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任紅
端午的風俗畫
◎ 文 | 任紅
南直隸人徐霞客在《黔游日記二》中寫到:“平明微雨,既止,而云油然四布。是日為端午,市多鬻薄艾者。雄黃為此中所出,然亦不見巨塊。市有肉而無魚。余兀坐逆旅。囊中錢盡,不能沽濁醪解愁,回想昔年雉山之樂,已分宵壤。”活潑潑將晚明貴州市鎮中的端午節寫成了一幅風俗畫。
與徐霞客差不多同時期的福建畫家吳彬,也畫過一幅端午節的風俗畫。吳彬授中書舍人,歷工部主事。作為宮廷的職業畫家,吳彬曾向神宗萬歷皇帝奏準游歷四川,造訪遙遠省份的名山狹隘,以求其畫作的寫實準確。《歲華紀勝圖冊》并不是川行帶回的作品,但川行本身則可以看出晚明人寄情山水愿望之強烈,則無論是在朝堂還是民間,而徐霞客對自然的向往也并不是那個時代的孤本。
《歲華紀勝圖冊》是吳彬記錄民間風俗的插畫,十二頁幅對應十二個歲時,參考的藍本是著名的《禮記》,儲存在宮中以備檔案之用。《端陽》是吳彬這十二頁幅杰作中的一幅。他所選取的題材,是端午節最重要的活動——龍舟競渡。
民居上掛著菖蒲以驅邪穢,商鋪兜售著果蔬,對岸植有蜀葵,廊橋上聚集觀渡的人群,兩人兩騎上橋,而仆童緊隨其后。一船正欲過橋,其他船則陸續駛來。夏日濃陰,屋舍儼然,河上沙洲,庭院勞作,仿佛冬去春來,日月輪回,都與他們無關。對面橋上有個荷杖負重的行人,正是我們所熟悉的徐霞客羈旅天涯的扮相。作為同時期人,兩人關于端午節的兩樁紀錄則可以互相印證。
另外,吳彬描繪九月風俗的《登高》也為佳構。事實上,端午節亦有崇尚登高辟邪的傳統,非重陽節所獨有,只是少了茱萸花罷了。
對我們來說,雖然過去了幾百年,徐霞客和吳彬所記錄的端午節,并不是為我們所陌生的穿越劇。它就是我們的節日,它的風俗核心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不管歷史風塵經歷過什么,這個節日的正確打開方式并沒有變。
當我們站在屈原祠的祭壇之下,站在龍舟競渡的岸邊,站在騷壇詩會的現場,當門楣掛起菖蒲和艾草,額間點上雄黃,手里剝開粽葉的時候,我們并沒有覺得我們是個古人,或者我們在模仿古人。這應該就是卡爾·榮格所說的集體無意識吧。它在我們的意識深處,并代代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