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劍云
這個小說寫完很長時間,我都在想,沈木犀和才英相見了嗎?他們果真在一起了嗎?才英為沈木犀辭職了嗎?他們是否去了他們定情的地方拍婚紗照?他們是否在巴黎附近的小鎮上買了滿意的小別墅,把家安在人跡稀少的地方?他們的家里是否有了兩個孩子,花園里是否種滿了花草?……
我的很多小說都是醞釀許久的,有時候一個短篇在我心里能放上兩三年,我都不會把它寫出來。只有這個小說,動筆之前,內心沒有一個基本的模式,只是有很多的片段、細節。愛情,我們從來都無法駕馭,都是愛情駕馭著我們。寫作的時候也一樣,一直是沈木犀和才英牽著我,他們相愛后的那種默契,心照不宣,好像和我無關,我像一個觀眾一樣,看著他們靈魂與靈魂之間的碰撞與相擦,看著他們的悲歡離合。
寫完后,不知道為什么,我竟有種淡淡的失落感。
我一直想寫一個純粹的愛情小說,想避開殘酷的現實,不想寫柴米油鹽,只寫愛情中的那些精美的花朵,純潔的光,天真的希望,就是愛情里浪漫的那部分。
人生若只如初見,相遇是愛情最美妙的部分。人的一生平安活到80歲大概會認識3000人左右,可是真正知心的朋友不過三五人。而愛情本身就是奇跡。試想兩個原本的陌生人,穿越人海,翻過萬水千山,在平常的一天,偶然相逢,似曾相識,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我一直相信,愛情會發生在某個時刻,兩個陌生的人相遇了,他不問你如何就愛上你,而你恰好也愛上他,那才是所謂的傾城之戀,但是我們的一生都很難碰到這樣的時刻。
沈木犀和才英都是經歷過滄海桑田的人,他們懂得什么是愛,什么是生命里最重要的。沈木犀遇見才英的時候,在異國他鄉奮斗多年,終于經濟無憂,但他內心荒蕪,無比孤獨,不知道遠方是在哪里,只是日復一日地像鐘擺一樣走著;而才英剛剛結束一段感情,傷痕累累,急需在異國他鄉忘卻和重新開始。他們其實都需要一些炙熱的東西去激發他們的生命。幸運的是他們相遇了,他們把自己所有的激情和愛都奉獻給了彼此。
這個小說,我幾乎是一口氣寫完的。到最后,我忘記了我要表達什么,我不知道我是否表達了我要表達的——在時間流逝中那些永恒不變的東西。我始終相信,人和人,無論跨越多么不同的時代,多么漫長的時間,其實并沒有本質的區別,愛情更是如此。
小說寫到結尾的時候,我感到了絕望,我不知道沈木犀等待的結果是什么,才英是受過一次感情欺騙的,她還能原諒他嗎?我本想讓沈木犀一直等下去,后來,我的一位朋友看了小說,她說,任何一個女人,遇到一次這樣刻骨銘心的愛情,肯定是忘不掉的,何況沈木犀已經向她坦白說明了一切,并且結束了婚姻,他們倆完全是可以再續前緣的。小說除了在結尾處修改過幾遍,其他都是完整的章節,寫完后有種瓜熟蒂落的感覺,誤會分開其實是對他們的考驗,沒有痛的愛,是經不起歲月的。
我在內心深處沒有給這個小說太多的任務,甚至我對愛情的一些深刻性的思考,都沒有置入其中,只是寫了愛情在眾多可能性中的一種。可以說,這個小說,是我創作中最信馬由韁的一個。
寫小說的人,永遠不能做狹隘的評判者。小說中的人物到最后,會有他該有的命運,甚至是寫作者也不能改變的命運。這就是寫作最吸引我的地方。
世界上最難的事情,莫過于兩情相悅。其實,很多時候,我們無法懂得別人的愛情,他們為什么愛,他們又為什么不愛,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
沈木犀和才英的愛是真實發生過的,在他們心里是無法抹去的,于是在小說的結尾,當經過了時間的考驗,當一切都默默無聲,當等待變得絕望的某個夜晚,才有了才英的那個電話。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寫出他們幽深的情感世界,寫出他們的愛和痛,寫出他們的愛情常態,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責任編輯 張 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