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析明式家具的藝術特征與現代發展

李波濤

簡析明式家具的藝術特征與現代發展

李波濤

隨著社會的發展，在世界文化的相互沖擊與融合下，家居設計逐漸趨向于簡約明快。回顧五六百年前，明嘉靖年間興起的明式家具作為中國古典家具的集大成者，是中國古代設計史上極其璀璨的一顆明珠，更值得后人不斷學習和研究。通過對明式家具的深度分析，探究其藝術特征，了解明式家具對中國傳統家具乃至世界家具發展史的獨特意義。隨著歷史發展，更隨著現代工藝的不斷創新，明式家具的現代設計也成為了家具設計中的一個新的傳承方向。

明式家具；藝術特征；工藝傳承；現代設計

在現代家庭中，家居風格日趨西化，人們更加崇尚歐式、簡約現代的設計風格。在中國，早在五六百年前，明嘉靖年間就擁有了一種獨一無二的家具設計——明式家具。明式家具以其簡潔干練的外部輪廓、嚴密精巧的榫卯結構和自然質樸的選材而聞名世界，既向世界展現了中國古代工藝之精湛，同時更體現了中國古代人民早已在外形與結構，形式與功能上做到一個和諧中庸的狀態。這是中國的匠人在鉆研技藝的同時，將中國傳統人文思想融于自己的作品中。到了現代，中國傳統家具設計停滯不前，傳統中式家具亟待傳承與發展。

一、中國古代家具的演變

中國傳統家具的歷史上，家具這一概念的形成可以追溯至距今3600年的商朝。在不同朝代的審美與不同技藝的發明下，傳統家具的設計理念也在不斷革新，而新形成中國古代家具的獨特民族風格。

從商周開始，人們席地而坐，從商代用于切肉的“俎”和放酒用的“禁”，可以看出商朝的家具大多為矮形家具，材料以青銅為主，多以獸紋作為裝飾，因而商周家具大多不具有人文的審美性，僅為了生活使用和宗教祭祀。戰國漆器的出現和秦漢漆器工藝的成熟，大大提高了家具中的裝飾性，擴大了材料的可用范圍，使中國傳統家具有了空前的發展。而從魏晉到隋唐開始出現垂足而坐的過渡時期家具，到北宋高形家具基本定型。在這個演變過程中，古代能工巧匠們一直追尋更為華麗的雕飾，更為精巧的結構。直至明清時代，明式家具迎來了中國傳統家具的鼎盛時代，達到了它的藝術高峰。明式家具在演變發展中，不再選擇過于繁復冗雜的裝飾和色彩斑斕的上色。以其簡單明快，但不乏典雅圓渾的特點征服人們的審美。

二、明式家具的藝術特征

1.明式家具的簡樸之美

明式家具最典型的特征就是拋棄了之前傳統家具的形體厚重，造型飽滿多曲，雕飾繁復的特點。它通過簡單的線條和形面，營造空靈的空間。在虛實空間上靈活運用，使之不顯笨重，具有一種獨特的框架的美感。同時在造型上善用形式美的法則，將方圓對比，直線與曲線的對比發揮得淋漓盡致。

2.明式家具的選材之美

明式家具選用的木料極為考究，大量運用硬木材質，特別是永樂三年到宣德八年期間，永樂大帝命三寶太監鄭和七下西洋，帶回大量珍貴的花梨、紫檀等木材，并大量運用于家具制作，這使得匠人們在造型發揮上有了良好的基礎。

明式家具為了能追求質樸之分，它的選料是十分謹慎的。工匠在選擇一種木料的時候不僅是出于對家具功能性的考慮，更是為了將木料的紋路和木頭本身的氣韻與家具相結合。這種木紋之美，呈現的不僅是一種視覺美感，更是文人騷客眼中一種獨特的氣息。所以明式家具很少采用髹漆，而是盡量展現木材的本色。

3.明式家具的工藝之美

明式家具中另一個巨大的發展在于其制作的精巧與科學。明式家具的木材連接一般都是不會使用膠或釘這樣的硬性連接，主要使用的是榫卯結構。通過榫卯結構，讓不同的木材相互咬合，形成一個結實穩固的整體（圖1）。

由于明代冶金技術的發展，使明式家具有了合適稱手的工具，也使得工匠對于家具的每個細節能夠不斷加工與處理，制作工藝也越發精巧與科學。

4.明式家具的設計之美

古代家具最難能可貴的一點就是在沒有明確概念的情況下，出于一種無意識設計，卻能產生一件好的家具。明式家具作為家具的巔峰時期，它開始將人的需求作為設計的要求，設計中開始追求人機工程上的舒適性和科學健康。以圈椅為例（圖2），半圓的椅背與扶手相連，放松背部的同時也可以舒適地擺放雙臂。同時，靠背以“S”形或“C”形出現，有意識地設計出貼合人體背部曲線的座椅來減輕人在長時間坐姿中的疲勞感。

圖1 榫卯結構 扇形插肩榫

圖2 明式家具 圈椅

三、明式家具對現代家居設計的影響

1.明式家具對當代設計的影響

首先，明式家具的形成受到儒家中庸思想，道家天人合一思想，以及傳統宗教思想中的氣韻精神的影響[1]，明式家具大多強調一種規范和儀式感，因而造型多采用“正襟危坐”的外形。在現代設計中，在更講求以人為本的今天，就會形成一定的局限性。如傳統的禮教規范，傳統的坐姿是不完全符合人體工程學的，設計出來的明式家具在一定程度上無法形成完美的用戶體驗。其次，由于明式家具是在中國園林建筑的興起下成長起來的，在現代家居運用中，如果照搬明式家具會顯得有些生硬，這就需要設計師在傳承明式家具過程中，不僅要發展其外形，更要延續明式家具簡約而不簡單、奔放而含蓄的人文精神。

2.明式家具結構簡化對當代工藝的承用

明式家具，各個部件之間的連接使用榫卯結構。匠人為了能使整體達到一定的強度，所涉及的榫卯結構都是相當復雜繁瑣的，在制作起來使用人工方式是十分費時費力的，同時對材料也有較高的要求。而這些與現代化的生產方式是相違背的，因此急需找尋合適的制作工藝使得明式家具能符合現代化生產方式，其中最有效的解決方式就是將榫卯結構規范化、標準化，如對接口方式、接口形狀及接口尺寸進一步規范。這樣模塊化后的榫卯結構具有更大的通用性，在制作和裝配上都能形成一系列的標準。同時，設計師和工程師更應該做的便是簡化榫卯結構。每個榫卯結構雖然看似復雜，實則都擁有簡單的原理，將簡單的原理賦予簡單的形式，簡單到每一個家庭都能自主安裝所買到的家具。這樣的形式，在一定程度上，既符合現代的經濟形式，也迎合了現代的市場需求。

3.工藝精神傳承對當今家具影響

明式家具主要采用手工制作，考驗工匠高超的榫卯技藝，雕刻工藝和打磨工藝等。在現代化生產中，各類機械化生產的出現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生產效率，大大節省原料，降低成本[2]。但一定程度上，在流水線上生產的明式家具會因此失去它本來所具有的最重要的氣韻。這也是阻止明式家具大批量生產的一大因素。因此在現代設計中，為了能使產品具有手工藝的心氣，同時又能符合現代化生產，就要求企業在生產中達到一個平衡。在尋找新的加工工藝的同時，設計師應把工藝的改良放到整個生產模式的改良上，使家具的生產是一個富有人文意義的過程。要知道，明式家具所具有的文人氣韻告訴我們，精神永遠比物質更高尚，富有意義的家具才更有附加價值。

明式家具在家具史上占有及其重要的地位，它以其簡潔的形態，精致的結構組合影響了人們幾百年的生活，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尤其是對清代家具發展帶來了極大的偏差，一是在材料上的浪費，過多追求硬木等高檔木材，體現權力與身份，二是在紋理的追求和紋樣的苛求，達到極致。這使得清朝的家具設計走入了死胡同。到了民國，由于經濟的蕭條，家具的材料有了更多的選擇，從文人墨客到普通老百姓都找到了合適的替代木材，使明式家具又有了新的活力。到現代，人們的生活節奏日益加快，生活壓力日益增大，人們對家的要求已不再是單純的物質和地位體現，而是一個溫暖的港灣，家具的設計理念得到回歸。簡潔、質樸的家具能帶給人心靈的放松，明式家具以其精煉，簡潔的設計語言，將人們從物欲的設計中解放出來，對物質生活進行了原始的回歸，其造物思想影響深遠。

李波濤 武漢理工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副教授

[1]李委委. 從漢斯·瓦格納的“中國椅”看明式家具的創新設計[J]. 包裝工程，2015：95-98．

[2]盛春亮. 明式家具成因研究[D]. 中南林業科技大學，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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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4016（2016）04-011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