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字勝有字

凌河

年輕氣盛的王勃，寫畢《滕王閣序》，似乎余興未了，只見他仍舊握筆在手，沉思片刻，緊接著，一首七言律詩在他筆下應運而生——滕王高閣臨江渚，佩玉鳴鸞罷歌舞。畫棟朝飛南浦云，珠簾暮卷西山雨。閑云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閣中帝子今何在？檻外長江□自流。

王勃擲筆于桌面，與主人閻都督拱手作別，在一片贊嘆聲中飄然離去……閻都督如獲至寶地捧起《滕王閣詩》，細細品讀。當他讀到最后一句時，才發現少了一個字——倒數第三個字沒有寫出來。

如此美妙的佳作，怎能缺字？閻都督讓隨從尋找王勃，被告知王勃已走遠。于是，他急命隨從速速追趕。在南城門，隨從終于趕上王勃。他把主人的意思向王勃轉述一遍。王勃聽后，微微一笑，讓對方伸出右手，攤開手掌，閉上眼睛。王勃從包袱中取出一支毛筆，在來人的掌心寫了一個字，然后告訴他握緊拳頭，睜開雙眼，迅速返回，等見到主人時，再攤開手掌讓主人看字。就在閻都督手下人追趕王勃之時，在場的文人墨客為了在主人面前顯示才華，紛紛獻字。有的說應該填上“水”字，“長江水自流”意境悠遠……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在推介自己的文采。此時，隨從氣喘吁吁地返回滕王閣。閻都督和眾人滿懷期待地讓他把手掌攤開，只見掌心潔凈如洗，哪有什么字？閻都督見此情形，不覺怒火中燒，高聲罵道：“大膽狂生，竟敢戲弄本都督！”正當他準備派兵士前往捉拿王勃時，一謀士在旁給他使了個眼色。都督見狀，知道他有話要說，便強壓住怒火。謀士附在都督耳邊一番細語，都督臉色立刻陰轉晴，令在場的人如墜云霧。此時，只聽閻都督大聲說道：“手掌心沒有字，表示‘空的意思。因此，這個字就是‘空字，最后一句詩應為‘檻外長江空自流。”

《隨園詩話》記載，宋人郭暉在外做官時，有一次給妻子寫信，不慎誤將一張白紙當作寫好的信裝進信封。妻子接信浮想聯翩，可拆開一看，不禁感到驚詫。經過冥思苦想之后，她終于明白了丈夫的用意：一張白紙，寄托了丈夫對自己難以用文字表達的千萬離愁和無限思戀。于是，她熱淚盈眶，提筆在這張白紙上寫下詩句：“碧紗窗下啟緘封，尺紙從頭徹尾空。料想仙郎無別意，憶人全在不言中。”你看，本來是一件錯事，卻引出如此的情思，多妙呀！

不著一字，盡得風流。恰是思維之妙，智慧之高啊。

（編輯 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