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丹
(東北林業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哈爾濱 150040)
張錫勤先生對陳獨秀和李大釗早期思想的研究
李丹丹
(東北林業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哈爾濱 150040)
張錫勤先生是中國近代思想史研究專家,著名學者,著有《中國近代思想文化史稿》等,探討了從鴉片戰爭到五四運動時期中國思想的發展歷程。 對于陳獨秀、李大釗的早期思想特別是哲學思想,張錫勤先生做出了較為系統的梳理和闡釋。張錫勤先生認為二人的共同點都是堅持馬克思主義立場,反對封建迷信,堅持走科學、自由、民主的道路;對于西方宗教的觀點雖不相同,也是由于各自的理解上有所偏頗,總體說來異中有同,二人都提倡唯物論,并且對于美好世界的向往是一致的。在馬克思主義的傳播方面,張錫勤先生重點分析了李大釗傳播馬克思主義的過程及其觀點,認為李大釗對于馬克思主義有自己的思考,因此,在傳播的過程中,他能夠客觀地分析馬克思主義中的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之間的關系、生產力與社會組織之間的關系,并且對唯物史觀以及政治經濟學都做出了高度的評價。李大釗始終站在擁護、崇信馬克思主義的立場來介紹馬克思主義,對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的信仰是堅定的。張錫勤先生詳細敘述了陳獨秀、李大釗早期思想產生的歷史背景以及思想內容,并對其做出了兩點論的評價,這對我們今天的思想史研究仍具借鑒價值。
陳獨秀;李大釗;張錫勤;思想
張錫勤先生在他的《中國近代思想文化史稿》及其他論著中,對陳獨秀、李大釗(以下簡稱陳、李)的早期哲學思想進行了研究,認為陳、李的哲學思想源于政治活動,“辛亥革命后直到新文化運動期間,反對民主與科學的社會勢力是巨大的。在這短短的幾年間,繼尊孔復古的喧囂之后,又有人刮起一股宣揚鬼神迷信的妖風”[1]871,為了能夠找到推翻當權者權威的根據,為了能夠讓孔圣人退下神壇,陳、李特別指明孔子的思想學說與民主、科學相悖。但當時的人們并沒有意識到,其實推翻的不該是孔子的全部思想,而是那些披著鬼神迷信外衣的當權者的封建制度。與此同時,二人對馬克思主義思想在中國的初步傳播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張錫勤先生在對陳、李二人哲學思想的解讀中,并沒有采取以往學者們運用的“破”與“立”的視角,而是用“破”與“傳”(傳播)來表述,事實也的確是“破”有余,但“立”不足。因此,用“傳”的說法更為妥當。而當時新文化運動的先驅們都主張無神論,對于宗教自然都持批判的態度。通過宣傳進化的思想來呼吁革新是新文化運動中思想家們的共同主張,但是陳、李在宣傳進化的同時,還探討了進化的動力。對于這部分的具體闡述,張錫勤先生主要從揭露迷信、宣傳進化論以及批判宗教等方面展開。
(一)揭露迷信和宣傳進化論
辛亥革命后期到新文化運動期間,興起了一股宣揚鬼神迷信的思潮,比較有代表性的是“靈學會”。他專門研究“人鬼之理、仙佛之道”,以大量的篇幅蠱惑人心,宣傳所謂的靈仙術;與此同時還引入了西方的“靈學”,并為“靈學”套上了科學的外衣。“靈學會”對新文化運動提出了公然的挑戰,“靈學會”創立了《靈學叢志》,發表了大量的文章宣傳靈學。而《新青年》則堅守了維護科學、鏟除迷信的文化主張。1918年5月,陳獨秀發表的《有鬼論質疑》從八個方面有力的對有鬼論提出質疑,他指出,人們能夠感覺到的事物,科學都能夠提供解釋,而鬼神所說的玄妙的東西,是感覺不到的,也是科學無法解釋的,鬼神既看不到,也聽不到;人們看不到鬼神的影子,這就違背了物質一元論;鬼神如果能看到,為什么他不占據空間位置;鬼神如果不是物質的,那么為什么還有人宣傳鬼神有衣食住行,有男女之事呢?鬼神如果是神靈,不遵守物質一元論的原則,那么他如何能夠保證活著時的音容笑貌。總體來說,陳獨秀所指出的八個方面都是依據物質一元論對鬼神說進行的有力駁斥,從而證明了物靈二元論是無稽之談、毫無科學依據。與此同時,在《新青年》上發表反對鬼神說文章的還有陳大齊的《辟靈學》、胡適的《不朽》、徐長統的《論迷信鬼神》等。
同時期的李大釗則重點宣傳進化論的主張。張錫勤先生將李大釗的唯物思想梳理為三個部分:首先,他堅持唯物主義立場,認為“宇宙萬物處于不斷‘流轉’、變化之中、進化乃是宇宙間的普遍規律”[1]881。世間的事物都是對立統一的,例如有生就會有死、有陰就會有陽、有消就會有長、有吉就會有兇、有禍就會有福。由此,李大釗通過宣傳進化論的思想來倡導革新的重要性。其次,李大釗提出要變“白首中華”為“青春中華”,鼓勵青年要自覺奮發、力求圖新、反對守舊。他在新文化運動時期提出的“青春中華”的口號可以說振奮了無數的中國青年。再次,他提出了“青春無盡說”。主要觀點是讓青年人以其絕對統其相對。具體來說,青春的過程是相對的,但是在宇宙世界中的青春則是絕對的。這種思想鼓勵人們樹立一種積極、向上、樂觀進取的生活態度。不但是對當時的中國青年起到了激勵作用,而且對于今天的我們仍然是可以受益的。
(二)宗教批判
陳、李都立足無神論的立場,奠定了他們反對宗教的基本態度。二人在接受了馬克思主義之后對基督教都進行了比較深入的剖析。陳獨秀對于基督教的態度是先批后贊的,這種思想轉變源于他對西方文化的逐漸了解和接受;李大釗對于基督教一直持否定態度的。由于陳獨秀對于基督教的批判態度在后期有了轉變,所以張錫勤先生首先探討了李大釗對于基督教的批判,在后面用了較多的篇幅論述陳獨秀對基督教的態度。
1.李大釗對于基督教進行批判的主要觀點是認為宗教束縛了人們的思想自由。他指出,宗教是以信仰的形式來暗示人們的行為活動的,宗教的信仰就是對于神的存在的一種承認,所以信仰宗教必定會相信神的存在。那么既然心里面承認神的存在,必定也會受到神所謂的天經地義的束縛。這種束縛就與新文化運動提倡的自由、平等、博愛相悖。因此,李大釗對宗教持有很堅定的否定態度,這也源于他將宗教信仰歸于封建迷信一類的緣故。
2.陳獨秀對于宗教的批判,主要針對的是中國本土的宗教,對于基督教批判的主要立場是將他歸于封建迷信,后期轉變立場的原因是將基督教視為西方文化的一部分,如若要接受西方文化,就要全盤接受其觀點。那么,陳獨秀為什么會批判基督教?他認為基督教中的上帝與中國神話中的玉皇大帝是并列的,然而,這些都是五四文化運動中主要抨擊的代表著封建統治階級的“騙人的偶像”。在他的文章《基督教與迷信鬼神》中對此進行了批判,在他看來,這些“騙人的偶像”都是封建迷信,都是應該遭到廢棄的。其實,將基督教歸為封建迷信不僅僅是他一人的看法,胡適、李大釗都持有同樣的觀點,但是后期陳獨秀的觀點發生了轉變。那么,陳獨秀后期為什么會贊揚基督教?陳獨秀對于基督教態度的轉變源自他對于中西方文化產生了新的認識。他認為中國的傳統文化支配人心底的最高文化是倫理道義,這種倫理道義缺乏一種愛和情感;而西方人心底的最高文化是愛。相比之下,這種最高情感上的差別讓他認為西方的基督教更能夠彌補中國文化內在的不足,也可以為改造中國的國民性起到一定的積極作用。張錫勤先生特別強調,“陳獨秀對于基督教的態度轉變,并不代表他皈依了基督教,他只是為了在提倡新道德、改造國民性的過程中發揚犧牲、寬恕、平等、博愛的精神,樹立信與愛的高尚人格,是出于彌補中國文化內在的不足的一種新的思考”[1]877。同時,張錫勤先生還肯定了陳獨秀對于基督教分析的積極意義,即為人們客觀地認識傳統文化,深入地分析西方文化提供了可以借鑒的視角和維度。
新文化運動極大地提高了民族覺悟,激發了人們追求理想的愿望,起到了思想啟蒙和解放思想的巨大作用,為中國的先進分子接受十月革命的影響,也為馬克思主義思想在中國的傳播創造了有利條件。陳、李在這一時期不僅接受了馬克思主義思想,并且成為了這一時期的領路者。但是,由于兩人的世界觀產生了很大的分歧,導致他們對待馬克思主義思想的態度及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方面都存在著比較大的差異。張錫勤先生對于陳、李將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初步傳播進行了梳理和探討。他認為在對待馬克思主義思想方面,李大釗一直保持嚴肅、認真、謹慎的科學態度學習和研究馬克思主義理論。但陳獨秀轉變為馬克思主義者,并宣傳馬克思主義是在“五四”之后。所以,在對于馬克思主義思想在中國的初步傳播闡述中,張錫勤先生著重論述了李大釗。
(一)肯定了十月革命的性質和意義
張錫勤先生梳理了李大釗歌頌十月革命的思想,并且做出了分析,他認為李大釗探討了十月革命與法國革命的不同點,進而從兩個方面肯定了十月革命的性質和意義。
1.李大釗指出法國革命與俄國革命反映的心理變動不同。“法國革命與俄國革命,都是世界近代史上影響深遠的偉大革命,都是人類歷史發展過程中的轉折點,十月革命的領袖是布爾什維克黨,主張將資本家的生產制度打破;男女都要爭取工作的機會。”[1]886法國革命可以說反映了19世紀全世界人民普遍的心理變動;俄國革命則反映了20世紀全世界人民的心理變動。此時的李大釗不僅僅意識到了革命的重要性,而且更加覺醒到要推翻舊制度和建立兩性平等的意識。
2.十月革命與法國革命的歷史意義和影響不同。李大釗認為十月革命的歷史意義和影響要超過法國大革命。“一九一七年俄國革命的血,一九一八年德奧革命的血,好比作一場大洪水——是世界革命的新紀元,是人類覺醒的新紀元。”[1]887張錫勤先生分析,此時的李大釗十分清楚,法國革命與民主共和已經過時,是時候拋棄資產階級的民主主義,擁抱無產階級的社會主義了。此時,李大釗的所有言論的核心都是為中國思想界開辟一個新的方向,并且他已經明確了未來的發展方向——走俄國人的路。
(二)開辟了《馬克思研究》專欄
新文化運動時期興起了研究馬克思主義的思想潮流。“1919年5月5日,為紀念馬克思誕辰101周年,在李大釗的直接幫助下,北京《晨報》副刊開辟了《馬克思研究》專欄。這一專欄先后發表了日本學者河上肇的《馬克思的唯物史觀》、馬克思的《勞動與資本》……不久李大釗又將《新青年》第6卷第5號編為馬克思主義研究專號。”[1]888在《馬克思研究》專欄中,刊登了許多探討馬克思學說的文章,比如顧兆熊、凌霜、陳啟修等人。李大釗希望通過文章使中國人民對馬克思主義有正確的理解。
1.他提出了唯物史觀是研究馬克思主義學說的理論基礎的觀點,并且闡釋了唯物史觀的要點有兩個:一個是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關系;另一個是生產力與社會組織的關系。具體來說,唯物史觀確定了社會組織的源頭,根據所確定源頭的原理,來觀察經濟狀態,從而進行剖析,然后得出可以預見的路徑,進而確定實現社會主義的方法。
2.他介紹了馬克思主義的階級斗爭學說。歷史的進步往往源于政治斗爭,而政治斗爭的背后往往都是復雜的經濟爭奪。他認為,只有運用好馬克思主義的階級斗爭學說,才能夠對歷史向前的進程得出科學的說明。具體來說,就是經濟上利害相反的階級,比如說有土地的與沒有土地的,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他們都是一方比另一方要強,更直白的說是一方靠掠奪他人得利,一方則受人掠奪和壓迫。二者之間由于存在階級之分,才會產生階級競爭和斗爭。“社會的生產方法中采敵對形式的最后,階級競爭也將與這資本家的生產方法同時告終”[1]890。由此,他得出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最終結局將是走向滅亡,取而代之的是社會主義。
3.他肯定了唯物史觀的地位。李大釗認為“唯物史觀的建立是馬克思的‘莫大的功績’……因為他發現那階級競爭的根本法則”[1]890。他指出,唯物史觀的貢獻主要體現在厘清了階級競爭的根本規律,以往人們都忽視了經濟在階級斗爭中的決定性作用,如果透過現象看本質就會發現“用法律現象去決定經濟現象是逆勢的行為”[1]890。正是由于唯物史觀發現了經濟在階級斗爭中的重要性,人們才對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有了客觀的認識,在學理和實踐上肯定了他的重要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
對于陳、李的哲學思想,張錫勤先生在《中國近代思想文化史稿》中做出了較為系統的梳理,專門列出一節對二人的早期哲學思想做了詳述。他認為二人的共同點都是堅持馬克思主義立場,反對封建迷信,堅持走科學、自由、民主的道路;對于西方宗教的觀點雖不相同,也是由于各自的理解上有所偏頗,總體說來異中有同,二人都提倡唯物論,并且對美好世界的向往是一致的。在馬克思主義的傳播方面,由于陳獨秀宣傳馬克思主義是在“五四”后期,所以這部分張錫勤先生只分析了李大釗傳播馬克思主義的過程及其觀點,認為李大釗對于馬克思主義有自己的思考,因此,在傳播的過程中,他能夠客觀地分析馬克思主義中的社會構造(經濟基礎)和表面構造(上層建筑)之間的關系、生產力與社會組織之間的關系,并且對唯物史觀以及政治經濟學都做出了高度的評價。李大釗始終站在擁護、崇信馬克思主義的立場來介紹馬克思主義,對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的信仰是堅定的。
張錫勤先生是中國近代思想史研究專家,著名學者,對從鴉片戰爭到五四時期的思想發展有精深的研究。作為一位馬克思主義學者,張錫勤先生始終以歷史唯物論作為研究思想史的基本原則和方法,因此特別重視歷史情境對思想發展的基礎和決定作用,并善于運用辯證分析方法分析研究對象,從而給出公正的價值評判。張錫勤先生對陳、李早期思想的研究也不例外,他詳細敘述了二人思想產生的歷史背景,并對二人的思想做出了兩點論的評價,既讓我們了解到陳、李思想的歷史和現實價值,同時也看到了他們思想中的局限性,這對我們今天的思想史研究仍具借鑒價值。
[1] 張錫勤. 中國近代思想文化史稿[M]. 哈爾濱:黑龍江教育出版社,2004.
〔責任編輯:崔家善 陳奕諾〕
論點摘編
當代中國社會建設道路的世界意義
許曉平、張澤一在《學術交流》2017年第2期撰文指出,當代中國社會建設道路,既堅持了馬克思主義社會建設思想的基本原則,又結合時代特征和我國實際,具有鮮明的中國特色。在全球化背景下,中國社會建設道路凸顯了它的世界價值:在經濟方面,注重發展民生事業,為世界反貧困事業做出了突出貢獻;在政治方面,“良政善治”的分析范式對世界各國治理模式的變革具有重要啟示;在文化方面,推廣“和”文化,致力于世界和諧共建,為促進人類和平與發展事業做出貢獻;在生態方面,確信環境就是民生,主動承擔世界環境治理責任。總結中國社會建設道路的經驗,提供“低水平、高覆蓋”社會保障體系的“中國案例”,貢獻全球治理的“中國方案”,為世界社會建設道路的多樣性貢獻了中國智慧和力量。
(崔家善 摘)
2017-01-16
李丹丹(1985-),女,黑龍江齊齊哈爾人,講師,博士,從事馬克思主義倫理學和中國倫理思想史研究。
K261
A
1000-8284(2017)03-0010-04
紀念張錫勤先生逝世一周年專欄 李丹丹.張錫勤先生對陳獨秀和李大釗早期思想的研究[J].知與行,2017,(3):10-13.