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有毒蜜源植物雷公藤初步調查

周莉袁玉偉,2王偉李銳，2，3

（1浙江省農業科學院農產品質量標準研究所；2農業部農產品質量安全風險評估實驗室（杭州）；3省部共建國家重點實驗室培育基地浙江省植物有害生物防控重點實驗室，杭州310021）

福建省有毒蜜源植物雷公藤初步調查

周莉1袁玉偉1,2王偉1李銳1，2，3

（1浙江省農業科學院農產品質量標準研究所；2農業部農產品質量安全風險評估實驗室（杭州）；3省部共建國家重點實驗室培育基地浙江省植物有害生物防控重點實驗室，杭州310021）

為查明食用有毒蜜源植物中蜂蜜偶發中毒甚至致死原因，及評估福建省中蜂產品質量安全風險。在雷公藤分布較廣的福建省泰寧縣開展調查，對當地主要有毒蜜源植物雷公藤的分布、種植、獨立花期蜜采集等情況進行了調查和采樣，初步判斷福建省有毒蜜源植物雷公藤對蜂產品質量安全及居民健康造成的風險較小，并提出了相應預防對策。

蜂蜜中毒；雷公藤；質量安全；福建省

2016年，按照農業部農產品質量安全監管局和國家農產品質量安全風險評估機構的要求（農質發[2016] 7號文件），農業部蜂產品質量安全風險評估實驗室（武漢）牽頭承擔有毒蜜源植物和中蜂產品質量安全風險評估項目，農業部農產品質量安全風險評估實驗室（杭州）承擔調查的區域為福建省。接到任務后，項目組開始查閱文獻、資料，對福建省主要有毒蜜粉源植物的種類、分布以及相關有毒粉蜜引起的安全事件、風險因子等進行查找，并針對性地開展了實地調查，評估有毒蜜源植物對蜂產品質量安全及居民健康的影響，并提出相應預防措施。

有毒蜜粉源植物是指一類花粉或花蜜對蜜蜂和人有毒、可以致其生病甚至死亡的蜜粉源植物。蜜蜂采食有毒花蜜或花粉后，成蜂、幼蟲和蜂王可能會發病、致殘和死亡，給養蜂生產造成損失；人誤食蜜蜂采集的有毒蜂蜜或花粉，可能中毒、致病或死亡。我國主要有毒蜜源植物包括12種[1]：①毛莨科：烏頭、驢蹄草、飛燕草、白頭翁、石龍芮、毛莨；②罌粟科：博落回；③大戟科：乳漿大戟；④衛矛科：雷公藤、昆明山海棠、苦皮藤；⑤山茶科：油茶；⑥瑞香科：狼毒；⑦珙桐科：喜樹；⑧八角楓科：八角楓；⑨杜鵑花科：羊躑躅、南燭、馬醉木；⑩馬錢科：鉤吻、醉魚草；茄科：曼陀羅；百合科：藜蘆。其中，僅分布于福建省的就有7種之多，以雷公藤、昆明山海棠、鉤吻等最為常見[2，3]。

大部分對人有毒的有毒蜜粉源植物其花粉或花蜜同時對蜜蜂有毒，比如，蜜蜂采食藜蘆、烏頭、羊躑躅、白頭翁等有毒植物的花蜜或花粉后，會引起外勤蜂先興奮后抑制，翅、肢、觸角麻痹，蜜囊充滿花蜜，或內勤蜂中腸、后腸內充滿由花粉粒構成的黃色糊團等腹部膨大的中毒癥狀[4]。經驗豐富的蜂農會根據蜜蜂中毒的癥狀判斷蜂場周圍是否存在有毒蜜粉源植物，及時采取遷場或取出有毒粉蜜等措施從而避開有毒蜜粉的危害。但也存在這樣一類有毒蜜粉源植物，其花粉或花蜜對蜜蜂無毒，對人有毒，若蜜蜂采集這類植物的花粉或花蜜，便會釀成毒蜜，人飲食此毒蜜后則引起蜂蜜中毒。國內外因食用有毒蜂蜜而中毒的事件屢有發生。國外近年土耳其[5]、法國[6]有較多的蜂蜜中毒報道，主要由蜜蜂采集了杜鵑花的花粉（主要有毒物質木藜蘆毒素）引起，臨床癥狀多表現為頭暈、低血壓和房室傳導阻滯，甚至可發生急性心肌梗死。國內近年云南[1]、廣西[7]、重慶[8]、福建[9]、湖北[10]相繼有報道過蜂蜜中毒事件，大部分主要由蜜蜂采集了帶有雷公藤及博落回花粉的蜂蜜引起，主要臨床表現為惡心、嘔吐、腹痛、腹瀉等，嚴重時血壓下降，心力衰竭而死[9]。

雷公藤系衛矛科藤本灌木，全株均有不同程度的毒性，嫩芽及葉最大，木質部最小。但作為中國傳統醫學中一種常用中草藥，雷公藤具抗炎、抗菌、抗腫瘤、免疫抑制等藥用功效，被廣泛用于治療類風濕關節炎、腎小球腎炎紅斑狼瘡等自身免疫性疾病及各種皮膚病[11,12]。迄今，已從雷公藤中分離出200多種單體化合物，主要包括二萜類、三萜類、生物堿類、倍半萜類以及糖類等，其抗炎、免疫調節的主要活性成分為二萜類、三萜類和生物堿類，同時也是雷公藤引起毒副作用的主要成分，比如雷公藤甲素、雷公藤紅素、雷公藤堿等[13]。臨床觀察，雷公藤的毒副作用發生率為58.1%，主要為生殖、內分泌系統和消化系統損害，其次為血液系統和皮膚粘膜損害，其中最突出的是對生殖系統的毒性作用[14]。

雷公藤是近半個世紀以來發生中毒事件最多的中草藥之一，廣泛分布于福建省，尤以三明地區泰寧縣分布最廣，其作為藥用植物在泰寧縣的種植歷史悠久。從1999年11月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確定在泰寧發展雷公藤種植基地、2000年福建省經貿委確定泰寧縣為雷公藤種植基地縣開始，雷公藤種植基地建設在泰寧縣大面積鋪開。據統計，泰寧縣雷公藤栽種量最高年份達5.5萬畝，其中2500余農戶農民栽種3.2萬畝，已成為我國乃至國際上規模較大的雷公藤種植基地。雷公藤夏季開花，蜜腺袒露在花盤上，泌蜜豐富，泰寧地區一般開花期于5月底始花，6月中下旬盛花，如遇干旱年份，其他蜜源泌蜜差，雷公藤仍能較好泌蜜，蜜蜂很可能就會被誘使采集，使蜂蜜中含有大量有毒物質成分，造成毒蜜，此毒蜜呈深琥珀色，味苦帶澀味，含有毒物質“雷公藤堿”，對蜜蜂無毒，但對人有毒[1,4]。2014年6月泰寧縣朱口鎮渠高村18人食用野生蜂蜜后中毒，最終3人因救治無效身亡。事發后，致人中毒的蜂蜜樣品被送到福建農林大學蜂療研究所檢驗，結果顯示，此毒蜜中含有的有毒物質就可能來自雷公藤及博落回花粉[9]。

為科學評估福建省有毒蜜源植物分布地區中蜂產品質量安全風險，2016年11月，項目組成員前往福建省泰寧縣開展當地雷公藤調查。在當地農林部門的帶領下，先后調查了報道過蜂蜜中毒事件發生的朱口鎮渠高村及鄰近的洋發村、大金湖、大峽谷等地。一路調查下來，并未發現有大面積分布，長勢良好的野生或種植雷公藤。在距離渠高村1km左右的洋發村山頭稀稀疏疏零散分布著一些雷公藤株藤，據當地農業部門獲悉，該片山頭前些年乃福建省漢堂制藥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名下的雷公藤種植基地（300畝左右），近年來由于經濟效益不明顯，疏于管理而荒廢。福建省漢堂制藥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是集雷公藤組培育苗、植物提取，保健食品及新藥研發、制造、銷售，可自主完成產品定性分析和定量檢測，以及農藥、微生物、重金屬等含量測定和質量控制于一體的制藥公司，也是福建省乃至全國最大雷公藤栽培、深加工及保健品、藥品研發和生產于一體的綜合性高新技術企業。調查獲知，該公司在泰寧多處均有建設大面積的雷公藤生產基地，其中，大金湖、梅口的雷公藤種植基地一度聞名全省。而此次調查中，即使在大金湖一帶的雷公藤良種繁育和GAP關鍵技術推廣示范栽培基地（600畝左右）發現的也只是葉片泛黃脫落、周圍雜藤亂生的雷公藤藤條，儼然一片缺乏管理，逐漸荒廢狀態。經制藥公司雷公藤栽培基地負責人介紹，雷公藤一般需種植在海拔300～500 m的山地、丘陵地，要求人工精細管理，種植6～8年后才能采收，人力成本過高，經濟效益見效慢，經過幾年的生產實踐，雖然種植雷公藤可以獲取一定的經濟效益，但有限，而且由于種植周期比較長，農民擔心以后收貨時產品的銷路和收益，不敢貿然種植，積極性逐漸降低，導致近2年來雷公藤產業有所衰退，不少基地呈現荒廢狀態。所以，從泰寧縣實地調查結果看，尚未發現有大面積野生雷公藤分布，人工種植的雷公藤分布面積逐漸萎縮，部分荒蕪。

泰寧縣位于福建省西北部，武夷山脈南麓，居大武夷區域，森林覆蓋率76.7%，植物種類豐富。調查過程中，卻很難發現有農戶養殖蜂群。當地村民調查顯示泰寧當地沒有飼養蜜蜂的傳統，加上受之前蜂蜜中毒事件的影響，多數居民不敢吃蜂蜜，缺乏蜂蜜銷售人群，養蜂效益差，使得以前轉地放蜂的蜂農也都紛紛遷往其他地方。最后，分別在大金湖和大峽谷2戶養中蜂農戶家采集了6月份生產的蜂蜜樣品，返回后，遂將采集的蜂蜜樣品寄往農業部蜂產品質量安全風險評估實驗室（武漢）進行有毒成分檢測，檢測結果顯示蜂蜜樣品中均不含有雷公藤有毒成分。

通過本次調研，確定泰寧縣及周邊分布有大面積雷公藤種植基地，主要為制藥公司提供中藥原料，但近年來由于經濟效益差，逐漸衰落，部分種植基地缺乏管理而荒廢。泰寧縣蜂業落后，當地農戶沒有養蜂傳統，養蜂技術水平低，山區雖然植被豐富，卻缺乏幾種大宗的主要蜜源植物，花蜜泌蜜銜接上可能跨度大，而且當地蜜蜂天敵多，尤其金環胡蜂隨處可見，對蜂群發展造成了一定難度；加上蜂蜜中毒事件帶來的嚴重負面影響，對當地養蜂實行嚴格監管和限制。因此，基于泰寧縣人工種植雷公藤產業的萎縮和泰寧縣養蜂業及蜂蜜生產、食用等現狀，初步判斷福建省有毒蜜源植物雷公藤對當地中蜂產品質量安全及人民健康造成不利影響的可能性較小。由于本次調查季節已過雷公藤花期，后續我們繼續完成對雷公藤花蜜、花粉顆粒樣品，雷公藤花的有毒成分分析及花蜜成分比對、花蜜中雷公藤成分的毒性評價測試等研究任務。包括食用野生中蜂蜜偶有的中毒甚至致死原因，如何甄別有毒蜂蜜的檢測或評價方法、相關對策等進行深入研究，尤其選擇在雷公藤花期去采集雷公藤花蜜、花粉以及在大面積種植雷公藤區養蜂，取得蜂蜜樣品后才能獲得更為準確的結論。

為避免偶有的小概率蜂蜜中毒事件的再次發生，結合本次調查了解的情況，提出幾點預防對策：

（1）開展健康教育，提高消費者對野生蜂蜜整體認知

組織開展健康教育，并加強市面散裝蜂蜜監管，尤其在偏遠山區，告誡村民切勿采割來源不明野生蜂蜂蜜食用，盡量從養蜂經驗豐富的蜂農或正規廠商購買蜂蜜，如發現蜂蜜有苦、麻、辛辣、澀等異味不得食用。

（2）劃定蜜蜂禁養區及禁養季節

有關部門組織領導全面調查當地有毒蜜粉源植物分布情況，在有毒蜜粉源植物生長區，嚴格劃定蜜蜂禁養區及禁養季節，并立警示牌提醒蜂農。

（3）宣傳并指導蜂農有效避開有毒粉蜜

組織蜂農培訓，宣傳普及當地主要有毒蜜粉源植物種類、分布區域、開花泌蜜特點、蜜蜂中毒條件及蜜蜂采集有毒蜜粉源植物后行為等，正確判斷放蜂場地周圍有毒蜜粉源分布情況，及時取出有毒粉蜜或遷移放蜂場地，避開有毒粉蜜，避免類似中毒事件發生。

[1]閆玉浛，楊永.蜂蜜中毒現狀分析及預防相關研究概述[J].食品工程，2016，(3)：4-5.

[2]方文富.12種有毒蜜粉源植物及預防中毒措施[J].中國蜂業，2007，58(2)：28-29.

[3]方文富.12種有毒蜜粉源植物及預防中毒措施[J].中國蜂業，2007，58(3)：24.

[4]姚海春，姚京輝，陳云.有毒蜜粉源植物的人蜂中毒機理及防治[J]．蜜蜂雜志，2011，4(4)：38-40．

[5]Akinci S,Arslan U,Karakurt K,et al.An unusual presentation of wild honey poisoning∶acute myocardial infarction[J].Int JCardiol, 2008,129(2)∶56-58.

[6]Weber M,Cadivel A,Chappel V,et al.Collective intoxication with wild honey on Reunion Island[J].Bull Soc Pathol Exot,2009,102(1)∶7-8.

[7]秦武麗，銀郎月.4起食用自采野生蜂蜜引起中毒事件的調查分析[J]．醫學動物防制，2014，30(3)：298．

[8]荊戰星.重慶秀山蜂蜜中毒事件[J]．中國蜂業，2011，62(11)：43．

[9]陳宏標，張永杰，吳生根，等.2014年福建省某村莊一起野蜂蜜食物中毒事件調查[J].中國食品衛生雜志，2016，28(3)：392-395．

[10]劉睿徹.鶴峰多名村民疑食用蜂蜜中毒[N].長江日報，2015-8-03(6)．

[11]Chen BJ.Triptolide.A novel immunosuppressive and antiinflammatoryagentpurified froma Chinese herb Tripterygium wilfordii Hook. F.Leuk Lymphoma,2001,42(3)∶253-265.

[12]徐曉昱，鄭偉娟，華子春，等.雷公藤內酯醇抗腫瘤作用機理研究進展[J]．中國醫藥生物技術，2009，4(5)：367-369．

[13]薛璟賈，曉斌，譚曉斌，等.雷公藤化學成分及其毒性研究進展[J].中華中醫藥雜志（原中國醫藥學報），2010，25(5)：726-728．

[14]童靜，馬瑤，吳建元，等.雷公藤長期毒性作用及其時間節律性研究[J]．中藥材，2004，27(12)：933-935．

浙江省“一品一策”重大專項“特色農產品全產業鏈安全風險管控”（ZJNY2016001）、國家農產品質量安全風險評估專項“蜂產品質量安全風險評估”（GJFP201601001）

周莉，女（1990-），碩士，研究方向為蜂產品質量安全，E-mail：zhousxj@126.com

李銳，男（1978-），副研究員，研究方向為蜂產品質量安全，E-mail：microvet@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