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鐘
1945年8月29日下午,在日本厚木機場,麥克阿瑟對在那里迎候他的艾克爾伯格將軍說:“鮑勃,現在算清賬了。”9月2日,麥克阿瑟代表盟軍接受日本投降。這天,他在廣播中宣告:“今天槍炮沉默了。一出大悲劇結束了。一次偉大勝利贏得了。天空不再下降死亡之雨了……”
6天后,麥克阿瑟首次前往東京。他把司令部設在東京商業區第一大廈,大廈對面就是皇宮護城河。一位美國作家這樣形容麥克阿瑟當時的權力:“作為盟軍的最高司令官,年已六十五歲的麥克阿瑟是一個擁有七千五百萬人民的國家的絕對統治者。他是獨裁者,是殖民地總督,是日本幕府時期的將軍,是沙皇。”
大權在握,反而使麥克阿瑟認為自己“面臨著一生中最困難的境地”。雖然日本就在自己的軍靴之下,可麥克阿瑟清楚地知道,在他之前,“沒有任何一次現代的對戰敗國的軍事占領是成功的”,歷史的教訓是,“幾乎所有的軍事占領都孕育著未來的新的戰爭……”
麥克阿瑟坐鎮東京的使命,是要改造、重建和復興日本,而非毀滅日本或把日本整得半死不活。正如杜魯門所說的那樣:“我們已贏得了戰爭。我希望德國和日本的人民能夠在占領下復興起來。正像我在柏林所聲明的,美國不要領土,也不要賠款。”并非美國在二戰中付出的代價微不足道,杜魯門才口出此言。美國在二戰中傷亡總數過百萬,其中將近30萬人死于戰場。最后的勝利來之不易,誠如杜魯門總統在即將受降之際對美國人民所言,“無論在陸地、在海洋和在空中,美國的男女將士獻出了自己的生命,才奪得了最后的勝利”,而麥克阿瑟自己,也曾有過被日軍趕出菲律賓的狼狽。
從1945年8月到1951年4月11日,麥克阿瑟在日本待了五年零七個月。回想往事,這位陸軍五星上將滿意地寫道:“重建工作使我忙碌了五年多。結果全都完成了。”
不光麥克阿瑟自己滿意,日本人對這位占領者也滿意。日本非但沒有將占領者麥克阿瑟視為不共戴天的仇敵,反而對他感激不盡,當作恩人。當麥克阿瑟被杜魯門總統解除職務時,日本人“感到震驚和迷惑不解”。從美國大使館到厚木機場的路上,“兩百萬日本人民排在路的兩旁,揮著手而有的則流著淚”,依依不舍地看著麥克阿瑟離開日本。日本國會甚至通過了一項決議案,對麥克阿瑟表示敬意和感謝,天皇裕仁也親自前來送行。據說,天皇用雙手握住麥克阿瑟的一只手,潸然淚下。首相吉田茂則向全國廣播:“麥克阿瑟將軍為了我們國家的利益所取得的成就是歷史上的奇跡之一。是他把我國在投降以后從混亂和衰敗之中挽救過來并把它引上了恢復和重建的道路。是他在我們社會的各個部分扎實地培育了民主精神。是他為和平解決方案鋪平了道路。受到我國全體人民最為深切的尊敬和仰慕并非偶然。”吉田茂如此頌揚麥克阿瑟,并非是虛情假意的外交辭令。幾年之后,已經卸任的吉田茂,在他的回憶錄里依然將麥克阿瑟視為日本的幸運。
(摘自《帝國崛起病》中國文史出版社 圖/亦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