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歲月里慢慢長大1

王昱焯

曾經，媽媽在市場買回一盆不知名的綠植。低低矮矮的，像個極平凡的丫頭，我便隨手將它丟在窗邊。沒想它倒生得自覺，幾個星期過去，竟長得像拖著幾條辮子的姑娘，發梢已長出了原本盛它的小塑料盆。于是我便把它挪到了我的書桌前，在作業書海中有時抬頭看看，慢慢也彼此熟悉了。

它小小的葉子厚而尖，一簇簇長著，像盛開的一朵朵綠色的小花，甜甜地開著，有些憨憨傻傻的樣子。垂下來的枝條總有些枯葉纏著，但看上去卻似小家碧玉般的可愛，看不見枯葉該有的悲涼。但長著長著，就沒了樣子。我也曾試著摘去枯葉，但無奈過幾天它又恢復了原樣。于是我只好作罷，任它那不成器的枝條我行我素地瘋長著。只是我每每看見，總有種“教女無方”的感覺。

后來，因為桌上要堆放的資料太多，我只好把它挪到窗戶外面。看不見了，學習忙了，便也就忘了。

那天，天氣驟然變冷，蓋著厚厚的被子我也不覺得暖和。突然，我想到了它，多日不見，它還好嗎？想著它獨自面對室外的寒冷和孤單，我再也不忍心了。于是便匆匆披上衣服走到陽臺，想看一看它。

寒氣給窗戶蒙上了一層霧，模模糊糊的。我看見了它。夜色中，她呈現給我的是剪影一般的造型，它似乎長得更加蔥蘢了。我趕快挪它進來。沒想到孤獨待在窗外的她重新煥發了生機，中間的枝葉也變得繁盛起來，變成了蓬蓬的一盆。每片葉子，顯得油綠健康，全然沒有居于室內的枯葉！我沒想到，這盆被我視為女孩子的綠植，曾經單單薄薄的，但面對窗外的世界，竟沒有哭泣，沒有害怕，卻出落得像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女！

這一刻，我想到了自己。

很小的時候，我們很喜歡哭，其實并不一定真的難過，也許只是為了一根藍莓味的棒棒糖，或一句不開心的話。再后來學到了一個叫“堅強”的詞，我們也似乎很少哭了。不只是為了裝堅強，而是真的填補了心里幼稚的空洞。開始習慣自己做早餐，自己叫自己起床；也開始明白物價上漲得飛快，開始計算月末的伙食費。我們變得獨立，開始變得像一個大人。自己的眼淚不再是昭示自己憤怒的武器，它開始變得像一種意義，一種情緒的宣示。

人和植物或許都是一樣的吧，曾經我那么精心地侍弄著它，盼它能長成我心中的樣子，但是并不如意。可當我忽略了它，在風吹雨淋中，它竟學會了自己成長！也許這就是人生的模樣吧。

在這個靜靜的夜里，對著一株盎然生長的綠植，我有了這樣深深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