭關系著勝敗,而身體卻是執行規訓與競爭的本錢,三者共同作用才能達到人類從游戲向體育的轉化。
身體是人和動物共同擁有的物質基礎。沒有身體,就沒有人的一切,更沒有人類迄今以來的一切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游戲活動和體育運動都是以身體作為基礎的,所有的游戲活動和體育運動都必須借助身體才能得以實現,這是一個不言自明的基本事實。從身體的視角看,游戲與體育之間沒有明顯的鴻溝,都是將身體作為一個特殊的行為工具。奧林匹克代表著西方的競技體育,其形成之初,追求身體的強健,完美被認為是接近希臘眾神的一條客觀之路。但是,游戲畢竟不同于體育。盡管我們無法給游戲下一個統一的定義,但從康德開始,自由作為游戲的本質已經成為人們的普遍共識。康德認為,游戲的重要特征便是感到愉悅與沒有目的。因此,游戲與藝術一樣,其本質是自由。即,游戲是一種思想和活動在擺脫生存羈絆下而獲得的一種愉悅狀態。在游戲中,游戲者通過身體的自由舒展來表現自己的生命活力,宣泄身體的能量。身體活動的形式豐富多樣,同時也往往是分散、雜亂的。但是,當游戲被體育化之后,作為“體育”的游戲則提出了將身體活動加以規范化、技能化的要求。而競技體育的競技性、規則性對人類身體能力提出了更多的專業化要求,加之商業與政治的影響,必然產生與競技目的相適應的身體社會化改造。
[HTH]2體育中的身體[HTSS]
2.1身體的規訓
在從游戲到體育的發展過程中,“標準化”是一個關鍵的變革。“一村一寨各不相同的游戲被逐步標準化,制定規則,形成組織,組織大規模比賽等,游戲逐步和工業時代的一個新興名詞——體育(Physical Education/Sports/Competition等)變得不可分割”[6]。古希臘人很早就發現,有些人的身體適合跑步,而有些人則適合摔跤或者擲鐵餅。在競技體育中,為了實現“奪標”的目標,體育活動在基本身體練習的意義之上,產生了人與人之間在身體層面上的比較。“這種比較不僅是一種游戲意義上的狂歡,更是一種爭奪狀態中對身體卓越的追求與體現,是有著明確勝負觀念的身體競爭”[7]。為了比賽的勝利需要發揮身體卓越性的最大潛力,使之與專業性的運動項目規則相匹配。為了達到這一目的,運動員所需要的就不僅僅是單純的身體“練習”,更需要一種全面的身體“規訓”。
[JP2]“規訓”是法國后結構主義的代表人物福柯在其知識社會學研究中發掘并最先使用的概念,用以概括近代以來一種新型的管理權力,即通過精確的計算與控制達到對人的生產與組織,這是一種技術性與肯定性的權力力量。福柯在《規訓與懲罰:監獄的誕生》一書中提到,“規訓權力的主要功能是‘訓練,它不是為了減弱各種力量而把它聯系起來。它用這種方式把它們結合起來是為了增強和使用它們”[8]。反觀現代所有競技體育運動項目時我們就會發現,這一規訓原則適應所有體育項目,在規訓框架下無論是身體的集中式訓練或分散式訓練,其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獲勝。身體在這種規則體系下“要通過‘訓練把大量混雜、無用、盲目流動的肉體和力量變成多樣性的個別因素——小的獨立細胞、有機的自治體、原生的連續統一體、結合性片斷。”福柯指出,“規訓是一種精心計算的、持久的運作機制”[8]。對于運動員來說,這種“運作機制”的主要外在表現就是運動訓練,然“規訓”亦不同于運動訓練。運動訓練主要指為提高運動員的競技能力和運動成績,在教練員的指導下,專門組織的有計劃的體育活動[9]。也就是說,訓練關注的是身體技術、身體素質、人體醫學等范疇,是一種身體物理層面的練習;而“規訓”是通過行使制度化和規訓化的“身體管理”(body administration) ,創造出新型的、順從的、訓練有素的身體。在實施身體規訓的同時某種規范和標準必須被引導進人的思想和意識之中,身體和靈魂統一成了一個完整的規訓主體,身體的細節姿態、身體的精力和時間,都被用于發揮最大的利潤和價值[8]。[JP]
人的未特定化、不完善性與環境保持著非特定的開放性關系,使人通過身體獲得教育(也就是體育)既成為可能,又顯得必要。人類面對大自然弱肉強食的法則和不可抗拒的威脅,若不借助文化、身體教育(即體育)的力量,作為一個自然物種是不可能生存下來的。作為遵循自然界競技法則的競技體育亦如此。縱觀現代的競技體育,處處都充滿著“規訓”:運動員為了贏取比賽的勝利,不僅需要反復練習技藝、強化體能、磨練心智,還需要嚴格控制飲食、作息等生活方式;為了自身商業價值最大化,需要非常人般約束自己的言行,樹立良好的公眾形象。可以說,正是規訓促進了競技體育職業化的進一步發展,使體育職業與其他行業區別開來,也正是規訓成就了天才運動員精湛的技藝,提升了人類的審美,豐富了人類的生活。
人類的體育運動從一開始可以說是充滿了隨意性和自由性,但是隨著社會的發展,這種隨意性和自由性逐步受到社會理性思維的規范和改造,而其中最為明顯的便是規則體系對競技體育的規訓和改造,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這種規訓與改造已經潛移默化到運動員的身體當中,成為一種內隱的行為指令,引導著運動員的各種行為方式以及生活方式。在競技運動中“人們必須通過長時間的準備,才可以成長為成熟的、羽翼豐滿的運動員。為此,運動員們不得不訓練自身,不斷重復整合自己,甚至懲罰自己” [10]。這一切的過程,都是人類在自我找尋那些原始記憶中的生命符號。身體運動是長久的過程,是一種保持身體健康的手段,必須學會堅持、忍耐、懲罰和克服,這是人類征服世界、改造世界的經驗總結。競技體育中的規則體系實質上就是社會體制對身體的規訓與改造,其最終目的是使身體日漸適應這個社會,并最終為這個社會服務。
2.2身體的異化(危機)
競技體育是運動員以競技比賽為基本手段,滿足人們審美享受及刺激等需要的社會實踐,是現代體育的基本形式之一[11]。創造優異成績、奪取比賽優勝是競技體育的首要目標,因此,相對其他體育形態,它對身體的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隨著現代競技體育商業化、職業化色彩的不斷加重,加之一些國家社會體制的影響,“冠軍效應”日益明顯。運動員為了名利雙收,不斷地開發競技體育中奪取比賽勝利的物質載體——身體——的潛能,一些無節制的開發必然導致身體健康性、平等性的破壞。
[JP3]在身體選材方面,現代的教練員一般都借助科學的測試,首先選擇那些具有所參與競技項目特定的身體形態、身體機能與身體素質的少年兒童;而一些天生羞怯的、身材與所參與競技項目不符的選手即使再有興趣也只能靠邊站。在一些國家,在少體校中“業余訓練”的孩子只要在某個項目中顯現出一定的運動天賦,他們很可能成為長期集訓名單上的一員并從此開始他們的運動生涯。年少的他們很少懂得自己享有對自己身體的支配權以及健康權、教育權、發展權、受保護權、不受歧視權等各種權利。現代的選材方式實質上就是競技體育管理者通過各種規章制度對其參與者主體身體的控制來實現身體資源的最優化配置[12]。在身體訓練方面,競技體育的“勝者王侯敗者寇”的成功論成為訓練當中教練員激勵運動員的主要手段。為了追求獎牌, 無視訓練客觀規律,過早地專項化訓練、片面地加大訓練負荷、盲目地增加訓練的強度、難度,直接導致運動員訓練傷病的事件層出不窮。據新華網調查顯示:我國90%以上的運動員是從少兒開始投入專業訓練的,常年超負荷訓練和向極限挑戰,致使絕大多數運動員留下不同程度的傷病[12]。比較有影響的“王德顯事件”中的艾冬梅由于長期超負荷訓練,其腳部重度畸形,醫生甚至稱相當于 70 多歲人的腳,這是長期超負荷、不當訓練的結果[18]。在興奮劑方面,醫用藥品的發明一開始是為了治療疾病、拯救病人,如利尿劑,它能排除心力衰竭者滯留的體液。但是在一些對體重有控制的項目中,運動員往往采用它降低體重以達到以“大”打“小”的目的,從而獲得優異的成績。在“鄒春蘭事件”中,早期 6 年的訓練時間里,在“非主動”情況下每天一粒“大力補”,一共 2 000 多粒藥物吃到了鄒春蘭的身體內。雖然這些“大力補”讓鄒春蘭增強了肌肉力量,取得了優異的比賽成績,但也使其出現了乳房扁平,喉結增大,胡須、腋毛、體毛明顯,聲音粗重等男性體征,并且卵巢、腎上腺皮質、垂體、甲狀腺等器官患有疾病,這種藥物所帶來的潛在威脅正在危害著鄒春蘭的生命[13]。標準體系下身體的平等化是競技體育最顯著的一個特點,這就是為什么人類可以無限制地研究各種科技含量較高的運動器械,卻不能容忍運動員服用一點點興奮劑。因為它不僅損害了運動員的身體健康,還破壞了運動員身體的平等性,使得競技體育的上空缺少了公正、公平的標志性旗幟。[JP]
[JP2]一般認為,本能欲望是人類墮落之源。因此,競技體育中為獲勝而對身體不惜一切代價的開發也被認為是人類過度的物質貪欲造成的[14-15] 。然而,進一步的研究表明,利益驅使僅是競技體育異化的表層原因,競技體育異化的根源在于運動員的身體成為精神、社會的奴隸,退化為奪取比賽勝利的純粹工具[12-16]。隨著現代體育的不斷職業化發展,競技體育運動早已與政治、經濟等種種復雜的因素攪為一團而成為一種現實性的“工作”,起初純粹的“游戲”內容逐漸丟失殆盡。因此,當競技體育呈現出一種現實性的“工作”的情況下,也就違背了體育的本質性規定,表現出體育活動中運動者喪失主體地位,甚至被物化的體育所支配的異化現象[17]。[JP]
[HTH]3揚棄:競技體育與游戲精神[HTSS]
競技體育(competitive sport)是現代體育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它的出現讓體育運動飽含激情,在豐富人們的體育文化生活、增強人民體質等方面發揮著重要的作用。職業化是現代競技體育發展的必然趨勢,也是現代競技體育發展的最高形式,它不僅使競技體育的水平得到了史無前例的提升,還帶來非凡的市場效益。競技體育的職業化是以職業運動員的出現為標志的。在體育發展史上,最早的職業運動員出現在工業化水平最高的英國。1823 年,在英國牛津舉行的劃船比賽中首次出現了“職業選手”和“業余選手”的概念[18]。時至今日,職業化已經成為全球體育發展的普遍現象,奧運會已儼然成了職業運動員的舞臺,那些沒有經過專門特殊訓練的業余運動員極難問鼎競技體育的獎牌。對于職業運動員來說,對身體的“規訓”是勝任“工作”必不可少的基本條件。由于過度地追求運動成績,正常的身體規訓已經達不到人們的期望,問題(異化)自然就產生了。然而,問題不在于“規訓”本身,而在于“如何”以及“為何”規訓。這在深層次上涉及到我們對競技體育本質的認識。
長期以來,體育理論界普遍將競技體育或競技運動(在我國體育界存在著關于“競技體育”與“競技運動”是否為同一個概念的爭論,本文將二者視為同一個范疇)理解為一種“為了最大限度地發揮和提高人體在體格、身體能力、心理和運動能力等方面的潛力,取得優異運動成績而進行的科學的、系統的訓練和競賽” [11]。這種理解方式重在說明競技體育與一般大眾體育運動之間的區別,它在清晰地傳達了競技體育的“競技性”的同時,未能為其固有的“游戲”屬性留有余地。事實上,在ICSPE(國際競技體育協會)的“競技宣言”中,“凡是含有游戲的屬性并與他人進行競爭以及向自然障礙進行挑戰的運動,都是競技運動”。盡管各國學者對“sport”一詞的具體解釋各不相同,但在強調“sport”的游戲基礎和游戲特性方面卻是一致的。從 play 到game 再到 sport,展現了人類在不同的層面上、不同規則下向對手或自身的極限挑戰、超越自我的追求過程。比賽或競爭當然也是游戲的一般表現形式,但是,在富含“游戲”精神的體育競賽中,運動員是自由的,他能夠主宰并支配自己的身體,免于任何外在的強制和奴役,因為“在被命令之下所進行的游戲已經不能叫做游戲了”。人們在競技中相互尊重、強健體魄、愉悅身心,盡情享受挑戰人體生理、體能極限所帶來的無限樂趣。然而,現代的競技體育已不是從前的游戲體育,伴隨著職業體育的發展,許多競技項目成為人類社會萬千職業中的一種,但是這一職業又不同于社會的一般性職業,往往夾雜著許多商業與政治因素。由于商業與政治的過度干預,“參與比獲勝更重要”的箴言早已被“勝利就是一切”所取代,獨立、自主、自由的游戲精神已蕩然無存。為了在比賽中獲勝,一切對于身體的有意或無意的損害往往被視為一種“必要的犧牲”,甚至可以為了取勝而不惜一切代價。體育的目的是人,人是體育存在和發展的依據,作為體育一部分的競技體育自然逃離不了這一本體論命題。社會是人的社會,因而競技體育的社會化發展的起點和歸宿都應是人自身。身體是人的社會存在、是人類精神的載體。因此,競技體育的最終目的是促進人類身體和精神的完善,讓人類生活積極健康而富有樂趣,而“競技”應是達到這一目的的手段。當“手段”超越“目的”成為唯一、至上而追求時,體育必然會遠離其“游戲”的本原。這是現代競技體育中各種身體異化現象產生的根源。
游戲狀態是一種克服了人的片面和異化的最高的人性狀態,是自由與解放的真實體現。胡伊青加[19]指出:競技體育作為人類文明的輝煌燦爛的結晶,產生于游戲,發展于游戲,并理應作為游戲而繼續完善成熟下去。也有學者認為,過度的商業化開發和過多的政治性干擾是對競技體育游戲精神的踐踏,也是導致競技體育偏離游戲軌道的主要癥結,要想遏制運動員身體的異化,競技體育的發展應向游戲本原回歸,擯棄目前虛假的價值觀念和非理性的價值意識,重構競技體育社會化的理論框架[20]。我們提倡讓競技體育向游戲“回歸”,但這不是在形而上學的“回到原點”的意義上來理解的。競技體育是人類文明發展的成就之一,“回到原點”是文明倒退的表現。作為“游戲”的競技體育畢竟不同于一般的體育活動,它不僅有著嚴格的規則性、組織性,有些項目對人的體能和技能都有特殊的要求。這些身體素質和技能必須要通過長期的專業化訓練才能具備。此外,與最初更多強調的競技參與相比,現代的競技體育也是一種觀賞服務。運動員在賽場上只有展現出高超的技藝才能給觀眾帶來審美的享受。可見,競技體育中運動員為了圓滿完成比賽、展現高超的技藝,身體規訓勢在必行。如果像在日常游戲或一般體育運動中那樣“自由”“任性”,競技體育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因此,“回歸”不是“回到原點”,而是辯證地“揚棄”——既要保持游戲的精神,又要合乎競技體育自身的發展規律和內在要求,這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復歸,是一種發展和進步。在這里,自主、自決的游戲精神是競技體育的價值內核,科學、合理的身體規訓是競技體育自身的內在要求。這二者合一,才能展現身體競技的真正價值。
[HTH]4結語[HTSS]
游戲活動是人類本能的宣泄、天性的放肆,是自由的回歸。競技體育是具有游戲精神的身體競爭,它是不能離開游戲而獨立存在的,失去游戲保護的競技體育也將喪失人類在心靈上的認可。科學合理的身體規訓是競技體育在游戲規則化發展方向上的行為標準,它意味著文明,意味著發展,意味著生產力的提高和科技的進步,象征著人的自由權利和尊重的需要得到更好的滿足。然而,當體育的“競技”這一“手段”超越體育的“育人”這一“目標”時,體育就遠離了“游戲”的本源,身體的異化也就產生了。為了復歸競技體育中身體的自由本性,現代的競技體育不僅需要科學、合理的身體規訓,同時需要自主、自決的游戲精神。只有二者合一,才能展現身體競技的真正價值。
[HTH]參考文獻:[HT5"SS]
[1]何維民,蘇義民.關于體育原點的思考[J]. 武漢體育學院學報,2010,44(8):14-19.
[2]常乃軍,趙 岷.競技體育場域下身體的社會化改造[J].北京體育大學學報,2014,37(2):1-6.
[3]瓦諾耶克.奧林匹克運動會的起源及古希臘羅馬的體育運動[M].徐家順,譯.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2006:1.
[4]呂予鋒.什么是體育—— 一個適合進行法律分析的體育行為定義[J].天津體育學院學報,2005,20(3):10-12.
[5]阿倫·古特曼.從儀式到紀錄: 現代體育的本質[M].花勇民,譯.北京: 北京體育大學出版社,2012:36.
[6]王廣進.文化人類學視野中的游戲、體育與民族傳統體育[J].體育與科學,2010,31(1):33-36.
[7]路云亭.競技的本質[J].天津體育學院學報,2007,22(6):461-464.
[8]米歇爾·福柯.規訓與懲罰[M].劉北成,楊遠嬰,譯.北京:三聯書店,2009:155,375.
[9][JP3]田麥久.運動訓練學[M].北京:人民體育出版社,2000:11-12.[JP]
[10]馬廉禎,譚華.追求卓越的競技運動——《競技運動:一個哲學的探究》評述[J].體育文化導刊,2007(5):18.
[11]肖林鵬.競技體育本質及發展邏輯[J].體育學刊,2004,11(6):1-3.
[12]楊志敏.身體理論視域下的競技體育異化[J].成都體育學院學報,2010,36(5):55-58.
[13]陳淑奇,龔正偉.競技體育異化與運動員權益保障問題之倫理審視[J].體育學刊,2009,16(1):19-23.
[14][JP3]盧元鎮.競技體育的強化、軟化、弱化[J].體育文史,2001(3):20.[JP]
[15]劉一民.運動員異化行為簡論[J].北京體育大學學報,2006,29(10):1307- 1309.
[16]張之滄.論身體的異化和復歸[J].洛陽師范學院學報,2011,30(2):19-24.
[17]譚華.體育本質論[M].成都:四川科技出版社,2008.
[18]江明非.論競技體育職業化的利與弊[J].武漢科技學院學報,2002,15(4):13-15.
[19]胡伊青加. 人:游戲者[M].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8:2,270.
[20]徐勤兒,高晶.論競技體育的游戲本原回歸 ——由禁用興奮劑引發的思考[J].體育學刊,2007,14(2):2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