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在當厄

葉春雷

古人曰：“惠不在大，在乎當厄。”意思是，施恩無所謂大，關鍵要急人之難。俗語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讀歷史的人，忘不了“信陵君竊符救趙”的故事。信陵君能周人之急，在危急關頭甘冒欺君之罪，竊取魏王虎符，發兵救趙，解秦之圍，很好地詮釋了“惠在當厄”的思想。與“惠在當厄”相反的，有些人在他人急難面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甚至落井下石。廬山會議后，彭德懷被打倒，離開廬山返回北京時，誰也不敢和彭德懷同乘一架飛機，生怕沾上晦氣。只有一個人在飛機上陪伴彭總，空空蕩蕩的機艙，這陪伴可以想象，給彭總痛苦的心靈帶來多大的安慰。這份看似平淡卻又有石破天驚的陪伴，真正體現了“惠在當厄”的那分勇氣和善良。那個陪伴彭總的人就是“羅長子”羅瑞卿。

對于那些面對他人危難視而不見或敷衍搪塞的人的嘴臉，莊子曾給予辛辣諷刺。莊子曾經向監河侯貸粟，監河侯滿口答應：“好的，等我拿到采邑的歲賦，我會借給你三百金，好嗎？”莊子憤怒地說：“你知道那涸轍之鮒嗎？只要一口水就能讓它活命，你卻向它許諾，等我到吳國游說吳王之后，把西江的水引來救你，好嗎？”莊子說，對魚如此承諾，還不如到賣干魚的集市去找這條魚。有句俗話“口惠而實不至”，說的就是監河侯這樣的人。事實上，生活中，像監河侯這樣的人有很多，他們常常向人承諾，卻少有兌現。對這樣的人，人們有一個形象的說法：滿嘴跑火車。看來，大家對這種人看得很清楚，所以，靠空頭支票來贏得他人的愛戴和敬意，實在是癡人說夢。

最近，梵蒂岡為特蕾莎修女舉行封圣儀式。這位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在離世19年后獲此殊榮，根本原因就在她能“惠在當厄”，給那些危難中的人一點力所能及的幫助。正如她自己所說：“我也許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我可以用偉大的愛去做一點小事。”當她為臨終的人擦洗身子，用溫存的話語消除這些瀕死者對死亡的恐懼之時，她已經超凡入圣。

記住，在人危難之時，你給他一滴水，他會銘記終身。韓信之所以在封侯拜相之后，能用千金報答漂母的一飯之恩，就是因為漂母能做到“惠在當厄”，在韓信最潦倒的時候，向他伸出援手。對施恩者來說，也許只是舉手之勞，但對受恩者來說，卻是喜出望外。所以，這樣的恩惠，即使只是小小的一碗飯，也在受恩者心中種下了感恩的種子，一旦他有能力了，定會涌泉相報。

人都有遇到坎的時候，有人及時拉你一把，就可以將你拉出困境。想一想，那是多么讓人激動的事情。所以說，“惠在當厄”，有時需要極大的勇氣，如上文說的羅瑞卿之于彭總，但有時也并不那么難，就看你是否有心。有心，即使無力，也會被人原諒，就怕有力而無心，那就是狠心腸，要受人詬病了。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